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戏 完结+番外 第8节(2/3)
作品:《怪戏 完结+番外》
不远之处传来一阵孩童的辱骂声,混杂着小女孩低声的呜咽。
他们循声而行,过去查看。
※二※
时值深秋,满地落叶,前方正有五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捧起大片脏兮兮的落叶埋一个更小的小女孩,边埋边七嘴八舌地骂着“贱人”“蠢驴”“猪头”之类。埋在落叶之中的那个小女孩头顶扎了两根冲天辫,的确有点小胖,肥嘟嘟的脸蛋上沾满了泥土,细看好像并不丑。她抱膝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等着别人埋她,用细嫩的嗓音发出干涩的哭声,偶尔可怜兮兮地抬一下头,很快又低下脑袋,紧闭着眼睛生怕被扬起的尘土眯着。
季舒流大声道:“那群小孩,你们干什么呢。”
那群小孩居然理都没理他,接着用落叶埋小女孩。
季舒流皱眉道:“一群男孩子欺负小姑娘,不像话,再不停手我动手了。”
其中一个瘦小男孩躲在另一个比较高胖的男孩背后,露头瞪了季舒流一眼:“又来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你可看错了,她喜欢听我们骂她我们才骂的,不信你问她。”
这解释十分不合情理,季舒流道:“她为什么喜欢你们骂她?”
“你问她去呀。”
季舒流只好道:“小姑娘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他,眨眨眼睛,眼睛里仿佛有很多恐惧。
她不肯来,季舒流便踩着落叶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问:“你几岁了?他们为何骂你?”
小姑娘哭着道:“大哥哥……”她的小手忽然从枯叶底下伸出来,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被她握着,扎向了季舒流的小腿。
潘子云变色道:“推云童子!”
这个“小女孩”出招并不快,以季舒流的身手,大可以出剑将她斩杀当场。但季舒流左手伸出,捏住她细细的手腕,让剧毒的匕首跌落在地,顺手在她后颈轻轻切了一下,将她切晕过去,起身环视周围的几个男孩。
潘子云目眦欲裂:“别手软,那不是小孩!”欲要冲过去结果“小姑娘”性命,却被秦颂风拉住。
“没手软,只不过要留他一命慢慢地杀。剩下的这些帮凶,才应该给个痛快。”季舒流微微一笑,整个人的气质忽然翻转,嗜血的眼神盯上了旁边的男孩子们,闪电般拔出他的剑。
虽然“只”杀过九个人,终究和没杀过人的不一样。男孩子们的腿都被吓软了,根本逃不开,一同哭着说,他们只是被这小女孩用糖果骗来演戏的,完全不知道她有一把匕首,求这位大侠饶了他们性命。
季舒流抬头看了秦颂风一眼,突然出剑刺向其中一个男孩,而秦颂风刺向了另两个,转瞬之间,三个“小男孩”尽数被制住,他们手上紧扣的飞刀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挑落,流了一地的血。
剩下的两个小男孩呆住了,其中一个高胖的跌倒在地,裤裆湿了一大片,另一个也哆哆嗦嗦的不能移步。
季舒流身上杀气尽敛,完全换了个人,和蔼地对那哆嗦的孩子道:“你们都是哪来的?”
小男孩困惑地看了他一眼,颤声道:“我和他,还有她,”他指了指尿裤子的男孩和晕倒在一边的小女孩,“都是旁边白家村里的,你们杀了……伤了的这三个,以前没见过,是外面来的。”
季舒流道:“为什么在这里埋人玩?”
“真是她让我们埋的。”小男孩指着小女孩道,“她平时只和女孩子一起玩,昨天突然带着这三个人来找我们,让我们一边埋她、一边骂她,骂得越凶就越给我们糖吃。”
这当口潘子云已经过来,将三个假男孩牢牢束缚住,季舒流腾出手,叮嘱潘子云拣一点干树枝、干树叶生火烧烧那匕首驱毒,仔细将小女孩身上搜了一遍,才将她救醒。
小女孩一睁眼看见被绑起来的三个假男孩,委屈地道:“大侠哥哥,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强盗,是知府大人叫我们移风易俗的。”
“知府?”
