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唐成挥挥手，打发胖娃出去。

    胖娃是天生灵物，心思聪敏，跟着唐成一段时间，学到不少东西，现在俨然是个小大夫，帮鸽子包扎的有模有样，用药精准。

    胖娃把鸽子递给唐成，仰起脸道：“爹，帮草看着鸟。”

    “哇哦？”小奶虎跑过来，毛茸茸软乎乎的软肚子靠在胖娃莲藕似的小腿上，尾巴也悄悄缠上去。

    唐成接过受伤的鸽子，蹲下摸摸小奶虎，再捏捏胖娃软软的腮帮子，“带着大黄，让唐心给它找点吃的。”

    “哦。”胖娃眯起眼，蹲下，小胖手抓住小奶虎的两条前腿，就这么拎着小奶虎跑出帐篷。

    今天在军营里站岗的士兵原本正无聊着，忽然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软团子迈着小短腿跑出来，还拎着一只黑黄相间的小奶虎。那老虎一点凶性都没有，乖乖被软团子拎着，尾巴还拖拉到地上，一路掉毛。

    到了伙房，胖娃把小奶虎往地上一甩，咚咚咚跑到灶台那边，仰起头往锅里看，“蛋黄酥！”

    “小少爷，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我熬了雪梨汤，要喝吗？”唐心说着，从一旁端出一个小碗。

    小奶虎迈着稳健的步子跑进来，尾巴甩啊甩，看到案板上的生肉“哇哦”一声就要扑过去。胖娃迈着小胖腿迅速跑过去，抓住小奶虎的尾巴，顺势上前，一屁-股坐在小奶虎身上，小表情挺严肃。

    蛋黄酥很快出锅，稍微晾凉，用油纸抱着，小心啃一口，外皮酥脆，内里软绵，极好吃。胖娃两只手捧着油纸，眯起眼睛啃。小奶虎不敢胡乱扑，乖乖趴在胖娃身边甩尾巴，肚子咕咕叫。

    过了一会儿有士兵送来一个新鲜狍子，割下后腿肉，剁成肉糜，熬汤，喂给小奶虎喝。

    等胖娃抱着用油纸包裹好的蛋黄酥，唐心端着雪梨汤回到将军营帐中的时候，唐成刚好送走最后一位翻译，正按照原本的顺序排列翻译结果。

    “三头山，一百人，明日。”翻译过来的短句比较复杂，唐成自己总结一下，最后得出三个关键点，只是有些云里雾里，看不太懂。

    “里此处十五里，有一座矮山，三个山头，胡人惯常叫做三头山。”霍睿峰沉吟道，“且不知一百人与明日是何意。”

    正说着，士兵在外面通报，晚饭送来，是一大盆水煮菜，几个粗粮饼。随后唐心和霍火火离开，去伙房那边端菜，虽然是同样的白菜萝卜等，但因为单独开小灶，做的极为精致。粗粮磨成细米分，放酵母菌发酵，做成松软的杂粮面包。

    先前被烧毁的帐篷已经重新搭好，唐成带着胖娃把东西全都搬过去。将军大人端着菜盆厚着脸皮跟进来，今天特地派人出去猎了一只狍子送去，总得吃块肉。

    军营附近猎物极少，早就被伙房那货士兵捉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还能猎到狍子，纯属运气。将军大人有一段时间没尝野味，此时吃着水煮菜都能流口水。

    唐心和霍火火终于回来，一个捧着洗干净的青菜，一个抱着一盆香喷喷的野味。

    面包切片，中间夹一层青菜、肉片，就着精致的小菜，再喝口雪梨汤。胖娃抱着面包啃，腮帮子一鼓一鼓，往唐成身边靠了靠，含糊不清道：“爹，草还要。”

    “有许多，别急。”唐成笑眯眯，冲着唐心使了个眼色。

    将军大人牙口好，啃硬邦邦的粗粮饼卡茨卡茨响，就着清汤寡水的水煮菜，闻着隔壁飘过来的肉香味，太酸爽。

    把盆里的肉片拨一半到将军大人的菜盆里，看着将军大人眸色变暗，唐心赶忙跑回来，缩到唐成身后。

    干咳一声，暗中吸溜一下口水，霍睿峰啃一口粗粮饼，再吃一片肉片，看看对面胖娃津津有味地啃着松软的馍馍片，总觉得自己的吃食，相当食之无味。

    最后还剩下两片面包，几片肉片和一点青菜，刚好可以做一个三明治。摸摸胖娃圆鼓鼓额肚子，唐成再次给唐心使眼色。

    将军大人已经吃光盆里的菜和肉，粗粮饼也完最后一口，猛不丁吃到松软的馍馍片，顿时感到眼睛热热的。神医大人真是个好人，不但医术高超，还足智多谋，连吃食都如此特别，当真是媳妇最佳人选。

    心里头稀里哗啦地感动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将军大人暗暗决定，定要将神医拐回家。

