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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昙华录 第24节(1/3)

作品:《[GL]昙华录

    虽被称作“姑娘”,其实这位音姬,已经不算年轻了。杨谨目测,她与石寒的年纪仿佛,不会少于三十岁。

    当然,两个人的年龄相仿,气质自然是大不相同的。这位闵琴姑娘美则美矣,却处处透着些卑微隐忍,同石寒骨子里透出来的傲然从容,简直天壤之别。

    年龄超过三旬,才有可能知道当年事。杨谨暗忖。

    此时,卢掌柜已经凝神为闵琴把过脉。小丫鬟翠藕忙替她理好了之前挽起的袖口,便退到一旁,状似候命,其实是在偷偷打量一丝不苟地侍立在卢掌柜身后的杨谨。

    卢掌柜询问了一回闵琴这两日的病情和感受,想了想道:“姑娘的病症,还是有些起色的。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个,急不得。”

    闵琴含笑欠身道:“这几日吃了先生开的方子,确实觉得好多了,只是夜里还是咳得难受,不得安睡。”

    “无妨,”卢掌柜道,“我再开两剂疏散化痰的药方子,早晚各一副,连吃五日,管保无碍。”

    “那就有劳先生了!”闵琴谢道。

    她说着,又转头吩咐翠藕道:“取十两银子来,送给卢先生。”

    卢掌柜微惊,忙道:“医资已付,姑娘你……”

    闵琴却温笑道:“这是特意感谢先生妙手的!若无您的好医术,小女子哪里能好得这样快呢?”

    卢掌柜终是连道了几声“惭愧”后,收下了那锭银子。

    他留下写好的药方子,带着杨谨告辞。

    刚走下楼梯,却被后面追上来的翠藕喊住了:“卢先生,请留步!”

    卢掌柜和杨谨驻足,回头看去。

    翠藕跑上来,欠身行了一礼,道:“我家姑娘说,有件事想劳烦施小哥。”

    杨谨闻言,一凛。

    “何事?”卢掌柜问道。

    翠藕嫣然笑道:“是这样的,原本每次替我家姑娘去药铺抓药的,是彭二。可这彭二,最近回了老家,我家姑娘一时间寻不到合适的人,想烦请施小哥帮忙每日抓了药给送来,可使得?”

    她紧着又解释道:“我家姑娘说了,不会让施小哥白忙活的,必有酬谢!”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卢掌柜之前多拿了人家的银子,加之医馆中与萃音阁多有医患来往,他乐得做这个人情,于是转向杨谨道:“阿云,既然闵姑娘有所求了,你便每日多跑跑腿吧!”

    杨谨初听到翠藕的话的时候,心中便泛起了涟漪。她绝不相信楼上的那位闵姑娘只是简单地央自己帮忙抓药,难道是……

    杨谨的心中登时腾起了无限的期待。

    “是,就照掌柜的吩咐。”她恭敬地向卢掌柜答道。

    闵琴想得很周到,命翠藕追下楼的时候,就把这几日抓药需用的银子给了杨谨,足足五两银子,只多不少。

    杨谨打算着,等到过几日取药完毕,再把剩下的银子还给闵琴。

    当日晚些时候,杨谨便向卢掌柜讨了假,去医馆惯常取药的一间药铺子,按照卢掌柜开的药方抓了药。

    等到会账的时候,药铺伙计告诉她所需的钱数,杨谨颇为诧异:同样的药材,竟比前些时日便宜了好些!

    药铺伙计已经看出她的疑惑,笑道:“老弟你有所不知啊,前些日子,咱们大周最大的生药商突然间收缩了生意,尤其是淮扬那边儿的生意。药材供货吃紧,价格就猛涨起来,寻常老百姓都不敢来铺子里买药了,咱的生意可是惨淡得紧……”

    药铺伙计说着,面露苦色,想来那段时日,药铺的生意极是难熬。

    大周最大的生药商?杨谨惊住。那不就是寒石山庄吗!

