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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错+番外 第6节(1/3)

作品:《春风错+番外

    「噗!」两个竹篓一下便被剑气绞得粉碎,里面蓦地冒出大股黑色浓烟,顷刻遮住了日光,四下景物全不可见。

    苏未名怕那黑烟有毒,急忙屏住呼吸,但已不慎吸入少许,头脑一阵晕眩。他边咳边挥袖,想荡开身周的黑烟,却仍是一片黑蒙蒙地看不清任何事物。忽觉脚下的船只一阵剧烈晃动,紧跟着鞋袜都湿了。他一呆后醒悟──

    船底被凿穿了!

    江水飞快涌入船内。苏未名正待提气跃起,双足脚踝处猛然传来阵刺痛,力气顿失,随后被人抓住了双腿用力一拖,坠入江中。

    江水灌入双耳时,他隐约听见申无梦在喊他的名字。

    「未名?」申无梦跃出船舱,竭力在浓烟中寻找苏未名的踪迹。

    早在那两人争吵之际,他就已从睡梦中醒来,初时也只以为是两个寻常渔家,并未在意,等看到黑烟冲进舱内,他顿知事态不妙,闭气,飞身纵上甲板。

    连唤数声,都不闻苏未名回应,船只却在迅速倾斜下沈。申无梦一声清啸拔空而起,穿过浓重黑烟后凌空轻折,单足稳稳立于桅杆之顶。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看清周围聚着四五艘渔船,船上人均作渔民打扮,手中都擎了兵刃。

    一个虬髯壮汉似乎是众人的头领,见申无梦现身,他大喊一声放箭,自己率先扬手,几支袖箭疾似流星射向申无梦。

    众人纷纷出手,一时飞蝗石、铁蒺藜、七星镖……各种各样的暗器尖啸破空,全往申无梦身上袭去。

    申无梦不怒反笑,看来他真是隐遁江湖太久,连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也敢来招惹他。今天,或者真该大开杀戒了!

    满含杀气的长笑声中,他双袖一振,劲风直扑江面,发出两声巨响。江面炸开两道白花花的水柱冲上半天,将各色暗器全都打得不知去向。那几艘渔船亦被汹涌江浪冲得撞成一团,众人立足不稳,惊叫着接连落水。

    那虬髯壮汉也险些跌出船舷,疾伸手扯住船头绳索稳住身形,抬头,骇然望见申无梦已毫无声息地站在了他面前。他此时已将这身手奇高的绝美男子视若猛虎,硬着头皮狂叫一声,挥剑而上。

    下一刻,长剑寸断,数十片断剑悉数扎进了他大腿肉里,他双腿一软,跪倒在申无梦脚边。

    船上余下的数人原本还想上前助阵,见首领已失手,无不心惊,相互打个眼色飞身跃入江中,奋力向远处游去。

    申无梦也不理会这些小喽罗,只淡淡问那壮汉:「你最好说实话。我那同伴呢?还有,你们是受谁指使的?」

    他的口气温和得如同在和友人谈天,嘴角甚至还噙着丝微笑,然而那壮汉只觉浑身不寒而栗,颤抖着指向远处一条行驶飞快的小船道:「贵、贵友在、在那条船上。小人们也是、也是奉命行事,求──啊!!!」话没说完,转成声惨叫。整个人扑倒在船板上,背

    后赫然插着两枚飞镖,深入后心。

    申无梦一瞥已看清偷袭之人就是原先落水的同伙之一,他冷哼一声,提掌凌空击出,那人露在水面上的脑袋立刻被震得稀烂,像个被摔碎的西瓜。申无梦又连拍几掌,江水剧烈涌动,待浪头稍平,他周围的江面已成血红,漂满了众人的尸体。

    江中影影绰绰的,一座陡峭山峰逐渐呈现申无梦眼前。

    祭神峰就快到了……他扭头,壮汉所指的那条小船扯着帆顺风疾行,已离他甚远,即将靠岸。

    他长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江中,足尖在浪尖借力轻点,翩若惊鸿,直追小船。

    「快!快上岸去!」小船离江岸尚有丈许远,船上几人便忙着搭设跳板,准备上岸。

    一记凌厉掌风陡然袭来,跳板顿时断成了好几段。那几人尚未回神,身上多处要穴均已受制,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个紫衣男人飘然掠上小船。

