天灾 第1节(2/2)
作品:《天灾》
觉得我二叔家做的不地道,但并没有多说,只是转移话题问我,“你没有其他亲戚?”
我说,“有一个爷爷,高中时候就去世了。我妈那边的亲戚联系不上,我也没去找他们,没什么必要。”
车山咂舌,“你这过得也太孤寂了,你不会连个朋友也没有吧?”
我转头看他,给他一张沉默的脸。
车山忽然“噗”的笑了出来,他往我这边走了两步,在我脑袋上拍了拍,语带笑意的说,“可怜啊可怜……”
可能是他语气的漫不经心,我竟然也觉得有点可怜兮兮的好笑,于是弯弯唇角说,“可能我就是不大受人欢迎。”
车山收回手揣在衣兜里,一脸深思。片刻后,他满脸笃定的说,“你就是长得太平淡,你要是像我这么帅,别说朋友,妹子都是一群群。”
我无声的扭脸看他,直把他看得脸挂不住,最后他忍不住抬手捂住胡茬,嘴里念叨,“你别看我现在这么邋遢,等会儿收拾完你就知道我可是小鲜肉一枚……”可能是见我无动于衷,他立马将夸赞自己的重心转为贬低我,“哎你别光看我这样,你胡子都打结了我还没说你呢!”
我终于绷不住笑出来,站起身将锅盖一掀。
大量的水汽冲天而起,这小屋子里瞬间烟雾缭绕,伸手不见五指。
车山兴奋的说 ,“水烧好了?能洗澡了?”
我点头,说,“盆子准备好了吗?”
车山将巨大的两个盆从外面拖进来,一边拖一边说,“其实我挺想学古代弄个桶来洗澡,但是大多数桶都太小了,咱俩钻进去可能只能蹲着,没法转身。太大的桶又不好搬运,而且费水。这盆子正好,咱俩站里面用手淋着水搓搓就行了。”
我没有异议,等他放好了盆,我分别倒了热水,再兑上之前我准备好的雪水。
车山迫不及待的将身上衣服全脱下去,一身光溜溜的站进盆子里。
因为炉子昨夜就没熄火,今早又重新添了柴,所以这屋子里很暖和。
给车山弄好水之后我也没客气,在另一个盆子里洗起来。
虽然不能享受被热水浸泡的滋味,但是一点一点的被热水烫着也是一种享受。
我们都默契的洗了很久,直到水凉下来,才依依不舍的起身,拿浴巾擦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
车山带回来大量的内衣内裤,他说不知道我的型号,就拿了一堆差不多的,叫我随便穿。
我一层层的穿了衬衣衬裤绒衣绒裤,然后将水倒掉,换上小盆洗头。
不过洗之前,我先用剪子把头发剪得很短,然后才开始洗。
车山在一边看着,对我说,“你可真下得去手啊,一头青丝就这么剪了?”
我无语的看着他,问他,“你以前就留长发?”
车山回忆状想了半天,最后说,“好像不是……”
说完他也拿剪子咔嚓咔嚓把自己头发剪短了些,只不过留了些余地,对我说,等洗完头让我给他剪头。
我心想既然他信得过我那我就来,反正我是没什么所谓。
等一切捯饬完毕,屋子里被我们弄的湿淋淋的。
脑袋上脸上的毛发全没了,一瞬间有点不适应,总觉得凉飕飕的,尤其是光溜溜的头顶。
我将衣服上自带的兜帽罩在了脑袋上。
车山照镜子的功夫抽空看了我一眼,见我戴帽子,嘿嘿笑着说,“后悔了吧?谁让你把头发剪没了,现在知道冻头皮了吧?”
我选择沉默。
车山满意的将镜子丢在一边,冲我竖了竖拇指,“头发剪得不错。”
我也正面仔细的看了看他,发现我给他剪的确实挺好。当时围着他转倒是没注意整体形象,只慢条斯理的把细节处修理的平整,现在离远一看,整体形象不错,看来我很有理发师的天赋。
车山长长的抻了一个懒腰,向我托付,“以后我的头发就交给你了哈。”
我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锅里热水剩了个底,车山用那水将锅刷干净,又换上塑料桶里的水,煮起方便面来。
我见他开了方便面的袋子,本来想弄点炝汤面,不过看他积极的样子,就随他去了,正好我也懒得动弹。
等我们吃饱喝足,车山对我说,“咱们继续找其他人吧?”
