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武田的心一阵悸动，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来的人是谁！

    军服笔挺，上校军衔闪亮，这样的郦照存是武田之前从未见过的。十年没见，岁月似乎没有在郦照存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眼神沧桑了些，冷漠了些，更让人看不透了。武田从座位上站起来，不顾旁人奇怪的目光，默默注视着他。

    郦照存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立刻就转开了，再也不看他。夏飞青踏上一步，介绍说：“这位是军统局的郦处长，从现在开始，这里由军统局接管，请你们离开，门外已经有车在等了。”这就算是羁押的命令了。在座的日本特务都站起来，保持着军人最后的尊严，昂首阔步地出去了。武田却一步都没有动，就站在原处看着郦照存。

    郦照存还是不看他，抬手指着墙上写着“武运长久”的军旗淡漠地说：“摘下来。”那两个国军士兵赶紧过去摘旗子。

    武田觉得眼中泛起一阵酸楚，他终于又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他走近了两步，脱口而出道：“天羽……”

    郦照存垂下眼帘，语气中还是不变的淡漠：“请你出去。”

    “对不起……十年了，我一直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武田哽咽着说，“真的对不起！”

    “出去。”郦照存平静地重复。

    武田急急走上两步，却不敢触碰眼前的人，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你就不愿意再和我说说话吗？”

    夏飞青皱起了眉头，尴尬地侧过头。那两个士兵按着配枪问：“处长，要不要带他出去？”

    郦照存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你们先出去吧。”

    两个士兵愣了愣，还是夏飞青招呼他们离开。门关上了，办公室里只留下了武田和郦照存。

    “原来他是你的人。”武田颓然一笑，“到最后我输得什么都不剩，连我最信任的手下居然也是你安□来的卧底。但我认了，谁让我爱你呢？”

    郦照存抬起头看着武田，清亮的眼睛一如往昔。他笑了，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你爱的人不是我。”

    武田茫然地看着他。

    郦照存的眼中多了些嘲弄的神色，只是笑着，不说话。

    “一切我都知道了。”武田说，“夏飞青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当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一直在等着能再遇到你，能跟你说声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郦照存转过身背对着他，冷声说：“你爱的人确实不是我。你爱的是那个敢爱敢恨的方天羽，意气飞扬的方天羽。不是我，我只是郦照存。”

    武田低头沉默，但立刻他又抬起了头：“不！我爱的人是你！”武田动情地说：“当年狐步舞惊艳的人是你，酒醉后被我背回家的人是你，把我绑架了的小无赖是你，在荷塘旁边主动吻我的人还是你……都是你！还有，当初让我决不能伤害中国人的人是你。我错了，当年我的手上已经沾上了你的同胞的血。但是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一事无成，都是为了守一个约！原谅我，照存……”

    郦照存依旧沉默，武田急切地走到他面前，却发现两行无声清泪已经滑落在他的脸庞。

    “我爱郦照存。”武田轻轻地抱住他，在他耳旁说，“这句话我晚说了十二年……对不起……”

    武田感觉到了怀中的人在轻颤，然后一双手臂也抱住了武田。

    时光荏苒，这个坦诚的拥抱竟也晚了十二年！

    “照存，等到这边事了，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去国外，美国，英国，哪儿都可以！”武田期待地说。

    郦照存从他怀中退出，摇了摇头说：“不行。”

    “为什么？”武田问。

    “我不会离开中国的。”郦照存决然回答。

    武田知道自己身为战俘，肯定会被驱逐回国，中国他是无论如何留不下来的。“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不公平，但是我真的希望，我们可以找一个地方相守在一起。”

    “对不起。”郦照存说，他却不能告诉武田，他还有潜伏任务，接下来在国共斗争中，他的处境必将更加危险。

    武田惨然一笑：“我当初做了大错特错的事情，如今十年过去，你不再爱我也是正常。”他踉跄着退开两步，神色木然地站定。

    郦照存默然看着他，尽管内心矛盾非常，可是他一个字都不能说。他注定要再一次对武田隐瞒。平复了一下心情，郦照存走到武田面前，低头摘下他佩戴在胸前的武田家的徽章。

    “就是它吧。”郦照存拈着徽章叹息着说，“当年你把它送给了我。”

    郦照存凝视着武田，缓缓地说：“把它还给我吧，它是我的，你别想要回去……”

    说完，他飞快地在武田的唇上落下一吻，毅然转身出门。

    武田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胸前，空荡荡的，徽章已经不在。他还清楚地记得，他把徽章送出的时候曾说过的那句话。

    “这是我们武田家族的徽章，我把它给你。你曾经是我武田弘明的人，那么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不管你在哪里，都是。”