    霍睿峰似乎已经忽略掉跟着神医一起吃吃喝喝的亲弟弟，此时满脑子都是神医大人。

    傍晚，唐成跟胖娃散步回来，径直钻进将军大人的营帐中。先前跟着胖娃回来的信鸽一直蹲在将军营帐最顶端，唐成取出小纸条照原样卷好，对胖娃道：“把那只鸟弄下来。”

    胖娃双手叉腰，仰头眯起眼睛看。

    鸽子毫无反应，倒是受伤的鸽子咕咕叫了几声，试图站起来。“爹，那不是草的鸟，不听话。”胖娃扁嘴，努力睁大眼睛，瞪头顶的信鸽。

    “无事。”唐成摸摸胖娃的脸蛋，扭头对正在研究沙盘的将军大人说道，“麻烦将军把那只鸽子弄下来，顺便把这个放回去，子时离开军营，放生信鸽，切莫被其他两位将军的人知道。”

    左右这是将军大人的分内事，何必自己麻烦呢？

    ☆、第19章 回府

    小桌上备着夜宵，胖娃摸摸受伤的鸽子，背着手走出帐篷，小奶虎吭哧吭哧跟在后面。

    军营里灯火通明，士兵站岗的地方燃着火把。这个时辰并不算太晚，各个营帐里都点着油灯，士兵们都抓紧时间整自己的事。

    唐成已经合衣躺下，准备提前睡觉，唐心不放心胖娃，特地跟着出去。

    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地路过，胖娃眯起眼睛，等士兵们离开，赶忙迈着小胖腿跟上去。这队士兵身上的战衣跟将军大人手下的略微有些不同，胖娃个子矮，并没有看到走在最中间的陈将军，但以胖娃聪明的头脑已经猜出些什么。

    “小少爷，咱们……”唐心战战兢兢，心道胖娃身份不一般，是小神仙，这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办。

    “嘘……”胖娃转身，伸出一根胖手指头放在嘴边，鼓鼓的包子脸很严肃。

    “好，我不说话。”唐心赶忙压低声音，跟在胖娃身后蹲着前进，生怕暴露目标。

    一路跟到将军大人的营帐外，胖娃眯起眼睛看了看，抱着胖胳膊径直进去，唐心无奈，赶忙跟上。

    营帐中灯火通明，将军大人的俊脸照的格外清晰，身材有些发福的陈将军站在对面，两两对峙。

    唐心上前抱着胖娃尽量往角落里蹲，好在营帐够大，旁边有一个衣架，可以完全遮挡住这一大一小。虽然两个人光明正大的进来，大家都有所察觉。

    “明日我想胡人便会前来叫阵，这次该霍将军前往。”陈将军冷哼一声，斜睨霍睿峰，“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好。”将军大人眼眸暗沉，略带审视地看着陈将军。

    唐心抱着胖娃悄悄蹲在一边，等陈将军离开，赶忙一个箭步跑出营帐，一路小跑回到帐篷里。拿帕子帮胖娃擦手擦脚，往被窝里一塞，“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唐心早早起床去伙房做早饭，胖娃迈着小胖腿跑出去，一路跑到将军大人的营帐中。

    昨晚没吃到软绵的馍馍片，将军大人只得把小桌上的夜宵喝光，悄悄离开神医大人的营帐。一大早醒来，想到胖娃又回来要夜宵，将军大人很心虚，转念一想，不过是吃了胖娃晚上剩下的东西，这也算做了好事……吧。

    “咦？”胖娃钻进营帐里，跟将军大人大眼瞪小眼。昨天晚上不是跟陈将军商量好，今天一大早就要出兵打胡人，胖娃读书少，不要骗草。

    于是等唐成醒来，胖娃咚咚咚跑过来扑到他怀里，嘀嘀咕咕小声说了一通，伸出胖指头指指站在门口的将军大人。

    好奇地看了将军大人一眼，唐成捏捏胖娃鼓鼓的腮帮子，“今天胡人没来叫阵？”

    “咳，天不亮就来了，陈将军突然带兵出战，我只得镇守军营。”将军大人特别直的脑回路总算反应过来，感情那软乎乎的胖团子之所以把他拉过来，是告状呢，说他明明说要出兵，却仍旧蹲在帐篷里发呆什么的。

    “你现在派人去三头山，如果陈将军也去那里，注意观察。”唐成坐起来，摸摸下巴沉-吟片刻道，“如果我没猜错，陈将军定然是去杀人，胡人早在那里安排好该杀的人。我今天必须得回县城一趟，你按照我说的做……”

    这般这般交代一番，唐成指挥唐心收拾行李，包袱款款离开军营，身后还有一队八名士兵保护。将军大人站在军营大门出望眼欲穿，他榆木疙瘩一样的脑子此时甚为忧心，神医大人足智多谋，一来就解决许多问题，还有好吃的白馍馍，如今神医大人离开，兴许又要恢复以前的生活。

