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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快住手! 第18节(3/3)

作品:《道友!快住手!

“就在……这旧屋之中,从未……离开。”

    青年说完最后一个字,夕的身形剧烈摇晃起来,他不得不后退几步靠着门框才免于跌倒。

    ——这真是三年来最大的笑话。

    三年以来,但凡夕现形之时,必然会回到旧屋,现形以外的时间他的本体便会化为微风四处寻找韩夏的转生。可即便他从未停歇、耗尽妖力寻找,韩夏却在他眼前与他屡屡错过。

    “你不必自责,你乃妖物,韩夏则为人,妖物无魂,自然无法感知韩夏魂力中的思念。”

    夕紧接着问道:“所以呢?”

    青年不在与他过多解释,自怀中小心掏出收魂袋、打开袋口,默念一句咒文后,便见袋中缓缓升起一股稀薄的白烟,将散未散的漂浮在空中之后,慢慢变成了一个孩童的虚形。接着,那股白烟便缓慢地飘散在夕的周身,前后围绕着他轻柔地浮动。

    夕凝视着这股白烟费力而坚强的浮动,心痛如绞却也欣喜若狂。仅仅一个虚形,便再也不用问及其他。他明白,这就是韩夏,是他找了很久、念了很久的小人儿。

    有水滴一滴、两滴,滴落在地,声音极轻却逃不过旧屋之内四人的耳朵。

    他们虽然蒙着眼睛,可他们知道夕此时已潸然泪下。他们似乎听到夕激动无比的心音,这心音纯粹执着,虽是妖物发出,却无疑不叫世人感动,这四位仙士听着他的心音,皆是不由一叹。

    韩夏的魂魄已然虚弱到无法现出他生前容貌,只余白烟隐隐漂浮。

    夕以手轻轻抚摸那虚无的白烟,转头面对眼前的青年——宣逸,沉声开口道:“你们想要什么?”

    宣逸此时已笑不出来,他明白这种见面对于夕和韩夏而言意味着什么,也不多绕弯子、坦言道:“你的妖丹。”人有魂魄,妖有内丹。魂魄离身,无疑身死。而夕交出妖丹,亦等同于交出性命了。

    宣逸本想多给夕一些时间,等夕自己考虑妥当,毕竟他现在说的话是“我要你的命,你给不给”这类问题。于是,宣逸亦不开口催促夕马上答复,却没料到夕紧接着他的言语立即答道:“可以。”

    宣逸惊讶的同时亦是了然:“你不再考虑考虑?”

    “无需考虑。但……你须助夏儿的残魂转生。”夕将一双比黑夜更幽深几分的眼眸定在宣逸身上,不容置喙道。

    “我有一方法,不知能不能成,你可愿一试?”宣逸心底并不是很有把握能帮韩夏转生,故而他说出此话时仍然担心夕信不过他们。

    “说下去。”夕的声音毫不迟疑。

    “我可尝试用镇妖符留住你部分妖力,用你的妖力护住韩夏的残魂。运气好的话,你的执念及韩夏的残魂可转生为双生子,运气不好的话……韩夏可以转生,但你的妖力与思念却只能化为他魂魄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与他相遇,他的转生终其一生也不会记得你半分。”说到此处,宣逸顿了顿后,慎重问道:“你……可愿一试?”

    机会是有,但很可能你付出一切却得不到任何回报。你敢不敢……你愿不愿……你甘心不甘心!?

