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仙 第8节(2/5)
作品:《一文仙》
,开了门就往外看。柳卅不在他这里,容匪抖索着手,深吸了两口气,昏暗的水泥走廊上空无一人。他扶着门框,靠在门边,想了许久,决定出门走走。
容匪还未从隆城对他的过度消耗中恢复过来,到了街上就近寻了间茶室就走了进去,他人才坐下,耳朵里便传来了个爆炸新闻。
雷符出事了。
昨夜他在一艘泰国渔船上被抓,条子从渔船上搜出了近一百多公斤□□,可谓人赃并获,此刻已被押在城西看守所,等候发落。还有小道消息说朱英雄早就怀疑雷符在打龙头位置的主意,这事他不打算管了,有意趁此解决了雷符。
容匪听到这里就没耐心再坐下去了,风一样冲出了茶馆,他原打算直奔高林庙打听柳卅的下落,可想到高林庙原本就是咖喱的地盘,咖喱对他又是那番“另眼相看”的态度,容匪脑筋一转,去了新旧里找徐神医。
徐神医的医馆生意兴隆,门前大排长龙,场面堪比热门食肆。容匪站在玻璃门外一张望,原来今天是小娥当差,帮着老父亲抓药问诊呢。怪不得那么多五大三粗的武师争着抢着要挤进医馆,有病的看病,这没病的也恰好能折腾出点病来。
容匪要找的也正是小娥,他敲了敲玻璃门,冲小娥使了个眼色,小娥见到是他,犹豫了片刻,朝后门努努下巴。容匪会意地绕到了医馆后院,小娥今天穿了条蓝裙子,腰上系着个白围裙,满身草木药味。她站在山楂树下搓手,问容匪:“你找我有事?”
“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柳卅住高林庙哪里。”
小娥眼里一喜,也丝毫不压抑这点喜悦,还问容匪:”他住哪里,你不知道啊?他没和你说?”
容匪笑笑:“没和我说,三年不见,生分了。”
小娥应了声,解下围裙拿在手里对容匪道:“我带你去吧,现在这个时候他不一定在高林庙。”
她说话间不知怎么流露出了点大姐大的派头,容匪觉得新鲜,就跟着她走了。小娥在路上叫了辆车,和容匪跑了三个地方,两人先是去了间开在高林庙里的报摊,看摊的看到小娥就管她叫“娥姐”,殷勤地送上好几份报纸,听说他们是来找柳卅的,就道:“卅哥早上带着人放水去了,要不您去商贸那里看看?”
商贸是云城近年才新起的金融商圈,银行投资行林立,到了那里一打听,说柳卅早上确实出现了,半道听到雷符出事就走了,具体去了那里不好说,可能找条子收买人情去了。
雷符人是被警察总署的李队长抓的,小娥和容匪一合计,决定往那里找找。车到总署,两人才从车上下来,就看到柳卅愁眉苦脸地从总署里走出来。他若有所思,心事重重,并没有立即注意到他们,还是他身边跟着的两个马仔见到了小娥,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柳卅这才看到他们,忙对那两个马仔吩咐道:“替我把人先送回去。”
容匪看着小娥道:“先送她回去吧,我有事要问你。”
小娥亦说:“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柳卅一皱眉,那两个马仔心领神会,就去劝小娥:“娥姐,条子的地盘,我们还是先走吧……”
“这帮条子吃了豹子胆了,连符哥也敢动,万一他们寻了个借口把您也给弄进去了,那卅哥可怎么办啊?”
这两人嘴和抹了蜜糖似的,把小娥哄进了小轿车,车门关上。容匪和柳卅站在一边说话,容匪道:“你来找门路的?”