小女孩指着三个假男孩道:“知府大人刚刚上任,发现我们永平府有很多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行侠仗义,所以叫他们三个少年护卫微服私访,设下这个局,假装欺负我,如果有人来管,我就用那个匕首轻轻扎一下他的腿,然后他们三个再出来叫这个人接受教训,以后不要胡乱出手。”
季舒流寒声道:“你再撒谎我真不客气了。我刚才明明是好好问你的,根本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动手。”
小女孩被他吓得一哆嗦:“大侠哥哥对不起,我心里也有点奇怪,可是,刚才他忽然说出我们的暗号,我没多想就扎下去了。”
“什么暗号?”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的!不信你带着我们去找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总不会说假话吧。”
这两人还真是行骗有术,居然叫这小女孩深信不疑。季舒流问小女孩:“你还扎过别人没有?”
小女孩赶紧摇头:“没有。”
季舒流指着三个假男孩问:“你说他们是少年护卫,那他们多大年纪了?”
小女孩困惑道:“只比我大一点吧,十一二岁。”
潘子云很配合地将三个侏儒脸上的易容抹掉,露出的真容一个四十多岁,两个二十多岁,都是身材非常匀称、与儿童相差不大的侏儒。老的自然就是推云童子,想不到十三年后,那推云童子竟多了两个身材相似的徒弟。
小女孩从未见过易容术,被吓得大哭起来:“他们……他们……是大人!”
显然,她对同龄人没什么戒心,对大人却不同。
季舒流一本正经地胡扯道:“这几个人都是拐骗小孩的坏蛋,刚才你拿的匕首上有毒,如果你扎中了我,我就会中毒而死,然后他们就能以捉拿人犯的名义把你们都带走,卖给别人当奴隶、做苦工,累死了就扔进山沟里喂狼,他们已经这样害死几十个小孩了。最近有个小孩的尸体被狼吃了一半,剩下半边身子拖进村里继续吃,因为脑袋没被吃掉,叫人认出脸,他们的罪行才暴露。”
季老师十分明白如何吓唬孩子,三个孩子全然听不出他所言荒诞,都被吓得呆呆愣愣的。
季舒流又连哄带吓地叮嘱他们以后不可轻信陌生人、不可贪图小利,才将他们放跑。
潘子云由衷钦佩道:“季兄,你如何看出真相的?”
季舒流摇头:“侥幸而已,只是刚才忽然觉得苏门的计策没那么简单,得转几道弯。”
如果他们刚才把所有精力放在小女孩身上,便是推云童子师徒出手的良机。这几人的武功虽然平庸,暗器上却都淬着剧毒,一旦沾身,后果不堪设想。更令人后怕的是,他们稍不留意,就可能错杀真正的孩童,而推云童子等待的,也许就是他们发觉不对、心神大乱的瞬间。
他们这次的计谋未必够狡猾,却实在够歹毒。
第35章 驯马园
※一※
据奚愿愿所说,推云童子这侏儒残暴阴毒,最喜欢没长成的小男孩。当年一起行动的八个孩子之中,六个男孩都惨遭侮辱。其中三个男孩当场死于苏门杀手的反击,一个男孩后来发疯自戕,他们生前最大的心愿,都是让推云童子死无葬身之地。
奚愿愿生前,不但想杀死布雾郎君为自己报仇,也想杀死推云童子,了却同伴们的遗愿。
重山深处,推云童子得知潘子云就是奚愿愿的“奸夫”之后,没有给他折磨自己的机会,用贴身隐藏的机关毒针匆匆自杀身亡。
推云童子的徒弟,两个年轻的侏儒十分怕死,哭着争相回答众人的逼问,自称他们只知道元掌门是苏骖龙的灭门仇人,既不知道他是被布雾郎君逼问致死,也不知道奚愿愿是谁。
季舒流问:“你们难道不是打头阵的?说吧,后面的人埋伏在哪?”
