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温 第20节(2/4)
作品:《掌温》
叶萧然。
齐扉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目视前方,眼底透露出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幽深,竟让夏晔涌起一阵心疼。齐扉的心远的就像看不到边际的大海,没有人了解,没有人能够看到,她把自己蒙上了一层白纱,如夜晚升起的薄雾,似远似近,朦胧不可知。哪怕此刻站在她的身边,也会觉得她只是一个站在云端的人,没有人能够触及。
夏晔见齐扉沉默着,无法预测她的心情,又接着说:“要是你因为这样暴露身份,遇到危险,枭姐一定会杀了我的。”
这句话终于让齐扉放松了嘴角,“放心,她舍不得杀你。”连说话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我也舍不得连累你啊。”说话间她竟调戏起来夏晔来。
画风转的太快,让夏晔猝不及防。都说女人善变,还有比齐扉变得更快的吗?夏晔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抚了抚自己有些微热的脸,不想再理她。
最终夏晔还是心软了,好像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齐扉,她总能说到她无言以对。谁叫人家口才好,她根本无理由拒绝,只能答应安排她见苏弘,她没想到,有天她也会做出瞒着叶萧然的事情来。这齐扉到底有什么魔力,她也不知道,但她心里却对齐扉有着一份深深的信任感。就像她相信叶萧然一样。
她能做的不多,哪怕只能做一个助力器,她也愿意。
游艇到岸时,齐扉就走了。她带上了头盔,骑上了一辆摩托车,夏晔望着她,齐扉笑着向她竖起一个离别的手势,“再联系~”说话间她拉动油门,车子发出一阵轰鸣声,这一声真是又熟悉又深远,夏晔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只剩下了齐扉的背影和这漫漫黑夜。“再见~”夏晔有些愣愣的挥手,竟然还有些惆怅的。
严文钦被送到医院检查并没有大碍,体温也有所下降,人也渐渐的苏醒。夏晔把两人从医院送到了严文钦的家里,望着二人又再次安然无恙的走在一起,夏晔深深的叹了口气,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释然。
枭姐,只要你平安就好。
叶萧然扶着严文钦走到电梯处,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时,严文钦忽然拦下了,把叶萧然从电梯中拖了出来,夹着丝丝虚弱的声音说:“我们走楼梯。”
叶萧然会意的笑了笑,“我已经没事了。”说完拉着严文钦从容的走进电梯。
关上门,严文钦依然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叶萧然,她却只是轻松自如的对着她微笑。其实这并不难想明白,如果她不能克服幽闭恐惧症的障碍,又怎么能够度过监狱那段暗无天日的生活。
每每想到梦境中的叶萧然那么痛苦,那么恐惧的独自面对黑暗,她就心痛的快要窒息。无数次,她都流着泪醒来。她身处牢笼十几个月,是她亲手把自己最爱的送了进去,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过于残忍,对自己,对叶萧然都是。
她曾还遗失了这段如此重要的记忆,抛下她一个人,独自活在回忆和痛苦中。这次大难不死,让她恢复了记忆,真的让她庆幸。尽管掺杂着痛苦和泪水,尽管她知道又将面临亲情和爱情,法律和人情的痛苦抉择,她却宁可明白的活着,也不想逃开。
“很晚了,早点休息。”叶萧然扶着有些失神的严文钦走到卧室,眼睛却注视到床头放着那对手镯。
严文钦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心中满满的是那个小镇的回忆,如果可以,她真想与叶萧然在那里隐世避居,抛开所有的凡尘俗扰,平淡的守着自己的小幸福,细水长流到白头。
可她知道,她做不到,叶萧然也做不到。
“原想就这么死心,抛开一切,到头来却发现,心早已不是自己的。”她说完又把手镯放回盒子中。
“对不起,文钦。“叶萧然眼神有些哀伤,她握住她的双手,严文钦反手紧紧的与她十指相扣,望着她。
“我知道说再多次这句话都无用,可这却是我最想对你说的一句话。我太傻了,竟真的相信你会对付我,害死齐扉。多少个日月,我都是靠着对你的仇恨活过来的,可我很清楚,我对你的恨与对苏弘的恨根本不同。我恨苏弘想整垮苏家,我恨你更多的却是痛,越恨你就越想你,越想你就越恨自己,错信了你。”说到这些犹如回到了那些生不如死的岁月,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现在想起却都是对严文钦的不舍和心疼。
“要说对不起,难道不是应该我对你说吗”严文钦扣着叶萧然的手又加重了力量。她抬眼仔细端看她的脸。
她抽出自己的手,轻触她的发丝,脑海中好似看到了她入狱第一天被剪发的场景,心中一阵疼,触及到她的眉心,滑到她的脸颊,指尖轻点她的唇。藏在心底的眷恋,倾泻而出,她靠向叶萧然,鼻尖贴着她的侧脸,嘴唇靠近她的耳边。
“我一直都相信,牢狱之灾后,你一定会浴火重生。先生也好,苏家也罢,就算是严家,我都可以把他们绳之于法。我只想你平安的活着,好过于你成为众矢之的,随时成为他们的目标。”严文钦的语气轻柔,发出的声音都是只有气流声,叶萧然只感觉耳边阵阵微热,那好似有着轻喘之气的感觉,让她的全身都放松下来,很久没有的舒适感涌上心头。
严文钦的手轻轻抚着叶萧然的脸,叶萧然闭了闭双眼,微微叹口气,伸手环住严文钦,紧紧抱住她,“这件事我们一起做,是死是生,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我爱你~”叶萧然说着轻吻她的脸,却见严文钦眼眶布满了泪水。
她笑容中含着泪,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她说出了这句话。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隐忍,那份克制许久的爱,那份思念成疾的爱情,最终都释怀了在三个字中。
至此,生与死,笑与哭。她们都不再只是自己,两颗心紧紧相连,再也不会分开。?
