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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快住手! 第17节(1/3)

作品:《道友!快住手!

    几人闭起眼睛细细感受四周的气息,却并未察觉有冤魂或厉鬼的怨气。

    也许是自己修为不够?宣逸转头看了看孟澈及含真散人和司徒无凛,三人见他望来,也是纷纷摇了摇头。

    宣逸绕着屋子里仔仔细细走了一圈,发现这户人家的家具物事少得可怜,根本不需要细探便能瞧得一清二楚。空气里满是尘埃与发霉的味道,宣逸深深叹口气,望着几乎家徒四壁的旧屋,心内很是感叹。这户人家也当真是够穷的,难怪那小孩儿会被饿死。

    宣逸见屋内无甚可查之处,想要去灶台旁转转,看看是否有何异样。可他刚转身,便觉得脚下踩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瞧,在昏暗不明的屋内,见到了半个发霉变硬的馒头。

    馒头??

    宣逸盯着这个明显是被咬过的馒头愣了愣。

    怎会有半个馒头掉在地上?

    这户人家的遗孤不是被饿死的吗?

    饿死之人会浪费食物?

    孟澈见宣逸停下脚步站在原处盯着地面不动,便也走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紧接着他亦是眉头微微蹙起,显然与宣逸想到一处去了。

    宣逸不再犹豫,自怀中取出一枚释忆灵符,挥了一下,灵符便自动燃烧飘往空中化为灰烬。

    一阵不知名的冷风刮起,屋中四人随着风儿的方向迅速移动,靠墙而立,便于房屋的记忆能被毫无阻挡地重现眼前。

    01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屋外鞭炮声隆隆,屋内却四处都悬着白。有孩童兴奋的尖叫声随冬风飘来,却无法止住屋内凄然而坐的年轻村妇淌下的眼泪。

    “娘亲,我饿。”小小孩童睁着大大的眼睛,肌肤似雪团一样的白,由于寒冷,他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靠着泪流满面的亲娘而坐,软嫩的小手扯了扯亲娘的裙子。

    “夏儿乖,再等等,等过半个时辰……”说到此处,妇人哽咽了几下,才又接着说道:“半个时辰后,灵台上的福饼你就能拿着吃了。”

    被唤作夏儿的孩童乖巧地点了点头,抿了抿微微发白的嘴唇,捂着肚子抬头问那年轻妇人:“娘亲,爹爹怎么还在睡?”

    妇人听了,刚刚停止的眼泪又汹涌而出。四岁的年纪尚不知生死,小孩儿腹中饥饿难忍,只好和母亲说话来分散注意力。

    “夏儿,你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就剩我们母子了。”妇人轻柔地一下下拍着孩童的背,她也知道幼子正在挨饿,可已故的丈夫还没出头七,每日由庄子里送来的祭品只能等过了子夜才能撤下,这是这里的规矩。

    妇人被孩童的话引着注意力,心头的哀伤稍减几分。幸好,她还有个儿子,将来等儿子大了,她也不会无所凭依。

    今夜是除夕,庄子里除了他们这户人家正逢丧事以外,其余家家户户都在欢欢喜喜的过年。妇人见小孩儿极为乖巧,既不嚷着要出去玩,又不因饥饿哭闹不休,心下很是安慰,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哄着,看屋中沙漏流的差不多,屋子外头的鞭炮声越来越响,便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说道:“夏儿乖,去灵台上拿饼子吃吧。”

    韩夏听了母亲的话,从她膝头儿一蹦到了地上,一路小跑着去了旁边改为灵堂的屋子里找饼子吃。

    正是深夜,灵台内点了两只白蜡烛,烛火不时随着穿堂风摇曳几下,将本就寂静阴森的灵堂照得更添几分凄惨。

    韩夏跑进灵堂喘了几口气,兴奋地来到比他还要高出一截的灵台边,他踮起脚尖、伸出肉呼呼的小手一抓,竟然抓了个空。

    韩夏一愣,这盘子里的饼子怎么不见了?!

