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前厉承血离]归一 第26节(1/2)
作品:《[仙五前厉承血离]归一》
明州夏侯氏早已衰微,若非夏侯琳继任掌门、倚仗青州之能,如何能力挽狂澜,勉强世家风范,毒影虽在背后布下眼线,却也未必能支撑教内二十年之久。
直到蜀山一战之前,探马来报山下疑似无天之人,雷涛才据实以告——
原来唐风还活着,且十数年来、一直暗中支撑毒影与净天教。
血手问雷涛,为何没有禀报,雷涛只答,是毒影护法授意。
毒影没有说是因为她心里有气。
她觉得无天在最紧要之时背叛了主上与大哥——
魔君与血手、是毒影认定,此生至为重要的两个男人,无天此举、无疑是将两人同时逼上了绝路,主上为此将要付出生命,大哥更是二十年下落不明,她觉得没什么好替唐风辩解的,她要将这秘密带进棺材。
然后她真的就将这些带进了棺材。
血手听罢,一言不发。
雷涛端看护法神色,告了一声退,转身离开,留下血手一人、百味陈杂。
血手明白,这辈子负过最多的就是毒影。
以致闻听此事,所涌现……俱是对毒影的愧疚。
反观唐海,血手可说毫无震动。
彼时唐风之所以一意孤行,不过也是为了净天教,他做了自己认为正确之事,虽则引发后患让所有人疲于招架——
血手是净天教内、惟一知晓魔君与枯木纠葛之人,姜世离信他,就如同深信自己。
论道枯木死活,其实血手并不关心。
此人行事看来周虑缜密,实则暗藏手段、十分激进,同为魔君效力,却彰显高人一等、盛气凌人之势,血手直觉危险与不信任,心道魔君所虑不错,任由此人在外,确是难防诸多设计!
同样,枯木似乎也不信任他们。
彼此不过互为利诱,各取所需罢了。
姜世离本意、是在抵达魔界后铲除枯木,不曾料想、无天愤而出手,自以为好之计过早曝露了枯木在净天教内势力,此部分人怂恿更多无知教众、掀起了一场分庭抗礼的政变,在净天教当时局势之下,魔君只是同样做了逼不得已、但最为正确的抉择罢了。
直到姜世离举身杀向湮世穹兵,与魔翳同归于尽,血手才见到迟迟赶来的无天。
不,现在是唐海了。
少主姜云凡心心念念姑娘的父亲,当真是孽缘。
后来追寻魔君途中,血手特意来见了一回唐海。
他告诉唐海,唐雨柔还活着。
再闻爱女之名,唐海仍是止不住一颤、泼溅了杯盏里的热茶。
唐海轻叹一声,颔首道:“是,我知道。”
姜云凡曾来信邀他蜀山一行,唐海才知道、原来女儿魂魄一直寄宿血玉之中,依蜀山与巫月神殿之见,当时战局危殆,以至小蛮暴发女娲之力,激活了本应作为死物沉寂的血玉碎片,由此保住了唐雨柔魂魄,随着时光渐去,云凡已能与雨柔低声谈话,只是无法助其化形——
草谷轻声道:“这孩子已经失去人身,即便日后靠自身修行化出人形,也已经与人不同了。”
此话一出,反是唐海豁达,失笑道:“我这辈子都在和半魔群妖打交道,怎么还会看不开,女儿是人也好,鬼神妖魔也罢,能活着……对我这父亲来说,就是莫大恩赐了。”
血手听罢,道了句“很好”,怀中摸出一只瓷瓶,道:“玄火和鬼眼还活着……这是主上留给二人的魔血。”
唐海明白了血手来此的用意。
血手也并无顾忌,坦言道:“借助金碑石聚敛天地煞气之能,以主上魔血为凭,可依靠我与少主二人蚩尤之力,助你女儿化成半魔之体。”
此血乃魔君所留,本意为防万一、打通神魔之井去往魔界之后,复活玄火与鬼眼二者,诚然鬼眼早已觉醒,相助玄火只是时间而已,为此血手存了一份私心——
他要来替主上清算过去的恩怨。
血手最不愿见,就是那人不在了,还要背负他不该背负之重,因而找到主上之前,他要将一切代为了断!
