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仙 第10节(2/4)
作品:《一文仙》
司马九龙看看他,又看看容匪,这两人都是伤痕累累,他道:“有,在后座,我得去拿。”
柳卅握住他的手,道:“好,那个刀疤脸非常厉害,过会儿我找个机会抱住他,你就开枪!听到了吗?”
容匪不同意:“不行,万一打中了你怎么办?”
柳卅不看他,只是道:“你不要说话,这次听我的。”
司马九龙这回站在了容匪这边,说:“柳爷,我枪法是没问题,但是太危险了,这样吧,我先去拿枪,总之,我会见机行事。”
柳卅还要劝他,却见和司马九龙一道赶来的那个陌生男子对着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小老儿一拱手,说道:“这位前辈,你要杀的这个人我也正有要杀他的意思,敢问你是为了什么缘由要杀他?”
小老儿道:“要吃!”
陌生男子相貌平平,但气宇不凡,谈笑间自有番世外高人的翩翩风度。他听了小老儿这离谱的理由,并未惊讶,淡定自若地扫了眼柳卅,说道:“那我的理由比你高级点,得先依着我。”
容匪挪到了柳卅身旁,护着他问:“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他?”
司马九龙一抹额头,小声道:“半路遇到的,他说在电视上看到柳爷和我,就问我知不知道柳爷在哪里……他是要来问柳爷讨还功夫的。”
“讨还功夫?”
陌生男子道:“没错,那天与家父在家中观赏比赛,没成想看到了家中独门自创的几招迷踪拳法,本家拳法概不外传,不知怎么被这小子偷学了去,我是来向他讨还这身武功的。”
原来这功夫是偷学来的,怪不得每每问起柳卅这手迷踪的来历,他不是岔开话题便是闭口不语。容匪回首看他,柳卅咬着嘴唇,自知这是件不光彩,不体面的事,但又没法不承认,说道:“没错……这门武功是我偷学来的……”
陌生男子道:“好,那我这就取回来,你的手筋脚筋,你的那双眼睛,我都要了。”
他往柳卅这里过来,容匪把柳卅看得更紧,对陌生男子道:“你想要他的武功,还得先问问我。”他吩咐司马九龙,“你先把柳卅带走。”
司马九龙正有此意,柳卅却不肯走,那陌生男子此时已经到了容匪面前,不由分说地就出了手,一招仙人出洞打了容匪个措手不及,躲闪间见那陌生男子又接了个叶底藏花的把戏。这招容匪看柳卅用过,那陌生男子却用得比他还高明,一手藏着一手,颇有些拈花指法的意思。若说那小老儿的功夫深不可测,这个陌生男子也同样深不可测,只是两人一个诡谲一个周正,与这陌生男子对手,容匪起码能看出个套路,若非之前与小老儿一通打,容匪自信他还是能与这陌生男子一战。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假如,容匪的身体早在和小老儿对阵时超出了负荷,但凡有些武功底子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与陌生男子打的这数十招,全都是在靠他长年累月练就的身体本能和武功架势支撑着,他体内元气亏空,眼看就要不行了。这时那小老儿突然跳了出来,挡下陌生男子,骂道:“你这个程咬金,老子到了嘴边的肉,你可别给打难吃咯!”
言罢,这两人过起了招,容匪看陌生男子和小老儿竟能打得不分上下,遂也加入了混战,在里面耍起了滑头,时而帮着小老儿打陌生男子,时而帮着陌生男子对付小老儿。他趁乱给司马九龙使眼色,司马九龙也不管柳卅的要求了,扶着他就要把他塞进车里,这下可犯了陌生男子和小老儿的大忌,两人齐刷刷冲过去,打开司马九龙去抓柳卅。争夺间,陌生男子拔去了插在柳卅后背的飞刀,小老儿忙道:“水还没烧开,佐料还没摆齐,这血就给你放干了,肉还怎么做?”
