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又把他家天劫带坏了 第7节(1/4)
作品:《魔头又把他家天劫带坏了》
陆漾抬眼看去,默默数道:“九天长守乾元玄印,护心紫真暖玉,素阳镇魂铃……唔,上辈子可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不用说,必然又是云棠为了他那妖怪身份而做出的改变。知晓弟子是个异族,不但不多加嫌弃,反而倍增呵护的,天上地下大概也就一个云棠了。
紫光流转,陆漾身上的各种感觉渐渐如白雪般消融。他眼观鼻,鼻观心,静气凝神,专注地听云棠为他启蒙修行之路。
“修者无高低,但修为要分高下,此为首创修行四阶的初代灵帝所云,后者无不深以为然。”云棠伸出手,沿着陆漾的各个骨头游走,指尖点过之处,陆漾的肌肤上便渗出一层浅浅的污垢,是为凡俗冗杂之物,“我现在为你引气入体,洗骨血,通经脉,修灵根,开拓拾阶而上的通道。从今日起,你便也是一个舍了**凡胎、追逐无上大道的修者了。”
陆漾点点头,发现体内多了一小撮四处游走的微弱气体,便毫不犹豫地将它击散,融入肺腑。这手法多日不用,再用时依旧娴熟万分。
云棠讶异地看着他,陆漾一脸无辜地看回去。
“你……”云棠又送了一撮灵气进去,清晰地察觉到了那缕气息正在飞快消失,“我早些时候不和你说过转运灵气的法门了么,你没有好好记住?”
“徒儿当然记住了。”陆漾随口背了几句,表示他的确有用心在听云棠讲话,也有认真在完成云棠布置下来的任务。可就在云棠露出满意的笑容,准备给他详细讲解、指点缺漏时,他却话锋一转,道,“可是师尊,徒儿不想运转灵气,徒儿想吃掉它们。”
云棠一惊,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妖怪的本能?”
“嗯。”陆漾把他前世苦恼了好几年的问题说给云棠听,“徒儿感觉体内有灵气,就像超级饿的时候看见了烧鸡一样——根本忍不住那种想吃的**呐。”
上一世云棠给他启灵时,他曾以无上的坚毅心智强忍住了那种吞食灵气的渴望,拼命按照法门上的描述进行大小周天循环。不过,他也就坚持了短短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他终是遵循最原始的本能,敲散了好容易凝聚起来的灵气,用身体“吃掉”了它们。
这就造成了他入门三年、未得寸进的可耻历史。云棠一直以为他没弄懂运转灵气的法门,三天两头给他洗耳朵——如此不对症下药,当然是毫无效果。
从师尊那儿得不到帮助,陆漾就开始自己胡乱琢磨,暗自做了各种实验,希望可以误打误撞找到解决方法。
那时,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魔道,为了复仇,陆老魔无所禁忌,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徘徊在修行门口三年,实验一次又一次宣告失败,陆漾终于忍无可忍,决定要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于是他悍然闯进蓬莱禁地之一的三幽山谷,凭武功干翻了那只守在谷口的千年妖兽短耳狐,生饮其血,得到了他这个境界所能容纳的最多灵气——多到足够他吃得有了腹胀之感。剩余的灵气便在他体内安然保留了下来,问题圆满解决。
可现在他是个好孩子,痛饮鲜血这样的残忍事情自然不会再去做。可他在失去随心所欲干坏事这个不算能力的能力的同时,却得到了另一项好处:
师尊大人可以对症下药了。
☆、第27章 和平年代:吾漾
云棠的解决方法很简单。他只不过歪头思索了三两息,就找到了陆漾花了三年才找到的方法:
“饿?想吃?那便让你吃个够,如何?”
他一边说着什么“为师怎能让徒儿饿肚子”,一边呼啦啦将无数个灵气小分支输送到陆漾体内。
陆漾一惊,猛的攥住云棠的手腕,张开嘴巴,却一时挤不出声音来。
云棠说让他吃个够,可如何能够?
上一世,他喝掉了短耳狐身上所有的血,相当于夺走了那妖兽几千年来储藏的全部灵气,这才心满意足。如今这份灵气要云棠来出,他怎敢承接?
他不愿承接,却很想承接。
思维和身体的意见严重不统一,陆漾看了看云棠,又看了看自己掌中扣住的手腕,不知道是该将其推开,还是继续死死扣住。好半晌,他才低声道:“……徒儿惶恐。”
他终是守住了那一线清明,坚决地推开了云棠。
云棠也不坚持,只是笑道:“看不起我?”
“徒儿不敢。”
“哪里还有你不敢的事。”云棠收回手,轻轻抚弄着陆漾的头发,温和道,“漾儿,我知道你是担忧为师,怕我喂饱了你之后会灵气大损,修为退步;但你却不知道我的心意——你不知道师父为了弟子,其实并不在乎灵气亦或修为这些身外之物的。”
“为什么?”陆漾脱口而出,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何止三年,三十年,他整整三千年都在寻觅这个答案,“徒儿究竟何德何能,能得师尊如此厚爱?!”
