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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魂师 第4节(1/3)

作品:《安魂师

    “没有,虽然她一直在追求我。”他放松下来,将两手背着枕在脑后,态度自然道:“她很粘人,粘的很烦人,想到以后再也不用看到她,我就感觉很轻松。”

    既然他说现在是私人时间,我也可以进行大胆推测,“你杀人动机比我大。”

    “啊,老师是在说笑吗?快要年终评核了,我还想要拿到年终最佳新人奖金呢。在这个时候主动涉及命案,岂不是自毁前程?”

    “根据周玉今天在集闹上的亲昵态度,你们过去根本不像你所说的那么平淡。”

    “我们的确没有交往过,虽然在同一个学校读书,但很多同学都知道她在倒贴,老师不相信可以让人去查,更何况……”

    他状似无辜的眨眨眼睛,把尾音拖很长,“我根本不喜欢女人。”

    段策居然不喜欢女人?乍一听有些令人震惊,可待仔细想想好像的确如此,因为在我过去的印象中他从不曾跟女生有过略多接触。

    他半假半假道:“这点老师要为我保守秘密啊,如果让人知道的话,我大概再也不能当警察了。老师根本不用怀疑我,从你离开集市后,我就一直在跟那白毛小鬼在一起,我们还吃了面的。中途时被同事叫回来替班,全程都有目击让人,根本没有任何作案时间。”

    我皱眉,对今天发生的事百思不得其解。

    已经晚上八点了,善水应该到了家里,那孩子也不会说谎,如实跟母亲讲怕又惹她担心。

    段策从抽屉里拿了泡面出来,“老师吃不吃?”

    我摇头,“我不饿,谢谢。”

    他便自己撕开泡上,中途时不小心烫了下手,连忙用两手捏住耳朵。

    “我最喜欢吃海鲜味的,汤头浓郁面身也很筋道。”

    “玉都的泡面种类比这里要丰富的多。”

    “但是我不喜欢有什么办法。”他用筷子挑起几根面,很文雅的吃起来。

    我沉默了会儿,又想起一件事来,便问:“上次野外荆棘丛的命案,有没有进展?”

    他摇头,“死者家人还三天两头来催,没有任何线索,这鬼地方怪事多的要命,当警察破案真有那么多容易!”

    看来那亡灵还要继续骚扰我们,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影响到母亲休息。

    晚上我们都没有困意,便继续无聊对坐。

    段策看着我的脸,蓦然道:“过完年老师就三十六岁了吧?”

    “嗯。”

    “男人四十一枝花,老师终于到了快要绽放的季节……”

    我不喜欢这个女气这个比喻,更不喜欢他说话的态度,却没有心情在此刻驳斥他。

    “老师近视多少度?”

    “左眼一百二,右眼三百。”

    “那完全可以不戴眼镜啊,说起来我还从没见过你摘掉眼镜的样子呢。”

    我敷衍回答他的问题,心里却有无数待解疑团:要当警察留在玉都也可以,但是段策为什么要来仙渡?周玉究竟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死,跟段策当真没有关系吗?

    十点钟,我们再度回到沉默,外面敲起各种尖锐的声响,似乎突然间来了很多人。

    段策放下卷宗起身去外面,很快合上门回来,饶有兴致道:“周家人全来了,在外面闹。这里办案方式跟别处不太一样,关系人情主观因素占了很重的比例,老师如果无法自证清白的话会很麻烦,毕竟死者只接触过你一个人,身上还穿着老师给买的衣服。”

    吵杂声还在继续,我有些头疼,按压着太阳穴问:“他们什么时候会走?”

    段策摊手,“不知道,大概累了就会停下来吧,周敬山在仙渡势力很大,就算是我们局长也得罪不起,下令由他们闹着,反正以后该赔的东西一分钱都不会少。”

    他话音刚落,砰砰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声道:“周暮生,你给我出来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女儿出门时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被她哭的心生烦躁,“如果不开门,他们会不会硬闯进来?”

    段策道:“很有可能。”

    “就这样由着他们胡来也无所谓吗?”

    “没办法,谁让这里是仙渡。”

    短短几人钟,外面的质问便转化为了怒骂,“周暮生,你这个蓄生,还我宝贝女儿!”

    “先生,你是个好人。”周玉跟我临别前如是说。可看看眼下这情形,还真好人不得好报。

    审训室的木门还罩着一层铁门,如果不拿钥匙打开,谁也无法将其撼动。

    咆哮声还在继续,我却有些无法忍受了,同段策道:“能不能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

    段策转着钥匙询问,“确定吗?今晚警局值班的只有两个人,如果动起手来我们也无法帮你。”

    “开吧开吧,”我被他们吵的大脑都快要爆炸了。

    门终于打开了,一群气势汹汹的人立刻杀进来。

    叔叔红着眼睛瞪着我,语气焦躁的索要答案,“我女儿……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我也想知道,可是谁能告诉我?