柳卅听他提的是这件事,就说:“青帮的事,你别管了。”
他也催容匪走,容匪正打算将那天在龙虎山听到的对话告诉他,马路上忽然转进来一辆墨绿色的轿车,朝着他们就冲了过来!容匪拉着柳卅往边上跳开,轿车一个甩尾,轮胎摩着地面冒出缕缕青烟,随之响起的刹车声几欲划破人的耳膜,那轿车却还没完全停下,只见咖喱踹开车门,飞身下来,见到柳卅就扑了过来。柳卅分明看出来的来意,却不躲不闪,磐石似地杵在原地,容匪哪管他在动什么脑筋,要他看柳卅挨咖喱的揍,他可不干,手指一动,夹着柳卅的衣角将他拽开。那咖喱扑了个空,在地上踉跄了下,啐了口,转头气急败坏地骂道:”柳卅!我早就知道你小子有鬼!狗`娘养的二五仔,他妈的符哥和人交易的时间地点只有你知道!是不是你出卖的他!你他妈给条子塞的真是个大红包啊!”
墨绿轿车此时停稳当了,上面下来三个马仔给咖喱壮声势,跟着柳卅的那两个马仔也忙过来帮衬柳卅,两伙人在总署门前你推我搡。小娥慌张地从车上下来盯着柳卅,总署里也已经有警察出来看热闹了。柳卅往后看了眼,显然不想把事情搞大,上前一把勒住咖喱的脖子,咖喱想骂再骂不出口,想打也打不到他,而柳卅的那两个马仔也控制住了咖喱带来的人。
柳卅硬是将咖喱按进车里,对他道:“有什么话也别在这里说,我会想办法尽快弄符哥出来的。”
咖喱一张蜡黄的脸此时成了盘绿咖喱,他往柳卅脸上吐口水,推开他,那双阴狠的眼睛将柳卅身后众人扫了个遍,对他道:“敢动符哥,老子和你没完!”
柳卅沉着声音,一拍车门,对司机道:“开车。”
司机一个机灵,载着咖喱就跑了。
两组人马不欢而散,容匪给柳卅递过去一块手帕,柳卅抹了下脸,把小娥和他叫上车,他要亲自送他们回家。
容匪坐在后排吹风,他看到后视镜里柳卅沉着冷静的脸,时光将一些不必要的冲动从他身上洗刷走了,给他留下许多恰当的沉稳。咖喱说的没错,柳卅确确实实要成为一个狠角色了。
柳卅先将小娥送回了医馆,千叮万嘱她这几日最好待在家里,哪也别去。小娥拍拍他手背,对他道:“你放心吧,那个咖喱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柳卅还是不放心,把那两个马仔叫下车,让他们跟着小娥回家。
车上只剩下他和容匪时,容匪慢悠悠地开腔:“咖喱想对我怎么样也不能怎么样,你就省点心吧。”
柳卅发动汽车,道:“他这个人很记仇,我怕他还是怀疑我……”
“他说雷符和人交易的时间地点只有你知道?”
柳卅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回答,容匪就看着他,他知道柳卅在他面前藏不住话,尤其是在他的注视下,他绝不会对他撒谎。
柳卅被他这么盯了半晌,也确实受不了了,吐露真相:“朱爷也知道,那天他问我,我就告诉他了。”
看来外界盛传朱英雄对雷符起了疑心确实不假。
容匪道:“雷符这几年做大了吧,确实碍了朱英雄的眼了。”
柳卅眉心一蹙,很是恼怒的样子:“我不相信是朱爷!”
“那你相信是你自己干的?怎么干的,梦游的时候找了个条子告的密?”
柳卅连拍了两下方向盘,冲汽车发起了脾气。容匪又道:“朱英雄想当个土皇帝,皇帝杀大臣的事还少吗?”
这话彻底将柳卅激怒,他一个急刹车将车横在马路上,忿而瞪着容匪:“你别说了!”
容匪好整以暇,丝毫不惧他,柳卅嗫嚅着,双拳砸向自己双腿,怒道:“你这么接近我,你会死的!你想死吗?你还没报仇你就会死了!会死不瞑目!”