既然如今凡人与半魔各安一隅、互不进犯,血手希望重新凝聚新生的姜世离可以放下一切,好好为自己活一回。
这话说得霸道,反有几分当初厉岩的味道了。
唐海端着茶盏,淡淡笑开了,他不知道那些纠葛,只是曾经、偶尔听魔君说起一些……
是了,这两人总是互相着紧对方,挂心得很,让他也不由自主关照起来,不愿见哪边伤着疼着,一如他想看净天教好一般,他把净天教当自己孩子,他有多疼雨柔,就有多爱他的部下们。
唐海最后还是拒绝了。
他对血手说,眼下姜云凡与七圣守着封印,那怕不需千年,百年也是定然,如若化形之事祸及封印,他和雨柔也担负不起如此多人赔付的性命,血手就更不用说了,他还要找主上,也要陪着教众们,唐海只是一界凡人,活不过多少年——
唐海长叹一声,摇头道:“……我把净天教当自己的孩子,自然希望将来百年之后,它也能好好走下去……那怕没有几个人还记得那个陪着覆天顶走了一路,看着它从牙牙学语到不可一世,最后败落的‘无天’尊者,也没关系,因为我唐海在乎。”
何况知道雨柔还在、还活着,已经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叫他满足了……
人生在世,他做了自己想做的,再没什么遗憾。
那之后时光如流水,第二十年之时,血手终于找回了魔君,出乎众人意料,毒影竟也在同行之列,就连雨柔魂魄也日渐分明,兴许再有不久就可化出人形,一切看似都好了起来——
可是唐海等不了了。
他将一生心血都献了出去,才过花甲之年就已现出老态,许多事早已力不从心,姜世离那时重聚不久,可说元魂不固,状况时好时坏,血手拗他不过,让他来见了一回故人……
唐海想,老天不薄,总算让他走得没有遗憾,过去那么多年,再有介怀也早已随风吹散,他负过魔君性命,却没丢了他信念。
姜世离喊他唐兄。
此际魔体初成,发色还显浅淡,逆光看去竟恍如初见,那年苍木山上,唐风凭借一腔热诚,势要学江湖人,怒闯山寨险些丢了性命,若非青年仗义出手,何来之后许多年。
原来真的已经过去半生之久。
然后他看到魔君身后一人。
一袭鹅黄衣衫,螓首蛾眉、端庄娴雅,岂不正是爱女、雨柔啊!
姜世离深知唐海大限将至,不顾众人阻拦,不惜自损也要助唐雨柔提前化形,血手心有不甘,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年由他来做,转而又摇头,释然道:“罢了,至少能让主上亲手了结半生恩怨,以后才不会落下遗憾。”
恩怨相抵,故人还在。
如此……很好。
唐海瞑目而逝,临终前嘱托雨柔,净天教是他毕生心血,望其身后仍能照拂稳妥,唐雨柔答应父亲,会如对待父亲与长兄一般对待净天教,请老父安心。
唐海、唐风、无天。
无天,无有天。
这位敢于投身魔营、势要与天斗的净天尊者,终于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贰】一夜
月有圆缺,盈满则溢,亏而损伤。
**
其时,一轮圆月垂正中天。
夜幕暗沉,遍布星斗辉洒,照在前行路上,但见山影斑驳、摇曳飘忽。
有一人踏月而来。
满目熔岩滚滚,咆哮猩红怒吼,莫不彰显昔年威慑,然则足下青砖碎瓦、四周残垣断壁,无疑又道尽数十年前一战,何等惨烈壮怀,余下刀削斧凿、笔笔伤痕。
来人拾级而下。
此际巨石横亘眼前,看来牛首獠牙,兽面威仪,却仅止半身在此,尚有双臂齐抓,还在半空凌舞,可叹旧日荣光,而今也随沧海桑田、一并常埋荒土。
来人意不在此,只是穿行其间,来至一处石门。
此门屡遭倾轧,但有神力护持,千万年来屹立不倒,但见光影浮凸,譬如游鱼嬉戏、甩尾壁上,惊现流焰赤火,分外夺目,来人不过上前一步,立时耳鼓镇痛,熔岩翻滚、不住咆哮山间,听来竟似警醒。
来人却不在意。
右臂微微一振,释出散漫气息,随之推门向里……
朗月皎皎,明丽动人。
俄而疏影摇曳、穿透锈蚀天幕,竟如一柄利刃,电射而来!
来人眸色一凛,兽瞳扫正四下浅光,周身气机绷紧,单臂握紧成拳。
砰的一声!
黝黑指爪狠狠一击,重锤在光壁之上。
受他魔气所扰,四壁频频震荡,渐转一道秋水波光,层层潋滟而去,但听一声机栝轻轧,石门继而开启——
月影本是曼妙多情,譬如女子素手柔荑,此际紧随其上、却刹时惊现刀光剑影,将作血光之灾。
朗月不请自来,就要破门而入,来人哂笑一声,神情不变,俄而振臂一拂,二者气劲立时交相鼓荡!
哗然一声巨响。
来人不欲纠缠,借力闪身入内,反将月影阻绝在外,身法之快、闻所未闻。
此际石门闭合,流焰赤火再现、凝结成阵,又将月辉封堵门外,难以越雷池半步。
**
石门后是另一片天地。
焰火不败,经久不息。
来人过炎厅、入熔池,到祭魂陵,却赫然闯入一片黑暗,谓其幽深、混沌,犹若母胎中安逸恬然。
现如今,来人已极少进到此处。
乃因他曾立下重誓,万到不得已,决不可踏入此地半步!
但今夜特殊,来人甘冒不敬也要闯入,只因不得不为。
很快……
一道光影乍现眼前,继而一丛炽焰,倏然绽放。
来人有感勃勃生机、澎湃激昂,然则异彩还未彰显,转瞬就见黄芒极盛,势要将炽焰收束殆尽。
炽焰不甘被缚,极力挣脱,黄芒竟也非易与——
道它明黄柔和,直与朗月清辉一般,本是似水柔情,此际却作机锋暗藏,裹挟焰火、吞食炎流,待到炽焰就此止息,方才罢手。
有人声,就在此间、压抑喘息。
其声息似与炽焰合一而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时黄芒兴盛,焰火将要衰败,无疑人声喘息加剧,扯痛来人内心,遂不再迟疑,快步上前,右臂随之一振,乍现魔印浮凸!