    婶婶冲上来抓住我的衣领,“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你可以恨周家,可我女儿有什么错!”

    除了她其余人也都悲愤交加的注视着我,好似能从我这里讨回公道一般。

    周成远站在门口,两手插在口袋中,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掰开婶婶的手,郑重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杀人,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或者找凶手治罪,麻烦等证据出来。”

    “别以为没有证据我就治不了你!周暮生,我要你血债血偿以命抵命!”她像疯子一样尖叫起来,往常常美丽贤淑的姿态半点全无。

    段策拉住她,“这位夫人请注意情绪,您这样骚扰嫌疑人,可能会影响我们破案进程。”

    我理解她爱女心切,却也为自己深感无辜。

    叔叔目光沉痛,想必恼恨极了我,却没有像嫂嫂一样冲上来动手,而是咬着牙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希望你能原原本本告诉我们。”

    然而我却不想再重复叙述,只道:“笔录上有,你们可以自己看。”

    至于相不相信,那要取决于他们自己的判断。

    看守笔录后,叔叔紧紧握起拳头,哑着声音道:“我就暂且相信你,如果……以后发现这上面有一句谎言,周暮生,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疲惫的闭上眼睛,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从视线清扫出去。

    又哭闹了大半个小时后,婶婶终于在叔叔的劝阻下离开,末了周成远没有走。

    我问他,“怎么,连你也相信人是我杀的?”

    他神情不见半点难过,“你不会杀人,却只会帮错人。”

    帮错人吗?或许是……当年帮了段策,结果被反咬一口,如今自以为帮了周玉,却让自己陷入无法脱身的境地。

    我也许该重新审视自己的处事为人,又或者等事情完结后,去附近找个寺庙拜拜……

    周成远道:“如果知道结果会是现在这样,你还会帮她么?”

    我思忖和片刻,忍不住自嘲的笑起来,“帮。”

    面对着妙龄少女寻死的画面,有几个人能横下心视若无睹?

    周成远也露出微笑,“我猜也是。”

    等周成远走后,段策靠着着墙道:“好像整个周家,只有这个人跟你关系不错。”

    错的是段策,我跟周成远一直很不好,从小到大都是。

    虽然我们表面看起来很平和,但是在姓周的人当中,我最忌惮和不喜欢的不是祖父,而是周成远。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评论区所以在这里回复一下大家的问题,此文主受,cp因涉及剧透较多所以暂时保秘……感谢大家支持!

    ☆、势同水火

    作为同时出生的堂兄弟,上天似乎预示着我们似乎存在着某种缘份,然而这种缘份到了周家,就被生生改变了味道。

    在祖父眼中,幼时周成远便坚定果断,是成大事的人,而我则犹豫沉静,有所谓妇人之嫌。

    这种偏见随着我跟周成远年龄增加愈发加大,所以虽然朝夕相处,我们关系却十分生硬疏冷。

    记忆中父亲卜的卦是很灵的,却不常卜,因为他坚信命格会越算越薄,提前窥探太多容易折寿。

    幼时他曾给我和周成远卜过一卦,卜完脸色大变,久不出门。

    之后没多久就在跟祖父的剧烈争吵中搬出了周家,然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离开周家后,我们在诸葛镇外一片荒宅住下,偶尔会在街上遇到周成远,父亲都是拉着我快步离开,回去后便是再三叮嘱此生都不能与其来往共事。

    事隔多年,我仍记得那个签文:天地鹊遇天晚宿林中,不知林内先有鹧。一直到有次偶至兰因寺,就此事请教当地高僧,谜底才被揭开。

    我和周成远是彼竭我盈的水火命格,虽已各自存在,却终不能相容,否则便是互相残杀之相,难怪当年父亲反应如此激烈。

    只是不知,出生于同时的我们,究竟哪个是鹊,哪个是鹧?