    船舱极小,申无梦一眼就扫了个遍,不见苏未名,他脸上如罩严霜,点开其中一人的哑穴。「人呢?」

    那人战战兢兢道:「你、你找错了,那位公子是在那条船上……」

    申无梦顺着此人目光往对岸望去,心一沈。一艘船已然靠岸,船上人换乘了早已备好的马匹分好几个不同的方向策马飞驰。相隔极远,他穷尽目力也只辨认出每匹马上都坐了两个人,却不知哪个才是被劫持的苏未名。无暇再盘问那人,他飞身上岸,朝着最近的一

    骑发足急追。

    眼看申无梦一点紫影彻底消失,那几人相互望了望,脸上均浮起奸计得逞的诡异笑容。

    「……呵呵……」一阵沙哑的笑声从先前还空无一人的船舱里传出。堆着渔网器具的一块木板突然被人推开,露出船舱下狭小的夹层暗室。

    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缓慢站起高大身躯,拽着另一人的衣襟,一起出了暗室。

    那人赫然是苏未名,他头发衣服均已湿透,被男人推倒在地后手脚动了动,无力站起。

    之前他遭人暗算拖入江中,惊慌后迅速镇定,反手一掌想震开游至他背后的偷袭者,双肩却几乎同时被尖针扎了下,和双腿一样使不出力气,被偷袭者拦腰抱住,踩水浮上江面,翻上了等候在旁的小船。

    藏身舱底暗室时,他滴水不漏听到了申无梦的声音,刚想开口,喉咙就被偷袭者猛地扼住,那人用力之猛,像是要将他喉结也捏碎,苏未名当即不敢再轻举妄动。

    此刻声音总算重得自由,他低咳两声,冷冷地盯住那男子。「你是谁?」

    搜遍脑海也没这男子的印象,更想不起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曾与此人结下了梁子。莫非,是弟弟的仇家?

    男子并不理他,脱掉身上的水靠后踏出船舱,去给那几人解穴。

    苏未名趁机提聚真气,竭力想站起身,刚抬起半边身体,男子已返回舱内,嘶哑着嗓子笑了起来:「我倒小看你了,中了毒还有力气动弹,不过你是跑不掉的。」

    这人的嗓音,有些熟悉……苏未名正在思索,男子已取出枚细长金针,针身闪着层青光,显然喂了毒。他执针往苏未名脖子上飞快扎落,冷笑道:「给我老老实实地睡上一觉吧。」

    「原来是你!」苏未名这次终于听出了这男子的声音──独活山庄医馆里那个时常狂呼乱叫的怪人。可是,这人处心积虑抓他干什么?……

    想问,毒气已随着血流涌上头脑,他双眼阵阵发黑,在那人逐渐变得遥远的怪笑声里堕入无边黑暗。

    夏风熏,官道两侧绿树成荫,枝头间或有蝉鸣长短,即被疾驰而过的两辆马车轮声盖过。马车一路向南,徒留黄尘辙印。

    苏未名躺在车厢内,眉头多日来都未曾舒展过。离被擒之日已有半月之久,最初还试图伺机逃跑,然而每次他稍微恢复点力气,那男子就又给他扎上几针,前几天更连他的金剑也搜了去,苏未名最终放弃了无谓的尝试。

    他也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那男子,想套出那人的意图。男子却只在竹笠后冷笑:「等你到了,自然明白。」

    除了在腹中咒骂这男子故作神秘,苏未名无计可施,虽然听到那几个手下称呼男子「掌门」,他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此人来历,也不知这人到底要将他带到何处去,只知道这群人日夜兼程,已快进入岭南地界。

    申无梦肯定想不到他被带到这等僻远的地方,此刻,是仍在继续寻找他呢?还是已经上了祭神峰去打听幕遮的下落?……苏未名心潮起伏,嘴角忍不住勾起个自嘲的笑容。幕遮才是申无梦多年来魂牵梦萦的人,申无梦又怎会为找他浪费时光,寻他无果,当然是找