    “愿。”

    夕能见到韩夏是他几乎已经想都不敢去想的事。别说用他的妖丹交换,换来能与韩夏长伴的可能性,即便完全不可能,只要韩夏能顺利转生,他已知足。凡事都要付出代价,他从不妄想能得到弥补,更不计较任何补偿。没有人逼他,一切皆是心甘情愿。

    四人听得交易达成,纷纷取下蒙着双眼的黑布,久闭双眼后忽然睁开,即便是旧屋之内摇摆不定的油灯发出的微光,都让他们的眼眸有微微的酸胀之感。可他们已顾不得这些。

    夕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将自身的形体浮于空中,一股黑雾呈螺旋状四散漂浮在旧屋之内、越聚越紧密,不多时,一颗犹如黑曜石一般闪着纯粹光芒的黑色妖丹已缓缓飘到宣逸眼前。

    宣逸急忙用蕴宝囊将其收入其中,于此同时,他火速取出一张符箓投到存有隐约残雾的方位锁住了它。孟澈、含真散人及司徒无凛同时抬起右手,合并无名指与中指,将黑雾与韩夏魂魄形成的白烟包裹其中,使他们融为一体。

    宣逸将收魂袋轻轻一抛,那团裹着灵力的黑白雾气便缓缓飘进袋中。

    宣逸将落到手中的收魂袋火速扎紧,方才沉沉吐出一口气,抬手擦拭额头的汗水。孟澈见宣逸使用高阶的镇妖符箓疲惫不堪,当即伸出一手搭上他肩头为他输送灵力,缓解他方才的损耗。

    含真散人见一切已尘埃落定,不由叹了口气感慨道:“夕已不顾一切,希望他的执迷能有好报。”

    司徒无凛搂了搂他肩,意味深长道:“执迷一定有所回报。”有执迷,就有“业”,有“业”牵引便能堕入轮回,他相信夕和韩夏的结局一定会比现在好。

    众人辛苦一夜,总算功成。四人心内都觉得能获得地妖的妖丹十分庆幸,可庆幸的同时又不由自主生出担忧,地妖的收伏实属侥幸,若不是夕本身对韩夏的牵挂与执迷,他们不会得到妖丹得到的如此容易,好歹需要经过一番苦战,况且还是合四人之力。

    那么天妖的妖丹呢?大地之子已如此难以对付,更何况是上天的灵气生化出的天妖?

    没有答案,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他们能做的,便只是尽力而为。

    宣逸与孟澈两人回到屋里,孟澈见宣逸面色有些苍白,知道他方才利用符箓时损耗了极大的灵力,于是赶紧打了水来,两人洗漱一番后没多久便就寝了。

    这夜,青岚庄内没有人燃放炮竹,仅有模糊的炮竹声自庄子外头隐约传来。照理来说宣逸劳累一晚,该是睡得香甜才是。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他睡得极不安稳。

    才入眠不久,他便梦见自己又来到白茫茫一片的地方,周围满是浓浓的迷雾,将其包裹其中,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这个场景已很久不在他梦中出现了,可今夜不知为何他又梦见,并且给他的感觉十分真实,他甚至能摸到白雾之中弥漫的微凉水汽。

    宣逸见四下皆是迷雾,正不知该往何处抬脚,便听得有熟悉的声音呼唤他。

    “宣大哥,宣大哥。”

    少年的嗓音自不远处响起,引得宣逸寻声走去。

    宣逸分辨出这个声音,终于放下心来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松子,莫要再折腾你宣大哥了。”

    有着灰白及腰长发的少年睁着一双乌黑闪亮的眼眸,脸上是忧伤与欣喜交织的复杂表情:

    “宣大哥,我并非戏耍于你。”

    宣逸略带宠溺地看着他,哂道:“不是戏耍我,为何变出如此多、又如此浓的迷雾,与我捉迷藏吗?”

    松子有些委屈的低下头,露出可爱的发旋:“这迷雾不是我变的,这是我出生之地。”

    宣逸听了,抬抬眉毛好奇道:“一片混沌?你的出生之地是一片混沌?”

    松子抬头看他,咬了咬下唇,似是在隐忍什么,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宣大哥,你将什么东西放入了蕴宝囊?”