我看着他,他静静地看着我。
我说,“要是没有其他人呢?”
车山坚定的说,“没有也去找,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而且,有没有谁也说不准,我这不是找到你了吗?”
我移开视线,看着窗外。我说,“如果我不走,你会离开吗?”
车山没答。
我重新看他,他冲我微微一笑,“那我就打晕了你带走。”
我也笑,“然后我再打晕了你逃回来?”
车山垮着脸,无奈的看着我,“不要这样吧……”
我收起戏谑的眼神,站起身,“走吧,有免费司机我干嘛不用,又不是傻子。”
车山在我身后呆了一会儿,见我出了门,才立马欢欣雀跃的跟上来。
等我们坐上他的车,他还有点不敢置信的说,“原来你在逗我啊?我还以为你要长死在这了。”
我默了默,半天之后憋出一句,“……我不会开车。”
车山一愣,片刻之后才匪夷所思的盯了我一眼,最后又像看外星生物一样一脸疼惜摇摇头,嘴角窝出一个不明显的酒窝来。
他启动车子,白中透粉的手在方向盘上转了转,我们就这么出发了。
车山很有经验的将车开到一家没被我荼毒的家乐福,采购大量的食物用品,然后才前往高速公路。
我坐在副驾驶上,身后是被改装过的巨大空间,只不过此时这空间被塞了满满的东西。
虽然有些逼仄,却觉得意外踏实。
车山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样子,开车的时候倒是一脸沉静,目视前方,仿佛在谨慎的看着是否有其他人出现。
车子开得很稳,我侧过头,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一股难言的舒适感在心里升腾起来。
我眯起眼,陷入一种似睡非睡之中,任由这辆车将我载去未知的远方。
?
☆、寻找人类
? 车停下来时我还以为到了新的城市。
睁开眼睛往外看,依然是灰蒙蒙的天,入眼却是一个寂静的村落。
车山将车熄火,转头对我说,“在这里休息一下。”
我点头,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车山开了后车门,翻出几袋速冻饺子,抱着随便走进一座房屋。
我们在厨房看到了煤气罐,这东西虽然过时,但对现在的我们来说简直让人欣喜,因为我们很快就能吃上饺子了。
我们在橱柜里翻到了碗筷,毫不客气的使用,吃上温暖的一餐。
车山抱怨天冷,又累又困,我让他躺下,我去生火烧炕。
他也没推辞,拽了好几层被子一头扎进去。
我蹲在厨房,看着火。后来厨房烧了一屋子热气,我离开厨房四处闲逛。在车库里发现了一袋子土豆,我挑了几个光滑的小土豆,带到厨房埋进炭火里烧。
后来听到门开门关声,是车山出去过,也许是上厕所。
没一会儿听到他回来了,打开厨房门走了进来。
我将土豆翻出,扒拉了几个顺着地面滚到车山脚边,自己也捡了一个扒皮吃。
两人被烫的直抻舌头,但是谁也没放下,生怕吃得慢了被对方抢走一样。
吃完后我出去上了一趟厕所,路过房侧时看到被矮小的木头圈出一圈空地,里面零零散散的布着不知名的粪便,我猜想这家人之前是养着家禽。
只是如今人没了,家禽也没了,似乎所有的活物一起没了。
回屋时看到车山正在挂窗帘,我不解的问他挂窗帘干什么,他说太久没感受到黑暗,实在是想的要命。
我默然,的确,自从出事以后,天就没黑过,这种一成不变的天色有时给人一种麻痹感,就好像时间停滞了,人生却漫长的很。
窗帘使得屋子变暗了一些,但是并不黑。车山又找来毯子,毫不客气的钉在窗框上。
我在一边帮着他扯毯子,心里倒是觉得他也不嫌麻烦。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做,找点麻烦也许能好过一些。
车山只用毯子封了卧室的窗户,等他把卧室门一关,屋子里瞬间就黑下来。
突然的黑暗让我吓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去握门把手。
车山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动作,他一把按住我,语带兴奋的说,“别怕,走,去睡一觉。”
我松开了手,被车山推着爬到了炕上。
炕本来被我烧得很热,但是被车山用好几层被子一蒙,热气全在下面闷着,被困住的兽一般匿着气息。等他将上面的两层被子一掀,闷闷的热气呼的冲出来,直扑人脸。
车山当先钻进被子中,顺手开始脱衣服。
我看着他身周起了细小的静电,也觉得衣服糊在身上难受,于是也一件件脱起衣服。
脱得剩下一条内裤之后,我摊平了身子夹在棉被之中。
车山也静静地躺着,呼吸很轻。
我转头看他,只能看到粗糙的轮廓。
我问他,“你不是刚醒?还能睡着?”
