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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剧]李唐逸事 第18节(1/2)

作品:《[历史剧]李唐逸事

    称心无奈地瞧了一眼那碗早已不成形的絮状物,将自己的碗和李承乾的掉了个个儿,温声道:“世子若不嫌弃,便用我的吧。”

    怎料李承乾瞪大了眼睛瞧着面前的碗,一副气鼓鼓却欲言又止的模样,碗里的鱼肉却是半点都没动。

    末了将竹箸往案上一放,便扭头看向窗外,再也不搭理称心了。

    可怜了尚蒙在鼓里的称心郎君,试探着拿过那碗生鱼片,尝了一小口。殊不知就是这一小口,险些让他厥过去。那切鲙底下沾了厚厚一层芥末,辛辣的滋味往上涌,顷刻间称心的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

    称心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下意识地捂住了扭曲的面容,不想让李承乾看到他失态的模样。

    李承乾的恶作剧成功了,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的感觉。方才他瞧着称心笑意款款地打听那林都知的住处,心里不知怎的就特别不得劲儿,总想将那笑着的人折腾哭才甘心。可真的将人折腾哭了,他又觉得有些无趣。

    小孩儿招呼着店家上了一碗乌梅汤,一直看着称心喝下去才作罢。

    所谓酒饱饭足,人就容易犯困。李承乾便是此句的明证,填饱了肚子,称心原想抱着他继续逛逛,可没过多久,怀里的人便没了动静。称心扭头一看,李承乾趴在自己肩头,睡得正香。

    称心摇了摇头,搂着李承乾往和平坊走去。过了好些时候,称心终于在一座佛寺的大门处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规模极其宏大的佛寺,正门处悬着一块富有年代感的木匾,上头镌刻着“大庄严寺”四字。

    不得不说称心的决定是正确的,古刹之内尘嚣尽去。李承乾不时在他肩头蹭一蹭,并没有被惊醒。

    称心将那寺内的壁画一点点地看过去,正看得入迷,忽然听到正殿门前传来了一把声音。

    “四分律乃我律宗之基础,所有门人都必须仔细研读,在戒律未明之前去修禅,只会是徒劳无功。你如此急功近利,如何能够领悟卷中真谛。从现在起,将四分律好好研习,直到通过考核为止。”

    称心疑惑地走上前去,就见一个青年沙弥垂着脑袋被师父训斥,好不容易挨到师父说完,他只能讷讷地应是。

    那年长的和尚已经察觉到了称心,适时地转过身,冲称心行礼道:“施主见笑,道宣是新近剃度的僧人,许多戒律清规还未铭记于心。”

    称心一怔,他没想到眼前那个被训斥得蔫巴巴的青年,就是日后远近闻名的高僧道宣。不由地看了他好几眼,开口道:“小师傅只要潜心修习,日后必成大器。”

    道宣诧异地抬起头,就见一个怀抱着孩子的青年,目光清泠地看着自己。

    年长的和尚见状,挥挥手让道宣下去了,自己则朝称心行礼道:“阿弥陀佛。施主若是累了,不妨到静室内歇息片刻。”

    称心看了看怀中熟睡的人,点了点头。

    那僧人领他入了静室,替他倒了一碗甘冽的井水,平静道:“施主,世间万物,自有因果报应。施主只要随着心走,烦恼自会出现,也自会消失,不必太过刻意。”

    称心心中一凛,看向僧人的目光顿时戒备起来:“大师此话何意?”

    那僧人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称心,不再开口了。他沉默地指了指称心怀中的李承乾:“这井水素有醒酒的功效,施主慢用。”

    称心心下忐忑,将信将疑地端起碗盏,凑到鼻尖处嗅了嗅。

    碗壁冰凉,水质清澈,无甚异味,就是一碗很正常的井水。称心小心翼翼地尝了尝,片刻后确定无恙,才给李承乾喂了一些。

    熟睡的人儿似是很不满被打扰,睡梦中也会挥开称心的手。如此反复了几次,才终于喝下去一点。

    井水果真如同僧人所说,有些醒酒的功效。李承乾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睁眼就看见自己趴在称心肩上。

    混沌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呢喃,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些怪异。

    待他意识到当下的处境时,就见称心眼带笑意地瞧着他。

    霎时间他便挣扎着从称心身上下来,一张脸带着熟睡后的红晕,垂着头手忙脚乱地整理着皱了的衣衫。

    称心看出了他的尴尬,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接过他手上左右摆弄不好的腰带,细致地为他系好。

    李承乾看着称心灵活翻动的手指,支吾着挤出一句话:“我......没醉,只是困了。”

    称心抬头瞄了眼那焦急的神色,心知不能将人逗弄得太过,便点头道:“世子要再歇会儿么?”

    李承乾闻言,偷偷送了口气,咬牙道:“不用了。”

    他脚步还有些虚浮,抬脚时险些一个踉跄栽倒下去,幸而称心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

    小世子轻咳了一声,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他端起案上的水碗,将凉水一饮而尽,才把那快速的心跳勉强压下去。

    李承乾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着室内的陈设,疑惑道:“这是何处?”

