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戏 完结+番外 第17节(1/4)
作品:《怪戏 完结+番外》
他没想到萧玖还带来了几位高手,更没想到秦颂风反应太快,竟然跟萧玖一起钻进水下地道。有这个毫发无伤的绝世高手在,地道中的埋伏自然远远不足。于是他派出手下身手最好的两名天罚派师兄弟和两名罪人之后,带上梯子和吸髓搜魂之药,乘船从洗心岛南边一个可容小船出入的狭窄山口出发,去山洞的另一个出口堵截萧玖。
这四人才上船,就被巡岛的宋钢撞了个正着。
他们见到宋钢,立刻开船,宋钢虽然不知真相,也觉得他们形迹可疑,带领全部人马跳上另一艘船追了出去。两伙人你追我赶,中间又遇上大雨险些遇险,后来还辨错了方向,因此耗时一日方归。这四人被抓住后抵死不招,但人人皆知他们亲近上官伍,宋钢上岸之后听说了萧玖遇险经历,再想到那艘船上的梯子和吸髓搜魂,自是恍然大悟。
其实早在听闻秦颂风带着昏迷的萧玖进入铁桶的时候,上官伍已经明白宋钢为何突然失踪。所以他慌了神,在上官肆的食物中拌入****,寻找一个负责看守的多为“自己人”的机会,悄悄开锁进入室内,将上官肆吊死,又设下陷阱埋伏季舒流和孙呈秀,只求在宋钢归来前尽量削减岛上所有“敌人”的力量。
他高估了自己,却低估了萧玖这一行的每一个人。
孙呈秀感叹:“他们又不是没去过陆上,何必为一座小小的孤岛争得至死方休。”
蒋苇道:“我也不知自己做错何事,才教出这等儿子。”
孙呈秀目露同情之色。
“他杀阿叁也是策划良久。”蒋苇道,“收到阿叁的信后,他认为有机可乘,带着跟随他的三个人一起赶到平安寺,藏身于附近,准备伺机行事,后来看见党循和袁半江被生擒,阿叁以为大功告成毫无防备,便下了毒手。他们不知道阿叁和小杜互换了衣物,所以第一个杀的人是小杜,让阿叁有机会逃出去……连累到过路之人。”
季舒流抬头看了蒋苇一眼,觉得她漆黑的双目如同两片深潭,表面一丝浅淡的水纹,隐隐透出潭底激流暗涌。他被她深藏的痛苦所染,轻声道:“前辈……你只有两个孩子。”
蒋苇凝视着他,眼睛里掠过一抹水光:“每个人都只有一个,小杜也只有一个,你那位朋友,还有被害的过路女子,同样只有一个,无可取代。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诡异的消息。”
“什么?”
“上官伍既不知道你们的朋友受了重伤,也不知道那对夫妻中的妻子不幸身亡。”
第71章 最后的破绽
※一※
季舒流感觉心中奇异的不安成了真:“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那天他和带在身边的三人分头去追阿叁,最后只有他追对了方向。他想杀那对夫妻灭口,不料一个武林高手从天而降,他不敢恋战,只能逃走,藏身在附近的山坳里,过了半个时辰悄悄潜回原地,看见阿叁的尸体还在,就送回了平安寺。”
孙呈秀摸着下巴道:“他会不会是不愿承认自己杀过毫无抵抗之力的路人,才粉饰了这一段?”
萧玖在床上虚弱地道:“不对,他以为我知道这一段,才要杀我灭口。既然我迟早说出来,他还何必隐瞒。”
季舒流在秦颂风怀里打了个寒战:“二哥,你记不记得,最开始艾秀才分不清杀艾夫人的蒙面人是不是杀上官三公子的那个,你问他第二个蒙面人的剑上有没有血,他说没有,咱们才确定一共有两个蒙面人。但艾秀才的疑惑说明,两个蒙面人不曾同时出现在他面前。”
秦颂风一敲座椅扶手:“咱们没想到他们可能根本不是同伙。但第二个为什么要杀人?”