    宣逸茫然答道:“没……没什么啊……”想了想他又想起什么,点点头道:“是一颗地妖的妖丹。”

    松子恍然道:“难怪……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说罢,松子靠近宣逸几步,抬起双手抱了抱他:“有了它的灵气滋养,我之前耗去的灵力已恢复不少。”

    宣逸见这个有着尖尖下巴的美貌少年靠在怀中,一副柔顺的模样,便伸手捋了捋他及腰长发:“如此说来,你快醒了?今后再不会将我唤到这一片混沌中来了吧?”

    少年抬起头,瞪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睛、微微崛起嘴不满道:“什么一片混沌?!你能不能稍微正经些?”一看宣逸带着玩味的勾唇笑容,松子很是生气,这痞子就是痞子,时不时地便要出言逗弄他人。

    宣逸见松子似乎真的生气了,心内十分诧异松子居然没和他闹着玩,于是挑着眉毛问他:“不是一片混沌,那是何地?”

    松子被他轻佻的模样刺激的闹心,干脆闭口不言。

    宣逸挠了挠他的发旋,见松子依然不理他,不由猜测。

    白茫茫、浓雾、水汽……到底是何仙地?

    难道是云?

    是云吗?

    是云中!

    宣逸恍然一悟,再想开口与松子说话,却见眼前浓雾倏然淡去,少年纤瘦的身影亦如这白雾一般飘然消散无踪,宣逸刚想张嘴唤他,却觉手中一沉。他不禁垂眸观之,蓦然见得一块月牙形的黑灰色原石沉甸甸地落在手中,其上有殷红的字体残缺呈现在眼前,虽是残体,却不难辨认。

    ——补天。

    当认出这两个色泽妖艳的字,宣逸身体不由自主一抖、猛然睁开眼睛自梦中醒来、心悸的厉害。

    他微微喘了几口气调整呼吸,视线逐渐清晰后,发现窗外已有晨曦透了进来,将房内物事照得显出隐约形状。

    经过一夜,今日是开年新岁,青岚庄内炮竹声隆隆,无一处不透露着对人们对新年的期盼与喜悦。

    “行言,又发噩梦了?”孟澈在宣逸不自觉惊醒时便已醒转,见他此时眼神渐渐清明,知他从噩梦中缓了过来,方才拿起枕旁的巾帕为他擦拭额际的汗水。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业”的说法,其实来源于佛教中“业”的概念,我这里只是粗略提及,就不解释了。想了解的亲们可以自行百度,免得小天使骂我的文水太多。_(:3ゝ∠)_

    因为个人偏好“夕与韩夏”之间的暖暖故事,所以没有把他们写成be,而是一个开放式结局。喜欢be或he的亲们可以自行调剂口味 _(:3ゝ∠)_

    当时写“夕怨”这个章节的时候,一直在单曲循环七朵组合的《咏春》,夕与韩夏给我的感觉,应该就是这首歌吧,如果真的严格按照中国传统的话,“夕”应该是一个岁末的产物,可我这里把他的现形改编在大年三十除夕一直到元宵节期间出现,也是暗喻他和韩夏是彼此的春天的意思,是充满生机和希望的。就像《咏春》其中一句歌词,夕和韩夏正如“春知晓梦不觉,恰似你我那年”的最初相遇。

    下章更新应该是星期六啦~啰嗦了一把 嘿嘿~

    第77章 4.8补天石1

    宣逸深深喘口气, 接过孟澈手上的巾帕去擦后颈渗出的细汗:“我又梦见松子化为人形了。”

    接着, 宣逸似是有些乏力,从床上缓缓坐起, 倚靠在床栏之上, 将昨夜所梦之事详细告知了孟澈。

    孟澈听完,眉头微微一蹙:“一次也罢,若是几次三番,此事我们还需慎重。”

    宣逸道:“我同你想法一样。待今日与含真散人他们辞了行, 我们一路走一路再行商议。”

    孟澈点点头:“也好,我这便去收拾行囊。”

