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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火独眠 第2节(1/3)

作品:《夜火独眠

    裴秀玉回过头,剪水秋眸中不再是盈盈的柔和,而是些……别的东西,非禹读不懂,“更深露重,公子赶紧回寝休息吧。”

    ——一阵静默,复而听他喃喃道,“珞王殿下,是不是很讨厌我?”

    非禹回想起今日之事,知道他是介怀在心,殿下的两个徒儿,确是对鹭萧太过偏爱了。“殿下对公子绝无不喜之意,只是有些事情,可能一时无法释怀。”他斟酌着,要不要说。

    裴秀玉清亮的眼眸一瞬不转的看着他,透露着强烈的探知欲望。

    “其实,赤羽陛下年轻的时候风流多情……”

    千月微扬着下颚,幽幽道,“世人皆知,赤羽的王,我的父亲,是位处处留情的滥情君王,而我的母亲则性情刚烈,眼里容不得半点砂子。母亲皇室血统纯正,家系氏族多是族内位高权重的长老,法力也比族内普通女子强大,一出生便注定是王后。父亲娶母亲为后之后,依然秉性难改,辗转流连各色花丛,纳了不少王妃美人,母亲不堪忍受,性子越来越暴躁,想出许多恶毒的方法除掉她讨厌的那些女人,我兄妹甚少也是与当年母亲所为有关吧。

    母亲越发狠厉,父亲便越是疏离她,母亲想与父亲结为血契,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可父亲宁可不要强大的力量,也不愿被母亲束缚一生。

    本来这么多年,父亲对母亲的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至有一次父亲出外游历之时,遇见一位凡人女子,回城后,便坚定地要娶这位女子,赐她长明草,与自己相守终老,母亲怎会答应,与父亲大吵之后扬言一定要杀了那个女子,后来父亲也只好作罢。可是那件事后,父亲再也没去看过母亲一眼,母亲心郁成疾,一病不起,最后郁郁而终……”

    怪不得,珞王和陛下……虽是父子……看上去却不怎么亲密……鹭萧想着,“那后来呢,陛下和那位女子……”

    千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谁知道呢,凡人寿命不过短短几十载,也许嫁人了吧,也许早已入土为安了吧。”

    “王后最终在病榻上度过了余生,陛下自始至终都没来看过一眼,殿下心系王后,也因此和陛下有了嫌隙。”非禹看着裴秀玉,叹口气道,“而那位凡人女子,后来嫁给了一位姓裴的男子……”

    最后这句话,犹如一声巨响,黑色的瞳孔放大……母亲和陛下……母亲和陛下……原来母亲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是赤羽最高的王……怪不得……怪不得……母亲将他送来赤羽,珞王对他的态度……原来竟是如此……

    “公子不要对殿下有所介怀,殿下只是,偶尔还会想起一些曾经的事……”

    “我知道了。”心中翻起惊涛巨浪,却不知该说什么,他木讷地转身离去,白色衣袂在夜风中幡然而起。

    第二日天刚亮,千月一行人便整装准备回长天。青城门口,千月刚踏上马,便看到半躲在城门后那怯生生的娇小身影。鹭萧顺着千月的目光,果然看到了那挽着双髻的可爱少女,少女见自己露了踪迹,拿着一袋软囊怯怯地走了出来。鹭萧只得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灵儿,昨日你不是与你说过了,今日清晨我们便要启程,你不必特意来相送。”

    鹭萧说得很认真,千月看得很有趣,这个傻小子,一点都不懂得怜惜人家的□□。

    灵儿低着头,怯声道,“灵儿只是想来送公子一程……”她咬着下唇,鼓足了勇气才将软囊递到鹭萧面前,“灵儿亲手做了些点心……望公子……望公子在路上饿着的时候……能充充饥……”灵儿将软囊递得高些,头都不敢抬向鹭萧,手指因为紧张而死拽着软囊。

    鹭萧不好拒绝,接过软囊,道,“多谢你了灵儿,你赶快回去吧,莫让院子里的人担了心。”