    杨谨随在石寒身边几个月,加上石寒的刻意教导,对于寒石山庄的生意,也很有了几分了解。

    听了药铺伙计的话,她心里忐忑不安起来:难道寒石山庄……出了什么事?

    “后来呢?”杨谨追问道。

    药铺伙计见她对自己的话题感兴趣,谈兴大盛,眉飞色舞道:“后来当然是好起来了!不然这药咋会这么便宜?”

    “那……最大的生药商呢?”

    “自然是又开始正常做生意了!”药铺伙计答道。

    “那……那是什么缘故?”杨谨急问。

    这个伙计常同义顺堂打交道,杨谨他也不是头一遭见到,可往常每次杨谨都寡言少语地沉默。这伙计还是第一次和这个俊美顺眼的小兄弟说这么多话,极有成就感。

    他眼珠子咕噜噜左右转了转,见无人注意这里,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听说啊,今上去年年底派了御林军去抄淮扬侯府,还跟淮扬侯的府兵打起来了!”

    淮扬侯!杨楚杰!

    杨楚杰被抄家了!

    那她呢?会不会被牵连?

    杨谨心乱如麻。

    “那和……生药铺子有……有什么关系?”杨谨紧张得嘴皮子都不利落了。

    那店铺伙计又小声道:“当然有关系啊!老弟你想,那可是打仗啊!咱们小门小户做生意的,都怕被兵祸沾上呢,何况人家那么大的买卖?我估摸着啊,肯定是人家因为这个收缩了生意。做生意嘛,低调小心才能发大财……”

    杨谨已经没有心思听药铺伙计絮叨下去了。她的整颗心,都飘回到了寒石山庄。

    她担心那个人,更想念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地图了。

    老杨和小杨不久就会见面。

    《三世·江山》每周更新一次,两个不可能的人的相爱相杀的故事,小可爱们记得收藏评论啊~

    第87章

    “施小哥你来了!”翠藕早就眼巴巴儿地守在了翠音阁门口, 远远见到杨谨的身影,她忙不迭迎上来。

    杨谨下意识地躲过她试图拉扯自己袖口的手, 平静道:“这是今晚和明早的药,须文火煎……”

    翠藕被她躲过了牵手, 有些失落,更有些不快。又听她一本正经地说着如何煎药什么的,撇了撇嘴道:“我可记不住这许多!你还是自己去和我家姑娘说吧!”

    杨谨一怔, 心道你不就是侍奉闵姑娘的吗?不交代给你又交代给谁?

    翠藕已经趁机抓过她的手, “哎呀!你还傻站着做什么!我家姑娘吩咐了, 要亲自见你,有话问你的!”

    她说着,拉着杨谨就往翠音阁里闯。

    杨谨要被她吓死了!尤其是, 当意识到周围有诡异的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 她一张俊脸登时化作了猪肝色。

    她慌忙甩开翠藕, 磕绊道:“我、我自己……认得路!”

    于是,她看也不看翠藕一眼, 大步流星便往翠音阁里走。

    翠藕两度被嫌弃,委屈得眼圈都快红了。她盯着杨谨越走越远的背影, 愤愤地跺了一下脚,也只得赶紧跟上去。

    屋内,闵琴穿着半旧的家常裙子歪在榻边, 手里握着一本琴谱,倦倦地看着。

    待得看到杨谨进来的时候,她立时有了精神, 坐直了身体,含笑道:“小兄弟辛苦了!还要劳烦你帮我抓药。”

    “无妨的,我闲着也是无事。”杨谨谦和道。

    她悄悄打量着闵琴看向自己的目光,心里暗自思忖着。

    石寒曾经教过她识人心思的方法,曾说过,“任凭多深的心思,眼为心之佐使,诸般心思都逃不过眼神去”。

    杨谨越来越觉得,这句话说得真有道理。

    她遂恭谨向闵琴道:“您叫我阿云就行。”

    闵琴的眼睛一亮,似唠家常般问道:“阿云,你今年十几了?”