季舒流怔怔道:“总不会……鲁帮主说,那个谁还在人世。”
他指的是上官判。秦颂风道:“不可能,他若要杀潘兄,不可能让潘兄带着艾秀才逃走。”
季舒流想想也是,潘子云近日武功大进,但还没到能匹敌一个绝世高手的地步,何况做父亲的怎么可能看着一个儿子杀害另一个儿子不阻止,反倒去灭口路人。他闭目片刻,又想起来一件事:“艾秀才说潘兄刺伤过第二个蒙面人的腿,蒋前辈,你可记得,刚刚回岛的时候谁腿上有伤?”
“至少看上去都毫发无伤。”蒋苇回想片刻,摇了摇头。
孙呈秀道:“据艾秀才所言,第二个蒙面人杀害他妻子之后发了片刻的呆,才给潘兄救人的机会。你们说,会不会第二个蒙面人其实就是上官伍身边三人之一,亲眼看见艾夫人舍命挡剑后心生愧疚,所以在上官伍面前不好意思承认此事?”
季舒流道:“似乎有可能。”
秦颂风却不同意:“你们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好了。我觉得宋掌刑才奇怪,他为何一见面就要求萧姑娘杀死上官肆,而且还硬说蒋前辈神智错乱。”
“宋叔脾气向来古怪,而且他若真的心中有鬼,为何要表现得如此可疑。”萧玖却对宋钢有几分信任,“我怀疑是负责传信的那几个人里出了问题。”
蒋苇忽道:“之前我为了寻找破绽,执意要求陆上回来的每个人说出自己在永平府的行程,宋先生他们虽然认为我已经疯癫,耐不住纠缠,还是同意了。你们稍等,我把当时的记录取来给你们看看。”
季舒流道:“有劳。”
※二※
蒋苇的记录非常细致。
上官肆至死不曾承认党循是自己派出的,所说的经历前后矛盾,但即使如此,她也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只在矛盾处做了些记号。
上官伍以及他身边三人所说经历,今日看来自然是通篇胡编乱造,却比上官肆严谨不少。
萧玖所怀疑的传信之人,出事那天上午聚在卢龙城内待命,似乎并无可疑之处。
宋钢说他当时在北边,出事那天清晨乘马前去英雄镇,途中和彭孤儒会合,中午才到达平安寺,只看见了遍地尸体。下午,彭孤儒留在英雄镇四处调查,他则去桃花镇将上官肆绑了回来。
彭孤儒的说法和宋钢差不多。
“等等,彭孤儒为何会从北边来?”季舒流压低声音道,“小杏不是说,那天上午有个乔装改扮,但身形谈吐很像彭孤儒的人在桃花镇打探上官肆的行踪?彭孤儒也不曾提到他上午在桃花镇。”
桃花镇分明在英雄镇南边。
从桃花镇去平安寺,要路过万松谷,是有可能撞见上官叁被杀一幕的。
秦颂风与他深深对视一眼,肃然问蒋苇:“前辈,你可曾对他们提起这件事?”
蒋苇道:“之前小季公子建议我继续隐瞒,所以我告诉他们,阿玖已经醒来,但她对五哥杀她一事十分吃惊,可见阿玖这次回来的确只是为了祭奠阿叁。寻常夫妻遇见这种事,虽然逃得性命,早已心惊胆战,怎么可能真的去告知阿玖,陆上又不像岛上只有几百号人。”
“前辈你真英明。”季舒流十分真诚地赞道。
秦颂风问蒋苇:“前辈觉得,彭掌书是个什么样的人,宋掌刑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蒋苇沉默良久,缓缓说道:“彭先生刚上岛的时候年方十五,心地仁善,对弱者存有同情,当初反对将我们送回家,他是言辞最激烈的人之一,后来天罚派痛悔前事,他也是自责最深的人之一。上岛三十年间,对岛上的各种规则如何实施,他最为热心;对天罚派的门规改动,他总是主张从轻,便如天罚派年轻弟子的慈母一般。这些年来,他购得很多史书,反复研读,想从里面体会治岛之道,我觉得他未免对这些专注过度。
“宋先生则如天罚派弟子的严父,对海风寨和天罚派都主张从重管治,心里比较厌恶海风寨的旧人,甚至祸及下一代。岛上海风寨旧人生的孩子和天罚派弟子互相抱有不小的敌意,虽然所有人都难逃责任,我觉得宋掌刑责任最重。另外他早年是个极不讲人情的人,娶妻生子以后好了很多,虽然依旧严厉,至少不再偏激。”
“那上官老掌门呢?”