    此时的将军大人尘封二十年的感情终于稍微开窍，上战场杀敌固然很爽，但跟神医大人一起也非常不错。

    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的唐成坐在马车上，一路马不停蹄地直奔县城。

    有大离朝士兵开道，城门口的守卫根本连检查都没检查就把人放进去，于是唐成一路奔往唐府。

    离开这些时日，唐府并没有风平浪静，唐成的转变就像一阵狂风吹进平静的水面，一个又一个浪头平地而起。这些个组成浪头的唐府人员，这些日子里精心算计，试图趁着这难得的混乱捞一笔好处，可几乎都铩羽而归。

    院子里的药米分早已失效，可现在没有人敢靠近。前些日子唐府众位主子各个施展浑身解数，都纷纷中招，已然草木皆兵。

    唐心跳下马车，挎着小包袱擦过唐府门前威武的石狮，登上层层台阶上前拍门。

    家丁很快打开门露出头看了眼，看到是唐心，又一眼看到站在马车前面，领着一个胖团子的少爷，当即尖叫一声跌回去，脚步声逐渐远离。

    “各位兵爷，麻烦你们帮忙推开我家大门。”唐成暗暗叹气，回自己家都得不到安生，恐怕又得出幺蛾子。

    唐府里，恰巧唐彦良不在，家丁跑去找大夫人拿主意。最近府中的下人们个个草木皆兵，家主的院子沾上就会得怪病，邪恶的紧，几乎是人人自危。

    大夫人为人阴险狡诈，有心放任府中传言，家主的院子此时堪比龙潭虎穴，下人一般都宁肯绕道走远路也不敢靠近。

    如今家丁来报，正主来了。

    唐若书刚巧也在，闻言道：“娘，让我去吧，咱们找的道士不是说唐成现在已不是……”

    “闭嘴。”大夫人声音尖利，“去开门，让他进来。”

    “娘……”唐若书自知失言，随即坐下不再言语。

    只是家丁答应了，还没抬脚，便有一队士兵训练有素、整整齐齐地跑进来分列两侧，唐心和霍火火挎着小包袱在后，唐成领着软胖软胖的胖娃抬脚走进来。

    “这么巧，大夫人也在。”唐成笑眯眯，领着胖娃进了正厅，看了眼桌子上的茶杯点心，笑意渐浓，“我记得府中女眷平日迎客需得在偏厅，不知可是我爹方才也在？”

    ☆、第20章 花样

    唐彦良当然不在，如果唐家家主在府中，此时断然不会躲起来。唐成对于自己在唐府中的地位还是颇为了解的，他现在到哪里，哪里就会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唐彦良如果不傻，就不会躲着，让自己的气势先灭了三分。

    再怎么不喜欢唐成，他也是唐府唯一的嫡出少爷。大离朝对于嫡庶之别看的极为重要，因为当朝皇帝便是皇后嫡出，几个没有名分的皇子背地里韬光养晦，当年先皇一死，皇子夺嫡之战，皇帝战胜有名分的皇子们，这些个“野路子”皇子倒是能量挺大，没少使绊子。

    如果没有意外，唐府终究还是要落在唐成手里。

    先前的“唐成”性子软弱，唯独喜爱念书，对于府里的明争暗斗向来不会参与，是个忍气吞声的角色。久而久之，以大夫人为首的一众唐府人员对于这个嫡出少爷越来越看不上眼，随便大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丫头都能对唐成呼来喝去。

    可以说，“唐成”死得不冤，他没有自己争取，又怎么能活下去。

    “这是我从外面带来的点心。”唐成牵着胖娃走到主位上坐下，唐心和霍火火挎着小包袱站在后面。唐成接过唐心递过来的油纸包，往桌子上一放，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大夫人不要嫌弃。”

    手指拧着帕子，大夫人扯了扯脸皮，皮笑肉不笑道：“谢谢少爷。”

    “大哥也在？”唐成仿佛现在才看到唐若书，手重新放在油纸包上，沉-吟片刻道，“这次回来太匆忙，也没备礼，唐心，拿包袱里的红豆沙馅的。”

    “少爷。”唐若书嘴角抽搐，想来以前他从来不会给这位身份地位都高他一等的少爷好脸色看，如今这贱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浑身带刺，连续吃过几次亏，倒是学老实，不敢再破坏规矩。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唐成又拿出一个油纸包。

    “你……”这油纸包里面散发出一股从未闻过的香味，但料想也不过是一些点心，竟拿这些东西敷衍了事，唐若书脸色变得难看。

    “我忽然想起还有些账没看完……”大夫人料想唐若书脸色不会好看，趁着转身的时机给他甩了个脸色。她这个大夫人也只有唐彦良承认，族亲那边虽然过了手续把她抬为正室，却没有给唐若书名分，只承认唐成这个嫡子。

    大夫人此时不能与唐成撕破脸，虽然在下毒手弄死唐成前身的时候已经撕破脸，不过明面上还是要保持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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