容匪原以为他是在气他诋毁朱英雄,却没料到他是在气这件事,顷刻间他的心绪也有些混乱了,扭头看着窗外说:“咖喱可拿我没办法……你放心。”
“我杀过很多人!!”柳卅近乎咆哮,握紧了膝盖,“说了不要见面就不要见面,你知不知道我杀过多少人!我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我那么想见你都能忍住,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容匪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失控,他从未在柳卅脸上见过这么夸张过分的表情,他悲恸大哭的时候五官都没有这么扭曲,他越是看着他,他那张漂亮脸蛋就越发狰狞得可怕。
容匪朝他伸出手,他想摸一摸他的脸,杀人众多者真是他的忌讳也好,柳卅确是他的禁忌也罢,他就想抱一抱他。把他抱进自己怀里,别人也都惦记不上了,看也不给他们看一眼,尤其不能让死神看到。
柳卅躲开了他,跳下车去给容匪开了门,道:“你下车吧,我还要赶去见朱爷。”
容匪还坐着,说道:“路荣富的孙子……”
柳卅已经猜出了他的问题,撇头道:“送去乡下了……我不后悔我双手沾满鲜血,我选了这条路,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我自己做的选择,我都不后悔。”
“那你大呼小叫什么?”容匪从车里钻出来,柳卅重重甩上车门,他道:“因果循环,事事都讲报应,我只是没想到我的报应是想见,见不到,想爱,爱不到。”
话一说完,他没给容匪半点反应的时间,开了车就走了。容匪站在马路中央,听到几声鸣笛后才心有余悸地走开。一个连爱都写不好的人,还和他谈爱,他到底懂得多少,又明白多少?还是他懂得不多,但那就成了他的全部。
这天晚上,容匪平躺在床上总也睡不着,熬过了两点之后,才恢复了平静,沉沉入睡。他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既没做梦,更没梦到柳卅,到了第二天中午,日上三竿才懒洋洋地起床。孰料,他这一夜安稳觉睡过去,云城却出了大事!
关押雷符的看守所半夜被人用十五公斤炸药轰开了个大窟窿,雷符被劫走了!
听到炸药和雷符,容匪第一时间想到了咖喱,他忙赶去了龙虎山咖喱的住所。咖喱此时并不在家,屋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浴室里还残留着制作炸药包的痕迹,容匪掩着口鼻,仔细在屋里找了圈,终于在电话机下有所发现。那下面压着个地址,那是位于隆城龙王街的一处房产,隆城人都管那地方叫定海大厦,里头藏污纳垢,最不缺的就是各色通缉犯。
容匪记下这处地址,马不停蹄地找了过去,经过前两次的勘察,他对隆城的地形已经了如指掌,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定海大厦前。正巧让他看到咖喱提着一袋食物走了进去,容匪跟着摸了进去,他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看到咖喱去进地下室走廊最末的一间小屋后,容匪潜入了隔壁房间,那房间恰好是间空房,他一进去就趴在了墙上探听起了隔壁的响动。
起先他只听到咖喱在说话,嘀嘀咕咕,混着点水声,听得不怎么真切,后来水声停下了,一墙之隔外传来了雷符的声音!
雷符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咖喱愤愤不平地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柳卅身上,而雷符也因为交易时间和地点上的猫腻怀疑起了柳卅,就算他从前看在朱英雄的面子上对柳卅有所袒护,如今落到这步田地,经不起咖喱的煽风点火,说道:“早前他才加入青帮的时候我就怀疑他有问题,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马面焦和他口供不一致的事情吗?”
“记得。”
“后来我发现他其后一直有在接济马面焦的家人,那马面焦很有可能是被他收买了。”
“您告诉朱爷了吗?”
“说过一次,后来朱爷不让我提了,我也就没出声了,况且我看他倒也是安安分分在替青帮做事。“雷符吃了几口东西,咀嚼一番后说,“没想到这把柄现在终于是用到了。”
“符哥!你告诉我那马面焦的家人在哪里,我现在就叫人带他们去见朱爷!”
