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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剧]李唐逸事 第41节(1/2)

作品:《[历史剧]李唐逸事

    这样的要求原本是不合规矩的,可架不住房玄龄位高权重,内侍也得给他几分薄面,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转过身去。

    房玄龄得了空儿,便将称心拉入了内室。脸上的阴沉之色却是再也掩盖不住了:“你方才可是想要应下那敕令?”

    称心垂眸,状似专注地打量着落灰的地面,打算来一招装死不开口。房玄龄也不欲费口舌,只是叮嘱道:“过会儿出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借口,称病也好才疏学浅也罢,总之这差事不能接。你也到年纪了,回头走个正儿八经的仕途,到地方去历练历练,才是你该做的事儿。”

    称心越听心越沉,他算是明白房玄龄的心思了,虽然平日里房玄龄嘴上不说,可心里却已经为他打算好了前程。有了房玄龄的功荫,作为长子的称心就算到了地方,起点也不会低。

    等摸爬滚打个三五年,自然也是三省六部的得力干将了。如果称心是真正的房遗直,这无疑是最适合也最省事的路。如果称心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上辈子房遗直确实就是在李承乾生病之际,到地方上谋了个实缺。

    称心握紧了拳头,满腔话语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儿,最终只憋出一句:“我......要去东宫......”

    房玄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而且一黑到底。那样的神情,看在称心眼里分外陌生。

    直到这时,称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房玄龄变了。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在隰城的一方天地里,踌躇满志的青年;也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敢于只身闯军营的谋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玄武门之变被刀凌驾于脖颈之上时,又或许是这些年李世民突然刁难时,甚至可能是杜如晦临终时,他变得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连息带本地赔进去。

    他终于也变成了当年李承乾口中那么不近人情的老顽固,面上处处为李世民马首是瞻,私下里却百般为自己筹谋,为房家打算。

    房玄龄没有错,称心深吸了口气,只是看着曾经那样肆意张扬的人物,变成今日这般,有些唏嘘罢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称心便强迫自己回神。现下可不是感叹谪仙跌落现实的时机,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场硬仗。

    房玄龄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话:“入东宫?直儿,你难不成真的想遵从敕令?别傻了,我知道你与太子自幼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可这道敕令不能接,别拿自己的前程,房家的未来开玩笑......”

    房玄龄的话合情合理,作为竹马,称心的确没有义务要在这个时候入东宫。假若现下他找个借口推脱过去,也是完全行得通的。在初唐那样开放的政治格局里,即便李承乾将来即位,他也不可能因为这样的理由而为难房家。

    称心知道,这话放在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身上,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换做他是房玄龄,也一定会这么做。

    可那些隐藏在内心的,无法抑制的情愫,又无时无刻提醒着称心:他必须入东宫,李承乾还在等着他。

    在他心里最见不得光的角落,埋藏着要带到黄泉路上去的秘密,他无法说出口,却也难以两全。

    房玄龄听见这个让他最为自豪的儿子,轻声道:“父亲,今日我入东宫,同样是为了房家的未来着想。太子殿下身为储君,日后身份必定贵不可言,孩儿若能前去侍读,在太子殿下眼中,自是不一般的。”

    房玄龄叹了口气,摇头道:“贵不可言?如今满朝文武,还有谁敢打这样的包票?”

    称心愣住了,他能明显感觉到房玄龄话语中的怒火:“直儿,你真的以为,如今的东宫还是从前的东宫么?如果太子殿下的病无甚大碍,为什么要招孔颖达前去讲习,又为什么要挑选世家子弟侍读?你当真以为那东宫的大门是敞开的?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称心隐约抓住了房玄龄话里的意思,可他不愿往那个方面想,只是喃喃道:“太子的病总有好的那一天,待他的病好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侍读了。不过是一段时日,父亲又何必......”

    “哼......”称心难以置信地从房玄龄口中听到一丝冷笑:“病好的那一天,你瞧着太子的病,像是能好的么?”

    称心闻言,一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心下又惊又痛,险些就要质问出声——凭什么,凭什么说太子的病好不了!

    到底还是太年轻,心里的事儿全都写在了脸上,房玄龄一瞧就瞧出了端倪。他压低了声音道:“太医署是个什么情况,我心知肚明,为太子医治的张太医,素有妙手回春之誉,整个太医署里,若论医术,无人能出其右。可是你看现在,太子的病刚有起色,却又反复发作。张太医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证明这病啊,他心里根本就没谱。我看太子这病......”房玄龄话未说完,只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称心心里却连着炸开了好几道惊雷,耳边嗡嗡作响,脑子就像被人敲了一棒槌,闷闷的疼。

    他想,房玄龄在说什么呢,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凭什么就觉得,太子的病好不了了。转念又想,连房玄龄都这么想,在这朝中,还有多少人抱着这样的想法。

