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又把他家天劫带坏了 第31节(1/4)
作品:《魔头又把他家天劫带坏了》
听他这么含糊的一句话,宁十九也皱起眉头,问道:“那怎么说?你要比我吃亏还大,莫不是也受了伤不成?”
“受伤?那算什么啊……”陆漾叹息着,脚步有些沉重地从宁十九面前走过,背抵住海棠树,就这么慢慢滑坐到地上,“隐疾你懂么?心病你懂么?哼,摆在明面上的伤口,也没见过几次能伤筋动骨的。”
“没伤筋动骨我也躺足了一百天。”宁十九立刻就顶了回去,然后才发觉不对,“老魔,难道你有了什么伤筋动骨的隐疾和心病?嗯,莫不是累坏了,外加这些天我没照料着你,你就欲求不满,变得不举——”
“宰了你啊。”
陆漾一口打断他的话,瞪着眼睛向他示威。可在宁十九看来,陆老魔那模样和语气都显得病恹恹的,这位平日里偶尔会流露出来的霸气和戾气今天也一点儿未见,倒是虚弱之气前所未有地窜出了苗头。
“什么情况?”宁十九心里亡魂大冒,继虹歆之后,他居然又看到了陆漾头顶也亮起了死兆星,“老魔,你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嗯,春天嘛,古来文人墨客都喜欢伤春悲秋,我这也是应个景。”陆漾满不在乎地笑起来,虽然宁十九看他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敷衍和苍白,“不过呢,你这头胸无点墨的野人自没那般雅量,如此情怀,说了你也不懂,还是不说了吧。”
“嘁,古今百万年,无病呻/吟的家伙可没几个长寿的,你可不要胡乱自喻。”宁十九没好气儿地提醒他,只觉得陆漾头顶的死兆星太过闪人眼,明晃晃得看着好不真实。
陆漾却对他的好意并不怎么心领:“那是因为古今百万年,诗人中都没有修者,修者中也没有我。”
见这位又要当那卖瓜的王婆,宁十九狂翻白眼,觉得自己肯定是眼睛出了毛病,看一个一个都要死,可与鬼魇打过交道的虹歆现在活得比他都还要滋润,陆漾更是祸害遗万年的典型,想来就是突然和魔主狭路相逢、正面对上,要死也是自己这个权当监护人的天君老爷先死,陆漾那老魔头怎么着也能硬挺到最后,最终是死是活亦尚未可知,一不小心,他悍然翻盘了应该都不在话下……
就在这时,他听到陆漾小小地吸了一口气——不是叹气,而是咬着牙关,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百分百是抑制不住疼痛而发出的声音,宁十九有些讶异地看着陆漾,他还没见过有什么伤能逼得这位打了无数场硬仗的前真界第一人如此失态:“你怎么了?”
问题是一样,可这次他的口吻却比方才强硬了一倍不止。陆漾也自知瞒不下去了,只好一手抚胸,一手遮脸,仰天长叹道:
“我心痛。”
“什么?”
“心痛啊心痛,心塞塞,心绞痛,心肌梗塞……”
“停停停!”
宁十九一拳头砸在地上,把云棠好容易补好的地板捣出了一个小坑。碎石纷飞,尘屑四溅,而天君老爷的咆哮却比任何碎块都飞得更快、更高、更戳人:
“你这厮,还能不能说人话了???”
“喂喂,我说的怎么就不是人话了?”陆漾发出闷闷的笑声。他搁在胸口的那只手软软滑落下去,可他挡住面孔的另一只手掌却毫不放松,依旧牢牢按在面庞上,遮住了他投向外界的视线,也遮住了宁十九想要看他的目光,“我刚刚下了一个决心,准备去杀一些人,事前先为这些人心痛个一息两息,怎么,不对吗?不好吗?”
杀人……杀人当然不对也不好,但首先要看看杀的是谁。
宁十九听着陆漾丝毫不带笑意的笑声,再瞅瞅对方头顶那像是玩笑一样的死兆星,忽的沉寂下来。
☆、第121章 魄力:幽冥
遥远的、遥远的黑暗深处,有人从午睡中惊醒, 蹙眉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说张扬则有些阴沉、说内敛又有些孤高的黑衣男子, 他相貌虽算不上太丑, 可与他身边那面容精致到了极点的女子比起来, 登时就显得普普通通、平淡无奇, 丝毫不能吸引别人注意。只有那双薄唇不经意挑起来的时候,才会让人把视线从那女子身上别开,短暂地投到他的脸上。
不过现在, 他身边并无那些一个劲儿盯着美人儿瞅的庸俗之人。此时幽冥安稳, 往生河刚刚卷走了一批喜欢搞事的家伙, 余下的亡魂们都退居在各自的陋室之中, 互不打扰, 互不干涉,有几个不开眼要来找他麻烦的, 早被他一枪一个杀了个干净。
所以这位迎来了难得的平静。他本想好好睡上一觉,但眼睛才闭上没一会儿, 便有一道杀气强横地撕裂虚空, 精准无比地轰击到他的魂魄之上,让他瞬间惊醒了过来。
“有意思……”他打量四周, 无所收获之后, 就散去了眸中的神光, 颇为慵懒地又窝回床上去,一边揉着眼睛打哈欠,一边给被他吵醒了的绝世美人儿讲解情况, “看来有个想杀我的家伙找到了我的留痕——不,不是幽冥这里的人,哼,没错了,必然是生之境。这得对我有多恨啊,杀气横贯两境,便是凤凰那老鸟,怕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旁边女子撩起青丝,露出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莞尔低笑:“容公子可不恨你。”
“不恨我?嘿,我从他眼皮子底下硬生生抢走了你,他能不恨我?”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勾住对面美人儿的下巴,颇为粗鲁地将自己的嘴唇凑了过去,顺势身体一翻,将对方按压在身底,手掌已经熟门熟路地摸向了禁忌之处。
“哎呀,你这野人!都有人投了杀气过来,你却还在这儿胡天胡地,自个儿寻死——看我废不了你的!”