    称心笑道:“这里是和平坊的大庄严寺,我瞧着世子睡得香,就寻思着找个僻静之处,因而才到此处来。”

    李承乾推开静室的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自然的芬芳。大庄严寺的建筑富丽堂皇,庄重中含着气派,尤其是寺中的木塔,是附近最高的建筑。

    称心跟随着李承乾来到木塔之下,见李承乾抬头仰望着庄严塔,便笑道:“世子莫不是想上去?”

    李承乾睨了称心一眼,甩开了他的手,凭着自己的气力,一步一步地登上七层宝塔。

    即便气喘吁吁,仍旧十分有成就感。大庄严寺作为制式高的佛教圣地,特别被准许使用黄色与红色建筑外墙,因此与城中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的民居不同,乍一看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李承乾趴在木质的栏杆上,悄悄地留意着身后远眺的少年。

    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相处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

    作者有话要说:  醉酒的世子酒品很好嘛,就睡觉~

    第47章

    在寺院歇息了一阵, 眼见着已经申时了。李承乾望着威力渐渐减弱的日头, 率先走下了木塔。

    称心跟着他下了塔, 就听李承乾忽然惊讶地问身后的侍卫:“你们可曾看见我腰间的玉佩?”

    称心一怔, 还未应答,就见那两名侍卫摇了摇头。

    李承乾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想必是方才落下了,那可是父王赠与我的玉佩, 不见了可怎么是好?”

    称心白日里就抱着李承乾,哪里看见过什么玉佩。一见李承乾询问那两名侍卫, 心下便有了计较。

    他转身冲侍卫吩咐道:“还不赶紧替世子将玉佩寻回来。”

    那两名侍卫你瞧瞧我, 我瞧瞧你,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犹疑。

    称心见状沉声道:“我与世子在此处等候, 二位放心去吧,一切有我。”

    称心素日里行事是个沉稳能干的,那二人便放下心来,一前一后替李承乾寻玉佩去了。

    直到看不见那两人的身影, 李承乾才低声嘟囔道:“一肚子坏水。” 说着一把拉起了称心的手,就往寺外跑去。

    称心一面跟着跑, 一面柔声道:“世子,你这是想去哪儿?”

    李承乾顿住了步子,语气有些不耐烦:“你不是想去见林霜儿么,日落之时便是宵禁, 还不快些走。”

    称心敏锐地察觉出李承乾话里的情绪,试探着问道:“若是世子累了,我们便回去吧。”

    李承乾张了张嘴, 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谁累了,平康坊的都知那么美,我当然......也是想见的。”

    称心心下暗笑,又一次确定,李承乾定然是通晓人事的。否则从未接触过这些的李承乾,怎么会知道都知是什么?

    跑出了好一段距离,两人的步子才逐渐慢了下来,抄近路往平康坊走去。此时日头已近西斜,各坊之内的行人也逐渐减少。

    李承乾走了一段,步子慢了下来。他看着自己与称心交握的手,忽然道:“我们彻夜不归之事,若是被人知道了,只怕你......”

    称心心下一阵熨帖,小孩儿嘴上不饶人,心却比谁都软。

    他趁势摸了摸李承乾的头:“日落之时坊门关闭,现在赶回府,只怕是来不及了。”

    李承乾闻言,简直要将一口牙咬碎,他哪里知道称心的心思,只当是房遗直色胆包天,心急起来什么都不顾了。

    他冷笑道:“你我都尚未束发,即便林宅是开门迎客的地界,又凭什么放你进去?你就等着吃闭门羹吧。”

    称心却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神情自若地拽着李承乾:“你也会说那是开门迎客的地方,我自有办法......”

    两人就这样别别扭扭地蹭到了平康坊内。就这么一阵儿功夫,天已经全然黑了下来。坊门已经落锁,本该归于寂静的坊内,此刻竟灯火通明。

    原因无他,只因这地界太过特殊。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文人雅士,夜里到平康坊消遣,已经成为了夜生活的一种形式。

    称心和李承乾牵着手走在陌生的街道上,两人心底里都带着点隐秘的兴奋。

    上一世,无论是称心还是李承乾,都没有来过平康坊。只是从旁人的口中,间接听到一些风流逸事。此番真的来到此处,两人才觉得,与自己想象的状况有些不一样。

    称心一直留意地数着南曲第三家,林府的位置在南曲中相当显眼,颇有些高门大户的气度,一看便知道主人的身份不简单。两人走近了才发现,大门口只挂着两盏灯笼,一扇门还虚掩着,连个迎客的人都没有,然而即便是这样,还是有打扮各异的人鱼贯而入。

    此时的李承乾,已经全然抛却了白日里的性子,一只手紧紧地与称心交握在一起,手心莫名地冒汗。奇特的是,李承乾的心里,充斥着好奇、疑惑、兴奋,却是半分心猿意马都没有。

    他趁乱抬起头,看着称心在月光映衬下清俊的侧脸,不由地将手握得更紧了些。

    待二人进了门,才发现府中别有洞天。那是一个四进的大院子,里头山石别致、花木繁茂,都是些不落俗套的布置,从中也可以窥见宅子主人的品味。

    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一间能容纳百十人的花厅,在进门处,有一位身着华服的鸨母笑眯眯地看着过往的客人。

    那鸨母也不揽客,甚至鲜少出声。可客人们经过时,还是自觉地留下钱财。

    称心一看,便知道那是进场子的规矩,要想进花厅,就得先交钱。

    两人随着人流来到门前,那鸨母瞧见他们,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刚想开口就听称心问道:“敢问娘子,如何才能进这花厅?”

