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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之间 第25节(1/2)

作品:《须臾之间

    黄三爷看他一眼:“君有良方?”

    “无计可施。”

    黄三爷瞪大双眼,忍不住嗬笑:“此处倒与他相差无几。”

    “脸皮厚麽?没被少说。”王涵哈哈大笑,“敬君一杯,愿洗愁仇。”

    “酒入愁肠愁更愁。”黄三爷满饮一杯。

    “不过是没喝够,真到了那份儿上,谁晓得愁甚麽?”王涵再敬一杯,“明日愁来明日愁。”

    “好!”两人相识一笑,共饮一杯。

    黄三爷今日喝够了酒,心满意足,步履蹒跚往寝宫行。王涵在一边儿扶了,低笑道:“酒易伤身,太子还是戒了吧。”

    黄三爷摆摆手:“酒能宜情,多少都不够。”

    王涵叹息一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黄三爷大笑:“哪儿来的酸人?”

    王涵亦笑:“无事伤春悲秋罢了。”

    “时值夏正,哪儿有春秋?”

    “承春之残红,启秋之素枯,怎能不悲?”王涵感喟一声。

    黄三爷眯眯眼睛:“你怎麽回来的?”

    王涵摇摇头:“记不清楚喽……大约是喝酒喝醉了吧。”

    黄三爷二次大笑:“酒醉如坠迷梦,梦里不知身是客。”

    “谁说不是?”王涵垂目一叹,“可惜可惜,此后如何大醉亦不能归。”

    “归?”黄三爷摇头一笑,“何处是家乡,何处是天涯?”

    “天涯既乡土,乡音如天籁,有何分别?”

    “天差地别,黑白之辩。”黄三爷摆摆手,“你倒本事,怎地悄无声息穿回来,竟叫人无所觉?”

    王涵想了想:“我清醒时,被人救起,方知是尚五爷与大王爷安排的。”

    黄三爷微微苦笑:“这个人情可欠大了……慢着,你是在哪儿叫他们找着的?一干子人差点儿没把夏县翻过来!”

    王涵眨眨眼睛:“是在家乡湖中,即当初落水之处。”

    黄三爷眼睛一亮:“对啊,我怎地没想到!”

    王涵一愣:“想到甚麽?”

    黄三爷扶着身侧树干:“每次穿时皆是你醉酒,落水……”

    “的确!”王涵一拍手,“我怎麽没想到!”

    黄三爷摇头一笑:“身在局中。”

    王涵脸上一红:“太子笑话了。”

    “少来。”黄三爷摇摇头,“我不过随意玩玩儿,谁还当真不成?”

    王涵愣一下随即朗笑:“可不是。”

    黄三爷笑罢了方道:“王公子,此事只好厚颜相求了。”

    王涵一顿:“就怕有负太子重托。”

    黄三爷眼望远方:“唯恐一时之失,反误了卿卿性命。”

    王涵一愣随即笑出眼泪:“这麽搞笑?”

    黄三爷一愣,王涵忙道:“在那边儿待久了,竟也说起那边儿的话了……”

    “久了,竟也是会变的。”黄三爷微微颔首。

    王涵神色一黯:“某些时候儿,也许只是习惯……”

    “真是天下最可怕的事儿。”黄三爷叹息。

    “可怕?甚麽?”

    “习惯。”黄三爷看他一眼,负手行远。

    王涵歪在后首儿想了半晌,才笑着跟上去。

    半月后,太子监国封禅祭天,巡猎天下。谁也不曾留意,随行队伍中多了个生面孔。

    【点绛唇(无名湖上闻乐)】

    粉雾香浓,迷途刹那花随辇。随心而至。笙歌远唇边。

    水展画舫,饮罢瑶池宴。静湖面。故地重游。常思伊人脸。

    王涵放下笛子,呵呵一笑:“真不知谁修得这份福气,叫太子常思?”