蒋苇一怔:“阿玖的爹么?我不甚了解。他好像是个很容易改变的人,每一年都与前一年不大相同,叫人费解。不过可能只是因为他经历了很多常人没经历过的事吧。你为何问起他?”
秦颂风道:“没什么,只是我之前在岛上,听见一位天罚派的前辈说,天罚派董掌门曾评价上官前辈‘秉性仁懦,随波逐流,空有剑术,不堪大用’,感觉有些好奇。”
蒋苇道:“他在天罚派威望很高,我没听过这个说法。但天罚派本也不可能将这种事告诉我。”
“其实我也说不清他,”萧玖目露怀念,“只知道他很爱剑法,也很疼爱我。他在我面前丝毫都不严厉,我一度奇怪为何别人说他以前杀性很重,但他对待我和对待外人自然不可能相同。”
父母失踪那年她才十一岁,这个年纪上,做子女的若是深受疼爱,对父母的了解多半还不如外人。因为他们只能看见父母的好。
众人各有心思,一时沉默,最后秦颂风道:“宋钢执意杀上官肆,又四处宣扬蒋前辈神智错乱,表面上虽然可疑,但仔细想想,刚上岛的时候,彭孤儒提起蒋前辈言辞闪烁,还故意留给宋钢说,很像是刻意为之,何况他还行踪不明。明天咱们就探探彭孤儒。”
※三※
夜色已深,蒋苇回到铁桶深处去了。萧玖虽然不大说话,凝神听了这么久也难免困倦,眼皮渐渐合拢。
今天应该早些休息,因为明日,宋钢和彭孤儒就要聚众探讨如何处置上官伍。
秦颂风扶着季舒流的腰起身准备离开,可季舒流好像无力走路,又好像只是在逗着玩,软软地挂在他身上不肯移步。
秦颂风犹豫片刻,不管真假,还是像在那地裂里一样,矮身把他抱回卧室,放在床上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也许因为挂念潘子云的事,他双眉罕见地微微皱起,但呼吸很平稳,身体挨到床的时候眼睛睁开一线,然后又懒懒闭上。秦颂风有点担心他其实是晕过去了,扣住他的脉搏数了一会,感觉虽然因为刚刚失血比平时弱一些,依然十分平稳,看来只是前夜没睡成,昨夜没睡好,刚才又用心过度的缘故。
秦颂风舒一口气,松开手坐到旁边去思索此事前因后果,不知为何杂念总是不能摒除,回思良久,才想起人失血以后难免怕冷,于是走到床边拉过被子给季舒流盖上。
季舒流又被惊动了一下,顺手摸一把秦颂风的腰,缩回手接着睡,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秦颂风盯着他的睡颜心想,他这一点实在好极,怎么吵都吵不醒,所以自己虽然睡得比他少、还有点粗心,也完全不用害怕吵到他惹他生气。
秦颂风终于觉得心中安静祥和,杂念不扰,可以继续思考明天的对策了。
可惜他思考了一半,突然被隔壁萧玖室内轻微的剑鸣惊起。
似乎有人自隔壁破窗而出,季舒流也惊醒了,拔出剑护身。
秦颂风将窗户推开一道小缝,钻了出去。眼前的一幕竟令他骇然。
一缕晦暗的银光自窗外不远处的树后亮起,霎时间划破黑暗,笔直地逼近比秦颂风早一步跟出窗外、脚刚落地的孙呈秀。持剑之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刺出的这一剑朴实无华,甚至不曾带起风声,带去的只有一股肃杀。
秦颂风胸中一丝兴奋被焦急冲淡,兴奋在高手看见一个与自己相当的高手时的本能,焦急在那一剑所指却是孙呈秀。
孙呈秀自知不敌,脸上微微有些失色,然而不避不让,左掌推动右腕,用仓促中凝聚的全部力气横刀格挡。
却仿佛差了一分之距。
秦颂风的剑自她旁边切向用剑之人的右臂,自觉已经相救不及,然而就在剑尖触碰到孙呈秀衣襟的瞬间,那把剑猝然收了回去,就像它刺来的时候一样快。
收回这一剑需要的功力,只怕比刺出这一剑难上数倍!
