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温 第22节(1/4)
作品:《掌温》
她望着窗外有些昏黄的微光,笑了笑,转过头,拨了拨严文卉的头发,扶着她的双肩,说:“文卉,照顾好家里,姐姐对不起你,一直都让你这么辛苦。”
听到这番话,严文卉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走去。
“你做什么?”严文钦有些不解的松开她的手,止步不前。
“把你送到叶萧然那边,我才能放心,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你能不能稍微的为自己考虑一点,为我考虑一点。爸爸和大伯出事,伯母和爷爷怎么办?”
严文钦不语,严文卉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李涛,正站在病房外。“还有你的孩子,你要负责到底。”
“文卉,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你的,他是你的儿子,跟你姓严。”严文卉一字一顿的说着,严文钦低下头,不知如何面对她这个用心良苦的妹妹。
姐妹俩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却忽然听到几个凌乱的脚步走了进来,严文钦看着那几个人的脸,他们看到严文钦停住了脚步,并没有上前。
严文卉看到这几人就立刻就明白了,她费尽心思的想要各种方式留住严文钦,却还是阻挡不了这件事的到来。可她又十分明白,如果不是这样,严文钦会活的更加痛苦,也许这是对她最大的解脱。
医院的这道长廊似乎很长,她抬起脚步缓缓的向前走去,警局的人也并没有拿出手铐,很敬重的向她问好,她只是轻扬嘴角,跟着他们向外面走去。
当叶萧然赶到医院时,严文钦正准备上警车,她远远看到叶萧然向自己走来,她看了警察一眼,他们很识相的点点头,先上了警车等待。
严文钦缓缓走到叶萧然身边,轻松淡然的笑着,好似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感,但她的心底是沉重的,因为她不想把这样的沉痛感传递给叶萧然让她担心,可恰恰是她这股隐忍的劲,让叶萧然更加心疼又无助,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让她觉得自己挫败。
她只是凝目望着她,那留在脸上的红手印,还能够明显看到。
“疼吗?”叶萧然伸出手轻触,生怕弄疼她,还没有碰到她的脸她就收了回去,却被严文钦紧紧拉住。
她满目的不舍,深情的望着她,想再次把掌心的温度传递到她的心里。
“没事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叶萧然扣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对严文钦来说,没有什么比叶萧然支持她走这一步更加重要。她这辈子的牵绊太多,最放不下的依然是她,庆幸的是,她已经扫清了她所有的障碍,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她。
严文钦笑着转身,黄昏最后一点光亮照在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叶萧然想要挽住她,却还是在最后慢慢的放开了手。
坐上警车,严文钦很礼帽的说了一句,“谢谢。”警员忙说没关系,但还是拿出了手铐,有些面露为难,“对不起,严法官...”
“我不做法官很久了。”她泰然一笑,伸出了双手。
或许严文钦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她曾经的威名传扬全国,她经手的案件多不胜数,不畏强权的铁面作风,人人称颂。
而后,她辞官从商,更加成为商界的风云人物。但她曾经杰出的贡献和给人留下的影响却从未消散。哪怕是今日她被带上了手铐,哪怕她现在作为犯罪嫌疑人,也依然受到敬重。
拘留所里有点凉,狭窄的空间里面除了一张狭窄的硬床什么都没有,眼前只有一道冰冷的铁门,严文钦久久盯视着它。当初叶萧然被带进来,是怎样的心情,带着幽闭症的恐惧,如何克服那些暗无天日的恐慌?
今天终于轮到她了,严家的罪孽,连同叶萧然曾经经历过的苦楚,她一并赎罪了。
叶萧然的车一直跟到警局门口,看着严文钦被一步一步的带进里面,她却束手无策。这条路她走过一次还不够吗?为什么要严文钦也来承受一次?
医院里,严公已经微微睁眼,没有看到严文钦,他有些颤抖的嘴唇想要说话却张不开口,两双眼珠不停的游视房间。刚刚打她的几下还疼不疼呢?是不是生他的气呢,下手那么重。
但他还是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个身影,却看到严母在一旁偷偷的擦眼泪。丈夫和女儿先后被抓捕,没有什么比这更加让人担心和悲伤的。
“文钦.....”强撑着一口虚弱的语气,严公艰难的叫出口。
“爷爷。”严文卉见严公有了丝丝的清醒,忙上前。
“文钦....”他始终轻唤这个名字。
提到严文钦的名字,严母想要掩饰自己的悲伤却终究逃不开严公的双眼,严文卉也是低头叹息......
原本以为要放晴的天气,到了晚上竟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暴雨弥漫着整座城市,雷声仿佛有穿透之力,震慑了拘留所。
忽然一阵白光劈下,紧接着一个响雷,严文钦倏然起身,令她一阵心慌,出了一身的冷汗让她有些打颤。她抱了抱自己的双臂,从僵硬的床板上起身,走到铁门前,眼里露出无尽的担忧。?
