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1/2)

作品:《雨后闻腥

一股复杂的情感。

    他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种种,那时的他的确有君子之风——但那都是因为他还年轻,而且又尚未得到皇位。

    身为贤王的自己,好像隔世遥远。

    龙椅会让人心变得冰冷,而古莲又擅长使人变得贪婪。

    皇帝牙关颤抖地看着景莲生:“你的意思是……”

    “不要把心愿托付古莲。”景莲生说,“你真的相信,污秽之中能开出满足凡人欲望的圣洁莲花吗?那不过是一个骗局而已。”

    皇帝自然相信古莲,更不认为那是一个骗局。

    只不过,在景莲生血眸黑瞳的压迫下,皇帝只能低头说:“是、是,朕明白了。朕不会叫血亲献祭,也不会仰仗古莲,从此会勤政爱民,不再荒废。”

    “甚好。”说罢,景莲生的声音飘远,“儿臣告退。”

    皇帝惶恐地哆嗦了许久,心跳如鼓点般急促,就像下一刻就会跳出胸膛。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抬头,生怕一睁眼就看到景莲生那血眸黑瞳。

    许久,许久,他都没有再听见景莲生的声音,那压抑的氛围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还是不敢抬头,只给内侍使了一个眼色。

    内侍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抬头,环视四周,才松了一口气:“他……他走了。”

    皇帝如释重负,瘫软在椅子上,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般。

    他正想放松放松,却隐约中又看到那一双血眸黑瞳,仿佛景莲生就在他的眼前,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命人把之前软禁的血亲放了。

    看到殿外一片血海,皇帝十分恐慌,发现连莲教精锐都不能降伏这个厉鬼,自感无望,只能顺从他了。

    皇后自此一病不起,日渐消瘦,精神萎靡。

    宫中请来了一位高人,他仔细端详了皇后的气色,又看了看她手腕上那只沾了血迹的玉镯,眉头紧锁,缓缓说道:“皇后娘娘手上的血丝镯不祥,似沾了冤孽,若想好转,需将镯子除下,好好祈福斋戒,或能有所转机。”

    皇后闻言,怔愣了许久,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镯子上的血痕,低声说道:“随他去吧……”

    如是,太子还没过头七,皇后便郁郁而终,临终前叮嘱把手镯为太子陪葬。

    景莲生以太子之仪风光大葬。

    葬礼上,皇帝亲自为他扶灵,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皇帝重新变得勤政爱民,以雷霆之势拔除朝中奸党,兢兢业业地处理政务。

    每当他偶尔想放松的时候,就会梦见景莲生。

    别说是骄奢淫逸了,就是多吃一碗饭,晚上起夜都会碰到儿子:“儿臣又来死谏了。”

    必须半夜起来多批三斤折子才能得到宽恕。

    皇帝这样下去,身体越来越虚弱,或是因为这样,他更频繁地见到了景莲生。

    皇帝越是衰弱,就越容易被鬼影响。

    随着他身子变差,景莲生的鬼魂不仅在梦中出现,甚至在皇帝清醒时也会突然现身。

    皇帝在御花园中散步时,会看到景莲生站在远处的树下,冷冷地注视着他,无声催促他赶紧回去工作;他在朝堂上议事时,会听到景莲生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冷酷地评判他的决断。

    皇帝的精神逐渐崩溃,不敢独自入睡,每晚都要宫人守在床边,然而即便如此,景莲生的鬼魂依旧如影随形,折磨着他的神经。

    终于,皇帝的身体和精神都达到了极限。

    他面容憔悴,双眼深陷,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处理政务,在景莲生的威迫下,立了一个宗亲里的贤人为太子。

    写下诏书的晚上,皇帝独自坐在御书房中,失手摔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窗外雷声轰鸣,闪电划破夜空,映照出他苍白的面容。

    烛光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片刻之后,内侍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盏新点燃的烛台。

    他走近案前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皇帝伏在案上,身体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双手紧紧攥着案角,指节因用力发白,指甲掰断,深深嵌入了木案之中,留下了一道道血淋淋的痕迹。

    内侍的心跳陡然加快,颤抖着将烛台举高,烛光映照出皇帝的脸——他的面容狰狞,嘴角挂着一抹鲜红的血迹,双眼圆睁,瞳孔扩散,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绝望和痛苦,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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