    段策直到后半夜才离开,而我则坐在椅子上,背靠着墙壁,直到清晨母亲前来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她面色憔悴的看着我,将冒着热气的食物从篮子中取出来,什么话都没有问,只是轻轻道:“吃吧。”

    我满怀愧疚的跟她道歉,“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她挽了下耳畔垂下来的长发,绷着嘴角倔强道:“我儿子才不会杀人。”

    “嗯,”我将包子撕成小块放进嘴里,却发现味道如同嚼蜡。

    沉默了会儿,母亲突然道:“小玉那孩子天真活泼,一直求学在外,这次趁着寒假回来过年,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我昨晚曾尝试召唤她回来询问详情,中途却总是失败。”

    “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在家有空就收拾下行李,我很快就会回去。”

    母亲依旧满脸忧虑,“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好了,还有……如果周家人敢去骚扰你,直接赶人不要客气。”

    “我知道,我知道。”

    在我们进行过短暂的交流后,段策推门而入,礼貌的跟母亲打招呼。

    母亲又低声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得走开。

    对视了片刻后,我问段策尸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答案竟然是在春节后,这办案效率简直令人发指。

    “您得体谅我们警力资源不足的现实,再加上临近春节同事返乡休假,想要在此时抽出人手简直难如登天,老师没看到我都轮流兼值白夜班了么。”段策气定神闲的解释。

    想到可能会影响春节带母亲回玉都的计划,我便微微皱眉,“在那之前我必须一直呆在这里么?”

    法律规定在没有确切证据时最多拘留嫌疑人三天,但是这把尚方宝剑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偏远小镇,完全没有人情好用。

    段策姿态将双手背在脑后,虽然摆出放松舒适的姿态,腰身却依旧绷得笔直,气势就像头华丽慵懒的雪豹,“我是不介意放老师自由,可惜周家的人不同意。”

    “周敬山还是周节亮?抑或是他们两个人的意思?”

    段策眼中浮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同情,“后者。”

    我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必须得想办法出去,方法虽然有,但那样会给我此行目的带来风险。

    思虑片刻后我再次问:“能否让我跟周敬山见上一面?”、

    段策道:“我会负责将话传到,至于他见不见恐怕不会受我控制。”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谢谢你。”我由衷道。

    段策一去无音讯,下午负责看守的警察换了个年纪略长的,四十多岁,看人时眉宇间却有种跟其职业不太相负的和蔼亲切。

    好像笃定了命案与我无关,他主动说明当天负责接送周玉的司机已经找到,现在只等验尸报告出来,我就可以在时间上洗脱作案嫌疑。

    然而我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已经确定周玉完好无恙的被送回去,那究竟是谁,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周家大门口公然行凶?

    晚上我做了个极短暂的梦,地点是在一条幽深空旷的长街上,她神情木然的跟我擦肩而过,每走一步都像是耗费着极大力气,脚步缓慢而迟钝,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美丽人偶。

    “周玉!”我追上去叫住她,“告诉我凶手是谁?”

    她脚步未停,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话。

    我不得已按住她肩膀,瞬间感受到一股寒意直窜肌肤,“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

    她眼珠这才微微转动了下,很久后才机械的抬起手臂在脖颈前比了一下。

    我瞬间醒了,全然不顾后背上的冷汗,反复用手在脖颈上模似周玉的动作,她的意思是……自杀吗?怎么会!

    这让我想起不久前经历过的命案,那人也是死状懵懂,这两者存在联系吗?还是说我多想了?

    次日很晚段策才来换班,“昨晚我已将话传到,可是周敬山沉浸在孙女去世的悲伤之中,完全没有反应。还有一个坏消息,伯母现在生病住院了,情况不怎么乐观。”

    我蓦然僵住,“我母亲?她生的什么病?”

    “急性恼淤血,我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已经摆脱生命危险,但是可能会导致半身不遂。”

    半身不遂……我脑海登时一片空白。明明昨天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生这么严重的病?恐怕还是因为担心我……

    我起身做出决定,“我要去医院!”

    段策立刻拉在我跟前,“抱歉,恐怕不行。”

    我抓住他的领子,“让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他可恶的轻扬嘴角,讽刺道:“老师想要袭警吗?如果加上这条罪名的话您恐怕要在这里面呆的更久。”

    我深呼吸后松开手,尽量将语气放平缓,“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才能让我出去?”

    “老师错了,这是周敬山的意思,不是我的。”

    “我要见周敬山。”

    “话我已经传过,结果您也知道了,放心,虽然您不能出去,但是有伯母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我攥紧拳头,心中两个念头展开拼死激斗,好半晌才颓废的坐下来。

    在经历过一个晚上的煎熬后,我终于决定放弃此行的目的。

    所谓工作和正义,不过是茶余饭后哄自己的心安理得而已,我只有一个母亲,如果不能在最需要的时候守在她身边,还空谈什么别的意义?

    七点钟,段策神采奕奕的前来换班。

    我们几乎异口同声:

    “麻烦帮我联系……”

    “周敬山等下会过来。”

    不知道这算不算柳暗花明?我不确定跟祖父的会面将谈成什么样子。

    现实让人意外,祖父安静的坐在我跟前,完全没有预想中的怒气和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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