    黄三爷搁下青瓷茶杯,缓缓一笑:“自不是你。”

    王涵挤挤眼睛:“没的叫人伤心。”

    黄三爷哈哈一笑:“你且叫他人伤心去,别来这儿搅和了。”

    王涵一挑眉毛:“我晓得你恼着呢!心里想的是一个,眼前见的是另一个,可不叫人气闷?”

    黄三爷哭笑不得:“偏你有话儿说。”

    王涵得意一笑:“就这脾气,要杀要刮悉听君便。”

    黄三爷没了脾气:“不愧是一个模子映出来的,话都差不多气死人。”

    王涵一抬眼,似笑非笑道:“那我问你,若是你当初见那个王涵不是眼前这个样儿,你还会……”

    黄三爷一扬手:“这还用问?”

    王涵眨眨眼睛,黄三爷道:“若当初紫陌救上来的是个七老八十的丑八怪,我会一脚把他踢下去喂王八。”

    王涵哈哈大笑:“当真?”

    “丑人多作怪。”黄三爷耸耸肩。

    王涵歪头一想:“那你也不见得当真喜欢他。”

    “哦?”

    “若是喜欢他,怎会计较他是美是丑?”

    “诚然,外丽而内虚,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但若外虚内虚,则连绣花枕头也当不得。既然都是枕头,为何不选个漂亮的?”

    王涵侧首想了一阵方道:“不明白。”

    黄三爷抚掌大笑:“由此可见,当真是个绣花枕头。”

    “那又怎样?”王涵一拧眉,“就算是枕头,也是绣花儿的!”

    “是是是!”黄三爷倒杯酒给他,“快些喝醉,各归各位。”

    王涵斜他一眼:“若是我下去淹死了呢?”

    “风光大葬。”

    “滚!”王涵翻个白眼,黄三爷笑到肚痛。

    王涵又饮了几杯,方才翻身落水。黄三爷立在船舷处,紧紧盯着水面,大气儿都不敢喘。隔了一阵,才见冒出几个泡泡来,不一刻,有人浮了上来。黄三爷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那人看他一眼,懒洋洋道:“酒!”

    黄三爷一口气儿松了,忍不住笑道:“去!”扬手递了杯酒去。

    那人仰首干了,再潜下去。

    隔一阵冒出来:“酒。”

    再隔一阵:“酒!”

    再再隔一阵:“酒!!”

    再再再隔一阵:“酒!!!”

    黄三爷已经坐在船侧,百无聊赖望着明晃晃的日头儿,不时扔过酒坛子去。那人坚持不懈,再接再厉,越挫越勇。

    再……(以下省略一个时辰的内容,若有看官大人想看,请重复前三段内容两小时。)

    “我说……”黄三爷咳嗽一声,“今儿就算了吧。”

    那人浮出水面摸把脸,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他。

    黄三爷看他一眼:“你为甚麽想回去?”

    “想回去问句话。”

    “甚麽话?”

    “想知道?”见黄三爷看着他,那人垂目一笑:“……不告诉你!”

    黄三爷哭笑不得,那人哈哈大笑,扶着船边儿道:“你呢?为甚麽想他回来?”却又一眯眼,“不准学我!”

    黄三爷呵呵一笑:“想告诉他句话。”

    “甚麽话?”

    黄三爷看他一眼:“也许就是你想问的那句话。”

    那人心痒难耐:“说吧!”

    “你先说。”

    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眼:“好!算你狠!不过说真的,能不能不把我回来的事儿告诉那一群老头儿老太太?”

    “他们担心你。”

    “我知道。”那人低下头来,“在的时候儿就没孝顺过他们,也许当王涵死了……他们也就能再看到其他姐妹的好。”却又仰首一笑,“一个王涵死了,也才方便你和另一个王涵……”

    黄三爷斜他一眼:“胡言乱语,大吉大利。”

    那人轻笑道:“你当真想他?”

