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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抗战)将死 第2节(1/1)

作品:《(八年抗战)将死

    翟陇缓缓扣动扳机,千钧一发。

    “哎,我这不是认错来了吗?”

    “放你娘的屁。到底啥事儿?”

    翟陇眯起眼睛,像是真起了杀心。

    “□□的区委书记,你也混得不错。”

    “宝贝儿你真是太聪明了,这都知道。只不过啊,没你混的好。”

    徐义凌笑了笑,“咱可是建立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国共一家亲啊!”

    “官面文章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要是真一枪崩了你,你们□□.中央会不会也把我给毙了?”

    翟陇收起枪,在手上转了两转,就插回枪套中。

    “那怎么会,组织上派我来,是来搞合作的啊!”

    第8章 生死有命

    翟司令的军营里忽然多了几百号人,他们有的长得和东城门口杀猪的屠户一个样,有的一脸猥琐,梳着个汉奸头;有些瞧上去老实巴交,流露出一种硬面饽饽的味儿......

    总之,他们长得各式各样,但就是没一个人长得像共.产党。他们穿蓝灰色军装,用的是土的掉渣的三八大盖,在翟司令“威武雄壮”的队列里格外扎眼。

    翟陇戴着个白手套,腰间插着根皮鞭,脚上踏着马靴,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他这样极尽装逼本以为能摆个谱,万万没想到——

    农民甲:“这小白脸谁?”

    屠户乙:“这是司令!我的妈,活的!”

    汉奸丙:“长成这样能打仗?”

    混混丁:“据说国民党高层都这么娘们唧唧。”

    教师戊:“你们说的太响了,小声点!”

    翟陇:我他妈脑子是被驴踢了吧,同意这狗屁合作?

    徐义凌:哎嘿嘿嘿。

    简檠最近又沉迷实验无法自拔,等实验室里的存粮都啃光了饿得不行爬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营里多了这么一沓子。

    简檠:差点把黑面包(滴了浓硫酸的蔗糖)吞下去的我发现吐过之后世界都变了。

    营里好像忘了有简檠这号人的似的,都没人给他送个饭。

    翟陇一看见他就心烦意乱的,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当简檠像个丧尸似的在饭点游荡进食堂,大伙都十分震惊。

    徐义凌当时就一个“哎哟喂”戳了戳僵硬的翟陇,“哎大宝贝儿这难民似的谁啊?”

    “妈的傻逼玩意儿。”翟陇啐了一口,没理睬徐义凌,几步上去扶住摇摇晃晃但仍锲而不舍朝桌上食物伸手的简檠,“又不好好吃饭?光顾着那傻逼实验室迟早把你饿死!”

    专心致志吃饭的简檠:???

    “...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吃...可能我吃了..可能我没有...”简檠把硬塞进嘴里的大半个肉包拼命咽了下去,忧郁地发现,噎住了。

    即使是伟大的科学家也不能避免打嗝的命运,更何况简檠并不伟大,把伟字去掉或许可以。

    “卧槽你个傻逼吃这么快赶着投胎啊?”翟陇赶紧找了杯水递给简檠。

    简檠一仰脖子全喝完了,砸吧着味道,狐疑:“好像和我平时喝的滋味不太一样?”

    “哦,生水嘛,大概会更清凉一点?”翟陇道。

    简檠:“喝生水会得肾结石。”“喝这么点不会出毛病的。”

    翟陇拍拍简檠的肩膀,“还能给你补充矿物质,你喝正好。”

    说完,他扬长而去。

    徐义凌在半道又凑了过来,“哎哟宝贝儿你也会关心人啦!'

    翟陇:啧。

    前方高能预警。

    简檠死了,翟陇杀了他。

    翟陇真的不愿意看简檠再这样痛苦下去,虽然他更不愿意让简檠死。

    那天简檠出乎意料地精神好,对着翟陇安抚性地微笑了一下——自从他这样之后就常常露出如此的笑容,好像想把这一辈子没笑过的都给笑完,让翟陇看着心酸,想叫他不要再笑了,笑得像个傻逼;又希望他在一天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光里多笑笑,好让他清楚这个人还活着,还不是冰冷的,只用青天白日旗裹了待葬的尸体。

    第9章 青史不留名

    简檠对他说,你走吧,昨我看到了,上头叫你撤退,你什么时候走,就杀了我。

    说完,他浅浅合上眼,仿佛很安适地入睡了似的。

    翟陇看着他溃烂的半张脸,心里一阵气闷,还有止不住的难过。

    该死的小鬼子。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手下的兵还等着;徐义凌昨晚已经先行一步,走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趁早。”他说。

    趁早。翟陇想,真他娘的烦人,要是真的能趁早......他摸了摸简檠脸上还完好的部分。

    说是摸,其实碰都没碰到,隔着空气拂了拂。

    简檠没睁眼,翟陇知道他醒着。简檠也知道他知道。

    就这点该死的默契。

    翟陇走出隔离出来的帐篷,本来隔在外面若隐若无的痛苦□□此刻明显起来,还听见有人叫唤“杀了我吧,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他嘴里泛苦,夹着已经辨不清的血腥味,他回头看了看没有一点动静的帐篷。

    这帮小兔崽子,还不如一个读书的硬气。

    他硬生生把眼里的水汽憋回去,叫来小兵。

    “传令下去,撤退。”

    “那司令,受感染的人呢?”

    “如——他们所愿。”

    “......哎!”小兵不争气地红了眼眶。落下泪来,小跑着去传令。

    翟陇转身又走进帐篷,一阵极轻的枪响后,这个男人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仿佛跟个没事人似的走出帐篷。

    他一甩鞭子,一阵尖利的破空声后,皮鞭猛地砸在地上,溅起尘土。

    他对周围的士兵们吼道:“哭什么哭!一个个跟怂包似的!怎么跟日本鬼子拼刺刀,怎么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说你呢!”翟陇“刷”一鞭子抽在一个眼睛肿得和核桃一般的士兵身上。

    “报报报报告司令,你......你你你也哭了。”

    “什么?”翟陇抬手一摸眼角,湿的。操,丢脸丢大发了。

    “全军都有了。”翟陇扔下鞭子,举起□□朝天上连鸣了三枪,“今天我翟陇及二十九集团军在此立誓,不杀光日本鬼子,誓不为人!”

    “不杀光日本鬼子,誓不为人!”

    喊声震天动地,似乎要将天地穿透。

    死的人已经死了,可这样会让他们走得安心些。

    翟陇率领全军,沿线撤退。

    三天后,徐州沦陷。

    翟陇最后是战死在前线的。

    他最后中弹倒地时,还在想自己一辈子似乎啥也没干,又似乎啥都干了。

    简檠死了,除了和小鬼子拼命外,他的生活单调到乏味。

    他好像变了个人,不言苟笑,也不说脏字了,只是偶尔还会戴白手套拿鞭子抽人。

    医护官束手无策,子弹刚好卡在要命的部位。

    “司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哽咽道。

    “简......檠,”翟陇抓着医护官的手,吃力地吐出这两个字,“我.....我.....”

    “什么?”

    翟陇的话还没说完,手一松,骨节分明的手颓然在身侧,死了。

    他到底想说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至死他的眼睛都没合上,可以说死不瞑目。

    医护官颤抖着手,帮他把双眼合上了。

    翟陇的尸体用五色旗裹着就地掩埋。

    同样的,也没有人知道,几百公里外的敌占区徐州,有个半边脸毁容的年轻人,正安静地等待着前往会战地点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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