    “公子……公子日后……可还会来青城?”抬眼望向鹭萧,灵动的眼里满是期待。

    鹭萧一顿,他这样尴尬的身份处境,连自己都不知道以后的路,只得道,“若是再来,定会来寻你。”

    灵儿浅浅地笑了,鹭萧上马离去,灵儿目送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始终不肯离去,即使鹭萧没有回过头看过她一眼。

    鹭萧快要成年了,也是位翩翩少年郎,自然是有女孩子倾慕喜欢,可这傻小子却跟块木头似的不解风情。“那位灵儿姑娘娇俏可爱,与萧儿极为相称,我看她也喜欢你得紧,不如带回长天,收作你的妾侍。”

    鹭萧急道,“殿下不要捉弄鹭萧了,我与灵儿姑娘绝无私情,不能污了人家的名声,鹭萧还未成年,成家之事也还早……”

    “王室贵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千月说得悠闲,却被鹭萧打断。

    “殿下就不是,鹭萧也绝对不会是……”鹭萧说得坚定,眼神透过千月看向了另一个人。

    第8章 第六章

    长天。

    一行人刚一落脚,便接到玉剑山庄来的急报,庄主夫人病危,令裴公子速速赶回。裴秀玉听到消息后,立马骑着马奔向城外,同时告病不理政事的,还有赤羽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千月当然知道他的父亲干什么去了,却也不点破。

    没有裴秀玉陪伴的鹭萧失了生气,千月去西芜巡查,顺道便带上了鹭萧。

    西芜和边北同为赤羽流放犯人的蛮荒地带,只是相比边北,流放西芜的人罪责更重,因此每隔几年,赤羽便会派人下来巡查,以防叛乱。

    千月带了几十精兵陪同,一路上只有非禹和鹭萧作为近侍,好在这趟西行还算顺利,只是例行了公事便打道回府。

    西边这一块,向来气候变幻莫测,前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刻便倾盆大雨,雨过后又是冷风呼啸,也是因为气候多变难以适应,这边鲜有部族落足。正好,千月今日又遇上了这奇特的天气。

    巡查完后,千月启程回长天,还未走出西芜周边的那一片茂林,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打得人生疼。正值傍晚,天色因为暴雨瞬间暗成了墨黑,一行人骑马走在树林里,雨势丝毫不减小,空中电闪雷鸣,惊得马儿也狂乱起来。

    “殿下。”非禹停了下来,雨水像溪流一般顺着他黑色的斗篷流下,“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下来,出了这片树林后经过的那条峡谷,这种天气很容易发生泥流和坍塌,我们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吧。”

    要回长天,那条长长的峡谷是必经之路,千月勒住马儿,在这样的大雨里驻足休息又何尝不是下下策。“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是哪里?”

    “殿下,附近只有些不大的村子,根本容不下我们这些人,城镇就更没有了,若是城池的话……”

    “西贡。”千月接过他的话。

    没错,峡谷的旁边是西贡,就是常年往赤羽进献美酒的那个西贡。只是千月和非禹都清楚,西贡对赤羽俯首,心口都不服,西贡本就不是个小部族,自然也是咽不下这口气,西贡王心里的小算盘,他们又怎会不知,这个时候去西贡,岂不是给了他们犯上作乱的机会。

    “殿下,我看还是原地休整吧。西贡那边,可不比这峡谷安全多少。”

    千月凝眉思考,一道闪电划过,红色斗篷下的面庞被照亮得略显苍白,接踵而来的雷声让队伍中一匹马儿受到惊吓,飞奔乱跑,将士兵摔倒在地,又费了好大功夫才将马儿捉回安抚好,可那士兵倒是伤得有些厉害。

    “去西贡。”

    “殿下!”非禹急道。

    千月抬手止住了他下面的话,策着马儿往西贡行去,非禹只得跟在后。

    西贡城内灯火辉煌,守卫一听是赤羽珞王便立即通报,不时便有侍从出来迎接。

    侍从叫人安排好士兵的厢房后,却把千月拦住了,恭敬道,“珞王殿下身份尊贵,自然是不能与士兵一样对待,我们为殿下另外准备了住处。”