    韩夏踮着脚尖往旁边挪了挪,去抓另一个盘子,这下可算让他拿到两块饼子了。

    每日青岚庄子里会给他们送来两盘福饼吊丧之用,可今天已明显少了一盘。

    韩夏用没抓饼子的那只手抓了抓小脑袋,纳闷是不是有老鼠过来偷食。

    外面的鞭炮声逐渐小了下来,韩夏才听清这灵堂里的角落有“咔哧咔哧”的咀嚼声。

    哈!果然是有老鼠吗?!韩夏竖着小眉毛,小嘴一抿,一手拿起门边比他还高出不少的扫帚,一手抓着两个饼子往发出声响的地方几步蹦过去。

    “小耗子!偷吃是不对的!”韩夏探着小身板儿朝灵堂的最南角落猛地蹦出来,瞪着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看清了偷吃的家伙时却是一愣。

    只见昏暗不明的角落里,此时正缩着一名青年。那青年一身黑衣,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捧着饼子吃得正香。

    被韩夏脆生生的小亮嗓子一吼,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也愣愣地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小孩。

    韩夏很是意外,他完全没想到此时偷吃他家饼子的居然不是老鼠,而是个大活人。他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朝那蜷缩的男子走了过去说道:“你也肚子饿了吗?”

    青年盯着眼前小小只的幼童看了几秒,一双堪比朔夜的黑眼睛里有着浓浓的戒备和隐隐的邪气。他见韩夏靠近自己,眸中一黯。

    如果韩夏是个大人,此时他就危险了。可偏偏他是个孩童,还是个很年幼的孩童,他看不懂这青年眼中越来越明显的邪气和阴鸷。

    “呐!再给你一个饼子吧?吃的这么凶,肯定饿坏啦。”韩夏放下手中的扫帚,扫帚没有着力点,脱离韩夏的小胖手后便“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青年听着这静夜里脆亮又有点刺耳的声响,又是一抖。可当他看见眼前的小孩朝他微笑着递出自己手中的饼子,眸中的邪气和阴鸷瞬时下去了几分。

    他一边露出疑惑的神情,一边伸手抓过饼子就往自己口中狂塞。

    韩夏见他吃的又急又快,赶忙跑到灵台边上,端起盛着冷茶的陶杯又走到他身边。

    “慢些吃,别噎着啦。”韩夏朝着他笑笑,脸颊上两个梨窝在晕黄的烛火下显得有些模糊。

    青年瞪着这小孩儿看了一阵,方才伸出手去接了茶杯,咕咚咕咚一阵猛灌,很快便将杯中的冷茶喝了个干净。

    韩夏见他依然盯着自己手里的两张饼子猛瞧,歪着脑袋想了想,将其中一个饼子掰了一半又递给他,接着自己来到他身边坐了下来,一边吃着那剩下的半张饼子一边和他说话。

    “给你,顶多再给你这半张啦。我还得留一张给我娘亲呢。”韩夏见那青年接过饼子又是一阵猛吃,觉得他很有意思。青年身上暖融融的温度,让他穿着单薄的小身板儿很舒服。他自顾自的朝着青年靠了靠,一大一小无声地缩在角落里吃着饼子。

    饼子很干,韩夏才四岁,吃的一噎一噎的,才好不容易将半张饼子吃完。

    “我叫韩夏,你叫什么?”韩夏发现这青年很怕声音,外面只要一有鞭炮响起,他身上便会止不住地颤抖。所以他特意放低了声音,小声与那青年说话。

    自从爹爹生病后,周围便不再有小孩与他玩了。听娘说爹爹得的是“肺痨”,许多人家知道他爹的病后,都禁止自家的小孩再来找他。因此韩夏最近这几月都很孤单,好不容易有个人不躲着他,他心里十分高兴。

    “夕。”青年在小孩与他说了十来句话后,才终于轻声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听在韩夏耳中顿时想起再也不会“回来”的父亲。

    韩夏似乎看出这青年不愿过多说话,便自言自语的随便聊着,能有个人听自己说话已经很不错,小小的韩夏很知足。他见青年一直缩着不动,便又往他身上靠了靠。青年温暖的体温,让他觉得尤其安心。