☆、悲痛欲绝
? 因为梁天案件的重大性,所有的涉案人员都不予以保释。除非出现特殊情况,但严文钦的案子本就特别,齐扉一直在想办法先把她保释出来,直到庭审,但严文钦却拒绝见任何人。
看守所的铁门就像一个牢笼,与监狱无异,严文钦还算被善加对待,里面的人并没有过于为难她,虽说严家这次受创严重,但叶萧然也是竭力做了安排,每个环节好处没少送,能做的可以做的,她全部都做了,但她很清楚,做的这些都太浅,比起她内心承受的折磨,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
天气依然阴沉着,严文钦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甚至心慌,她已经与外界阻隔,她拒绝被保释,拒绝见齐扉,但对于严文卉的探望,她却同意了,她好似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好像知道文卉要给她带来什么消息一般。
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她走到了会见室,严文卉看到她的出现,原本红着的眼眶,忍不住的泪如雨下。她一把抱住严文钦,伏在她的肩膀竟啜泣起来,严文钦不敢去猜想,只是轻轻拍打着妹妹的肩膀,就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躲在自己怀里一样。
“姐姐....”严文卉哽咽着,抱着她的双臂不由自主的就用上了力气,她紧紧咬着自己的牙关,有些欲言又止,是悲痛,更加是心痛。
严文钦始终没有说话,她不敢开口,更加不敢问,她怕知道,她怕听到什么噩耗。
她始终安抚着严文卉,直到她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严文卉擦干眼角的泪水,望着严文钦,抿着嘴,眼中透着悲痛,“姐姐,爷爷走了...”说完泪水再次浸满了她的眼眶,她却一直努力的深呼吸想要调整自己的悲伤。
这一刻世界仿佛是静止的,严文钦忘记了给出任何反应,只是平静的站在了原地,不悲不哭,不言不语。她好似并没有听到严文卉刚刚说出的那句话,只是有些愣愣的转身,淡淡的说了一句:“爷爷已是迟暮之年,早走也是解脱。”说完向前缓慢的移动着自己的脚步。
严文卉望着严文钦的背影,说道:“三天后出殡。”
她没有停下脚步,依然是怔怔的往前走着,就像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但脚上却像灌上了千斤那么重。她的没有流下眼泪,但视线却早已模糊,眼前的路只有模糊的黑暗,她努力的吞咽下喉咙处即将要迸发出来的堵塞,按耐住心脏早已不均匀的跳动,努力的压制早已不均匀的呼吸。
还未走进房门,她就忽然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一边的看守员忙上前扶她,她却用力的推开那人,自己跌跌撞撞的扶着墙艰难的向前走去。
直到又被关进了房间,她抚摸着自己的脸,丝毫也没有察觉泪水流到了鬓角,她忽然抬起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很疼!是真的,不是做梦,文卉刚刚说了什么?
“爷爷死了?”她喃喃自语,扶着墙,慢慢的瘫倒下去。
她哽咽着,啜泣着,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声泪俱下,哭声回荡在整个房间,眼泪滴落在地面上,双拳紧紧握住手心,指甲狠狠的掐进了肉里,却是感不到一丝的疼痛。
“爷爷....”她严文钦从此再也没有爷爷了,满脸的泪水,心中的悲痛,再也与她的坚强无关,仿佛这一生的泪水,在这一刻全部倾泻了出来。
叫她如何面对这个结局,叫她如何接受这件事,她亲手害死了最爱她的爷爷。她是严家的罪人,她亲手让严氏家族家破人亡。她伏身在地上,撑着自己的身体,终于无力的躺下。她只是愣愣的望着天花板,又怔怔的望着自己举起的双手。
这双把自己亲人推向万丈深渊的手,这双还沾了献血的双手,这双害死了爷爷的双手,严文钦啊严文钦,这辈子,你再也没有任何机会赎罪!眼泪从眼角滑到耳根,有些凉,她疲惫的躺在地上,渐渐的没有了哭声,慢慢的连啜泣声也没有了。
全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她站了起来,坐在了床边,头靠在墙壁上,目光有些呆滞的目视前方。情绪也慢慢的平复下来。
她错了吗?她从没想过牺牲亲人的性命来完成自己的事,或许事情可以不这样发展,或许不是由自己亲手结束的这一切,爷爷就不会死。严文钦,你只是自恃伟大,却连最基本的孝道都做不到的弱者而已,她想到此,嘴角裂开自嘲的笑意,眼中布满了悲痛。
原本热闹豪华的严家别墅如今已经开始白绫高挂,严公的遗体也被送到了家中,一夜之间,一个豪门家族就这样家破人亡。
这个结局让所有人错愕,许多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最无辜的就是严母和严文卉。如今严文卉独自撑着偌大的家业,顶着股东们的施压,股票也忽降,整个集团人心惶惶,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去了公司稳定好所有的情绪,但还是遇到了一些阻隔和困难。
而严母只能辅助严文卉做着严公出殡下葬的工作,她每天都红着眼睛,丈夫跟女儿谁都不肯见自己,这个家中只有她最简单,直到这一刻,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未来得及去了解事情的始末,严公就倒下了,没有几天便离世,有人说严公是被气死的,被儿子的不争气,孙女的不孝。一时间外面流言四起,但严文卉再也□□无暇去管这些小事。
但有个人却一直在默默的帮严家做善后工作,媒体的报道被压制,乱嚼舌根或者恶意竞争的一些对手,想趁此打压中亚集团也没有得逞。对于叶萧然来说,这一切真的够了,苏敬死了,苏弘转为污点证人又被收押,严家如今搞到这步田地,已经很惨了。
她站在街角的一边,望着严家进进出出穿着丧服的人,花圈和葬礼所需的东西慢慢的都打点到位,她很想去帮严文卉做点什么,却知道此刻的她不宜出现在这家人的跟前,她甚至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躺在里面的严公。
医院里的厉声杖责仿佛就在昨日,他曾经对严文钦的担忧和对自己的心软好似还在眼前,现在却已经是沉睡不起。他其实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而已,谁能够承受得了这巨大的伤痛,也许这是对他最好的结局,否则日后他怎么面对两个儿子的审判真相,如何面对这个为了原则大义灭亲的孙女。
她深深的弯腰鞠了一个躬,转身却见齐扉站在自己不远处,她有些意外,顿了顿,走上前,“你怎么在这?”