    武田看着敞开的房门，明白过来郦照存话中的意义。“照存！”武田追了出去。

    他真的，不想让他们的故事再次匆匆断章了……

    美人刺小传

    【番外美人刺小传】

    战国初年，吴地有一俊俏后生名叫少元，父母早逝，住在山中以打柴为生。幼年时，少元曾于山中拾得一宝物，似刀非刀，似匕非匕，雪刃可以照影，金柄灿如朝阳，各色宝石点缀，漂亮非常。少元深知此物价值连城，爱不释手，却终究不舍将其当掉，藏在家中时时把玩。若是上山砍柴，家中无人照看，少元便将此物随身携带，唯恐贼人偷去。

    一日，少元怀抱宝物，又上得山来。此时正值隆冬，午后风起，天地变色，霎时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少元来到一背风处躲避，忽然听闻附近有响动，后生胆大，也不怕是不是山魈精怪，往声响处走去。走到近前，才看见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落入了猎人的陷阱之中，叫绳网捆了个结实。少年向少元呼救，少元唯恐手中柴刀伤了这少年，取出怀中宝物划断绳网。谁知宝物锋利，少元收势不住，竟将少年划伤。少年痛呼一声，忽然浑身瑟缩，眨眼间变作一只白狐。

    少元受惊，正想逃走，却见那白狐通身白毛，亮洁可喜，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似是要流泪一般。少元不忍离去，撕破衣襟替白狐裹伤。血渐止，白狐就地一滚，蓦地又化作白衣少年。少元细看那少年，冰肌雪肤，乌黑头发，美目顾盼，一笑摄魂。

    少年说道：你用何物伤的我？可否让我瞧瞧？言语之间泫然欲泣，媚态百出。

    少元失魂一般，只得愣愣将宝物交出。少年一见，畏缩道：此物果然是宝器，无怪能伤我。你从何处得来？

    少元答道：少时拾得。

    少年道：当真绚烂可喜，奈何我乃精怪，动他不得。你可知此物来历？

    少元答：不知。

    少年道：此乃当年干将莫邪用铸剑之余铁所化。此二人铸剑无数，所用金铁亦有数种，各种余铁相融而成之物便是这宝贝。据传，此物锋利无匹，奈何用料不纯，有违正道，是故颇为嗜血。我看你天性属阳，极正极纯，这才不畏此物。

    少元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此物当真如此神奇？

    少年道：不错。此物名叫美人刺，美则美矣，却能破人道行。幸而我有千年修炼在身，你又无心伤我，否则我这精元只怕要尽散此地了。

    少年瞧瞧那美人刺，欲取不能，心痒难耐。少元问道：可有无法子，让这宝物不再伤你？

    少年道：确有一法。

    少元问道：何妨一试？

    少年道：你有所不知，这美人刺得百铁千锤百炼而来，其质至浊。然而经数载锻炼，百铁相融，彼此难分，又为至纯。因此，非同为至浊至纯之物不能可破之。

    少元不解：那何物也是至浊至纯之物？

    少年赧然道：□交合之血，是为至浊。而处子之血，又为至纯。若要此物听命于我，非用本人之血不可。

    少元惊道：这便是说，需有人与你媾和，以□之血浇灌这美人刺，此物才能听命于你？罢了！此事还是不做为妙！

    少年道：且听我言！小狐冒犯天条，与天神相恋，如今他被囚天宫，三日后便要堕入轮回。我愿随他而去，世世相守，奈何天帝不肯放过我二人，诅咒我二人世世不得安宁。如若坠入轮回，法力全失，我无法保护自身，又谈何相守？因此我一直四处寻找宝物，盼望能够收为己用，同入轮回，世世守护，为此已经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这才不慎被陷阱所困。如今余下时日不多，小狐唯有一试。

    少元见他说得凄惨，问道：那如何为之？

    少年宽衣解带，眼波生媚道：小狐未曾与他人交合，恰好可生那处子之血。君可愿交一晌之欢？

    少元一见那四溢春光，口干舌燥，不知如何应答。

    少年道：与妖物交合，定会沾染邪气。而交合之血入那宝物之中，宝物嗜血之性又会反噬，随命数进入轮回。你且想明白了，今生，来世，乃至此后数世，你都将遇刀兵之灾。

    玉体当前，是允或是不允，当真难断。少元正犹豫间，却见那少年褪尽衣物，盈盈拜倒，泣道：求恩人答应小狐，小狐定当回报。我与我那人若得相恋一世，下一世必投生报与恩人。

    少元情魂皆动，且不管甚来世今生，便在这露天雪地与少年行云雨之事。待醒时，少年与那宝物皆已不见，唯有一道血痕宛然留于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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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那天神与白狐间早有情愫相牵，而少元、白狐、美人刺三者间又有交合之血相连，因此生生世世，轮回重生，必会相逢。