    幕遮去,说不定还会庆幸终于可以摆脱他这个绊脚石了。

    他却还在期盼什么?真是可笑……

    坐在他身边的男子一直都在打量着苏未名,阴阳怪气地道:「你看来还挺高兴的,笑什么?以为你那相好就快来救你了?」

    苏未名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男子是在说申无梦,叹道:「我看你是弄错了,那人跟我毫不相干。」

    「哈哈哈……」男子像听到了大笑话,怪笑道:「我在独活山庄时可是亲眼看到他为了你和那丑丫头说笑醋劲大发,嘿,不相干,你还想骗谁?」

    他伸出粗糙血红的手掌摸上苏未名的脸,笑声里的怨毒令苏未名想装作听不见也难。「我真没想到,申无梦那魔头心狠手辣,居然也会喜欢上人,而且还是个男人。有你在手上,不怕申无梦不跪下来求我。」

    原来这人要对付的,是申无梦!苏未名算是听出了眉目,轻蔑一笑道:「尊驾若有本事,就自己去找他决一胜负,却拿我来要挟他,呵!」话音未落,男子怒吼一声,猛地捏紧他下巴,苏未名颌骨奇痛,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想这么快死的话,就别再激怒我。」男子恶狠狠地警告他。

    这时已近正午,马车速度渐缓,停在了路旁树荫下歇脚。男子终于收回了手,取出干粮进食,也丢了几个馒头给苏未名。

    脚步声接近马车,一人恭声道:「掌门,你要的东西抓到了。」

    车帘掀起,那人递进一只飞鸟后便离去。

    那鸟儿两边翅膀都耷拉着,显是刚被折断,凄声鸣叫。苏未名正在奇怪,男子已抓起飞鸟,另一只手摘下了斗笠。

    「啊……」骤然看见一张布满肉瘤堪比鬼怪的恐怖面容,苏未名也不禁汗毛直竖。

    「怕了?」男子用左眼瞅着苏未名,指了指自己色呈灰白的右眼珠,笑得古怪:「知道我这只眼睛是被谁弄瞎的吗?」

    苏未名心一寒,闭口不言。

    男子还在笑,脸上肌肉扭曲,不断有脓血渗出。「你猜到了?呵呵,没错,是申无梦那妖人。我这十年来苦练毒功,也就是为了找他算这笔账。」

    苏未名蓦然醒悟,这人一张脸原来是因练功才变得如此可怕。为复仇竟甘愿将自身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显见对申无梦恨到了骨子里。

    落到这人手里,他凶多吉少。苏未名正低头寻思该如何尽快脱身,耳边陡然响起那鸟儿一声短促惨叫,他一惊抬头。

    男子咬着鸟儿的脖子吸了几大口血,将鸟尸抛出车厢外,又舔了舔猩红的嘴唇,对着震惊的苏未名狞笑道:「没见过人生喝鸟血吗?嘿──」他突然倾身抓住苏未名的脸,嘴唇几乎贴到了苏未名的耳朵上,慢悠悠道:「告诉你,其实人血的滋味更美味。」

    喷到脸上的气息里,还残留着血腥味,更带着浓浓威胁意味。苏未名头皮发麻,刚冒出点头的逃生之念也跟着烟消云散。

    要逃,也得等有了十足把握,他可不想落得跟这飞鸟一样的下场。

    几声鸦啼穿过昏暗天空,替村尾孤零零矗立着的破败牌楼更添上几分凄凉。一骑在落日下飞驰而过,听到黑鸦啼鸣,马上两人不约而同啐了一口,直叫晦气。

    「过了这村子,就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再赶路。都走了这么多天也不见那人追上来,我看他多半已经跟丢了。咱们不用再拼命赶路。」提缰的汉子正说得起劲,一片紫影遽然从他俩头顶掠过,落在马匹前。