他弹出两指封住了柳卅的穴道,血总算是止住了,容匪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绷紧了神经继续和陌生男子与小老儿周旋。他怎么可能让柳卅落入他人手里。
柳卅的穴道被封住后,人还是很虚弱,不一会儿就倒下了,那陌生男子见状,抓着飞刀意欲挑他手筋脚筋。小老儿和容匪都不干了,一个道:“老子的肉,你别动!”
另一个道:“你休想!”
柳卅此时却发声,道:“就让他下手吧!是我小时候不懂事,偷学了别人家的独门绝学,这身武功我不要了!”
容匪忙着应付陌生男子,想教训柳卅几句也顾不上,小老儿这时倒帮上忙了,踢开了陌生男子手里的飞刀,可不等容匪放下心,柳卅自己抓起飞刀对准自己的眼睛就要戳下去。容匪忙从混战中抽身,一把握紧飞刀,怒道:“你想干什么??!!”
那刀刃割开他手心,霎那间他满手都是血。
柳卅亦怒不可遏:“我是你仇人的儿子!你管我这么多干什么!我这双眼睛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我还给他!我的脚筋手筋他也尽可以拿去!”
容匪还是抓着那把飞刀,死也不肯松手,陌生男子听到柳卅的话后也不和小老儿打了,对准容匪打了好几拳,逼着他要他松开飞刀。容匪咬紧牙关,人已经开始吐血还是握住飞刀不放。小老儿此时做壁上观,说起了风凉话:“哈哈三少爷,没想到你恨我入骨,对着我的儿子却这也不舍得,那也不舍得,哈哈哈哈,你父母兄弟在天有灵,恐怕是要托梦给你好好教训你一番。”
这话听在柳卅耳朵里,比砍他十刀,戳瞎他十次还难受,他撞开容匪,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那小老儿,寻到了司马九龙,高喊他名字。司马九龙方才趁乱摸到吉普车后面已经拿到了□□,听到柳卅的呼喊,他拔枪瞄准过去。可那小老儿挣得厉害,竟和柳卅缠斗起来,打做一团,司马九龙不敢轻举妄动,容匪见状,过去抱住了老小儿的双腿,用手里的飞刀对着他的脚背一通乱扎,还对司马九龙道:“打他脑袋!”
小老儿被柳卅和容匪死死缠住,他已经开始蓄力想要出拳挣脱,只见他双手迅速涨红,浑身往外冒热气,容匪又催道:“快!”
司马九龙深吸了口气,稳住不停摇晃的手,侧着脑袋努力对准了视线,扣动扳机,连开了两枪。但这两枪竟然都打偏了!原来是那小老儿仗着自己体型瘦小,使劲往柳卅怀里缩,躲开了这两枪。司马九龙再次对焦,还想再开枪时,却遇到了个□□烦——柳卅用双手死命抠住小老儿的脑袋努力摆正,要是他现在开枪,就算没有失准,也绝对会殃及柳卅。
“柳爷,你闪开点!”司马九龙喊道,容匪看到后也去拽柳卅,柳卅却道:“不用管我!我和他一起死了也无所谓。”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是打算和这个与自己同血同脉,残害容匪满门的小老儿同归于尽。容匪百感交集,只想现在三两口就把柳卅吞进了肚子,别人害不到他,他也害不了他自己!他松开了手,大喊司马九龙开枪,抱住柳卅滚到了地上,三记枪声过去,容匪回头再看,失去了束缚的小老儿快如闪电,那三枪一枪都没能打到他,他踩着引擎盖一跃到了车上,纵身而下一脚就将躲闪不及的司马九龙踹晕,踢开掉在地上的□□,说道:“三少爷你也胡闹够了,还是快快投降,随我走吧。”
容匪不去理他,回头瞪着柳卅,想打他,手举高了又放下了,只是抱紧了他,对他道:“我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他没给你名字,没救过你,什么都没教过你!他是我的仇人,你不是,他该死,你不该!”