    杨谨盯着她的眼睛,徐徐道:“快十五了。”

    说罢,又慢悠悠地坠上一句:“我是七月初七的生日。”

    果不出她所料,闵琴听了这话头儿,显然受了极大的震动,盯着她的脸,足足看了有一会儿,方醒过神来,自嘲笑道:“瞧我也是糊涂了,竟让你站了这么许久。”

    她说着,让杨谨在对面的绣墩上坐了,莞尔道:“我的年龄,足够当阿云你的姨娘了。若是不嫌弃,唤我闵姨也好。”

    杨谨从善如流,乖觉道:“闵姨。”

    闵琴闻听,眼圈蓦地红了。她忙敛下眉目遮掩,很快便回复如常,依旧含笑道:“这翠音阁中的日子,时时日日都是差不多的,难道见到你这样投缘法的孩子……阿云你若不嫌弃,陪闵姨这个病人聊聊天,如何?”

    杨谨点点头,暖声道:“我其实也许久没见到像闵姨你这样的长辈了!”

    闵琴顿觉欢慰,吩咐侍立在一旁的翠藕道:“去把前儿得的贡用’狮峰‘泡一壶来,还有,再去荷香村提两盒上用点心来。”

    杨谨知道,荷香村是京中最有名的点心铺子,据说那里的“上用点心”不止价钱不菲,更是当今天子亲口赞过味美的。

    她忙道:“闵姨,不必麻烦了!我……”

    闵琴却柔声打断她道:“这些不值什么的。不知你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这些,就当是闵姨作为长辈,聊表心意吧!”

    杨谨只得随她去了。

    翠藕得了吩咐,忙忙地去备茶备点心了。屋内便只剩下了两个人。

    闵琴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方转向杨谨,低声道:“好孩子,你当真姓施?”

    杨谨知道,重点来了。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闵姨,我有可能……该姓沐。”

    闵琴呼吸一滞,深深地盯着杨谨的脸,良久,才吐出了一口气,道:“你果然……是她的……”

    “闵姨认得她,对吗?”杨谨急问道。

    闵琴却未回答她,直到杨谨的眼中流露出急不可待的神情,方徐徐道:“你先告诉我,你与她,是何关系?”

    “她……”杨谨只说了一个字,强烈的酸楚感便翻涌上来。

    闵琴动容,眼中现出悲悯的目光。

    杨谨吸了一口气,轻道:“她……是不是叫做沐漪寒?她……应该就是我的生母……”

    “那时候,我也就是你现在这般年纪,刚刚被我哥嫂卖给了人牙子。他们看我还有几分容貌,便转手又把我卖入了沁芳阁……”闵琴幽幽地陷入了回忆之中。

    杨谨心头一沉,颤声重复道:“沁芳阁?”

    闵琴凝着她,凄苦而悲悯,“便是沁芳阁,是一个苦命女人才会去的地方。”

    杨谨的脸登时苍白如纸。她瞬间想到了,当年自己曾经向魏顺打听过的关于“阁子”是什么所在的往事。原来,这世间并不是只有卖书的、卖古玩的、卖胭脂水粉的地方,或是酒楼、饭庄可以叫做什么“阁”,那……那种地方,也可以叫做……

    沁芳阁……她记住这个地方了。杨谨咬紧了嘴唇。

    原来,她的生母,真的就是在那种地方做营生的。奉了那个叫做什么“战腾”的郑国奸臣的命令,不得不在那种地方做营生……

    杨谨的脸又苍白了几分。她恨那个死了的战腾,更恨那个害得她母亲丢了性命的所谓“制毒奇人”!

    闵琴见杨谨痛苦的神情,心中泛疼,拉了她的手,柔声道:“好孩子,闵姨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有句老话,叫’英雄不问出处‘。你娘亲是个苦命人,却更是个好人!我当年若不是得了她暗中照顾,在沁芳阁中不知要吃多少你想都想不到的苦头!那些人……”

    那些人,是从不会把这些可怜的女孩子当人对待的!