女子发出似惊似怨的胡乱喘息声,她虽说也有曲肘、伸手、踢腿,摆出抗拒和不从的架势,但不论是她眉宇间流转的媚意,还是她面庞上绽开的笑靥,无不说明了她远不像自己说的话、摆出的动作那样誓要捍卫自己的贞操,恰恰相反,她这么做,只是想为二人的情/事增加一份乐趣罢了。
一番**之后,男子满足地叹息一声,大大咧咧地舒展四肢,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女子则抱住他的一条胳膊,在他身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任由青丝如绸缎,柔软顺滑地铺满了半边床铺。
两人一时无话,许久之后,依旧是男子先挑起话头:
“裳儿啊。”
“嗯。”
“想不想回去?”
“回去?去哪儿?”
“去昆仑啊,去看看咱们初见时的那座雪山,怎么样?我记得山顶上的雪莲花特别好看,虽然远不及你那么美,却也别有滋味儿,尤其是刚绽开的一刹那——”
“嗯,我记得你守了那朵花五个月,只为了看它从花苞绽放成花朵的瞬间呢。”
“守着它?不不,我那时只是在守着你,闲着无聊,顺便盯着一朵花打发时间罢了。”
“你守了我……多久来着?”
“六百九十九天。”
“记得真清楚啊。”
“关于你的事儿,我向来都记得很清楚。”
“那你应该也记得,我说过,不想再回昆仑了。”
“不回昆仑?那也行,咱们去东海走走。我当年布下的后手也该起了效果,如今几百年过去了,算算时间,那一位应该入局了吧……”
“嗯,应该吧……”
两人又都静默下来。
女子发了一会儿呆,忽的收敛了所有神色,轻声问道:“阿月,那一位必须要死吗?”
对方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而这一位也没想着能得到什么让她放心的答案。但,就在她眨眨眼睛,准备把这段堵心的疑问抛诸脑后,重启新一轮愉快的话题时,忽然听到男子笑道:
“上古有神佛,而近代以来,万民只信仰自身。管他所谓何人,所为何事,既受千夫所指,敢不终耶?”
“问题就在于,”女子慢慢回道,“他并未被千夫所指。”
“没被千夫所指?裳儿,你居然到现在还相信,那一位能得到仇恨与排斥之外的东西?”男子哼了一声,“天地法则、世间大道、诸般强者,连我都能容忍,都允我大肆杀伐上万载,而他,哪一回能撑得过五千年?连这方天地都怕他、恨他、敌视他,连天道正统都想着法子用天劫轰死他,这真界的民心所向,还要我一一为你剖析么?”
女子摇摇头,叹了口气:“若他学会了爱,成了一个和你我一样的正常人,或许事有转机?”
“不会有转机的,便是有,那也是朝更恶劣的方向转了过去。”男子揉了揉她的头发,将语气中的煞气抹掉,重新归于平淡与漠然,“正因为本该无情的东西寻到了牵挂,我才设这个局,非要抹杀他不可,要是他学会了爱,学会了恨,学会了成为一个正常人,那就更留他不得了——记住,那个人是不可以有情的,我们这方世界需要大道与规则,但不需要一个有私心、讲情爱的无敌君主。所以,当我看到了他在哭的时候——”
“真界危矣,没错。”
女子更加低沉地又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身体缩得更小了一些。
她还记得五千年前自己随手抛着玩儿的卦象,里头凶戾惨淡的局面差点儿让她以为真界要毁灭了。随后,她强自镇定心魂,用天衍法看了看这一卦的指向,结果遥遥看到了一个哭泣的小妖怪。
而那个小妖怪身边,有本该在天壑底下数蚂蚁的容砂公子,还有她现在身边的这一位。三人都是一等一的强者,一个人会判断错误,但三个人加在一起,那算出来的结果无论有多么惊悚,都绝对是避无可避的真相。
当时,三人都曾试图杀死那个牵动天地气运的小妖怪。
最后的结果是,他们谁都没有成功。
“钟灵毓秀,有时候真的不是形容词啊……”她眼前流淌过百千年前的画面,年岁已久,可那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高耸入云的君子树下,湛蓝色瞳孔的小妖怪悲伤地嚎啕,小小的脸孔苦巴巴地皱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但她看过去时,却依然被对方远超常人的容貌惊得呆住。
那宛如是天地精华浓缩凝成的个体,世间一切的美好都被赋予其上,纯洁无垢,玲珑无暇,比最上等的天然玉石都要润泽,比最繁琐的阵符都要精巧——她寻不出来更多的形容词,只是觉得,站在那小妖怪面前,自己身上那响亮的“第一美人”称号,似乎有些名不副实起来。
不过她也明白,自己是一个人,而对方却是更加高端、也更加混杂的存在,与之比较容貌毫无意义。只是她偶尔——到了现在还是会偶尔——想起,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当年尚显青涩的那位,究竟长成了什么模样?