    一瞬间,称心的怒气值直飙满格,只能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他想起前世李承乾一碗碗地喝着浓稠腥苦的汤药,一次次地练习走路,从最初的急于求成,到最后无可奈何地自我调侃;从最初的希望满满,到最后的绝望死心。连李承乾这位正主都坚持了这么久没有放弃,房玄龄这些外臣,凭什么那么快就给太子定了生死。

    “太子的病一定会好的,还请父亲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称心猛地拔高了声音,将房玄龄吓了一大跳,抬手就想来捂他的嘴:“你疯了不成,这样的话也是能大声说的!”房玄龄也为儿子不合作的态度感到气愤,可转眼瞧见称心通红的眼眶,却又于心不忍地缓了语气:“直儿,父亲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是我不近人情,实在是这大唐的江山,容不下一个有脚疾的太子......”

    这句话,和上一辈子他从李承乾口中听到的一模一样。无论从仪容的角度,还是从后代的角度出发,大唐确实都不可能选一位残废的继承人。

    每个人都言辞凿凿,最后甚至连李承乾自己也妥协了,可称心却不想认输,房玄龄不会知道,这一世最不想认输的人,就是称心。

    “如果孩儿执意要入东宫呢?”称心蹙眉道。

    “你这是要置自己的前程于不顾,置房家的基业于不顾?”房玄龄的话语中充斥着难以置信,他满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动情讲理,可眼前人显然半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称心顶着房玄龄讶然的目光,忽然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冲怔愣中的房玄龄磕了个响头:“孩儿不孝......”

    房玄龄怔怔地看了称心半晌,有些茫然地转过头,从称心的角度看去,视线正好与房玄龄颤抖的手齐平。

    父子俩沉默地对峙着,最终还是房玄龄先败下阵来,他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朝称心挥了挥手:“直儿,你是真的长大了......”

    第104章

    称心最终还是顶着房玄龄的压力, 应下了那道敕令。房府上下都很沉默,甚至带了点奇异的悲怆,仿佛他们的郎君不是入宫侍读,而是去送死。

    称心在这样的氛围下, 倒是十分坦然。这一世, 他虽生养在房府, 可说到底,他的心还是系在了东宫那位身上。除此之外, 飘萍到了哪儿都只是过客而已。

    称心一边整理着物什,一边思忖着房玄龄欲言又止的神色, 不由地思量, 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冷情。在房府的这些年,这些人,居然还没有将他的心焐热。

    直到他收拾完最后一个包裹,回身才瞧见了不知何时一直站在门外的卢氏。

    “娘......”称心的语气莫名地有些虚, 上回面对着一屋子的画像,他直接甩袖子走人,如今怒气消了, 反倒无所适从起来。

    幸而卢氏是个明事理的, 她轻笑道:“都收拾好了?东宫可不比府里头, 在府里你是主子, 自有人伺候你,可到了东宫,只有太子是主子, 直儿,你要谨记......”

    称心望着卢氏略带探究的眼神,颔首应下。殊不知卢氏一边叮嘱他,一边心下却浮出一种怪异的观感。自家儿子也算是蜜罐子里泡大的,从小就按世家公子的标准来养,吃穿用度一样都没短过。可房遗直身上,却总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恭谦,卢氏甚至能够想象出,房遗直伺候太子穿衣吃饭的模样。

    她骇然地发现,自己脑内的场面,居然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卢氏揉了揉眉心,努力地将这种怪异的思绪抛到脑后。她看着一旁已经拾掇完毕的包裹,轻叹道:“直儿,别怪你父亲,为人父母者,都是关心则乱。”

    称心不忍卢氏难过,唇角呛着一抹浅笑,颔首道:“我明白......”打从称心应下敕令,到他离开房府,房玄龄都没有再和他说过一个字的话。位高权重的阁老闹起脾气来,也跟小孩儿没什么区别。

    最后,还是在卢氏的劝慰下,在称心临行前露了脸,脸色却是依旧阴沉僵硬。

    皇帝给太子寻侍读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东宫。李承乾的贴身侍从将温好的汤药端入室内,瞧着手握书卷却静默着出神的太子道:“殿下,我听说那侍读的郎君今日就要到宫里来了。”

    李承乾被那声音一搅,勉强回过神来,懒懒地应了一句:“是么?是哪家的?”

    那侍从“嘿嘿”地笑起来:“这个......倒是不太清楚,宫里头都在传,我也就是顺嘴一说。陛下可是把您放在心尖儿上,瞧不得您受累。”

    李承乾笑了,嘴角上扬的样子,看起来才有一丝鲜活气。他笑骂了一句:“这嘴皮子功夫跟谁学的,行了,把药放下,下去歇着吧。”

    侍从成天跟在李承乾身侧伺候,最喜欢的就是太子殿下的这句话。那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走路都透着兴奋劲儿。

    “殿下,您好好休息......”说完这话儿,人就没影了。

    李承乾瞧着窜得比兔子还快的人,唇角那点子笑意许久都没消下去。可过不了多久,眼底又浮上了一丝嘲讽——世家公子,他如今的状态,哪里会有真正的世家公子愿意入东宫的门?