二人纷纷说不是,他们这次是独立行动的。
季舒流道:“满口胡言,以你们三个的微末武功,根本打不过我们三个。”
二人都说,他们也觉得不妥,事前苦苦规劝师父不要贸然行动,然而推云童子认为,行刺最重要的是谋划而不是武功,只要谋划得当,就能以弱胜强,布雾郎君刚刚独立擒获燕山派高手方横,推云童子岂甘落于人后。
秦颂风脸色微变:“方横也落进你们手里了?他在哪?”
一个侏儒颤抖道:“我们不知道,布雾郎君不说。”
另一个侏儒也颤抖道:“听说在一个叫驯马园的地方,我们不认识路。”
潘子云吃惊道:“驯马园?”
驯马园,就是当年苏门“驯养”刚捡回来的小乞儿们的地方,是困扰奚愿愿多年、至死方休的噩梦。
这究竟是推云童子之徒贪生怕死露出的破绽,还是一个策划好的阴谋?可如果是阴谋,苏门怎会知道潘子云能找到驯马园的位置?
秦颂风咬牙:“咱们还是去看看的好。”
他们无暇顾及推云童子之徒,匆匆杀死他们扔进一个僻静的山洞,在潘子云的带领下赶往驯马园。潘子云只知道驯马园的大致所在,并没进去过,正四处寻找间,附近的高岭之上突然传来打斗之声,其中一人似是女子。
秦颂风拉着季舒流从无路之处辗转腾挪而上,潘子云奋力追赶,然而他们才上去一半,就听见几声惊呼以及人在斜坡上滑动的声音,似乎是缠斗中的人一起滑落山下。
秦颂风脸色越发不安:“孙呈秀?”
※二※
这条山脊两边都是陡坡,秦颂风上去的这边尚且可以设法攀登,另一边几乎直上直下,连可供攀援的凸出石头都不多。
然而天工凑巧,让那面最陡的石壁上有一条倾斜的石缝,石缝里有陡峭的坡度,狭窄的侧壁也可借力,顺着它,就能滑进那一侧四面环山的谷底。
谷底有几间矮房,早已倒塌,现在站在谷底的只有四个人,三名满脸狠厉的苏门杀手和一个手持单刀的年轻女子,都是从那石缝里滑下来的。
女子看上去二十上下,双眉上扬,眼睛乌黑溜圆,脸上蹭了不少污泥,依然可见面色红润健康,眉眼间凝着一股极为严谨认真的气质,与寻常女子不同,颇为引人注目。
她神情中的坦率质朴与秦颂风有几分相似,因为她本来就是秦颂风的“半个徒弟”孙呈秀,当年父母早亡,家传刀法几乎断绝,现在的武功是秦颂风比照着她家的刀谱一点点琢磨着教出来的。
此刻的她可以说是狼狈万分,那石头缝狭窄得要命,她为了追逐前面的三个苏门杀手,从中滑过,身上的衣裙支离破碎,几乎难以蔽体。
面前的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们是男人,脱光了也不要紧,孙呈秀一个年轻姑娘如此形容却颇为不雅。
其中一个秃头当即冷笑:“小娘们儿,居然敢追下来,不去找件衣服把你这身骚气遮遮?”
孙呈秀一丝未婚女子的腼腆都不曾流露出来,厉声道:“方横在哪?”
“啧啧,这喘的,够骚。”三个男人的眼神都盯着孙呈秀衣衫开裂之处,好像要从眼睛里伸出一双妖手将她扒开,其中秃头尤甚,“这么急着问方横干什么,追汉子哪?”