☆、步步为营
? 近来,全国公民都在热议一件大事。中央高管机构里面将选举一名新的领导人,几名候选人均有强大的背景,其中一人便是严公的得意门生。他军人出生,从军后再从政,不畏强权,铁腕作风一直是严文钦的榜样。他不涉及派系争斗,多年来始终保持中立,不管是先生和周晖哪方拉拢他,都没有成功。
他叫许志远,曾担任过市、省级重要官职,后因为政绩突出被调到中央。他生平最憎恶贪官污吏,如果他能够上任,全国势必将会掀起“反贪”风,这样一来,多少人的利益将受损,也昭示着,竞选之路的坎坷,太多人不希望他上位,阻碍重重,又没有直接靠山,靠什么打败其他竞争对手?
但是他的上位,将会是铲除先生一个最好的契机。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果他不抓个人出来烧一烧,怎么给那些人立威。
所谓师出必有名,罪名也必须大,才能彻底消灭。
b市,严家大宅
严老太公坐在书房里面,看着近日来的报刊杂志,无不是对这次选举的关注,全民都在猜测谁将竞选成功。
他带着老花镜,报纸对着灯光,斜着身体靠在椅子上。他捋着下颚的胡须,满头白发却是精神抖擞。一阵敲门声响起,“进来。”严公把报纸又翻了一面,没有抬头。
“爷爷。”听到是严文钦温和的声音,严公放下报纸,摘下眼镜,脸上立刻露出了慈祥的笑意。
严文钦笑着端着一杯热茶走近,“这么晚了,爷爷该休息了。”说着把茶放在他桌旁,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桌上的报纸,没有说话。这些都是她特别放在这里,为的就是让严公看到。
“你怎么还没休息呢?”严公端起茶放在鼻尖,茶香扑鼻,是他喜欢的味道,他嘴角始终扬着笑意,自从严文钦恢复记忆后,看到孙女再次这么健康,他说不出的开心。
“我这不是难得回来,想多陪陪爷爷嘛,没打扰到您吧。”严文钦欲引导严公自己开口,自己对选举的事却是只字不提。
严公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用手点了点桌上的报纸,“现在的媒体真是夸张,还没有开始选举,一个一个妄自揣测,那些人的政绩超群,志远呢?竟然对志远只字未提。”严公脸上褪去笑意。
话题成功的引到选举事件,严文钦拿起报纸翻了翻,“这些报道多半都是人为安排的,爷爷你就看看好了,何必动气呢。”严文钦哄孩子似得,给严公捏起了肩。
严公这才慢慢舒缓开哨,微微闭着眼睛享受,许志远好歹是他的门生,是他带出来的徒弟,当初他被调到中央,还来问过自己,该注意些什么。他只送了他八个字,“以民为本,无愧于心。”
不管是中亚集团还是严国栋,商界、政界,老太公都从未涉足其中,从未出面替两个儿子做过什么,至于私底下哪些人看在自己的面子如何协助两个儿子在仕途和商界,那他也不会多问。如今许志远选举,他依然不想牵涉其中,不想动用自己那稳固的关系网,以他的地位,写一封举荐信,或者在选举大会上面出现,私底下走几个重要官员,有何难?
“对了文钦,说起来志远算是你的半个师父吧?”老太公像是想起什么,头略转向后方,拍了拍严文钦的手。
严文钦站在严公身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依旧不动声色,保持手上按摩的动作,“是啊,刚上任法官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官场那套,还是许老师指导的。”
“嗯,选举的事,你怎么看?”