柳卅道:“你忘了你还欠叶卜一个心愿没完成吗?我死了,他的心愿就完成了,你什么都不会丢。”
“你死了,我要其他的还有什么用?!”容匪脱口而出,这话几乎将他自己的耳膜震破,他自觉失态,放下柳卅就站了起来。
而那之前一直在默默观战的陌生男子发话了:“我只是要他的一身武功,一双眼睛罢了,他的命不至于因此丢了,你就将他交给我吧。”
容匪甩过去一个眼刀,杀气未经收敛,人却又大笑起来。他手里还握着那柄飞刀,视线落在了小老儿的身上,小老儿狡猾一笑,只见容匪一刀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柳卅大惊,那陌生男子也拧起了眉毛,小老儿舔着嘴唇跳到容匪面前,仿佛是闻到了肉味的豺狼,口水流个不停。容匪让他站住,对他道:“你替我杀了这个要柳卅一双眼睛的人,你要我的心对吧?那我给你。”
飞刀刺在他心上,他连眼皮都没跳一下,他平静得出奇,冷静得离奇。
“你……你在说什么……”柳卅匍匐在地上,话都说不清了,嘴唇打着哆嗦,人也哆哆嗦嗦地看容匪,脸色惨白,仿佛从容匪心里流出来的血是他的,他的血就要流干了。
小老儿狐疑地打量容匪,容匪一使劲,将飞刀插得更深,撕开自己胸前的衣服,剖开自己的胸膛。场面太过血腥,那陌生男子已经转过了头,柳卅也不愿看,但他必须紧紧盯着,他正竭力往容匪那里移动。
“你想清楚了……我的这颗心你吃了又能让多活个百十来年,你要是现在就动手,这颗活的心,给你……你要是再不出手,我就一刀戳烂了这颗心,这世上最后一个容家人你也吃不到了!”容匪站得笔直,他人在发抖,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掷地有声。小老儿转了下眼珠,似是做好了决定,在原地一个转身就朝陌生男子飞扑了过去。
陌生男子叹道:“吃人的邪物,我这就替云城做件好事,除了你吧。”
小老儿狞笑着凭空窜起,在空中蜷成了个圆球状,双手却伸出了半米多长,那双手双臂似是被抽去了骨头,绵软无力,但他的十枚手指好似利剑,指甲更是在月光下反射出道道寒光。这十道寒光直逼向陌生男子的咽喉!
陌生男子举高手臂挡在胸前,将小老儿这两条软手一左一右向外挡开,可这无骨的手缠劲十足,一碰到他的手臂就在他手上绕起了圈,活活给他套上了三个肉质镣铐。陌生男子也显出了些慌乱,周身的淡定荡然无存,他从未见过这么邪门的人物,这么邪门的武功,这哪还能算得上是软骨功,这俨然是走火入魔修炼成了妖魔鬼怪了。
这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柳卅没心思管他们打得多精彩多激烈,他只想着要往容匪那里去,恍然间听到陌生男子痛呼了声,这才转头去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是小老儿技高一筹,整个人吊在了陌生男子身上,十片锋利的指甲刺进他脖子,一划一抽,陌生男子脖子上瞬间多了十个孔眼,嘶嘶往外喷血。那陌生男子惊得合不拢嘴,似是无法相信自己会遭了小老儿的毒手,忙将他从身上抖下,捂住脖子,手往空中伸到一半,求救的姿势才做了一半,噗通一声整个人仰面摔在了地上。
柳卅本还寄希望于这两人能站成平手,可没想到胜负来得如此之快,他离容匪还很远,他伸长了手臂都摸不到他,他想喊也喊不住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容匪看到陌生男子倒地,他又是两刀划在自己胸膛,割开了一个窟窿,掀起自己的皮肉,扔下那沾满血的飞刀,徒手进去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心脏,对那小老儿道:“你要的东西,给你。”
他用劲往外一扯,将自己的心脏整个扯了出来,扔到地上,看也不看一眼,仿佛这颗心没别的什么用处,扔在这里便是它最好的归宿了。
柳卅看呆了,他摇头,盯着那颗心脏拼命摇头,这颗心,他想要要不到,如今总算见到了庐山真面目,但注定还是不属于他。柳卅浑身上下都在痛,他想去扑这颗心,把它抢过来,那小老儿怎可能让他得逞,轻巧地过来,直接捞起这颗心,双眼放光,连吞了两口口水,捧在手里就咬了下去。
柳卅看着容匪,他还站着,没了心只是让他看上去更冷漠,更像个局外人。他身上和手上都是血,他没在看柳卅,他的眼神在寻找着什么,柳卅忙跟着他一起找,他明白了!容匪在找那把枪!柳卅一个机灵,就在这时,司马九龙醒转了过来,他捂着脑袋,呆滞地扫了柳卅这里一眼,柳卅忙冲他使眼色,司马九龙到底是个机灵人,立即明白了,在地上摸索起了□□。柳卅担心那个小老儿会发现他们的密谋,但他没有,他专心致志地在啃容匪的心,一口接着一口,吃得狼吞虎咽,比这更骇人的是,他每吃一口下去,他半边脸上的皱纹便跟着消下去半分。怪不得这小老儿要追杀容匪,不吃到他的心不肯罢休。
他吃得是那么专注,就连容匪走到了他身后,张开手将他箍住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司马九龙!”
