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又把他家天劫带坏了 第7节(3/4)
作品:《魔头又把他家天劫带坏了》
些少,不够他做出来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但像这种玩飞剑的技巧活儿,他只花了很短的功夫,就已经摸索出了许多门道。
雨下了整整一天,陆漾也飞了整整一天。
当雨过天晴、彩虹架桥于高空之时,陆漾终于耗尽了他的灵气,晃晃悠悠地从天上降落,扑倒在了满是露珠的林间草地中。
衣衫尽湿,但陆漾并没有爬起来,也没有抬头去看斜插在一边的逝水剑——他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痛快啊!”他只在心底发出了这么一声畅快淋漓的呐喊,就打了个哈欠,四仰八叉地睡了过去。
☆、第30章 杀剑断芒:扑倒
千秀峰很美。
前方清奇峻秀,景色随高度不同而或淡雅, 或肃穆, 各人地盘, 各有千秋;后山则海棠如云, 终年花开不谢。山上不因高海拔而寒冷, 处处皆是意盎然,生机蓬勃,比凡间那些因高耸而苍白肃杀的山峰要养眼多了。
但是这也有一个坏处。
仙家场地太过适于生存, 不仅适合修者生存, 同时也适合兽类生存, 所以千秀峰上不可避免地隐藏着许多妖兽。
红尘境内的妖兽和绿林的妖怪不一样, 这些家伙们完全没有理性可言, 浑浑噩噩地只遵循生物本能来活动。它们或许曾只是一只温良的小兔子,或者是一朵含羞待放的花, 却某一天突然吞噬了一点儿灵气,就有了凌驾于同类之上的强悍力量——甚至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力量。
当然, 绿林的妖怪们差不多也是这么诞生的。不过, 当他们引气入体、获得脱胎换骨的力量之后,就会有老妖怪们拿着《清明法典》过来, 给他们启蒙智慧, 让他们变成一个个类似于人类少年一样的半成熟存在。
然而红尘并没有《清明法典》, 拥有了力量的妖兽们茫然无知,只是遵循本能去掠夺生存资源——从同类那儿抢夺阳光、水分、土壤,从人类那里抢夺灵气和地盘。
这就是它们的原罪。
在正道少侠们“除魔卫道”名单之中, 妖兽永远都是榜上有名。人们相传,妖兽喜食人类小儿,性情暴虐;长于破坏而拙于守护,所过之处总是一片狼藉;遇见修者就要上去攻击,而且不死不休……所以它们是有伤大道的魔种,人人得而诛之。
但实际上呢?
陆老魔曾笑言:“妖兽们哪有这么坏,这算是以偏概全,一棍子打死所有了。只是……区区一个低贱物种,居然想和人类抢东西,这不是罪该万死的‘魔’,又是什么?倒没有杀错它们。”
听了他这话的人不置可否,只冷冷叱道:“你这般讥讽人类,莫不是要弘扬‘妖贵人贱’的恶心理论吧?”
“没有那回事。”那时候陆老魔还伪装是一个人类,却并没有暗暗维护自己的妖怪一族,对那什么妖怪天生比人类高贵的论调也一向嗤之以鼻,“人类自利自私,颠倒黑白,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实在是相当恶心……可妖怪在这方面也是不遑多让的。”
事实证明,死于人手的妖兽比死在妖怪手里的要整整少上一倍。妖怪在“除魔卫道”的造诣上已经达到了一百二十步,甩了人类七十步不止。
由此可见,老祖宗比不过一方寸土地,家族谱比不上一小撮资源,生物们的本性就是爱自己——只爱自己。
这份狂热的爱,并不会因为种族或者灵智的差别而有所不同。
陆漾也是一样,他当年就杀过很多所谓的“本家”。
为了解决灵气问题,他曾生生吸干过短耳狐的鲜血,由是完成了对妖兽的第一次杀戮。他从不认为这次杀戮是错的——虽然既血腥又残忍,简直丧尽天良,但他无错。
世人皆醉我亦醉,何错之有?