    二人赶着辰时天光大亮之前, 分别与含真散人及司徒无凛以及庄子里的付管事辞了行。

    他们四人依照原定计划, 宣逸和孟澈往北方一带寻找天妖的下落, 而含真散人及司徒无凛继续在南方诸地搜寻。

    宣逸与孟澈离开青岚庄来到泉州街头, 此时腊尽春来, 各家各户都躲在家里与亲人团聚共度。街头巷尾的大小铺子还上着门板, 纷纷用红纸贴着新岁沐休的告示闭门谢客。

    今日是个大晴天, 辰时的日头将金灿灿的光芒洒遍街道每一个角落。街道上虽然少有行人经过, 可并不显寂寥。炮竹的红色碎屑零落四散于各处,透着浓浓的年味儿。

    许是接连大半个月风灾刚起就被镇压之故, 今晨来自远近不同的炮仗声隐隐有些欢呼的意味。不似过年之前的半月,只是寥落地能偶尔听到几声。泉州百姓三年来饱受风灾之苦, 在不得不强迫自己适应风灾天气之时,亦对风灾的变化变得尤其敏感。故而今日的炮竹放得格外欢实。

    这是泉州的人们对来年新的期盼。宣逸和孟澈听着隆隆的鞭炮声不时响起,不由望着彼此一笑。

    也许, 他们可以在完成宣逸父母遗愿之后,去全国各地游历一番,学含真散人及司徒无凛那般斩妖除魔、走遍大江南北,体会不同的人生。

    莫说寻常人家对新年的期盼,宣逸与孟澈二人心中也不免受新年氛围的影响,心中隐隐生出几分希冀。

    出了泉州的城镇,宣逸白日与孟澈御剑而行,临到夜晚便与孟澈投宿客栈。

    今日是他们出了泉州之后第一夜在客栈投宿,还未出正月十五、新年还不算过完。两人叫了些精致又清淡的酒菜,在房中共度新年。

    孟澈虽然酒量不好,但只要宣逸想喝酒,他亦会陪着小酌几杯。以往总是宣逸为他先一步倒酒,可今日孟澈却一反常态率先执起酒壶为宣逸斟满一杯。

    宣逸狐疑地看着拿着酒壶的白皙纤长的手指,借由夜晚莹煌的烛光仔细打量孟澈:“立雪,你今夜兴致不错?”

    “嗯,我们认识许久,今夜却是第一次聚在一起过年。”孟澈的声音已不复往日清冷,低沉的嗓音里有极易察觉的温柔。

    宣逸被他如此一说,方才惊觉还真是如此。两人虽已认识将近六年,但细细数来,却没有一次是共度新年的,当下心内便生出几分感慨与感激:“立雪。”

    孟澈此时已为宣逸斟满杯中酒,正将酒液倒入自己杯中。听着宣逸不似平常喊他的名,而是唤了他的字,举着酒壶的手不禁微微一颤。待倒满酒杯,他将酒壶置于一旁,抬眸认真望着他。

    见桌对面的宣逸望着他的眼神十分认真,内里蕴含着满满的情意。孟澈心中不由一荡,柔软细腻的情感伴着清冽的酒香缓缓盈满心间。

    他们无声对望着,眼中倒映出彼此的身影,正如他们心里一样。

    宣逸想要开口说一些感激他的话语,谢他一路的陪伴与呵护,却见孟澈抬手轻轻一挥,另一只手执起酒杯举到宣逸眼前。

    宣逸下意识想要张口去饮他递来的酒,孟澈却将酒杯稍许收回一些距离,说道:“你的。”

    宣逸眨了几下眼睛,见孟澈素白匀净的脸颊上泛起微微红韵,以往紧抿的唇角此时带着浅浅上扬的弧度,方才明白他是要自己也将酒杯举到他面前。

    交杯酒……

    思及孟澈的举动所蕴含的深意,宣逸的心跳不禁加快,心内想到:呃……孟澈平素还是清冷些的好,长得太好对人还温柔,那他岂不是自找麻烦。

    宣逸学孟澈一般,将自己的酒杯凑到他嘴边,两人眼神相接时,酒已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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