司马九龙闻讯扣动扳机,枪声不断,数枚子弹全都打在小老儿身上。未免被子弹误伤,容匪从他身后跑开,而那小老儿人回过了神来,看到了司马九龙,但他不舍得容匪的那颗心,还在拼命吃着,司马九龙越打越近,到后来已经站到了小老儿面前,将他踹翻在地,换上新的弹匣,对准小老儿的脑袋连放二十多枪,直打到弹匣又空了,荒野中唯剩下咔哒咔哒放空枪的声音他才停了手。
司马九龙喘着粗气垂下手,一阵风将地上的焦味吹往远处,他抹了把脸,子弹全打完了,他手倒软了,颤抖着问容匪:“他……他就这么死了吗?”
容匪点点头,还有心思开玩笑:“脑袋都开花了还要怎么活?”
刀疤脸小老儿的脑袋被轰开,红红白白的脑浆流了满地。
“你怎么样??”司马九龙关切地看着容匪,待到他看到容匪胸口的那个大窟窿,他大叫了声,惊慌道:“你……你是死是活??”
容匪潇洒地说:“还活着。”
但他累了,走到榕树下,靠着树干休息。
“司马九龙……”柳卅的声音从司马九龙身后传来。
“柳……柳爷,你……你还好吧?”司马九龙结结巴巴地赶去搀扶他,还特意往柳卅胸口多看了几眼,看到那里安然无恙,他徐徐舒出口气。柳卅让他把他带到容匪身边去,司马九龙道:“也好,去那里先歇着,我找人过来处理。”
他将柳卅在容匪身边安顿下来,跑去吉普车上找电话。容匪看他走远了,就和柳卅说起了话。
他问他:“你干吗这么看着我?”
柳卅举高手,他坐着,容匪站着,他的手碰到了容匪的手,他努力想去抓紧他,但他已经使不上力气了,只能是撩拨似地刮弄了下容匪的手指,手便又无力地垂下了。容匪尚有余力,他摸到柳卅的脸,他没在看他,他在望远处的山,还有更远处的城。他摸到了些滚烫的液体,他知道柳卅哭了。
他将他双腿圈在自己手臂划定的界线中,抱着他哭。
“别哭了。”容匪说,“让小辈看到多丢脸。”
柳卅还是一个劲掉眼泪,他的眼泪很热,和他的手心一样。容匪弯下腰,去捏他的手心,对他道:“我不是普通人,我没了心不会死的。”
“我不骗你。”
“真的。”
“你别哭了。”
“我喜欢你,才愿意用心换你。”
柳卅抬起了头,脸上又是血又是泪,他问:“可是人怎么能没有心??”
“怎么不能没有?最多变成失心疯。”
柳卅更不安了,容匪拍拍他的头发,说道:“那你变成我的心吧,你住到这里去,当我的心,你要不要?”
柳卅扯着他的衣服,伸长了脖子就去亲他,他们躲在树荫下接吻。两人都很疲惫了,吻得很轻,很柔。
他们试着用吻交流。
一个吻代表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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