“荒谬!”
宁十九从天上掉下来,正砸在陆漾的剑尖之上,把正飞得兴起的陆老魔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干什么?”他这么怒吼了一句,想想不对,改口道,“你为什么来了这儿?”
然后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很严峻的问题:“等等——你居然能看到我的思想?”
宁十九把陆漾从剑上拽下来,拖着横走两步,将他砰的抵到了树干上:“你要到哪里去?”
陆漾莫名其妙地仰头看着他,没有搞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他拒绝先回答别人的问题。
宁十九并不需要他开口,自己已替他说出了答案:“你要去杀人,是不是?”
“我要杀的可不是人……”
“管他是什么!”宁十九愤怒地叫道,“反正就是你要用你手里的剑,去夺走某个生命活着的权利,对不对?”
陆漾愈发糊涂起来,自己还有一大堆疑问等着宁十九来解答,这家伙倒在这儿纠结这种破事:“对,是妖兽。我要杀妖兽,难道有错?世人都在杀妖兽,你推崇的什么狗屁正道也在杀妖兽,偏生就我不能去杀?”
宁十九摇头道:“别把你说得和他们一样——他们至少还想着除魔卫道,你呢?你是为了什么而去杀的?”
陆漾冷冷地哼了一声,握着逝水剑的右手慢慢攥紧:“陌路同途,都走在一条道上,何必问走过来的理由。”
“我可以不问别人,但我一定要问你。”宁十九使劲捏了捏陆漾的肩膀,让后者吃痛地小声呻/吟起来,“我几息前还在往生河那儿,几乎都要确定了贪狼的身份。可就在我要下河的时候,我听见了——”他松开手,戳了戳陆漾的胸膛,怒道,“——你那可恶至极的歪理!”
“是——吗。”
陆漾身后靠着大树,前头堵着高大的宁十九。他不安地动了动,却发现完全挣扎逃脱不得。
于是他试图丢几个法术出去,可宁十九正在气头上,一见陆老魔不想好好谈话,就立刻下了狠手,拿自己高了三阶的神识去冲击陆漾的脑袋——为了防止陆老魔玩阴招坑人,他这次拼全力发动,务必要一招制伏对方。
可陆漾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是很清楚宁十九所来意欲何为,只是象征性地反抗一下,并没有真正动手的打算,也毫无自我保护的意识。
于是宁十九的一记神识攻击便造成了远超预期的后果。
没有防备的陆漾完全抵挡不了宗师级修者的这全力一击,当即闷哼一声,口鼻溢血。逝水剑当啷落地,他整个人也随之软倒了下去。
宁十九大吃一惊,满腔怒火被刺骨的凉意刹那间扑灭。他一把接住陆漾倒下的身躯,叫道:“老魔!你没事吧?”
陆漾勉强睁眼看他,目光中那遭到背叛的恨意一闪而逝,让宁十九不禁毛骨悚然。
“……是了,我大概又入魔了。”陆漾像是想通了似的微笑起来,只是那笑容诸多疲倦和漠然,而殊无正常的欣喜之情,“所以呢,贼老天,你是专门回来杀我的么?”
宁十九重重摇头:“不,我没想杀你,我就是想问一问——”
“莫问了,我的确想杀了那只狐狸。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也想喝掉它的血——哼,最多在它死后喝吧。”陆漾倦怠至极地闭上眼睛,淡淡道,“不管是为了云棠,还是为了我自己,我这么做都没错。只是杀一只妖兽而已,我绝不认错。”
“你——”
陆漾没去理睬宁十九那复杂的叹息,自顾自张开嘴巴,尽力吸了一口气,准备唱歌疗伤。
宁十九咬牙,又一记神识攻击丢了过去。
陆漾刹那捂住脑袋,惨叫着翻滚到一旁,抖着手,摸住了尚未归鞘的逝水剑。
“别!别动手!我没想要和你拼命!”宁十九赶紧用灵气勾住逝水剑,将之远远抛了出去,“我也没有要伤你的意思——你听我说!”
