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剧]李唐逸事 第10节(1/2)
作品:《[历史剧]李唐逸事》
李淳风嗤笑一声:“当然是来看戏的啊!方才那位可是口不对心啊,他哪里是关心什么大唐运势,分明就是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当上皇帝。”
袁天罡警告性地瞪了李淳风一眼:“你再不管好你那张嘴,当心有一天祸从口出。”
李淳风浑不在意地从那柜子里爬出来,挪到袁天罡面前,嬉皮笑脸地缠着打坐的人:“袁大相师,你这么厉害,帮我算算呗,看看我李淳风将来是大富大贵,还是饿死街头?”
袁天罡闭着眼,冷声道:“你今日很闲?堂前扫洒人手不够,你......”
李淳风一听,连忙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襟危坐起来:“别,别......我这不是打坐嘛......打坐......”
可惜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李淳风便又按捺不住了。他凑近了袁天罡,悄声问道:“说正经的,我方才在柜中,替那人算了一卦。这卦象不对啊,明明出身至贵,可命有凶煞,这是功业未成,身先横死的命数啊。”
李淳风说完,见袁天罡仍旧闭着眼,又不死心地问道:“你方才说那人是极贵之相的确没错,可这话还没说完吧?”
袁天罡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李淳风:“你不是都算出来了么?”
李淳风目光闪烁道:“我这不是被卦象震惊了么......你就行行好,告诉我你看到的,是不是和我一样?”
袁天罡盯了他许久,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这一点头,李淳风便立马站起身来,在那静室之内来回地踱步:“完了完了,兄弟反目,长安城也太平不了,我还是及早离开的好。”
过了一阵,他又叹气道:“不对......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天子么......我走什么?离开了长安,更是去哪儿都不安生。”
李淳风看着无动于衷的袁天罡,嘟囔了两句,又重新钻到柜中,再会周公去了。
李淳风可以安逸地蒙头大睡,李世民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看着手中那份敕令,眼睛瞪得通红。房玄龄在一旁看了,觉着秦王的眼神都要冒出火星子来。
“父皇还真是干脆,一份敕令,就几乎将我府中的人遣散。为了太子,他还真是竭尽全力......”
房玄龄接过那份敕令,将上头罗列的名字一个个看过去,最后他的目光在杜如晦处顿住了。
“殿下,谋士贵精不贵多,只是杜参军对时局的洞察力极其精准,有他在,许多事情会事半功倍,还请殿下尽力将其留下。”
李世民沉吟片刻,又想起那日与杜如晦交谈的情景,颔首道:“本王明白,只是父皇请相师为承乾算命格一事,玄龄如何看?”
房玄龄蹙眉道:“我虽不懂命理之学,可自认还是有几分识人之能。殿下这些年的功绩,别说太子,就是陛下也对您忌惮三分,世子又聪慧过人。陛下对天命之事,向来是深信不疑的,若是此番世子真有天命在身,怕是陛下心里的天平,又会变了......”
中元节这一天,称心四更天便醒了。他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神不宁的少年悄悄披衣起身,走到庭院之中。星夜的秦/王/府十分静谧,称心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冲着李承乾的住处走去。
前世,称心从未踏足李承乾儿时的住处。自从入了东宫,他便鲜少有出门的机会,他的身份见不得光,除了李承乾身边的人认得他,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像一株依附着大树而活的小植物。如果有一天大树的养分耗尽,他也无法继续存活下去。”
他很满意现在的状态,自己能够在一旁守望着李承乾,陪他长大,竭尽全力护他周全。哪怕李承乾对房遗直的成见一直无法消弭,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称心,从来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走到世子宫苑的门前,守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瞧见是称心,便放下了戒备心,笑道:“房小郎君,你记错日子啦,今日世子要进宫,无需伴读,合该是休沐日才对。”
称心笑道:“我也只是醒得早了些,不知怎的就走到这里,叨扰二位了。”
正说着,石阶之上,正殿的门却忽然打开了。
一位女子有些慌张地从殿内跑了出来,眼尖的称心马上认出了,那是照看李承乾的奶娘。
奶娘看到称心时,蓦地一愣,低声唤了一句:“小郎君。”
她这样的表现,让称心越发肯定,定是李承乾发生了什么事。
称心的脸色,不自觉地冷了下来。他仰头看向奶娘,见奶娘一面拿眼神扫他,一面冲守卫道:“你们方才,可有看到世子从此处经过?”
称心心下一咯噔:果然出事了。
那两名守卫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称心试探着问道:“小世子如今,不在房中么?”