云棠足尖一挑。陆漾重心不稳,四仰八叉地向后倒在了地上,感觉自己的骨头架子都要被震塌了。
云棠微微一笑,又把他拽起来,倏忽瞬移至他的后背,用指节重重地一敲几处大穴,再用柔力轻轻一推——陆漾一口淤血就喷了出来。
“因为你为我奔赴蓬莱阁。”云棠给他细细地调理暗伤,活络经脉,疏通血气。这个过程本是相当痛苦难熬,但陆漾拼命支棱起耳朵,浑然忘却了身上的疼痛。
“因为你向我九叩九拜。”骨头与血液里的杂质一点一点被剔除,云棠慢悠悠地说着理由,在紫光的照拂下,温柔又一丝不苟地把陆漾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修理”了一遍。
被修理之人半死不活地睁着眼睛,浑身汗出如浆,不住舔着嘴唇,看上去像是饿了半天的瘾君子,就差喊一声“我还要”了。
幸亏云棠没让陆漾煎熬太久。他就像是一位慈善的财主,毫不吝啬地把自己的灵气投喂出去,只会比你想要的更多,绝对不会不足——如此大方的施舍,足够让世界上最伟大的慈善家都无地自容。
而在大肆挥霍灵气的空隙里,他还不忘抛出第三个理由:“因为你唤我一声师尊。”
“这都是什么破理由啊……”陆漾微微苦笑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度过了启灵最难受的阶段。彻底被洗去凡俗杂质的身体温暖而轻盈,外加法宝光影如雾,云棠话音如歌,这些都让他心绪得到了极大的抚慰,沉沦宁静之后,便有些昏昏欲睡。
云棠适时地伸手过来,帮他合上眼睛:“妖怪的身体契合性真好,倒省了我许多麻烦。行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你睡一会儿吧。”
陆漾摇摇头,还想睁开眼再说上几句,哪怕再听云棠说上几句。但他现在并不能十分顺畅地掌握自己的身体,便是满脑子念叨着“不能睡、不能睡”,也还是转眼就昏迷一样地睡了过去。
所以他没听能到云棠尚未说完的最后一个理由。
……
恍惚间,陆漾又回到了万亩棠林。
他几乎只是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座孤零零的青色坟冢。相传终年不败的海棠花正在凋谢,远处有人碧发青裙,踏着满地落英徐徐起舞。
空气中来回飘荡着一首没有词的歌,如泣如诉,不绝如缕。
“是你逼死了师尊。”冷漠到几近死寂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与此同时,一把断剑刺进了他的肩胛骨,入骨三寸,微一犹豫之后,复又拔出,“他让我们不要怪你,我们便不怪你。只是……”
师姐在他身边红了眼圈,惨笑道:“……老死不相往来吧。”
“嗯。”
陆漾听到自己回了这么一声,语调波澜不惊。
风吹过,扬起花瓣万千。陆漾踏步而行,海棠花在他身边坠落如雨,染红了他白而苍苍的衣袍。
“师尊。”他跪倒在孤坟面前,微笑着抬头远眺夕阳,却被绛色的群山刺得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很快又重新绽放出笑容,伏在坟前,用温柔至极的口吻道,“某何德何能,敢承师尊如此厚爱。”
“唯覆蓬莱、倾天下、灭自身,陪君葬耳。”
……
千秀峰的夕阳和陆家的夕阳不一样,和别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
陆漾抱着腿蜷坐在窗户边,静静地看着一轮红日缓缓落于山间。万里云海被晕染成美艳的暖红色,一点孤鸿划破长空,壮阔寂寥,如画如诗。
花精偷偷瞅着陆漾,见他神色清峻,蹙眉抿唇,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样子,便没有出言打扰他。
直到夕阳完完全全地消失在了地平线之后,东方,月亮的浅白色残弧已经若隐若现,陆漾才哼了一声:“……晚饭呢?”
“辟谷。”花精把云棠托付给她的典籍拿出来,指着一页修行口诀,言简意赅地道,“练。”
“所以就没有晚饭吃了是吧。”陆漾跳下窗台,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对坐了这么久还没麻而感到相当满意,“师尊去哪儿了?”
花精摆出一个长按腰间宝剑的手势,昂着下巴,冷冷淡淡道:“楚师兄……那儿。”
陆漾给她鼓掌:“嗯,学二师叔学得很像嘛。”他摸了摸下巴,抬脚就往屋外走,“可师尊去二师叔那儿做什么?他才失了许多灵气,现在不应该闭关打坐什么的吗?难道是因为——武缜?他不为我解说修行之道,不指点我运用灵气,甚至都不关系我的饮食起居,反而跑下山去教别的孩子?!”
他越想越是忿忿不平,恶狠狠地爆了几句陆家大兵最喜欢的粗口。
花精不满地捅了一下他的后腰。
这招相当阴狠,陆老魔瞬间失声,哆嗦着回身,冲她怒目而视。
花精嗖的逃了老远,直到陆漾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举手说自己绝无伤人之念,这才慢吞吞地飞回来,一抖手里的修行典籍,翻到扉页那儿让陆漾看。
陆漾捂着腰低头看去,念道:“吾漾天资聪颖,必不负为师所期。”
吾漾?