    （下文中任何xxx内容，请各位yy同好自行脑补，哈哈！）

    天帝、天神与白狐间曾有纠葛，天帝因此不肯轻易罢休。天神之魂仍由天庭掌控，天帝有心拖延其下凡，白狐也毫无办法。于是白狐一世空等，转世为xxx受尽苦楚，才得以再入轮回。此一世，白狐是为太原李建成，与天神转世之呼延浩相遇。谁知天帝竟化□下凡，痴缠白狐，是为李世民。有缘无分一生后，白狐又入轮回。

    因天神之魂不似凡人妖类，每过一世，天庭定引回其魂魄，问其是否知错。天神定答：无错！天庭一日，人间一年，而在那地府便是数十载光阴。因此待到天神再入凡尘之时，白狐上一世所化之xxx已报恩于少元转世xxx，再世为人。此世，天帝痴心不改，投生朱祁钰，正是那白狐转世朱祁镇之弟，而天神转世为？（这个似乎有争议……）。

    美人刺既为白狐所收，世世相伴，不曾差错。然而朱祁镇死后，将美人刺陪葬皇陵，有真龙之气镇于皇陵，美人刺无法寻主。于是朱祁镇之转世xxx并未得美人刺相护。

    =============我是以下内容与《风之断章》相关的分界线============

    美人刺于皇陵中，吸取陪葬诸宝之精华，得皇陵宝地之灵气，渐渐修成精魂。乾隆五十二年，朱祁镇之陵寝于修缮中真龙之气松动，美人刺之精魂破陵而出，直入轮回追白狐与少元而去。因精魂之初始乃是白狐之血，美人刺入轮回之后，其姿容竟与白狐相差无几。

    民国九年，天津军阀方郅辉携子方天羽前往江苏探望同为军职之堂弟方郅远，方郅远之子方少陵初见方天羽，当即叹道：美人惊世之容，如绝世宝剑，直刺人心。

    方天羽不悦道：听闻少陵枪法过人，可愿比试一番？

    方少陵欣然允诺。二人于练兵场上好一番较量，枪法、马术、拳脚、兵阵推演，势均力敌。二人互通年龄，方天羽十五，方少陵十六，是以方天羽需唤方少陵一声兄长。少陵笑道：难得如此投缘，互以姓名相称最好！

    此后，天津、江苏两地，双方互通书信，常有来往。两年后，方郅辉突发急病，方天羽发报江苏，向方少陵借兵。方少陵亲率一千兵卒连夜行军，终于方郅辉去世当夜赶到天津，与方天羽合兵一处控制军营。方天羽得以执掌天津军权，灵堂上一身素缟致谢于方少陵。方少陵道：你可知我为何对你如此上心？不为其他，只因你是我所爱之人。

    方天羽无言以对，因其早已心属艾云香。方少陵留下兵卒千人赠与方天羽，失望而归。

    三年后，方天羽贴身随从明九忽发报至江苏，道方天羽为艾云香要与人决斗。明九唯恐出事，请方少陵前来劝说。待方少陵赶到之时，方天羽早已前去赴约，明九知情后立刻带人赶往，二人音信全无。方少陵未曾歇息，带兵直闯约斗之地。此时，明九以身护主，身死乱枪之下，方天羽胸口中弹，浑身浴血，死生不知。

    方少陵将其抢出，幸而方天羽仍有一口气在，方少陵遍寻名医，方天羽这才脱险。方天羽醒后对方少陵说道：我昏睡之时，似乎梦见一只狐妖与一个后生，那狐妖的模样似我又非我，而那后生的模样竟与你别无二致。好生奇怪！

    方少陵道：难道你我缘分前生已定？

    方天羽道：且不问前生，今世我方天羽至今才知少陵对我最是真心，不敢辜负少陵多年苦等。

    方少陵道：待你我二人抛却军权，同游天下如何？

    方天羽道：甚好！只是如今列强入侵，中华岌岌可危，我那里还有好些军火，应当给予国家，以抗外敌！父亲曾提起一同窗如今供职政府，待我找到此人，托付以军火，你我便就此出国，远离纷扰，可好？

    方少陵道：如你所愿。

    谁知，方天羽一见那谢老，谢老脱口而出道：照存？

    却原来谢老有一学生名叫郦照存，生的与方天羽一般模样。谢老请求方天羽暂借身份于郦，以执行某机密任务。思及国家，方天羽答允。之后，郦照存亲来，与方天羽一见如故。

    待郦照存离去，方天羽低声与方少陵语：怎觉得照存较之我，更似那梦中白狐？

    方少陵笑答：你二人本就相像。只是我独爱天羽，此情从骨血中来，非旁人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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