奶娘哭丧着脸摇了摇头:“小世子睡觉怕黑,向来都是点灯睡的。往日都好好的,可今夜我打了个盹起来,掀开帐子一瞧,世子却不在榻上。现在还不到平日起身的时辰,我在殿内寻了许久,可世子却连人影都不见。”
称心越听,脸上的神色就越凝重,秦/王/府内守卫森严,像刺客窃贼一般不可能进得来。最坏的情况是,王府内进了细作,趁人不备将世子掳走,当然更有可能的是,李承乾自己起身了。
可李承乾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年岁又小,夜里走在路上,连颗石子都会被绊倒,实在是太危险了。
称心迅速地将眼前的状况梳理了一下,回过头来便发现奶娘正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臂弯里低声地哭着。一面哭还一面啜泣道:“这眼看着晚些时候就要入宫了,世子偏偏在这个时候走丢,若是王妃追究起来,我......”
称心原本就满心焦急,乍一听奶娘的话就皱起了眉头。在这个节骨眼上,奶娘最关心的并不是小世子的安危,而是自己的下场。虽然明白人不为己的道理,称心还是不免感到了一丝薄凉。
他望着头顶的夜色,吸了吸鼻子,俯下身子冲奶娘问道:“昨日世子可曾出门?”
奶娘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略一回想,小声道:“昨日天气晴好,我曾领着小世子到府中的花苑赏花,可是从这里到花苑并不近,世子他如何能寻得到路?”
第二十九章
“花苑?”称心喃喃道:“世子这几日,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那奶娘也逐渐止住了哭泣,仔细回想道:“反常的举动倒是没有,可有一件事,还与房小郎君有关。”
称心讶异道:“与我有关?何事?”
“世子爷特别钟爱您送的陶埙,时常抱在怀中不愿撒手,连就寝时也得抱着......哦,对了,方才那枚陶埙也不见了。”
称心一怔,颇有些摸不着头绪,只得冲奶娘道:“如今已经四更了,过不了多久世子就要入宫,纸包不住火,我们先分头找。若是一个时辰后再找不到,便只能如实禀报王爷与王妃了。
奶娘惊惧地点点头,如今她已全然失了分寸。世子若是真的出了事,她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的。
称心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他沿着通向王府花苑的路径,打着灯笼摸索过去。自奶娘那番话后,他便总有种预感,李承乾该是往花苑去了。
可他每走一步,都禁不住质疑自己,才刚学会走路的李承乾,怎么能够独自走这么远?也许他只是一时贪玩,跑到了离寝殿不远的地方,又或许他只是一时调皮,躲起来让众人寻他。
当称心终于来到王府的花苑时,苑内静悄悄的,半点声响都没有。
称心轻叹一声,觉得自己定然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寻到此处来。
草丛里隐约传来的猫叫声,像是在应和着他的想法。称心绕着水潭子走了半圈,正准备原路折返,忽然发现潭子旁有个黑影,看起来就跟地上杵了块石头似的。
称心举起灯笼一照,好家伙,这哪里是块石头,分明就是抱着腿坐在潭边上的大活人。
称心缓缓地走上前去,在灯笼映照下,看清了披着袄子的李承乾。直至此刻,一颗提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远处,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无名的光火。
一向好脾气的称心板着脸,冷声道:“奶娘不过一错眼的功夫,小世子便跑到这儿来了。”
李承乾听到响动,抬眼看见称心的那一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讶异:“房......房......”李承乾被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半天也只挤出了一个房字。
称心却误把这种讶异当做孩子做错事后被抓包的心虚。他已经尝过失去李承乾的滋味,他不敢想象,若是眼前人今生再出什么意外,他该如何自处。
称心脸上冷硬的表情,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裂痕,严厉的声音在李承乾耳边响起:“世子,还请将手伸出来。”
李承乾有些莫名,却觉得这样的房遗直,才有点熟悉的样子。
那样刻板的,不知变通的印象。
李承乾缓缓地把手伸了出去,称心抓起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就打了下掌心。
说是打,但其实称心没使多大的力气,更没有用工具,顶多只能算是轻轻拍了拍。
“这一下,是让世子记住,今后不能够在深夜里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让别人好找。”
李承乾却直接被称心的动作整懵了,他是堂堂秦王世子,就算再顽劣,除非当今圣上或者秦王亲自点头,否则像手板一类的惩戒,绝对落不到他的身上。
旁的不说,就说眼前的房遗直,在做伴读的时候,不知替李承乾挨了多少打。每回只要李承乾闯了祸,他就是代为受罚的那一个。李承乾要给他下绊子太容易了,正因如此,才有了后来房遗直那句在京城家喻户晓的名言:“天下至难之事,便是陪太子读书。”