陆漾先是看了看自己骤然变空的手掌,再抬眼盯着宁十九,很久之后,才慢慢点点头:“我听你说。”
他向宁十九伸出了染血的手臂,宁十九赶紧扶住他,舒气道:“哎,这就是了。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谈一谈的呢——”
陆漾一捏宁十九的手腕,骨头断折的刺耳声音砰然炸响。
宁十九一时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陆漾已像一头怒极的猎豹般腾空跃起,狂野而不可阻挡地向他扑了过来,并且成功将他按倒在了地上。
一招得手,陆老魔眼中杀机毕现。他一手扼住了宁十九的咽喉,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捏断了他的琵琶骨,左腿屈膝抵住了对方的丹田部位,右腿则牢牢压制住了对方的全部活动空间。
形势就此翻转。
“你说得对,的确没什么不能好好谈的。”陆漾呸的吐掉嘴里的血沫,垂眼看着身下的宁十九,冷笑道,“可我偏喜欢这么听人讲话。现在你可以说了——记住,你给我慢慢地、认真地说。我也不想和你拼命,但我确有伤你的意思。”
堂堂宗师级修者被一个刚入门的小儿瞬间打翻在地,而且败相极其难看,就是宁十九早有思想准备,此刻也惊得呆了。
“说啊!”陆漾等了半天,见宁十九不给出点反应,便一个头槌砸了上去,喝道,“我听着呢,你倒是说啊!”
宁十九被砸得又是一惊,回过神来,这才觉察到身上的痛楚,还有被死死压住的憋屈。他面色一僵,勉强凝神看去——陆老魔脸色灰白,身子摇摇欲坠,显然受创不轻;但掐住他要害的五指却稳固得磐石一般,想来只要自己稍有反抗的念头,脖子上说不得便会立刻多出来几个血洞。
至于能不能在他动手之前就先下手为强,把形势再重新逆转回来……
这就得看是凡间武功更快还是法术更快了。
一般而言,自然是法术的速度遥遥领先,武功难望其项背。然而宁十九觉得这结论搁在陆漾身上毫无意义——那人的武功强大得简直天理不容,和任何法术、哪怕是道术,都没有可比性。
看看他用法术和武功的不同表现:当陆老魔要和宁十九比法术的时候,就被宁十九用等级压得死死的;但当陆老魔聪明地选择凡间武学之后,宁十九瞬间就成了被压的那个,莫说反击,连防御都做不到。
“说什么以体术发家,明明就是完全靠武功吃饭嘛!”宁十九很罕见地品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身上无处不疼,气得在心中狂骂不止,“这厮还想着当什么雍容典雅的凤凰青鸾呢,分明就是一只野狗,一只喜欢撒泼咬人的疯子野狗!”
☆、第31章 杀剑断芒:和解
骂归骂,但谈话不能不进行下去。
看着陆漾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宁十九觉得自己再不张口, 难保对面那人会在昏过去之前下个杀招, 以消灭自己这个隐患。可是让他直接说, 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先说什么好。
略一踌躇, 陆漾眼里的暴虐气息果然又翻腾了起来:“不说是吗?哼,那你以后都不用——”
宁十九脑袋里刹那一片空白,脱口而出:“我替你杀!”
陆漾愕然, 手下一抖:“……什么?”