    闵琴说不下去了,垂泪,半晌,又抬头,殷切地望向杨谨,“你万万不可嫌弃你娘亲!她亦是个可怜人!沦落到那步天地,不是她自己想要如此的……这都是命啊!万般不由人!”

    杨谨听得心如刀割,为自己苦命的生母。

    不知何时,她已经红了眼睛,禁不住的泪水扑簌簌而下,砸落在闵琴的手背上。

    闵琴心疼地为杨谨拭去眼角的泪水,强撑着笑容道:“好孩子,你的眼睛,很像你娘亲。很干净,又亮又漂亮……闵姨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有这样一双眼睛,这孩子必定是个心思纯粹、干净的……”

    杨谨窘迫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她不是来这里哭的,她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谢谢你,闵姨!”杨谨哑声道,“那我娘后来呢,怎么……”

    她说不下去了。

    闵琴的目光黯淡下去,再次陷入到回忆之中——

    “你娘亲人既美,才艺更好,连我的琴技也得过她的几次指点……她那时候,在沁芳阁中,很是得捧。只要她出场,京中的男子,有钱的、没钱的,富贵的、平庸的,无不为之欣喜若狂……还曾经有两位贵介公子,因为她而险些大打出手呢!”

    杨谨黯然。她年纪、阅历渐长,再不是曾经的那个懵懂少年,她很清楚,她娘就是所谓的“花魁”。表面上风光无限,是被无数男人追捧的“红粉英雄”,其实那些男人看重的只是她的姿容,想的只是要把她据为己有,哪里是什么真正的崇拜呢?

    “那后来呢?”杨谨轻声问道。

    “后来啊?”闵琴续道,“你娘亲和许多达官贵人都有来往,像当年相王府的两兄弟啊,广平侯世子啊……”

    “相王府的两兄弟?”杨谨不禁打断道。

    “嗯,相王府的宇文克勤、宇文克俭两兄弟。”闵琴如实道。

    杨谨脑中轰然,她蓦地想起了姚佩琳与石寒的对话。他们都姓“宇文”,他们会不会是……

    “要说起那位相王府的世子啊,也是个痴情人……”闵琴幽幽叹道,“你娘亲……之后,据说连着几年,他都到处寻你娘亲的……安葬处。我们这些曾经与你娘亲相识过的人,不知被他审问过多少遍……”

    杨谨大震,惊问道:“那我娘她……她的尸骨……葬在何处?”

    闵琴悲道:“你娘亲故去之后,她当年的贴身丫鬟红儿将她葬在了城外的义冢。当时,我们几个相熟的姐妹本打算凑些钱,把你娘亲安葬得体面些。可红儿那丫头,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肯,匆匆地将你娘亲安葬了,又匆匆地离开,不知去了何处……”

    “后来,我听说她曾经抱了个病孩子,到这翠音阁附近乞讨,还被阁主的手下轰了出去……想是日子过得并不好……”

    闵琴说着,突地顿住了,睁大眼睛盯着杨谨,涩然道:“好孩子,你……你是不是就是那个……”

    杨谨红着眼眶,轻轻点头:“就是我。”

    “原来如此……”闵琴道,“当年,你娘亲病倒了,我们几个相熟的姐妹每每要去看她,都被红儿那丫头死命拦住。我们那时候都很纳闷。后来,某一天,你娘亲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踪影,再听说的时候,说是已经故去了。我们既觉得难过,又觉得蹊跷,怎么好端端的就去了呢?如今算起来,你娘亲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你。”

    “哎!”闵琴长叹,“行中规矩,我们这样的女子,若在东主家诞下孩儿,就是给东主寻晦气,是决不被允许的。想来,你娘是为了诞下你,才悄悄地隐瞒下,又悄悄地离开的。”

    “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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