严文钦听到此话,这才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严公跟前,说:“于公于私,我都希望老师能够竞选上。”
“恩,不过其他几个参选人也不差。”
“是这样,所以结局如何,也非人为所能掌控,只是希望老师能够平安度过。”严文钦说着叹了一口气。
“平安?那些人还敢动志远不成。”严公说完忽然站起了身,严文钦望着严公不语,但脸上的担忧却让严公看在了眼里。
对于仅此一次的谈话机会,严文钦不能说的多,严公纵横战场官场几十年,对于这些敏感的事情向来通晓,她旁敲侧击想让严公出手协助许志远选举成败也就在此一举。她知道她不能左右严公的决定,但能够产生丝丝的影响力。
严公也是不表明心迹,他这等人,即使有什么想法和重大决定,也不会轻易让人知晓。
“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志远。”严公留下这句话,便走开了。
严文钦了然于心的笑了笑,点点头。
看守所的铁门再次被打开,经过数日的关押,苏弘已是憔悴不堪。对于从出生就过着富庶生活,从未体验过贫穷疾苦的他来说,多待里面一分,就痛苦一分。
他曾与叶萧然约定,他助力她削弱先生的势力,离间下面的官员对先生的信任,但叶萧然必须想办法让他减轻刑罚。在警局被抓住的刘东不是先生派去的人,而是傍着苏式集团,瞒着先生开小灶的官员。
对于梁天来说,折了苏家或许还能有第二个,他自身的利益不会受到巨大影响,但是对他们来说几乎是把整个身价都投在了苏式的股票里面,每年靠着苏弘的分红分一杯羹。更让他们忧心的是,每一笔进账苏弘那里都有记录,这些年收受贿赂,没少捞好处,他们又怎么能对苏弘坐视不理。被抓住的警局内应刘东很快就招供,警方根据名单逮捕了几名官员,一线追查下去,就查到了先生,但是因为他身居要职,a市本地警方根本没有权利更加不敢把他叫来问话。
说到底,靠着几个人的控词,谁敢动这么大的官。即使有着所谓的一些证据,也无法撼动他这种身居要职的人。除非,上面更高官员有意想铲除他,这个时机,可遇不可求,只等大选看许志远能够顺利竞选成功。
因苏弘的身份特殊,一直被单独关押,等待提审。他被关在看守所之后,来看望他的人不在少数,每次都是秘密会面,会面记录也被警局抹的干干净净。
所以今天当他听到有人要见自己时,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只是很机械的被带进了一个封闭的小房间。他双手带着手铐,坐在桌子边上,桌子对面放着一张椅子,他抬头看了看,房间里面没有摄像头,他自嘲的笑了笑,这次又会是谁呢?
他被许敏亲自带进来,待他坐下后,许敏就走了出去。苏弘一直奇怪,这个许敏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虽知道叶萧然在警局也有人脉,但许敏这种手段强硬,雷厉风行的作风,根本不像一个只是用钱买通办事的人。
叶萧然当真是有点本事,她手下的每个人都能力不凡,对她忠心不二,有时候想想自己栽在她手上,真的不想认命也不行。若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把她留在身边,也许现在的苏式今天不会亚于中亚。
不一会,“哐当”铁门被打开,苏弘听到两个脚步声,夏晔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苏弘不知道谁要见自己,他也不想问。他烦透了,前前后后很多个律师来找自己,有说要保释的,有说要减刑的,还有威胁让他不要随便乱说,更夸张的还有让他把苏式集团事情安排好,不要影响了某些人利益。
所谓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说的就是这样的现状了吧。
真是可悲,这个时候,竟没有一个人真心想帮自己,每个人都想的是自己利益受到影响。如果他一无所有或者就出了意外死去,恐怕连个心疼他的人都没有。
不,他还有女儿梓菱,她最爱的女儿,怎么会不管不问自己呢?在这暗无天日的看守所里面,每天都靠想着女儿度过这艰难的日子。但他还是忍不住的伤感起来,父亲死了,母亲走了,爱人没有,就连曾经他有些许动心的齐扉也被他亲手害死了。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活该有今天。他有些颓废的抬起头,看到一个帽檐压的很低,带着口罩,几乎看不到脸的人坐在自己对面。
夏晔退了出去,守在门口,小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许敏也已经安排好,今天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近这个小房间。
那人慢慢抬起头,望着苏弘的眼睛里面透着一股魔力,苏弘只觉得从她的身形到眼神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既然来见我,还弄的这么神秘做什么?”苏弘有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拉了拉椅子,靠近了苏弘半分,抬起手下缓缓摘下自己的口罩。
当她的脸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苏弘眼前时,“你!”苏弘大惊失色的从椅子上面站起身,后退了几步,慌乱的想要找出口,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他转头仔细打量着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齐扉,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眼前,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忽然他想想起了什么,向她平坦的肚子看过去。
“孩子没了。”齐扉淡定自若的望着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感□□彩。
此刻的她是冷漠的,从他与她相识以来,她总是笑容满面的周旋于各个场合,应酬场上她应对自如,面对苏弘对她美色的贪恋,她也游刃有余,每件事总能把握好分寸。即使曾经觉得她那么傲视万物,也从未感觉到她那颗心是那么的冰冷。
苏弘心中一沉,心中堵的难受,有种说不出的心疼感涌上心头,不知道是心疼那个被自己害死没有出世的孩子,还是不舍齐扉曾经遭受的那些折磨。
他慢慢走近齐扉,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明明亲眼看到她中枪被扔下海,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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