    黄三爷面上一红,微微一颔首,却又赧颜:“问这作甚麽……”

    那人却又笑了:“正所谓云想衣衫花想容,猪想发福人想红,内裤穿里面是我和超人唯一的不同。”

    黄三爷一愣,随即一个激灵立起身来,指着水里笑得鬼祟的人道:“你,你——”

    那人翻身爬上船来,抖抖耳朵里的水:“靠!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别以为穿着黄马甲就认不出你这老乌龟!”

    第七十四章

    【燕归梁】一塘春水满碧池。画眉拢翅。情天恨海茫若失。愁只恐、叫人知。

    莫笑某痴,遥想婵娟,朦胧渺渺日。紫雾轻笼香花至。人月全、正圆时。

    黄三爷半喜半忧,瞅着王涵单脚跳着,喃喃道:“你,甚麽时候儿回来的?”

    王涵看他一眼,扯扯嘴角:“怎麽,不高兴我回来?”

    黄三爷愣了一下,才折身进舱里拿了块巾子出来:“给。”

    王涵挑挑眉毛,哼了一声,昂首阔步往里头儿走,一路留下几个脚丫子印。黄三爷心里一软,面上又想笑,也就跟了进来。

    王涵大摇大摆坐了黄三爷的椅子,拿起杯子就灌口水,却又皱了眉头:“凉了。”

    黄三爷将巾子盖在他头上,替他重新倒了一杯:“谁叫你那麽久才回来?”

    王涵双手按着巾子胡乱擦着头发:“你以为我乐意啊?”

    “嗯?”黄三爷好气又好笑,接过手来替他擦头发。

    王涵乐得轻闲,拿了杯子拣块糕饼吃了,口里塞的满满的,只管含含糊糊道:“那个死人妖,要是撞在我手里,准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三爷默默听着,慢慢擦头发道:“是麽……你见着那人了?”

    王涵斜眼瞅他:“是啊。”

    黄三爷手上一顿:“哦……”

    王涵眯眯眼睛:“我这阵子都住他那儿。”

    黄三爷微微挑眉,没有答话。王涵盯着他笑:“我们住一间房,睡一张床,用一个碗……”

    黄三爷停了手,微微抿了下唇。王涵接着笑:“我们可要好了!”

    黄三爷看他一眼,突然笑起来,伸手揉揉他的头发,转身进里屋去了。

    王涵翻个白眼,想跑?没门儿!也就起身跟进去,口里尤自不知死活:“我跟你说,这人啊还是要距离产生美,我们这麽久不见,倒是——”话音没落,正巧撞在黄三爷身上,登时重心不稳摔了。

    黄三爷手上捏着给他换的衣裳,哭笑不得:“撞我作甚麽?”

    王涵揉着前额:“靠!你是墙啊?”

    黄三爷忍不住笑出声儿来:“久不闻这一声儿,甚是怀念。”

    王涵索性打个盘腿坐在地上:“你很喜欢被人说靠麽?那我说了,靠,靠,靠——我长这麽大没听过有这种要求的!”

    黄三爷一皱眉,将衣裳扔在他脸上:“还不滚进去换?”

    王涵扯下衣裳来正要骂,鼻子一痒,阿求一声打个喷嚏,身子往后一仰,脑袋正巧撞在椅子腿上,诶呦一声四仰八叉死过去。

    黄三爷懒得理他,过去踢他一脚:“喂——”

    王涵没动,黄三爷又踢踢他,还是没动静。黄三爷一皱眉,略略俯身唤他名字,却见王涵紧紧闭着眼睛,呼吸却是三长两短,又急又轻。不由暗笑一声,躬身捏他鼻子。王涵赌气不张眼,黄三爷也就不松手。

    熬了片刻,王涵小脸儿憋得通红,眼睫毛一颤一颤就是死撑不起来,黄三爷心里一软,倒真怕他憋死过去。正欲松手,王涵却突地张开眼睛,龇牙咧嘴叫着“拿命来”扑将上来,黄三爷一时不查,叫他推翻在地,两人滚作一团,腿脚撞在椅子上,顿时一疼。

    黄三爷心里连连叫苦,抚着额头撑起上半身来,发髻叫这一闹都散了,似是几根头发弄得颈子酥酥麻麻。细细一瞅,才发觉王涵正斜压在自个儿怀里,一脸坏笑,正冲着自个儿脖颈吹气。也就挑眉瞅他:“作甚麽?”