    鸨母闻言,话到嘴边又刹住了车。一双含着水似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称心和李承乾,最后嫣然一笑,伸出了五根指头。

    五锾!

    这价格着实不低,称心心知,这进花厅,便是林府设下的第一道坎儿。五锾,就相当于五百文,这第一道坎,筛的是财力。要知道都知只有一位,大部分人就算交了钱进了花厅,也只是走个过场,瞧瞧艺伎的表演,在花厅里当个陪衬。

    可哪怕是这样,进花厅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就是因为那林都知是云端上的人物,那些平日里在朝堂里意气风发的官员,在书斋里泼墨挥毫的文人,在考场上讲经论道的举子,都想要拼一把,没准一个好运气就能尝尝鲜。

    贱么,确实是贱的。可平康坊,不就是靠着这犯贱的心理,才得以长久地兴旺下去么。

    称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轻轻巧巧地放到了鸨母手中。那鸨母抬手掂了掂,什么都没说,转头收下一位客人的钱去了。

    李承乾简直难以相信,这么简单地就进了花厅,那鸨母也不拦一拦。称心却很明白,比任何人都明白。

    不论这平康坊怎样粉饰,都改变不了它做皮肉生意的本质。方才站在门前的鸨母,就算笑得再和善,也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

    只要带了足够的钱,就算这门再窄,第一道门总是过得了的。

    从前在太常寺时,称心的处境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伶人,说得好听是太常寺的一员,说白了也就是官家豢养的,方便给贵族亵玩的对象。

    想到这儿,称心的身子,不自觉地颤了颤。

    被他牵着的李承乾,马上察觉到了异样。他抬眼看向称心,亮堂的花厅中,称心的脸色显出了几分苍白。

    没等李承乾询问,花厅之中便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人,满打满算一百一十位,余下的便只能改日再来了。

    府门缓缓地阖上,昭示着内院纸醉金迷的宴乐开始了。与后世所说的压轴不同,众人翘首以盼的林都知,却是第一个出来的。

    她身着粉紫短衫,一袭墨绿色曳地长裙,绾的是长安城新近流行的飞天高髻,酥胸半露的模样,让许多男子瞬间激动起来。

    若以今人的评判标准来看,林霜儿绝对算不上绝色美人,但敬业的娘子,嘴角永远洋溢着让人心痒痒的笑意。眼波流转间,郎君们面前的酒杯就被斟满了。初唐的娘子,也没有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怯,她就那样大大方方地站在厅堂之上,拿出了一枚花簪。

    花簪依次在宾客之中传下去,由林霜儿背转身去喊停。停下时花簪到了谁的手里,就要接下都知先前定好的酒令,若是接不上来,便要罚酒三杯。若是接得好,林霜儿本人自罚三杯。

    要知道能有信心进来林宅的,除了少数滥竽充数者,大部分还是有真才实学的,由此也可知林霜儿的海量了。

    琵琶声响起,花簪开始传递。每当林霜儿喊停,琵琶声就会戛然而止,今日的酒令算不上难,主要还是挑动气氛。

    两位娘子拉动绸带,原本系于房梁之上的卷轴便垂落下来。

    上面写着一句上联:“风中蜡烛,流一半,留一半。”

    这便是林霜儿,今日给一众宾客出的第一道题。

    因着称心只交了一个人的钱,李承乾迫不得已被他抱坐在了腿上,这会子正憋屈着呢,乍见那上联,便没忍住嗤笑道:“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不过是不知道被多少人对过的老对子。”

    确实,那对子是前人玩剩下的,没多少新鲜趣儿。不过是前头一个物像,后头跟着两个同音字,但两个同音字的表意是相反的。

    对于大多数宾客而言,这个对子都算不上难,不过片刻功夫,就有好几个人顺利对出了下联。而林霜儿也丝毫不扭捏,当着众人的面就将琼浆一杯杯地灌进肚里。她的动作也十分惹人遐想,兴致来了便直接端起酒壶往嘴里倒,黄褐色的酒液,顺着她雪白的胸脯流下来,一时间厅堂之内充斥着一众郎君的窃窃私语。

    李承乾和称心,大概是两个例外。称心挪了挪身子,在这样的大氛围下,反倒显得有些焦躁。

    第48章

    称心一动, 李承乾就蹙起了眉头:“别动......”

    称心心下好笑, 起了心思要逗逗李承乾:“你将我的腿压麻了, 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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