车山也许是酝酿着睡意,不过显然不怎么成功,他开口时声音很清醒,“……还真睡不着。”
我收回视线,想闭上眼睛,却又想睁着看这黑暗。
车山又补了一句,“睡不着也躺着,舒坦。”
我没应声,默默体验着舒坦着感觉。
屋子里很静很静,静的很像出事前我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
我发现我竟然有点怀念那时候,可是明明那时也是一个人,还不如现在旁边躺着个车山,我有什么好怀念?
我和车山都不算多话的人,我是无话可说,车山是选择性的说。
也许是这气氛触发了车山的某根神经,让他想到了过去的日子,他忽然开口说,“以前我和女朋友也经常这么躺着。”
我不知说什么好,我没有女朋友,更没有和别人一起躺着的机会,所以我只是表示听到了应了一声“哦”。
车山却自己笑出来,偏过头看我,对我说,“你信我们真会光这么躺着?”
我无言,原来这小子在思春。
也许我自带光棍气场,车山很八卦的直接猜,“陆哥,你是不是还没处过对象?”
我坦然的回答,“没。”
车山继续说,“你不会从没喜欢过人吧?”
我说,“怎么可能。”
车山说,“哦,所以是人家没看上你。”
我反驳,“那时候大家都纯洁,没人谈恋爱。”
车山讶异,“那时候?你说的是上学年代?”
我“嗯”一声表示默认。
车山说,“陆哥你可真纯洁。”
我没吭声。
不知车山是不是实在没什么话题可聊,过了一会儿他又揪住这个问题问,“那你那时候喜欢的是谁?女班长?女学习委员?同桌?前桌?班花?”
我忍不住笑出来,嘴里却没给他答案,只是说,“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
车山说,“有啊,我难以想象你这样的人会喜欢上人,不知道你喜欢人的样子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闷骚?”
我没搭理他。
他不依不饶的问,“你还没说我刚刚猜的对不对?有没有中的?”
我说,“没有。”
车山问,“那是谁?总不至于是班主任吧?”
我差点被他的猜测吓得让口水呛到,又气又笑的说,“想什么呢你,我看起来很恋母?”
车山拖长声调说,“那倒没有……”接着又问,“所以是谁?”
我被他问得烦,也有点不能理解他奇特的刨根问底作风,干脆直接了当告诉他,“是隔壁班的一个女生。”
车山说,“哦,你喜欢这种远观不亵玩的。”
我默。
车山问,“你喜欢她什么?”
我反问,“喜欢一个人还有理由吗?”
车山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有啊,就像我现在的女朋友,我就是喜欢她放得开。”说完,他嘿嘿怪笑了几声,一听就知道是想到了某些猥.琐画面。
我顺着他的问话试图回想过去,然而我悲哀的发现,我竟然连那个女生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只隐约记得长得很白很好看。
车山忽然说,“说起我女朋友……我记得有一次她问我,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丑的令人发指的女人和我,我会不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当初我不假思索的说会,大不了关灯,该干就干。现在好了,世界上真的只剩下了两个人,可惜是两个公的……”
我原本有些朦胧的表情重新变得清晰,车山的语气,我怎么觉得别有一番意味?
我没出声,任他自言自语。
他却将话题转向我,问我,“要是你,你会不会?就那一个女人了,你要不要?”
我平静的说,“为什么非要在一起,一个人也很好。”
车山意味不明的笑一声,说,“一听就知道陆哥你是没开过荤。”
我不置可否,不做反驳。
车山翻了个身,变成面朝我的姿势,他嘴里碎碎说,“男人女人啊,也就那么回事。一个人是做,两个人就更舒服一点,做人不要委屈自己……”
他的话音慢腾腾在空气中扩散,又消散。我稍稍回想了一下前前后后他说话的内容,偏过脸,对着他的方向说,“你说了这么多……你是想给我当女人?”
车山立马消了音,他虽然没动静,我却仿佛看到了他噎住的表情。
而他的没有及时反驳却让我的心沉了一下,似乎我没有猜错,他的确有那方面的意思,只不过意图大概是想让我给他当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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