    王涵眯眯眼睛:“开不开心?”

    “开心?”

    王涵抓着他的头发一晃一晃:“我回来了啊。”

    “你回来我就开心?”

    王涵点着脑袋:“那人是铁饭是钢,牙是小铡刀,胃就是个筐,吃饭都抢不上槽,还能干个啥了?看你这样子,精神很不面貌啊。估计是想我想得吃不下吧?”

    黄三爷哭笑不得:“没你还少个抢饭的。”

    “这麽说,你倒挺逍遥?”

    “可不是。”黄三爷忍着笑。

    “那你刚才坐在船边儿上还愁眉苦脸的?”王涵嗤之以鼻,“闹得我以为你想不开想跳河呢。”

    黄三爷半真半假道:“我日子过得不好啊。”

    王涵哼了一声,伸手揪着他衣领子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我为镜,你那日子得过的老好了!”

    黄三爷反手搂了他腰:“是麽?那你可得好好跟着我。”

    “跟你干嘛?”

    “这样儿我才晓得自个儿日子过得挺好啊。”黄三爷笑呵呵的。

    “靠!”王涵骂了一句,“你真把老子当参照物啊?德行!”

    黄三爷哈哈大笑,一只手往上捏着他耳朵:“好不好?”

    王涵叫他弄得浑身痒痒,又看他唇红齿白笑语盈盈,忍不住脸上热起来:“喂喂喂,你说话就说话,这手少耍流氓啊!”

    “刘氓?”黄三爷眨眨眼睛,顺着往下捏他下巴颏子,“刘公子和亮兄当是寻我大哥去了。”

    王涵身子一扭想躲开:“我说你是流氓!”一把抓了那只手,“春眠不觉晓,处处性骚扰!”

    黄三爷仰面大笑:“都是夏天了!”

    王涵哼了一声,把那只手狠狠扔回去:“以前刘氓说过,十个人八个黄,还有两个是色狼。十个人八个邪,还有两个假纯洁。十个人八个扯,还有两个性饥渴。你是那两个里的一个吧?”

    黄三爷眯眯眼睛:“那你是两个里的另一个?”说着按住他还放在自个儿领子上的手直乐。

    王涵脑中嗡的一声,脸上烧得厉害,口里尤自强辩:“少来啊,我可是和跟比尔盖子喝过两碗豆腐脑的!”

    “甚麽盖子还能喝酒?”黄三爷一笑,缓缓拉开他外边那件袍子。

    王涵得意道:“不知道了吧?那可是it业的鼻祖,一dows视窗系统叫他卖发了,不知多少盗版商靠他养着呢——”

    “it?”黄三爷脱了他外袍,由来解他袄服的带子,“你们那儿还有挨踢的行业啊?”

    王涵翻个白眼:“跟你讲不清啦,这是英文!”

    “阴文?还有阳文?”黄三爷逗他说话,顺手脱了他袄服。

    王涵瞪他一眼:“狗肚子里盛不下二两香油,我看你要穿回我那儿去,一天就得上吊了。”

    黄三爷顾不上说话,伸手一摸,果然身上冰凉的,也怕他受了风寒,虽说是夏天,可也不能大意,遂道:“你快去换了衣裳,我们再好好儿说话。”

    王涵低头一瞅,才见自个儿只穿着裤子了,不由骂了一句:“tnnd,你倒手脚挺麻利的!”

    黄三爷眨眨眼睛无辜道:“我也是担心你受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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