    千月斜睨了他一眼,朝着他指的方向抬足欲行,却又被他拦了下来,侍从依然是笑容可掬,“陛下已是许久未见殿下风采,这时日还早,陛下刚好在内殿设宴,珞王殿下不如也去叙一叙。”

    就知道西贡王不会轻易放过他。“本王今日是乏得很,不想叨扰了西贡陛下的雅兴,明日再叙吧。”

    千月拂袖欲走,侍从却不依不挠。“殿下哪里的话,陛下可是想见您得很,哪来的叨扰一说,再说今日宴上的都是陛下的亲戚家臣,闲话家常罢了。还请殿下赏脸。”

    千月无奈,只得前去,非禹和鹭萧跟在身后,侍从却把鹭萧拦下。“殿下,这宴席上的都是些陛下的亲信,殿下请谅解。”

    千月挑眉,“鹭萧是我的徒儿,算不得外人。”

    “殿下还请不要让小的为难。”

    千月却没理会他,带着二人兀自前去了。

    穿过迂回长廊,来到金碧辉煌的内殿。殿内琴声萦绕,席上的人都恭敬地坐着,案几上的佳肴美酒连动都不曾动过。这哪里是顺道请他叙旧的宴席,分明是特意为他而准备的。

    侍从上前禀报,“陛下,珞王殿下来了。”

    “珞王来我这小城池也不先通报一声,看我这也没什么准备,刚好和几位亲信在此闲聊,就请殿下也一道过来了,实在是怠慢了殿下。”西贡王看起来像凡人而立之年的样子,眉目俊朗,带着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无妨。”千月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了空位上,非禹和鹭萧则站在他身后。

    “这位是?”西贡王上下打量着鹭萧。

    “我的弟子,鹭萧。”

    鹭萧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鹭萧参见西贡陛下。”

    西贡王点点头。

    琴乐响起,舞姬也在池中翩翩起舞,也许是千月在场,席间谈笑显得拘束又紧张。这些大臣们自然是早就听闻珞王大人的名号,忌惮得很,可自己的陛下又不甘于人下,怎可错过这次机会。

    酒过三巡,已近亥时,殿外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小,哗哗地夹杂在声乐中,总让人觉得黑暗里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案几上的东西千月一点都没有动过,甚至连竹箸都没碰过一下,那些精致的糕点寂寞地摆放着。

    西贡王不高兴了,“我西贡的东西不合珞王口味吗?本王听闻珞王喜爱糕点,专命人做了珞王最喜爱的几道,殿下却这样地不赏脸。”

    千月笑得客套,“西贡美酒佳肴名满天下,只是千月这几日身体不适,没了这样的口福。”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强,可本王今日还有一样好东西必须拿出来与殿下同享。”西贡王拍了拍手,一位美姬举着托盘上来,盘内放着两盏别致的金樽,盛满的液体在樽内荡漾。

    西贡王笑道,“都说我西贡盛产美酒,珞王可试试这新酿出来的美酿?这是用西贡一种罕见的花酿制出来的,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名字都还没想好,就想与珞王殿下先尝尝,饮完还请殿下赐一个美名,若是殿下觉得还喜欢,日后我便多酿些派人送去赤羽。”

    说着,美姬将两盏金樽放在了两人面前。

    西贡王端着酒樽,对千月做了个请,便抬头饮尽。

    “好酒!传闻珞王千杯不醉,本王却是想会会。”

    千月冷冷地看着那酒樽,仍是一动也不动,长天城内人人皆知,他珞王什么都好,可这酒量实属难以恭维,这西贡王是不会放过他了,那这酒里又放了什么。

    “千月近日的确不适饮酒,西贡陛下若是想上贡,千月便带予父王,只是今日,恐怕要扫了西贡陛下的雅兴。”