陆老魔只觉面皮一阵一阵地发烫。他抬头,瞪向花精笑得弯弯的眼睛,飞快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花精故弄玄虚地竖起一根指头,又竖起一根指头,再竖起一根指头,用哼唱一般的语气缓缓道:“云师兄说……那人愚钝……要先指点其一二……漾儿有秘籍和妾身……便足矣……”
陆漾的怒火刹那淹没了所有的欣喜和害羞:“果然是武缜那厮!!!”
敢抢老子的师父,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可他怒归怒,不好好去修炼,今天搞不好就没有晚饭吃了。
当然,他可以跑下去求助几位师兄师姐,也可以搜罗一下云棠剩下的丹药,甚至可以去捕猎千秀峰上的小型灵兽……陆漾瞥瞥花精,知道云棠走前必然把自己托付给了她,而以精族的善良,自己其实并不用担心会真的饿着。
可他偏不。
他不知道武缜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云棠居然抛下他,跑到了楚二那里。想来那事情自然不简单。
愚钝……
武缜会愚钝?
那被他欺骗了千余年的陆老魔,岂不连愚钝都算不上,压根儿就是白痴一个了?
那人所谋匪浅——陆漾只能如此判断。
在药子卓不在山上、陆漾未曾入魔的情况下,武缜故意装疯卖傻,而且还装得卖得十分成功,这不能不让陆漾心生警惕。
那厮想要骗谁?意欲何为?
这些问题他得不到答案,那么当务之急就不是混吃混喝混日子,而是要跑去云棠身边,死死盯住那个行动诡异的所谓“师弟”,保护好自己的师尊。
他不能要求云棠带他过去,也不能借助师兄师姐的力量,这些有违云棠对他的叮嘱。堂而皇之地视师尊嘱咐为无物,便是云棠这么好脾气的人,怕也是要生气的。
——吾漾,必不负为师所期。
我当然不会负你。
陆漾平静了一下情绪,弯腰捡起地上厚厚的书本,问道:“师尊何时回来?”
花精晃了晃她的三根手指:“三个月后。”
“看来问题相当棘手啊,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有什么事情要劳烦师长足足三月?”陆漾冷冷地翻开书,翻过扉页,注视着首页的十个大字:
【炼精化气百日筑基通则】
百日,三个月,看来云棠计算得刚刚好。
陆漾哼了一声,又翻了翻后面的书目,看到最后一项法门时,眼睛便是一亮,却不动声色道:“说起来——原来看看书便能修行的么?”
花精眨眨眼睛,给他抖落了一床的彩色光影,笑道:“不,有玉简的。”
“久闻其名了。”陆漾直接按着目录翻到了“九度登天入门剑经”那页,然后扑到床上翻出对应的玉简,信誓旦旦道,“最多一个月,我就要学会御剑之术,飞过去吓一吓师尊。”
他忽然记起梦中的歌与舞者,瞥了一眼对他含笑而立的花精,临时补充了一句:“对了前辈,师尊的歌很难听,你以后莫要唱了。”
☆、第28章 和平年代:修行
《九度登天入门剑经》。
陆漾睡觉之前就把这套讲御剑飞行的法门背了下来,并且仔仔细细地把所有有关的玉简都观看了一遍。
这套法门对他这个看过无数深奥秘藏的老魔头来说, 内容粗浅、语句直白或无大碍, 可其中到处都是逻辑不通、效率低下、关键地方误人子弟的灵气运转方法描述, 这就让他忍无可忍了。
他上一世启灵之后, 整整三年没有攒下来一滴灵气, 也就浪费了那三年,少学了很多基础的东西。可辟谷、吐纳、养神、结丹之类的法术是一切的开端,他不能跳过不学, 便在三年后挑着学了一些, 而且还亲自对其进行了改良。所以云棠给他的入门级功法书几乎无用, 他倒着都能背出来。
对他来说, 唯一新鲜的东西就是最后的那篇御剑术。
陆漾上一世纵横真界五千年, 用过的通灵神器高达十数把,可惜却从来不会用剑。飞行时他也只会用御气术, 而不会御剑术。
因为不是必学不可的法术,所以他一开始就跳过了那个《九度登天入门剑经》, 挤出时间去猛攻其他落下又极其重要的法术。而等他有闲暇再来学《入门剑经》的时候, 他已经有了别的趁手的武器,也会了别的飞天的法术, 便把剑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搁置了下来, 直到今天。
晚上, 陆老魔兴致勃勃地翻开书本,背诵完法诀,观看完玉简, 支颌沉思了片刻,然后勃然大怒——
这是给人看的吗?!
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
他气得翻身起床,大半夜的也不睡觉了,捏着鹅毛笔大刀阔斧地给《九度登天入门剑经》做修改。而那几枚相当于剑经注疏和实战观摩的玉简,早就被他丢到废纸篓里去了。
“‘运气于脚’,没错,是得运气于脚,可太过重视底盘,小心一头倒栽下去……‘初行百丈,换气稍歇,细水长流’?嘁,如此谨小慎微,还飞什么飞,回家骑驴去吧!”陆漾皱着眉头,一笔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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