    说是世家弃子倒还差不多。

    他心窝子里无止境地冒着事儿,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下来,抬手就把手里的药喂给了屋里那盆蔫了吧唧的植物。

    本来就不绿的叶子,看着倒比昨儿个还要黄一些。

    李承乾把木碗往案上一搁,又一拐一拐地回到了榻上。还是那半天都没有翻动一页的书卷,还是那个已经被他倚到变形的软枕,还是那两条间或神经质震颤的腿。

    李承乾心下带了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嫌弃。

    却说那贴身的侍从得了自由,嘴里正愉快地哼着毫无章法的小调。他的心情,简直能用阳光明媚来形容。

    他是李承乾病后,被调到跟前伺候的。太子殿下不爱配小厮,这是东宫中人遵循的惯例。不过那是搁在李承乾腿脚好的时候,如今腿脚坏了,总得有个人跟前扶后,照看着点儿。

    那侍从不够机灵,得罪了别处的掌事,偏偏又长得眉清目秀,瞧着顺眼得很,就被发落到太子跟前伺候。

    这近身的差事,原本是个美差,可太子病后,就成了个大难题。

    原本的天之骄子,现在落得个出入都要人搀扶的境地,还指着他能有什么好心情。那个搀他的人,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侍从是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送到李承乾跟前伺候的,他的一举一动堪称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惹得李承乾生气。

    可事实证明,所有人都想错了。李承乾的脾气,并没有因为腿疾而变得暴躁,小侍从近身伺候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坦,每月得的赏赐还变多了,李承乾也不用他时刻坚守岗位。从前幸灾乐祸的那些人,如今只有眼红的份儿。

    也正因为这样,侍从的胆子越发大起来,平日里也敢在李承乾跟前耍贫嘴抖机灵了。

    不过心情大好的侍从,着实不满意自己方才的表现。李承乾对他好,他是晓得的。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事事留神,巴望着能做李承乾的顺风耳,旁的做不了,打听点消息还是力所能及的。

    到底是哪家的郎君呢?侍从偏着头费劲儿巴拉地想着,就见一个身影冲他走了过来。

    来人的穿着虽然朴素,可举手投足间从容的气质却透出他身份不一般。侍从无端地站直了身子,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你是?”

    一旁的守卫倒是先他一步喊出了声儿:“这位你都不认识,这是房郎君呀......”侍卫看着守卫熟稔的模样,便知道这位肯定是东宫的常客。

    “郎君有些时日没来了......”守卫有些欲言又止,自从太子患了腿疾,又被皇帝下令好好养病,东宫便一整个门庭冷落的模样。

    外头正说着话,屋里却忽然传来了李承乾的声音:“谁在门外?”

    李承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重活一世,还是没能摆脱病症。整个人像是被筛过一遍似的,从前满身的刺都收敛起来了。

    孔颖达来的时候,他就好好地听着那些无趣的经史,甚至还有闲心欣赏一下孔夫子别致的胡子。孔颖达对他的态度还是十分满意的,他根本不知道李承乾正满脑袋地跑火车,思绪都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孔颖达不来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呆着,手里拿着书,脑子里却静静地想着那个人。想他的各种样子,高兴的、难过的、生气的、在朝堂上的、在床上的......想那人在干什么,想那人说过的话......

    那个人把他的脑子占满了,几乎可以算是沉闷日子里的唯一一点儿生趣。

    可就在方才,李承乾觉得自己完蛋了。

    他居然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就在门外,轻柔舒缓地敲在他的心上。

    从前还只是放在脑子里惦记,现在都幻听了。

    再过一阵,李承乾甚至觉得自己都可以看到真人了。

    哦,不,不用过一阵。

    殿门忽然就被打开了......李承乾听到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淡定了那么久的太子殿下,忽然很想把脸埋进掌心里。

    他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可理智却告诉自己不可能,直到那脚步声在自己跟前停住。

    李承乾狠狠地掐了一把掌心,那一瞬间,他有些害怕,再这么下去,自己会疯掉。

    “殿下,你怎么了?”称心的声音,打破了一室静默。

    李承乾将自己的掌心掐出了一道道印子,可这个梦还是没有醒过来。

    “殿下是不想看见我么?”还是那把熟悉的声音,步步紧逼,没有消散,也没有离去。

    李承乾终于鼓足了勇气,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肩上还背着一个包裹。

    “你怎么来了?”既然梦境醒不过来,李承乾索性顺着说下去。

    “殿下不是缺一个侍读么?”称心的语气很自然,仿佛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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