再相见之时,便是那位彻底陨落之日。她不无遗憾地想,世上唯一一个可能比她还要好看的人,最多不要三五年,就要永远地喑哑在史册中了。
而在那之前——
“说起来,阿月,”她翻了个身,和男子一样,把目光投到天花板上去,“刚才是谁要杀你?”
“能横贯两界的意念锁定,已经超过了修者的极限,多半是某个非人类的家伙干的吧。”男子用懒散的口吻道,“算算日子,那位也该沾染了因果,十成功力中起码废了九成九,能有个二三阶的修为就不错了,嗯,再给他加上种族天赋、破法则武功,也就算是顶级天君的战力——所以不会是他。”
顶级天君在这二位看来就是个刚入门的菜鸟,男子信口划了一道实力标准,女子坦然接受之,略一沉吟之后,道:
“那就是十九劫了?”
十九劫,这个名字一出,小屋里原有的淫/糜气息一扫而空,转而变得阴沉而肃杀,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昏沉夜晚,天地气机都在焦躁地颤抖着,不时还发出微不可察的爆鸣音。
“十九劫。”
男子静静地咀嚼这三个字的味道,既没有点头认可,也没有摇头否定。许久之后,他一点一点将身子撑起,随便扯了件外袍披上,赤脚踱了两步。
两步之后,他手里已多了一把色泽纯银的剽悍□□,枪尖白缨飘摇,枪身雕镂着无数细细密密的花纹,造型虽然朴素简单,可握在男子的手中,自有一股千军辟易的霸气冲霄而起,震撼八方世界。
“藏锋万载,只待此时。”他不回头去看起床穿衣的女子,只是盯着手中沉甸甸的武器,眼底是不加任何掩饰的炽热和饥渴。他低低地自语着,话音传不过身边一丈,却又像是一息亿万里,遥遥传递出去,传递给另一境的某一位,“十九劫,哼,只要断了它,我这‘千山雪’就该淬灵了吧……世间第一神器,当然就要握在世间第一人手里,你说对不对啊,阿漾?不,现在你有姓氏了,你现在叫做——”
“陆漾!”
☆、第122章 所谓宿命:开战!
等待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而等到了最后, 终于要等来结局的时刻则更令人心焦。
一方面祈祷着不要来不要来, 一方面又想着快点来快点来。到底是渴望结束, 还是恐惧未知, 当真是难分高下, 分外乱人心弦。
十年,不短了。
陆漾轻轻推开陆家的大门,穿过空无一人的林间小道, 数着脚下熟悉的青色砖瓦, 耳边隐约响起了许多奇怪的声音。
“漾哥哥?陪我玩儿好嘛……”
“少主, 大将军叫你过去练剑——少主?少主你别跑啊, 快回来, 乖乖和我去大将军那儿……”
“漾儿,看到这军旗了么?这个字是‘陆’, 这是咱们陆家军的魂,骨头能断、血肉能碎, 可魂魄绝不能散, 你可要记清楚了……”
“漾儿,战场凶险, 娘为你讨来一面护心镜, 权做护身符吧……”
“小弟, 我天资远不如你,所以虽年长你几岁,可这陆家, 终归是你的……”
“奉天承运,国君召曰,陆家二子漾战功彪炳,天心大悦,赐清安将军职,赏千金……”
“啊。”陆漾仰天吐出一口气,心脏的跳动竟稍微乱了节拍。那是他五千年前的故事,是遥远的上辈子的记忆,是他还没有得到惊天修为、没有入魔、没有对人间彻底失去温情前的仅存的美好。那时候,父亲威严端庄,母亲和蔼慈祥,兄长洒脱恣意,妹妹顽皮可爱,一众部下忠心耿耿,君主也算贤明慷慨,世间的一切,都舒朗明媚得恍若一个童话。
为什么童话一定会在现实面前折戟沉沙?
为什么陆家军一定要死?
为什么红尘就容不下如此微小的幸福?
陆漾在心底问宁十九,千里之外,往生河边,宁十九长身而立,紧抿着双唇,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于是陆漾便接着走,他路过自己的卧室,走过尘封的书房,看了看萧条的中厅,在后院已经干涸的小池塘旁边驻足了一会儿,然后原路返回,迈出大门,走向长街。
长街也是空无一人。
街那头的练武场也荒废了很久,枯叶杂草,覆盖住了锈迹斑斑的铁戟银钩。
陆漾就这样来回转了几圈,方圆十几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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