    “夕哥哥,我以前没见过你呢。你若是肚子饿,明日再来找我吧,我把饼子省给你吃。”

    自称“夕”的青年侧头看了看身旁缩着的小小一团的韩夏,闷声回了他一声“嗯”便又闭口不言。

    “夏儿,该回屋睡了。”隔壁妇人柔声的呼唤随着冬日寒风飘了过来。

    韩夏竖着耳朵听屋子外头已然没了鞭炮的声音,才抬头笑着对夕说道:“夕哥哥,我要走啦。你记得明日要来和我玩呀。”韩夏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夕的眼神中流出几分很直白的依依不舍。

    夕见他一步三回头,便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韩夏眼见这名蜷缩的青年站起,忽然有种“平地一座高山拔地而起”的错觉。

    这是一个身量极高的青年,他仰头费力的看着他,觉得夕比自己一直认为很高大的父亲还要高出很多。韩夏低头看看自己短短的小腿和瘦瘦的小身板儿,好像踮着脚也只能到他膝盖上面一点儿。

    “你不怕我吗?”夕低头看着小不点儿的韩夏,沉声开口问道。

    “为何要怕?”韩夏睁着一双大眼睛仰脖看他,夕的容貌在昏暗不明的室内显得模糊不清。

    “你要给我吃的,我就还来。”夕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弯腰伸手摸了摸韩夏的小脑袋。

    “好!拉钩!”韩夏笑的原本圆溜溜的大眼睛变成了一双小月牙儿,伸出短短的小手指头。

    “拉钩。”夕也伸出自己的手指,碰上眼前小人儿的手指时,微微一顿,指上留下这小不点儿软软的触感。

    韩夏得他承诺,开心得一蹦一跳回了主屋。

    “哥哥吗?”夕沉吟片刻,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我在这孩童眼中是人形了?”

    有趣,竟有人类见得自己的现形是人形的?

    夕在原地站了片刻,见那小孩方才进入的主屋的油灯灭了,屋外静悄悄一片,便忽然化为一道黑烟飞去。

    02

    第二日,夕果然如约而至。刚过大年初一,炮竹声依然时不时地在各处轰然而响。

    夕缩在灵堂的角落,听着炮竹声瑟瑟发抖。

    他的听觉是人类的千倍,常人闻之都会捂耳的炮竹声,于他而言简直就是灾难。故而一到过年,哪儿安静他便往哪儿躲。昨日挑了这户人家,一是因为这家有丧事,极为安静,二是因为灵台上有饼子可以任其偷食。

    不知道那小孩儿会不会来?夕从未与人类正面接触过,以往偶有能见其现形之人,可每每总是尖叫地逃开或者直接吓晕了过去。

    夕是大地灵气所生的灵妖,食人间贪婪之气而成形,贪婪一向是无边无际的,故而夕永远都吃不饱。人心总有丑陋的一面,但凡见其身形者,或显丑陋妖怪之形,或显厉鬼索命之形,或显山雷沼泽灾害之形,但凡世间人们所畏惧的,或是人类内心深处丑陋贪欲所惧怕的,见到他便会显出心底最深恐惧之事物。但也有一种情况,此类情况极为特殊,即为人心之所向之物,能见到这种现形的,首先便要心里很干净,贪欲极少之人。简言之,只有内心洁净、毫无亏心之事者,方能在见到它时显出自己所向往之物。通常来说,幼童比较容易见到自己心生所向往之物,因为他们都还未曾失去天真本性。但要能见其现形,本身便需具有一定灵性的孩童。韩夏能见到他,一则说明他是个颇具灵性的小孩,二则亦是因为其心性纯善天真。

    韩夏是独子,父亲素来体弱,能见到夕以高挑青年现形,看来他心中所向往是要么希望父亲身体变得健康强壮,要么便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位兄长。

    夕想到此处,回想起那小家伙晶亮溜圆的大眼睛,不由嘴角牵起一笑。

    “夕哥哥?”韩夏的声音从灵堂门口处传来,软糯的孩童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期待。