能发能收的神秘高手随着收剑的势头后退,人剑如一,迅速融进了夜色。
孙呈秀怔了片刻,磕磕巴巴地道:“那个人……那个人……难道?我怕睡觉的时候碰到阿玖伤口,在旁边打了地铺,一觉醒来,发现屋里多了个黑影,就是刚才那个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却在阿玖床前弯下腰,用手去摸阿玖的脸。”
“什么!”秦颂风一瞬间还以为那绝世高手竟是个色鬼。
孙呈秀也看出他想歪了,赶紧补充:“就像一个长辈,一个……父亲。”
萧玖已经挣扎着站起身,站在窗口道:“是你吗?”
夜色中的远方静悄悄的,始终没传来任何应答。
除了上官判,谁还有如此的剑法?之前来挟持萧玖的人莫名其妙地被几个武功平庸的天罚派女弟子轻易俘获,难道是上官判以绝世剑法暗中出手?
秦颂风疑惑着不便开口,最后还是孙呈秀将萧玖扶回床边:“你也觉得是令尊?”
萧玖闭上双眼:“我们都不了解他。”
第72章 大局
※一※
对上官伍的“审讯”于清晨鸡鸣时分开始,就在洗心堂最大的一间厅内。外面的天还是半黑的,屋里也不曾点燃油灯蜡烛,窗纸外漏进来的黎明微光之中,所有人静静坐在室内。
彭孤儒在左,宋钢在右,蒋苇在彭孤儒更左,萧玖在宋钢更右,每人身前都放有一张桌案,摆着些许纸页。
孙呈秀、秦颂风、季舒流依次坐在萧玖之侧,那是蒋苇力争之下,终于让他们前来旁听。
上官伍依然被以礼相待,坐在众人对面,只是手脚上了镣铐。他的气色不差,用衣袖挡住铁链,依然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彭孤儒目光深邃,难以看出真实意图;宋钢木然坐在原地,眼中一片肃杀。
“很好,天罚派竟养出你这种东西。”宋钢一开口便是痛斥。
上官伍用他一贯谦和的语气认罪:“我的确是天罚派的罪人,多年之后,居然又重复了当年自相残杀的惨剧。”
上官伍的语气仿佛是忏悔,但言语本身好像又有点反讽的意味。宋钢双目如刀,钉在上官伍脸上:“我们当年至少是为了理念不合,你为的又是什么狗屁。”
上官伍平静道:“自然也是理念不合。掌刑,你平心而论,一个人犯过罪,他的后代便也活该受人鄙薄么?为什么天罚派的后人都要戴黑头巾,海风寨的后人都要戴白头巾,这岂是公平之道?”
彭孤儒道:“阿伍,你错了,这件事不该怪老宋,岛上并没有这个规矩。但是你们这一代的孩子长到五六岁之后,本门之中做过父亲的人,自然不肯让自己的子女同海风寨罪人的子女交朋友;海风寨的人也不敢让后代与本门弟子来往,若有谁敢给儿子戴上其他颜色的头巾,首先便被自己人视为出头鸟耻笑。慢慢地事情才发展到如今这样。”
“或许我确实错怪了他。”上官伍道,“但,请问当初三哥和四哥为何争吵不休,以至四哥决定杀害三哥时丝毫都不手软?”
彭孤儒道:“他们自幼脾气不合,争吵都是为了一些小事,只恨我忘了阿肆脾气暴躁,有时不顾后果,未能及时阻拦。”
上官伍道:“他们脾气不合,是因为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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