顷刻非止黄芒,就连焰火亦有所感,但见红光暴起,落地成屏障,将来人阻绝在外。
来人神情不善,周身魔气浮动,五指探爪,阵中人立时有感,低声道:“……血手?”
血手指爪微颤,未敢作动,只是俯身、答道:“主上,是属下。”
魔君困守阵内,显见神思疲惫、气色不佳,血手站定身前,却恍如未闻,目中空茫一片、全无落处。
此际眉心紧蹙,低喘压抑,不知强忍如何苦楚,虽则一身魔息彪悍凌人,血手却见适才黄芒兴盛之时,魔君气息倏忽逸散,面色也随之惨淡。
姜世离显见深陷某种窘境,以他之能、竟也难于脱困,血手眼见如此,更是心如油烹、恨不能以身相代,心神不定间、目光辗转落定面前阵影之上——
此阵乃魔君构成。
本意合金碑石之力、熔炼先天煞气,助其修行,后因其返本归元之效,魔君遂用以疗愈神器之伤,诚然关乎姜世离生死,血手本不该如此冒进……
护法内心不定,却见魔君神情丕变,剑眉紧锁一处,周身炽焰大放异彩!
说时迟、那时快,黄芒应有所感,紧随其上、攀附交缠,姜世离眉心紧蹙,闭目竭力忍耐,此时胸口绞作一团,烈痛狂袭全身,频现魔纹挣扎舒展。
血手目露震骇,大惊道:“主上!”
果见惊bian接踵而至。
漫说额首与颈侧,但凡裸lu在外肌肤,触目所见、道道鎏金细纹悄然勾勒,似与魔君赤紫红纹遥相呼应、又捉对厮杀,但有一寸魔纹滋长魔君身中,就有鎏金之色蜿蜒攀爬,势要将其吞食殆尽、片甲不留!
血手神情丕变,猛然攥紧成拳,省视内心觉悟。
当年一战,魔君早为神器所伤,元神已然重创,后与魔翳同归于尽,历时二十年重塑肉身、还归世间,血手时常后怕,魔元重聚非同小可,但有一步差池,就是彻底湮灭于世,故而神力反噬已是不能强求——
伏羲、女娲,二者神力并存魔君身中,虽则剑主杀伐,但较之伏羲剑神威,其实之于魔君而言,血玉神力更为鼎盛,乃因二十年受困其中,反噬逆流决非三两日。
众所周知,女娲司阴,是以满月之时,血玉之力尤为强盛,姜世离今夜自封五感、闭关蚩尤冢,是为同源之力扼制神力,助其元神自愈。
一切本该顺利。
只是月前曾因一事贻误行程,以致神力渐起之时,二人未能及时赶返,这才不慎为其压制,致使数月功亏一篑,但事关半魔安危,魔君决不可能听之任之——
也因魔元自愈之时、难于自控,有恐魔息失衡伤及护法,魔君这才下令血手发誓,不得准许,不可踏入冢内半步。
但因二者间血脉共鸣,血手最知魔君心事,今夜忽而心神不宁,无论如何抱元守一、亦或凝神静气,仍是惶惑不安,遂决意来此。
此时得见魔君,才知神力之凶险,决非三言两语可说清,如若今夜不察,岂非又要错恨难返,以致抱憾终生!?
血手自幼失怙,不知父母谁人,只因形貌奇特,兼且天赋异禀,就遭人忌恨追杀,可说一路艰险、盛满血泪,却也养成铁骨铮铮、心志傲然,不为外物所动,惟独面对眼前之人——
此生惟一认定的主上。
这世上苦痛血手能承受万千,惟不愿见魔君如此……
他来此,是抱定觉悟,要用自身方法,助魔君摆脱困境!
血手神情刚毅,周身魔血跌宕,但见右臂兽化成爪、五指猩红坚硬,顷刻魔息灌顶而入,直催面前阵影!
姜世离心有所感,喝止不及,护法魔化巨爪、已然一击重创法阵。
血手此举无疑冒进。
纵然魔君深陷窘境,以他能为、所立壁障又岂是易与?
姜世离有恐反震伤及血手,不过心念电转,就将法阵削弱,血手为破除壁障,无疑集毕生大成,乃以十成功力强闯阵势——
两相冲撞、作用魔君身中,当真一损再损!
姜世离胸内绞痛,猛然咳出血来。
此时阵法被破,无疑身中禁制将解,除去双耳两眼,口内已能尝到血腥,但觉身形不稳之际,落入护法两臂怀抱之内。
若在往常,但有一分伤在魔君,就有一分疼在护法,可今夜不同——
既然神力登峰造极、屡屡重创魔君元神,但凭姜世离一人孤军奋战,又能撑到几时?
是以,血手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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