    骏马奔行正疾,兀自扬蹄往紫影撞去,转瞬被紫影扫中前肢,「喀喇」两声,腿骨立折,骏马悲鸣声中跪倒在地,将马上两个骑士抛了下来。

    那两人狼狈地抬头,刚看清那紫影原来是个容貌奇美的紫衣男子,几缕指风已隔空袭来,点中了两人要穴。

    申无梦冷冷地瞧着这两人。那天他在江边追着一骑而去,翌日将之截住,并不见苏未名,他向那两个骑士逼问出苏未名是在另一匹马上,将被送往奉天府。他于是又赶往奉天府方向,沿途打听追截到另一骑,同样不见苏未名的踪影,两个骑士又道苏未名是被第三

    骑上的骑士带去了蜀南。他连片刻也未休憩,又即刻踏上追寻的道路。

    连日奔波寻觅几乎已耗尽他的耐心,眼前却仍没有他要找的人,最后一丝希望落了空。他目光越来越冷,其实追寻途中他已隐约觉察到这伙人兵分三路故布疑阵,就是为了引他四处寻觅好拖延时间,他倏忽微微一笑,笑容背后的杀气足以令两人血液亦为之冻结。

    「你们另外两拨同伙都已经下了黄泉,你们是要直接上路呢,还是想要我先将你们全身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乌鸦?反正找不到我那同伴,我也不急了,可以慢慢地把你们割上个三天三夜。」

    那两人自知既被追上,本就逃不过一死,但听闻这等凌迟死法,不由得心胆俱丧,面如土色。一人咬了咬牙,颤声道:「其实阁下的友人那天就被藏在船舱的夹层暗室里。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引开阁下,既然落在阁下手中,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请阁下赏我俩个痛快

    。」

    申无梦忍不住在心底怪自己那天太过粗心,竟未仔细查看。换做早年,他绝不会如此粗枝大叶,可这次关心则乱,居然被这小小伎俩骗过了。

    他按下心头翻涌的几分懊悔和自责,淡然追问那人:「指使你们的人究竟是谁?」一边凝气于掌,紧盯着两人,以防这两人同之前被他截获的同伙一样突然嚼舌自寻短见。

    那两人相对望了一眼,倒也答得爽快:「我俩是奉岭南白泉观观主之名行事。」

    白泉观?!申无梦眼瞳微微收缩¬──天边残阳似血,远远望去,宛如正在滴血的眼球,令他想起了当年被他毁了一目的那个青年道士。

    一直都没把白泉观和那青年道士当回事,并未斩草除根,竟至养虎为患。对方此次部署周详,显然是铁了心要找他报仇一雪前耻。苏未名落到这伙人手中,处境堪忧,少不了受罪。一念及此,向来不知惊惶为何物的申无梦竟破天荒感到一丝寒意。

    头顶鸦鸣凄切,黑夜已至。

    「……白泉观,在什么地方?……」

    暗夜深沈,两辆马车首尾相连,在山路间行进。

    不多时,前方马蹄声由远及近,数点火光亦划破了浓重夜幕,逐渐明亮。四个劲装男子各执火把,驰近当前的马车,齐齐下马。

    苏未名原在假寐,这时也睁开了眼睛,只听数骑停在车厢外,一人恭敬地道:「属下恭迎掌门归来。」

    男子隔帘沈声道:「我离观多日,可有什么异状?还有我之前命人押送回来的那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回掌门,观中一切太平。那两人也有弟兄们严加看管着,只是、只是那老头的模样变得──」那人声音突然带上丝颤抖,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说不下去。

    「哦,我倒要看看他变成什么样子了?」男子似乎来了兴致,转头对苏未名嘿嘿笑道:「待会也请你去见两个老相识。」

    相识?!苏未名可记不起自己在岭南腹地有什么熟人,但不想诸事都被那男子牵着鼻子走落了下风,便压下了疑问,不动声色。男子也不再多言,只吩咐众人上马前行。

    山路越往里,越发崎岖。车马穿过片黑森森的密林后转上半山腰,又行了半个时辰,停了下来。

    骑士和几个随从纷纷下了车马,苏未名也被男子拖出车厢。

    此刻月已中天,山风凛冽吹得几人手里的火把忽明忽暗。众人置身处,是悬崖边缘,对面亦是一座山峰。两峰间相距十来丈,凭一条仅供一人行走的天然石梁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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