雷符说了个去处,那地方离云城并不远,来回仅四小时的车程。容匪眼皮狂跳,他没想到这马面焦一家现在住得离云城如此之近,柳卅毕竟年轻,做事还是欠考虑。
咖喱道:“好!就包在我身上,还有符哥……我给你约了柳卅今晚十二点在后海他租下来的那间仓库见面,我还绑了他的女人,到时候不怕他不交代!”
雷符道:“你去帮我把朱爷也请上。”
容匪听到这里,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小娥被抓了!
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美女子落到了咖喱那伙人手里,天知道会被怎么收拾,容匪见不得这种场面,想也不愿去想,焦急地离开了定海大厦,赶到了隆城码头,谁知今天最后一班往云城去的渡轮已经开走,要到午夜时才再有船过来载客。容匪又想到要给柳卅去个电话,可他既不知道柳卅家的电话,也不知道他待过的武馆,常去的场所的电话,容匪迫不得已在隆城寻了个落脚点,熬到了午夜时分,避开雷符和咖喱一行人,上了渡轮。
渡轮靠岸后,他一路尾随,跟着雷符到了后海仓库。他远远地看到柳卅的车停在路边,另有几个马仔守在库房门口,腰上都配着两把□□,各个神情肃穆,严阵以待。
容匪翻墙爬上了屋顶,透过开在屋顶斜面上的一扇小天窗观望里面的动静。
朱英雄已然到了,正和柳卅面对面站着,咖喱和雷符一进来,场面热络了瞬,朱英雄和雷符亲亲热热,好似失散多年的父子,久别重逢,说不出的喜悦。这阵劲头过去,四人都沉默下来的当口,咖喱在朱英雄面前噗通跪下,恳切道:“咖喱保护符哥不利,让他落到了小人手上,受了委屈!朱爷,罚我吧!”
朱英雄扶起他,道:“说的什么话,什么小人不小人的,条子也是急了眼了,连我的干儿子都敢抓!你小子胆子也忒大,看守所也敢炸。”他大笑,用力拍咖喱的肩,赞许道,“炸的好!就该他们看看我们青帮的威风!”
咖喱道:“我怕再不救符哥出来,他就要在里面遭了别人的毒手了!”
柳卅此时发话了,说道:“你有话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你想说是我出卖了雷符对不对?”
咖喱看也不看他,只管对着朱英雄道:“朱爷!条子在我们青帮安插了个二五仔,每个星期都会在后海碰头,这事千真万确,后海码头就只有这小子租了个仓库!还有那天接风宴他给了姓李的一个红包,那红包一定有问题!里面是不是藏了符哥和人交易的时间地点就只有问问他的良心了!”
柳卅怒道:“我没干过这种事!我租仓库是……”
他哽住,咖喱追问:“是什么?”
“这仓库是为我朋友租的。”他的辩驳在振振有词的咖喱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咖喱回击道:“呵,你的朋友该不会姓李吧!”
朱英雄这时坐下了,他看看雷符,雷符说道:“我和泰国佬的交易确实只有柳卅知情。”
柳卅忙转头对着朱英雄,朱英雄却一言不发,那雷符又将马面焦的事提了出来,咖喱一拍手,立即有人将马面焦的家人从外面带了进来。两相对质,马面焦的遗孀面对凶神恶煞的咖喱和黑黝黝的枪口,当即就承认了柳卅这几年确实有给他们塞过钱,接济过他们。
朱英雄指着那个瑟瑟发抖的中年妇女,问柳卅道:“真有这么回事?”
柳卅点了点头,容匪没听到他说了什么,更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能看出他拘谨地站在朱英雄面前,孤立无援。
局势愈发紧张,咖喱打了个响指,有人带走了马面焦的遗孀,咖喱又是一个响指,库房暗处骨碌碌地滚出来一个油桶。有团蓬乱的黑色毛球正冒在油桶外面,打着滚到了咖喱脚边。
容匪定睛看去,那个黑毛球正是小娥的脑袋!
柳卅显然也看了出来,飞奔过去扶起了油桶,拍着小娥喊她的名字。咖喱此时绕到了他身后,说道:“按照辈分伦理,符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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