宁十九因为脖子上的剧痛而翻了个白眼, 挣扎着道:“你——你心里魔念太重, 万万不能再开杀戒了。但是我就没有这个问题, 所以……我帮你杀。”
陆漾没有弄清楚宁十九话里头的逻辑, 皱眉道:“等等,你这话不对啊……”
宁十九并不想等, 已快速地说了下去:“在守玉关前面,你杀了一个蛮荒士兵, 我由此而直接拔高了一个修行境界。你道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天道觉得, 如果我修为原地不动的话,怕是压不住你了——压不住你心里复苏的魔念了。所以我作为你的劫, 在你变恶趋魔的同时, 必须跟着变强才行。”
陆漾点点头。
宁十九说得不错, 在守玉关那里轻松夺走了一个士兵的生命,这让他重新回味起了上一世饮血屠戮的酣畅快意。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心中要伤人杀人的残忍念头就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现在想想,那的确是入魔前的征兆。
他不想入魔,与天下正道成日打打杀杀;可要他再收敛性子,变回陆家那温顺纯良的少主,却绝无可能。
陆家整个被锁在了画昙里,往好了说,这算是得了十年平安;若往坏了说,这分明就是全军覆灭。陆漾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总把这事和上一世的“兵变之夜”两相比照。每回想一次,本来已经淡化了的仇恨就增多一分,加之手上又染了血,正式入魔简直便是临门一脚的事。
“从那之后,我就专心留意你的变化。我听不到你的思想,不过,我倒是可以感觉出你心里的邪念。不管有多少山水阻隔,也不管你为那念头寻了什么冠冕堂皇的外衣,只要你起了坏心思,总是瞒不过我的。”宁十九瞪着陆漾,忽的竟微微一笑,脸上凶恶的线条顿时变得柔软,甚至是温柔起来,“听着,老魔,我不会杀你,也不想伤你,我只想让你当个好人罢了。我要你以后再不去杀人,也再不会想着杀人,因为这一切,自有我来帮你做。”
“……”
陆漾怔怔看了宁十九半晌,迟疑地张开嘴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宁十九尽量用最平和无害的表情望着他,可是陆漾蓦然脸色一冷,扬手就给了宁十九一记响亮的耳光。
“谎言!”陆漾哑声吼道,“堂堂天上之人,居然说自己要替一个魔头背负罪孽?你恪守的信条呢?你代表的正义呢?你维护的秩序呢?你弘扬的大道呢?连你也要自甘堕落,替人成魔,却把天下一心求道的修者们置于何地?”
他阴沉着脸,冷冷道:“你不会做这么做的——你是在骗我!”
宁十九也不动怒,坦然回望着他:“劝你改邪归正,就是我存在于此的理由,即我的信条,我的正义,我的秩序,我的道。天下人如何,自有煌煌天道正统来决定,我管他们作甚?我只是你的劫而已。所以说,如果可以阻止你入魔的话,我任何事情都能做——绝不骗你。”
“够了!”陆漾又一次掐住宁十九的脖子,冷笑道:“大宁啊大宁,我竟从没发现你这么会花言巧语!若我是个姑娘,现在该感动得以身相许了吧?”
宁十九咳嗽着大笑起来,挣扎着去掰陆漾的手指,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就算是个大老爷们……也可以……”
他脖子上的束缚力忽然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压制住他全身要穴的那股力道也消失了。宁十九快速地翻身爬起,扶住陆漾。
陆漾七窍都在往外渗血,强行压下伤势很明显给了他更大的伤害。他一手扶住额头,一手抵住了宁十九的心脏,咬牙要放几句狠话,却终是叹息一声,把手收了回来:“罢了……今日且饶你不死吧。”
宁十九哑然失笑。
这种情况,究竟谁饶谁不死啊?
他要给陆老魔疗伤,陆漾却毫不领情,把他推到一边,叱道:“救你自己去!”
于是两人相对盘膝而坐,宁十九吸纳天地灵气,将一大堆外伤和骨头伤轻轻松松地就治愈了。而陆老魔比较惨,他伤在了神识处,整个脑袋都是一团浆糊,这让他歌都唱得断断续续,较以往还要难听十倍。
宁十九就靠在树上等他,摸摸自己重新接起来的琵琶骨,暗道:“这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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