    “诶。”西贡王摆摆手,“珞王来我这里什么都没碰过,是我西贡招呼不周,唯有这酒算是拿得出手的,珞王殿下再推却可就是瞧不上我西贡了。”

    “是呀,我们陛下可是诚心实意地招待珞王殿下呢。”

    “对呀,对呀。”

    “珞王殿下可真是难伺候啊。”

    席间七嘴八舌,纷纷附和道。

    “回陛下,我家殿下病得厉害,这刚淋了雨,再饮烈酒只怕身子吃不消,不如让非禹……”

    “啪!”非禹正准备端起千月面前那盏酒,话未道完却被西贡王一拍案桌止住了。

    “非禹,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非禹正欲还口,却见殿门的侍卫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悬在半空中的手,只得又放了回去。

    “珞王殿下,请。”西贡王这一次的口吻却是不容推脱。

    千月看着那幽幽的液体,荡漾着令人烦闷的光。他若是不喝,他们今天是不是就走不出这大殿了,他的一骑士兵是不是都走不出这西贡王城了,他若是喝了,他手指轻叩着案几,西贡王扣住他时,或许非禹还能带着鹭萧逃走……

    修长的手指快要碰触到酒樽时,却被后面的人抢先一步夺了去。那人端起酒樽一饮而尽,细看却还只是一个少年。

    萧儿!

    千月心惊,面色却如故。

    鹭萧擦了擦嘴角,说得倒很诚恳,“西贡陛下对不住,殿下的确身体抱恙,鹭萧听闻这酒如此的好,忍不住就替殿下饮尽了,陛下若是不满,鹭萧愿意受罚。”

    千月抢在西贡王前开了口,“鹭萧,跪下!宴席之上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鹭萧刷地一下跪在了地上,不知是不是酒的原因,脸也泛起了红。

    千月回望西贡王,又道,“西贡陛下,千月教导无方,才让鹭萧如此不知轻重,他是我最小的徒儿,又是苍岚的五皇子,难免被骄纵惯了,失了方寸,”他故意将苍岚五皇子说得很慢,好让西贡王有所忌惮。“陛下若是消不了气,鹭萧任由陛下处置。”

    “呵,起来吧。”西贡王冷笑,“本王怎会同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只是苍岚五皇子年岁还小,怕是禁不起这酒劲,来人带下去休息吧。”

    果真如此,鹭萧觉得自己晕得厉害,若不是半靠在非禹身侧,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外表却努力保持着平常的样子,不能露出一点破绽,外人看来也只是脸红了些。

    这是酒劲吗,还是别的什么……鹭萧迷迷糊糊地想。

    侍女过来扶鹭萧,却被千月抬手止住,“陛下大可放心,我这徒儿年纪虽小,酒量却是极好,他若是走了,我总觉得这背后空空荡荡地不□□心呢。”他似笑非笑,说得认真,又似戏言,西贡王也见好就收,跟着干笑。

    “这酒后劲十足,不如叫做一醉经年吧。”

    “好,好名字。”

    西贡王故意拖着筵席的时辰,想看看那位小皇子究竟能强撑到什么时候,可那人却看不出有中毒的迹象,好似真的只是不胜酒力一般轻靠在非禹身侧。

    宴席到了子时才散去,西贡王嘱咐侍卫一定要好好看守这三个人,发现任何蹊跷都要及时上报。

    千月带着鹭萧和非禹从容地走在回廊上,看起来一切都如常。回到厢房之后,非禹才终于呵退了侍卫不许跟进,侍卫只得在门外尖着耳朵听房内的动静。

    房门刚闭上,鹭萧便再也支撑不住到了下去,口中不停地呕出鲜血,身子轻微地打着颤,浑身冰凉,眼神涣散得已然看不清面前的东西,即使如此,他依然咬紧牙关忍耐着不要发出声响。

    “萧儿!”千月扶起鹭萧,一边为他擦拭血迹,一边为他注入灵力。非禹看着这两人忽然觉得很奇怪,千月担忧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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