    此时屋外很静谧,大概忙碌的人们都去团聚用晚膳了,故而暂时还没有人放炮竹。

    夕从角落站了起来,几步便来到灵堂门口处:“我在。”

    昨夜韩夏见到夕时,已是过了子夜,而今日才刚过酉时,屋子外头尚未全暗,仍有浅浅余晖洒落进来,伴着摇曳的烛光,将夕的容貌照得十分清晰。

    韩夏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从下往上仰着脖子将夕瞧得一清二楚。

    在他看来,这是一名极为英俊的青年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放肆张扬的侠客气质,就和爹爹以前和他讲过的那些游走人间的大侠一般。韩夏年纪尚小,无法以言语表达内心对夕的感觉,可释忆灵符所释放的记忆,却清晰得将孩童心内所想呈现了出来。

    他对着夕亮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蹦跳着举起小短胳膊牵过夕大大的手:“夕哥哥,到这儿来,这儿离门口最远,万一有炮竹声,也能隔得小些,我也可怕炮竹声了呢!”

    夕被他牵着来到灵堂角落,坐下后,竟意外地看见这小不点儿一点也不怕他,两手两脚并用,费力地爬到了他怀里坐下。接着,他又有些笨手笨脚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鸡蛋和两块酥糖,献宝似地捧到夕面前。

    “夕哥哥,这是庄子里给的年货,我娘一直没舍得拿出来。今儿个大年初一,她才拿出来允我吃的,我省下来给你吃。”

    夕一见食物,一双原本凌厉的狭长眼眸中顿时光芒大盛,也不和小孩道谢,抓起来几口便咽了下去。

    韩夏被他如此急切的吃相惊了一下,半晌才开口道:“夕哥哥,你……你饿成这样了都……”

    不消片刻,韩夏的大眼睛里竟有盈盈泪光闪现。他一直觉得自己可怜,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可怜、更怕饿。韩夏此刻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只要夕来见他,他就把好吃的通通留给他。

    夕盯着韩夏白嫩的脸蛋儿和他眸中毫无畏惧的依赖,顿时觉得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于他而言,世人皆畏惧、厌恶他,故而民间过年时总流传着“除夕”的说法。可偏偏有这么一个小孩,信他、怜他,这让夕觉得很新鲜。

    于是直到十五之前,他每日傍晚都来与韩夏见面,他的话很少,都是韩夏在说,他在听,可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相处。相反,夕也很愿意来见韩夏,毕竟韩夏每天总能想办法给他弄到点好吃的,尽管这些食物他能在别处轻易得到,可他就是觉得韩夏留给他的滋味特别好。

    眼看着明日便是十六了,夕见韩夏缩在自己怀里,叽叽喳喳个不停,忽然觉得心内有些不忍,他抿了抿唇,估摸着韩夏的娘马上便要唤他去安寝,只好开口说道:“夏儿,明日我……便要出远门了。”

    “出远门?去哪儿?”韩夏缩在夕的怀里,拿着昨日夕送他的一只草编蚱蜢玩得正欢。突然听到夕这么说了一句,一只肉呼呼的小手下意识地抓在夕胸前的衣襟上,揪起一小块皱痕。

    “去……很远的地方。”夕轻轻叹了口气,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那……还会回来找我玩吗?”韩夏瞪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睛,眼里有说不出的不舍和寂寞。他家的宅子离庄子较远,更何况家里这段时间一直不好,爹爹久病后一命呜呼,除了夕之外,已经很久不曾有人来找他玩了。

    夕看着韩夏眼睛发红,知道这小家伙舍不得他,抬起一只大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安慰他道:“明年过年,我再来寻你。”

    韩夏听了,心里万分难过。居然还要一年才能再见到夕。他也说他去很远的地方,到时……会不会和爹爹一样再也不回来?韩夏心里非常不安,可长期的寂寞已让他失去了对旁人撒娇的勇气,只剩掏心掏肺的对人好,这样也许别人就会和他玩。韩夏不敢出言挽留夕,只能垂着头一语不发,身体轻轻颤抖起来。夕发现他的不对时,一滴眼泪悄然滴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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