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春风不渡春风不渡 第3节

春风不渡 第3节(1/3)

作品:《春风不渡

    “不明白我做了何等罪大恶极之事,让你见了我如同躲着豺狼虎豹一般。”

    程垂扬没出声,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可是君离却懂了,有时候太过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了?”

    程垂扬依然没声响,算作默认。

    “何时?”君离算是冷静,可语气也带了几分颤抖。

    “那日你烧糊涂了。”

    君离想起那日,自己撑了一把伞等他回来,而后陷入了一场大梦中。梦里他们谈判成功,几人虎口脱险,顺利回到西澧国,程垂扬却突然走了,君离不许,在梦里好生任性了一回,偏偏不让他走,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程垂扬也许是有几分不舍,最后无奈只好抱住了他。

    君离睡眼朦胧间还记得那日他抱着自己的样子。

    也是,他当真是糊涂了。

    君离是个细心的人,刚刚进屋虽仅有短短时间,却看清了程垂扬在收拾行李,他终是要走的。

    “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他转过身。

    “何事?”程垂扬问。

    “功名当真对你如此重要么?”不知是不是冷的,他的口齿间有些颤抖。

    程垂扬犹豫了,他从小便被娘亲教育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取功名,做个好官,十年寒窗也便只为这一件事,若问功名对他有多重要,也许算得上人生一等大事了。

    “是。”

    “若是你留在西澧国也能有一官半职,享尽荣华富贵,你可愿留下来?”

    君离这话里带着些急躁,但更多的是期许,他私心里是不想让程垂扬离开的。

    他一生只会爱一人,若是爱而不得,便是孤独终老。

    许多年前,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有位仙人对他如此说过,他命中仅有一劫,情劫。

    只是他那时还不懂何为爱,何为劫。

    今日才知,爱便是劫。

    “君离,你不懂。”程垂扬轻叹一声,“考取功名并不是为了官爵利禄,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且为了天下苍生。”

    君离沉默了片刻,轻笑,笑容中带了些苦涩,“若是这样说,西澧国的百姓也算是天下苍生,怎得你不愿留下来造福他们?”

    “你定是个好官。”君离补充道。

    听了他的话,程垂扬也笑了,“这西澧国国泰民安,你父上是个好国君,你也会是。百姓有你这样的国主,还怕民不聊生吗?”

    君离听出了他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无论如何,他都下定了要走的决心。

    “你常说慈悲为怀,可佛不渡我,你也不渡我……”

    他治理得好一个国家,却治理不了自己的心。程垂扬愿意拯救天下人,却不愿意拯救一个他。

    既是命中注定,又何须多言。

    “你若要走,过了明日再走吧。”

    第二日程垂扬是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的,他心想定是昨夜睡得不踏实,今日才醒的如此晚,结果穿好衣服出门一看,天才刚刚亮,正在门口挂灯笼的小厮被他吓了一跳。

    “程公子,您这么早就醒了?”看起来他今天心情很愉快,不知是有什么欢喜事。

    等他把灯笼高高挂起,程垂扬才问他,“你这是做什么呢?”

    “公子难道不知?”小厮颇为吃惊,随后解释道,“今日是君离殿下继承王位大典的日子。”

    说完他便又挂了一只灯笼在门前。

    程垂扬这才知道刚才的喧闹声从哪里来,他住的离君离的太子殿近的很,想必现在太子殿更是一片热闹。

    “以后便要改口称君上了。”小厮似乎开心的很,能伺候国君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无尚的荣誉。

    程垂扬知道君离是储君,却没想到他如此早便继承了王位,细细向小厮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西澧国与外界不同,储君十八及冠之时便是先王退位之日,每个国君执政二十余年,今日便是新君继位之日。

    难怪昨夜他让自己过了今日再走。

    新君继位的形式礼仪十分繁缛,新君先要在祭祀台祭天,所有大臣皆要参加,随后先王要将镇国之宝物传与新君,结束后还要巡城一圈,以示恩泽。晚上王宫定要举办酒宴,举国同庆。

    程垂扬再见到君离便是在晚上的酒宴上,他已经坐在了最中央的王座上,两旁是参宴的大臣,程垂扬坐在其中。

    西澧国以朱为尊,正式场合必要穿着红色衣裳,今日君离穿的便是一件朱砂色王袍,这衣服程垂扬记得在长沅身上见过,君离穿上倒比长沅多了几分柔和,更为合适些。

    既是酒宴,便没有了平时君臣般拘谨,上下畅饮一团,程垂扬不会喝酒,便没有打算饮酒,不想周围几人喝着喝着便提到他出使敌国立下大功之事,拉着他要敬酒,程垂扬抵挡不住,一杯下肚,咳得脸都红了。

    有一便有二,其他人也纷纷来敬酒,程垂扬不愿弗了他们的好意,一连喝了几杯,脸上开始泛起红晕。

    作为新君的君离自然也要下来一个一个敬酒,到了程垂扬这里,看他被团团围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那酒竟不觉得辣,只觉得苦。