“来找你,就猜到你会来这里。”齐扉今天穿的职业装,披散的长发已被盘起,在她衬衫的浅口处,能够隐隐看到曾经留下的疤痕。
叶萧然的眼神总是很不自然的就落在了那里,齐扉只是很自然的低头拎了拎领角,叶萧然收回自己的视线,微微叹口气,“严公一生报效社会,老来却这样离去,过于残忍了。”
“最残忍的是他没有见到文钦最后一面。”齐扉目视着前方严家大宅,又收回视线,望着叶萧然,说:“她终于肯见我了。”
“我与你一起去。”叶萧然并不意外,严公出殡,以严文钦的孝心不可能不回来,就连严家两兄弟都可以特批,何况许志远已经亲自下了批文,他自己可能也要亲临现场参加葬礼。
“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吧。”
“我与你一起去,我不进去,在外面等你,至少我能够离她近一点。”她知道,严文钦不会想见她,因为她的此刻的悲痛是掩饰不了的,她不想让叶萧然看到她那个样子,所以她并不想强求。
就算多么想陪着她,也无济于事。她不想为难她,更加不舍她为难自己。
“好吧,我们一起去。”说完两个人便一起上了车。
不知道是天意弄人还是巧合,严文钦收押的看守所与她当初待的是同一个地方,真是又熟悉,又恐惧。里面黑乎乎的又潮湿,下了这么多天的大雨里面一定很阴凉。
她冷么?她晚上能够睡得着么?头会疼么,刚刚做完手术时间不长,阴雨天伤口会不会隐隐作痛?她从未受过这样的苦,能够适应么?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叶萧然心里,每每想到,她都不能淡而处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可以替代她现在所承受的痛苦。
叶萧然并没有跟进去,只是坐在外面等齐扉,只是短暂的二十分钟,齐扉就从里面出来了,从她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文钦要见你。”
她抬起脚步就往里面走去,齐扉望着她仓促的步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向办理保释手续的办公室走去。
短短的两年光景,真的物是人非,当初严文钦曾到监狱去探望自己,如今她同样是在看守所里面看她。一样的人,坐的位置却已经截然不同。
只是短短几日不见,她怎会如此憔悴?叶萧然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她眼睛有些红肿,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是不佳,人似乎也消瘦了许多。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心,竟感觉不到一点温度,那种冰凉的感觉,刺痛了叶萧然的心。
“还好吗?”叶萧然满目的不舍和心疼,严实的裹住严文钦的手。
她感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这个节骨眼上她又怎么会好?她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却感觉严文钦的手从自己掌心中抽出,慢慢抚摸在了她的脸上。
“我只是想你,想爷爷。”她淡淡的说了这句话,言语间嘴角也勉强支起了一抹无力的笑意。
叶萧然知道她是为了让自己放心,可她却是这样,她就越难过。她甚至有些不敢正视她的脸,这一切到底谁的错?其实她才是真正的刽子手,是她毁了严文钦的一生。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她声音有些沙哑,也很沉重。
严文钦站起身,走到她旁边,真好,她安然无事,幸好,还有她,能够支撑着自己最后一点单薄的意志。
“中亚集团最近一定困难重重,加上爷爷离世,那些股东恐怕不会安分,这阵子你帮文卉处理集团的事,我让齐扉处理我名下的股份,全部转给文卉,确保她能够顺利的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了。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处理这么多的事情,萧然,辛苦你了。”
“你放心,这些事情我已经在做了。”叶萧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庞,严文钦却低下头,“时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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