另一人挤眉弄眼道:“你看咱们哥儿仨如何?虽说不如那方横高壮,好在有三个,不怕喂不饱你。”
孙呈秀面色不变,左手掌心一抹刀背,前冲直刺那挤眉弄眼之人,三男一女瞬间缠斗在一处,孙呈秀刀法真正施展开来势头极猛,以一敌三颇有余裕,几十回合间就把对面三人压得透不过气。
秃头和挤眉弄眼之人打个眼色,一左一右将孙呈秀牵制住,第三人前滚两圈滚到孙呈秀面前,嘻嘻一笑就把裤子脱了下去,指着下-体道:“小娘们儿,往这儿砍呀,往……”
然后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孙呈秀不是一个可以用常理揣度的姑娘……她眼睛也不眨,直接往那儿刺了过去。
当然,她虽然不要姑娘家的羞涩了,却还是要刀的,所以刺得没有那么准,刀剑豁开敌手的肚皮,往里一戳,直达脊椎,然后原路退回,孙呈秀跨过赤着下身的尸体,回身冷冷盯着本欲借她羞赧惊惶之机猛攻的其余两人:“方横在哪?”
挤眉弄眼之人大呼小叫地挥刀砍来,秃头却惨呼一声,抱住地上的尸体大哭起来。孙呈秀在震耳欲聋的干嚎声中专心对付挤眉弄眼之人,眼神凛冽而沉静,眼中除了刀,并无其他。
她距离取胜已经很近了,只为留下活口逼问方横下落,才一直没有发出最后一击。挤眉弄眼之人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垂死挣扎,就在下一刻,他忽然双眼突出,嘴巴微微地张开,漏出大量的血。
躲在一边干嚎的秃头手握锋利的长刀,刺穿同伴的身体,将刀尖刺入了孙呈秀肋下。
孙呈秀急速后退,出刀意欲绞住那把长刀,然而秃头以同伴的身体为盾,长若猿猴的左手从死人腰侧伸出,重击在孙呈秀右肋之上,孙呈秀以刀护身再度后退,站稳后微微弯腰,吐出一口血。
秦颂风刚刚攀爬上山脊就看见这一幕,情急之下,直接从石缝里滑了下去,季舒流和潘子云不敢耽搁,也跟随着滑下。
那秃头不知大难将至,兀自狂笑:“刀法好又怎样?还不是被我……”
秦颂风已经滑下,手中雁来剑的剑锋点在他后心穴位,内力到处,他扑地便倒,来不及说出更多。
孙呈秀捂着肋下的伤惊喜道:“二哥!方横被这伙人暗算了,我偶然看见他留下的求助暗号,追到附近,才盯上这三个人。他们一直在这一带兜圈子,方横很可能就在附近!听他们口风是杀手苏骖龙的手下。”
孙呈秀也是用刀的人,和方横同样是好友。
秦颂风点头:“我们也是来找方横的,你听说元掌门闭关期间被人潜入、酷刑杀害的事了么?”
孙呈秀倒吸一口凉气:“元掌门被害了?”
元磊之死,可谓天下用刀之人共同的遗憾。
季舒流忽道:“他们把方横带到这里,是不是为了逼供。”
秦颂风一脚踹醒那秃头,盯着他的眼睛道:“方横在哪?”
秃头喷出一大口鲜血,居然还挺硬气,斜睨着孙呈秀淫-笑道:“小娘们儿,原来养着这么多野汉子,白日里衣衫不整……咳咳,瞧瞧你这衣服,奶-子都要露出来了,叫老子死前看了个痛快,来呀,你给老子吃一口奶,老子就告诉你们……方横在哪……”
孙呈秀将刀横在秃头的脖子上:“方横在哪,要说就说,不说就死。你废话这么多,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自己干说有什么意思。”
师徒二人一左一右盯着秃头,秃头没话了。
潘子云一直在环视四周,忽然道:“这里可能就是驯马园。”他指着那些倒塌的残迹,“有几座屋舍,”他指指四周,“四面环山,”最后指着南边山壁上一个被枯藤掩盖的地方,“南边有个石洞,石洞里据说别有洞天。”
季舒流小心地斩开枯藤,果然露出一个狭窄的入口。
秦颂风点头:“他没用了。”蹲下身一掌震碎了秃头脏腑,又问孙呈秀,“你跟得上吗?”
孙呈秀摸着肋骨道:“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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