    “程公子,我代臣民敬你一杯。”

    君离举杯,众臣都纷纷散开,程垂扬觉得惶恐,这个君离仿佛已经不再是那个自己的好友君离,他如今是一国之主,两人近在咫尺,却有着天地之别。

    “垂扬,谢过王上。”程垂扬回礼,他同别人一样唤君离王上,君离一愣,直视着他的眼睛一时无法离开,久久才回过神。

    他们注定殊途,无法同归。

    酒宴到了一半,君离显露出几分倦色,新君继位,国事繁忙,这才是个开始。他起身敬酒便是歉意,先行离开,君意无人敢违,何况君上要休息,大臣哪有阻拦的道理?

    程垂扬欲送他,却被几人围在中间无法脱身,看着远去的一抹朱红,竟一时挪不开眼。

    程垂扬喝多了,是被两个小厮送回来的,他第一次沾酒便喝了不少,偏偏这酒后劲十足,君离没走多久,他便撑不住了。

    路过太子殿的时候,一排灯笼在他醉眼里朦朦胧胧,好生喜庆,那屋内却是黑着灯的,他这才想起来君离已经搬到正殿了。

    太子殿成了空殿,明日他走了后,真真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想了想,程垂扬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迷迷糊糊被小厮扶到了床上,一躺下便睡着了。

    他的贴身小厮去准备解酒药了,不然明早一起来定会头痛欲裂,待他端着小碗回来时,却见灯笼下站了一人,红衣灼眼,与烛光融成一色。

    他手中的解酒药险些洒了,哆哆嗦嗦地行礼,“…君上。”

    君离让他起身,“程公子呢?”

    “公子醉了,在屋内。”

    君离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解酒药,“你且先去休息吧。”

    小厮行礼退下,木门吱拗一声,君离推门而进。

    程垂扬果然是醉的厉害,人是睡了,却依然嚷着要再来一杯,脸颊通红,君离一靠近满是酒味。

    他拍了拍程垂扬,醉梦中的人有了些反应,却只是转了身又睡下了。君离无奈,只好先把小碗放在一旁,把他扶起来。

    这药虽叫解酒药,但却起不到多少解酒的作用,只是第二天起来时头不那么痛罢了。君离硬是往他嘴里灌了半碗,洒了大半,被程垂扬喝的不过一两口。

    “醒醒!”君离又拍了他两下,宿醉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这次程垂扬睁开眼睛看了眼他,朦朦胧胧间只觉得这个人眼熟,想了半天了没叫出名字。

    “把这解酒药喝了再睡。”君离力气小,一只手拖不住他,可一手又拿着药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季节已到了初夏,君离身上穿的是没来得及换下的皇袍,这衣服本就是正式场合才穿的,层层包裹,难受又炎热。今日无雨,皓月朗照,一点风也不见,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他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不知是被这酒气熏得还是情已至此,君离觉得今日醉的该是自己才是。

    若是自己醉了,大睡一场,醒来归人已去,倒免去了许多说不出口的别离。

    他也不知最后自己是怎样吻上那人殷红的唇的,带着期待,不舍还有些许恐惧,君离没经历过情爱之事,解释不了为何偏偏对程垂扬一见钟情。过了今日他便再也不属于自己,只属于西澧百姓,那今日,便让他再任性一次罢。

    无果也好,独自终老也罢,他认定了的,便不会后悔,无论是这人,还是这王位。

    君离吻得很生涩,这种事情哪里有人会告诉他怎么做,略知一二也是从书本上学来的,他不懂亲吻,只是小鸡啄米般的轻吻着程垂扬。一袭红袍落地,既不能做夫妻,同枕而眠也算是了却了一个梦。

    他没想到睡梦中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程垂扬双眼迷蒙地看着他,看得君离都不好意思了,低下头正要说声抱歉,却听见程垂扬开口了。

    “你是何人?”原来他还是没清醒。

    “怎得如此好看?”他竟移不开眼,“是天上的仙子么?”

    君离脸红,呆呆地望着他,眼中蕴着泪光,还有些□□。

    “我是阿离。”

    “阿离……阿离……”程垂扬一口一个阿离唤着他,他从未听过他如此温柔的声音,平日里两人之间太过于客气,反倒显得生疏了,今日听他轻唤,君离竟觉得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情感。

    他不知自己又是如何情不自禁吻上那唇的,不同于刚才蜻蜓点水般试探地亲吻,他意外地得到了回应,尽管对方也是生涩的,毫无技巧的,可双方都感受到了对方沉重的呼吸。

    渐渐地,轻吻变了味道,君离只感觉到对方加重了力气,吻得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偏偏自己迷醉其中,不愿脱身。