可如今,李承乾没为难房遗直,这房小郎君,反而打起世子来了。李承乾今夜心情也极差,火气一下子就上了头。
他挣扎着想将手从称心手里抽出来,可他毕竟岁数小,哪里扭得过如今的称心。
称心见他挣扎得厉害,知道小孩子身子骨软,怕他伤着自己,连忙道:“若是世子不想雪上加霜,还是不要挣扎为妙。”
可惜称心好意的提醒,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李承乾全然听不进去。两个人心里都憋着一团气,称心又是一下,打在了李承乾的手心里。
“这一下,是提醒世子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夜晚风凉,只穿薄袄子根本受不住。”
李承乾涨得满脸通红,简直憋得快要内伤。
他在原本对房遗直的成见上,又狠狠地记了一笔。
称心却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只当是世子委屈了。原想着做做样子,三下过后再来哄人。
没想到这第三下,因着李承乾在挣扎,本该打在手掌上的巴掌,却打在李承乾的手腕上。
和打在手掌上不同,打在腕上的声音小,却比手心要疼。加上小孩的皮肤嫩,称心估摸着,那一下李承乾的手腕该红了。
称心细看李承乾的表情,才觉出不对劲来。
这孩子太安静了,要是寻常的孩子,别说三下了,就是一两下也吓得哭个天昏地暗。可李承乾没有,他只是紧紧地抿着唇,一双大眼睛瞪着称心。
称心一怔,李承乾的眼神中,像是包含了很多种情绪,看得称心心下莫名压抑。这时他可以肯定的是,里头绝不仅仅是委屈。
称心哪里知道,李承乾这是把对房遗直的新仇旧恨都算上了。他口不能言,便只能透过眼神来表达不满。
要是李承乾哭了,称心反倒觉得好哄。可他不哭,只是这般抿着唇的模样,却让称心更加无措。
称心索性就地坐下,想把人揽到怀里来,可李承乾的身子僵得要命。称心哪里会不明白,李承乾这是在暗暗使劲儿。
这一下,称心总算体会到,长孙氏所谓的气性大,是怎么个意思了。不过称心倒也不恼,上一世李承乾对着他,是极为温柔可亲的,若说迁就,也多是太子迁就他。
也就是那样的温柔可亲,才让单纯的称心从此情根深种。偶尔李承乾气性上来,也会对着称心发脾气,但因着两人身份悬殊,称心也不觉得太子爷的脾气有什么不妥,更不用说过后,还总是李承乾率先求和。
这种哄人的体验是称心从未有过的,他轻轻地抚着李承乾的背,柔声道:“没事了,小世子今后记得,莫要再让旁人担心了。”
李承乾的胸膛急剧起伏着,小身板绷得紧紧的。他在忍,忍着一口气。听见称心说没事了,李承乾却提了提唇角,这事儿记在他心头,和房遗直过往所有的劣迹一般,没完!
称心见他这样,心中也没了章法。虽然自己控制住了力度,却还是打着灯笼,细细地替李承乾查看起来。
只可惜,这般诚意满满的事后补救,看在李承乾眼里,就是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丝毫触动不了李承乾的心。
待称心仔细确认世子的手腕无碍后,才暗自松了口气,却发现李承乾的另一只手垂在身侧,那手上还紧紧地握着什么。
称心有些好奇,便冲李承乾道:“世子手上拿着的东西,能给我看看么?”
李承乾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就想将东西藏起来。可没等他将手背到身后,就听称心笑道:“看来小世子很喜欢我送的贺礼呢。”
李承乾这才想起,他手上的这枚陶埙,确实是房遗直送的,偏偏他还傻傻地拿着仇人送的东西,在这睹物思人。
若是称心知道了,只怕又会难过了吧。
这样想着,李承乾抬手就将那枚陶埙扔进了水潭子中。
称心震惊地看着由落水陶埙渐起的水花,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做了一件绝对出乎李承乾意料的事情。只见他飞快地挽起袖子,跳进了那水潭子之中。
李承乾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在水里伸手摸索着。幸好这潭子里的水不深,否则准得出意外不可。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承乾终于拾起了搁在岸上的灯笼,给了称心一点微弱的光亮。
像是感受到了这一点来之不易的光,称心抬头望了望李承乾,又重新投入到摸索大业中去了。
待他终于将陶埙摸上来的时候,天空中的墨色似乎也散去了一些。称心抹了把脸上的水,将那陶埙用袖子擦净,才重新递给李承乾:“方才我曾冒犯世子,如今世子也罚过我了。世子就原谅我这回,这笔账算消了如何?”
李承乾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称心看了他一阵,又拿过他手中的陶埙,轻笑道:“世子可知,这乐器叫什么?”
李承乾瞥了他一眼,就算知道,以他现在的发音,他也并不想开口。
称心却浑不在意地自问自答道:“这叫埙,是吹奏的乐器。世子知道什么叫乐器么,就是可以演奏出好听声音的玩意儿。”
说着,他将那埙凑到了嘴边,一阵悠扬婉转的声音,便从称心的唇下流泻而出。
李承乾一副见鬼般的神情看着称心: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房遗直么,那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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