    “垂扬……”君离双颊嫣红,也有几分薄醉,双眼水雾中倒映出意中人的模样。

    衣衫尽落,芙蓉帐里春宵一刻,身下的一抹红远看过去竟像喜服。

    很多事情不需要人来教,一切便是水到渠成,情爱之事纵是如此。

    纵然西澧男子与其他男子有异,但那地方仍不是生来承欢的,异物只进去了一点点,他便疼的说不出话来。他想喊停,可醉的没有多少意识的程垂扬根本不领意,只觉得舒服得很,硬要往里去,到了这一步,君离也只好咬咬牙,一狠心坐了下去。

    几乎是那一瞬间,泪水便顺着双颊滑落下来了,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煎熬的痛处,还有一丝丝□□作怪,多少话语到了嘴边都化作了一声声伸吟。

    事实他还没有求饶的机会,程垂扬便反客为主,大动起来,初次经历情爱之事,毫无章法可言,在君离体内胡乱顶撞,却不知对方正承受着多大的痛楚。

    “垂…扬…”后面求饶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君离只觉得自己像水中漂浮的小舟沉沉浮浮,正被□□之海淹没着。

    “看着我……我是……阿离……啊……”

    程垂扬却似乎没有听懂,继续动作着。

    一场征伐看不到尽头,君离被动地接受着一切,等一切都停下来的时候,外头灯笼的灯芯都燃尽了。他乏得很,而罪魁祸首却已经睡着了。君离纤细的手指顺着程垂扬的眉眼滑倒鼻尖,再到薄唇,最后在前面轻轻一吻,侧过头躺在他的胸膛上。

    “垂扬……垂扬……”他一遍一遍唤着这个名字,除了此时,怕是以后再也不能唤他的名字了,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

    想着想着,君离枕着他的心跳声沉沉睡下了。

    第二日天未亮君离便醒了,他把昨日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清理好昨夜留下的痕迹。程垂扬还在沉睡,梦中也皱着眉,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他悄悄回了自己的宫殿,除了门口守卫的夜影和他自己,谁也不知这一夜发生过什么。

    第8章 第八章(be版)

    下了朝后,小厮来报,说程公子求见,君离放下手中的奏折,让他去偏殿等候。

    在见到程垂扬君离竟觉得隔了十载之久,明明几个时辰前他还盯着这张脸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的。想到昨夜发生的荒唐事,君离虽未抬头也遮不住脸上的晕红。

    “程……公子有何事?”他的声音有点抖,身上的紫痕还未褪,后面更是说不出的难受,没发热已经是万幸了。

    “垂扬来请辞。”功成身退,他不该留。

    虽已料到他来的目的,亲耳听他说出口君离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昨夜的种种,难道他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还是说,即使记得,他依旧要走?

    “请辞么……”君离喃喃自语道,“若是我不准呢?”

    程垂扬一愣,这他倒是真没想过。

    “科考在即,还望王上准辞。”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似是下定了要走的决心。

    君离遣散身边的人,让小厮们都下去了,上前几步,站到程垂扬面前,拂起衣袖勾起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四目相对,“你可知我心意?”

    手腕处有几处难以发觉的轻微青紫,是昨夜留下的痕迹。

    “知。”程垂扬回他。

    “那你可曾动过心?”君离又问,哪怕仅有一瞬间也好。

    “……”程垂扬说不出话,他也不知。

    君离黯然失色,“此去可会后悔?”

    “……不悔。”

    君离撤回雪白的手指,转身时脸上面露苦涩,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何须强求。

    “不悔便好。”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心会如此痛,一寸一寸绞着要把他吞噬。

    “国事…繁忙,我便…不送了。”他的声音颤颤巍巍,像一个垂危的病人,若不是强忍着,怕是连这几个字都说不出吧。

    “多谢王上款待之恩。”程垂扬顿了一下,不知为何,他心中竟觉得很难过。

    “垂扬,告辞。”

    君离始终没有再回过头看他一眼,程垂扬也未转身再留恋那一袭红衣,人间情丝,难斩难断。

    他想起程垂扬曾教给他的那句诗,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他自以为自己是个铁石心肠之人,遇到那人还是败了。

    若他不是这个身份,他定是会随那人去的,荣华富贵也好,居无定所也好,只要跟着那人,便是人间至乐。

    只是他自是不能跟那人走的。他有他的天下苍生,我亦有我的黎民百姓。

    “你想走,便走吧,再不走,便走不了了。”

    君离的声音很淡,波澜不惊,似是已经看透了命数。他逃不过情劫,也逃不过命数。

    西澧纪年二百三十七年,外敌大举入侵,先王长沅带军深入敌腹,身受重伤,全国上下抵死相拼,终是两败俱伤,死尸遍野,战火绵延至西澧王宫,所及之处哀鸿遍野。

    昔日富丽堂皇的西澧国一夜之间败落了。

    “君上,您已经两日未合眼了。”侍卫实在担心他的身体撑不下去,贸然上前提醒道。

    “无碍。”君离挥挥手


    春风不渡 第3节(1/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