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谶语 第23节(1/2)

作品:《谶语

    张家去了,只是没想到罗树佳也去了。

    张家人更没想到的是,罗树佳竟然死了。

    时隔多年重又相见,张家铭是否当真对罗树佳心如止水也不可知。罗树佳死了之后罗家人自然把矛头对准了曾经和罗树佳有感情纠葛的张家铭,张家铭也不反驳,问他罗树佳之死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他也不回答,张家轩和张家易也就看出来了张家铭这么多年其实并没对罗树佳死心。后来张家铭被人用罗家的手法杀死,张家易自然也就怀疑是罗家为了寻仇杀死了自己的弟弟,两家之间又一次闹得天翻地覆,但因为没有证据,自然也就陷入了僵局。

    人命案子一出张家的谋划自然也就被迫中止。后来罗树佳的尸体被偷罗家命案频发张家也有所耳闻,就又开始觉得张家铭的死或许真的和罗家无关。这个时候又从男人那里传来消息,说是罗家祠堂里发现了让罗颂辉和罗颂芝兄妹送命的符纸,和先前杀死他们家入赘女婿胡家辛的符纸是出自同一人笔下,这就又把这几起命案和五台山的事端联系了起来。

    当时罗家是被张衡之给设计了,事情结束之后就以为胡家辛的死也是张衡之给他们设的局,也就没有多想。直到罗家祠堂里发现了一样的符纸,罗颂辉的长子罗树源才想起来,在五台山上秦致并没有否认过杀死胡家辛的符纸是出于他的笔下,再加上罗颂斌在暗中放出的风声的引导,罗家人自然就又把目光集中到了秦致身上。

    罗家讲求尊卑,罗树源虽然已经是罗家默认的下一代家主,但在与父亲平辈的本家长辈还有人在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大包大揽的接下这个代家主的位置。大伯常年卧病早已不参与罗家的家事,几个姑姑一介女流早已嫁做人妇,从宗法上来说已经不算是罗家的女儿,在这件事情上也就没有了什么发言权。这么一数下来就只剩下一个三叔罗颂斌,然而三叔罗颂斌无论是在本家还是旁系的眼中都不算是个有本事的,罗树源也方便顶着他的面子说话做事,因此掌门令牌就放到了罗颂斌手上。

    那边罗家的事情还是一团乱麻,这边张家轩又遭到了别人的暗算至今昏迷不醒,张家易这算是看出来了,分明是有人借着自家和罗家往日的矛盾来挑起事端对付他们两家。但想到了这一层又犯了难,实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针对他们,正好这个时候罗颂斌提出希望和张家谈谈。在与罗家商谈的过程,张家易在罗颂斌刻意的引导下,越来越觉得罗家门人被暗算的手法和自家大哥的遭遇有几分相像,便也把目光集中到了秦致身上。又想到原本好好的三兄弟现在一人身死一人重伤,一时气愤之下便联合罗家对秦致下了战帖。

    可张家易毕竟不笨,只是被一时的气愤冲昏了头脑。等到回去之后冷静下来细细一想,便觉得只凭着一点儿似是而非的猜测就贸然下了战帖的举动实在是不妥,但是再想撤回却已经晚了,当时只想着跟秦致当面分说清楚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也还不迟。谁知道甫一见面罗颂斌二话不说就命手下门人上前围攻,秦致又对自己的质问保持沉默,张家易以为秦致这就算是默认了,便也吩咐手下的众人上前加入了战圈。

    但随着蓝衣男人的出现,张家易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在暂时休战的间隙细细回想了连日的遭遇,只觉得自从那个神秘男人出现开始,自家就已经开始入了别人精心谋划好的一个局,再加上蓝衣男人和罗颂斌的对话,张家易更肯定自家这回是被人当枪使了。

    语音未落,张家易已经将一张定身符从指间弹了出去。

    青城张家二把手的实力自然不弱,那张明黄色的符纸转瞬之间就已经逼到了夜睿的眼前。

    然而那张符纸的效力对夜睿而言似乎全无用处,夜睿只是随手一捞,便将那张符纸轻松的揽在了指间。

    但就在这时,秦致动了。

    拉弓挽弦的动作一气呵成,指间一闪错开五支幽蓝色的羽箭,倏尔一松,五支羽箭便带着狠戾的劲道逼向夜睿的胸口。

    夜睿轻轻地“哎呀”了一声,拧身避开第一支羽箭的同时长鞭已从袖中滑出,鞭梢卷上泛着幽蓝光芒的光滑箭杆,略一施力便将余下的四支羽箭尽数折断。秦致松了弓弦,没有再攻,夜睿手腕一卷也收了鞭子,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一双桃花似的眼里却溢出一丝冰冷的杀意。

    下一刻,他的鞭梢毫无预兆的卷向远处的张家易,几乎就在鞭子绕上他脖颈的同时,张家易就已经身首异处。

    脖颈的断裂处喷涌出大量的鲜血,张家易的头颅滚落下来,面上愤怒的神情还没有褪去,这种死亡表情的定格,完全没有感受到死亡来临那一刻的恐惧,对张家易来说未必就不是一种诡异的安详。

    “少爷,不是我说,你真是今夕不如往年啊。”夜睿卷起掉落在地的半截箭杆,“以前你要是连发五箭,我可没有那个自信能全都避开。不过现在,少爷,你自不量力也要有个限度。”

    “你沉不住气了?”

    “沉不住气的人是你。”夜睿嘲道,“还是少爷你人命债欠的够多了,不在乎再多上这百十来条?”

    秦致笑了,却没说话。

    那边的张家门人看见张家易身首异处,纷纷怒吼着举起兵刃冲了上来。夜睿随手点燃张家易刚才弹过来的定身符咒,指间的光亮一闪,那些来势汹汹的人们便已经定格成一尊尊僵硬的雕像。

    夜睿长鞭一卷,鞭风扫开,转瞬之间就将破旧的厂房变作血肉横飞的战场。

    在夜睿出手的同时,秦致又一次挽开弓弦,这次在双指之间凝出的却是五支几近透明的羽箭,从箭镞的位置开始,羽箭之上开始一圈一圈的激荡开刺目的银光,那些银光仿佛积聚成了一支巨大而锋锐的箭镞,在秦致周身卷出巨大的风旋,并且似乎以他站立的那一点为中心,在地面激起层层叠叠的震荡。

    夜睿神情一凛,扬起手中的长鞭,试图卷落秦致弦间的五支羽箭。

    可几乎是在秦致脱手的瞬间,那五支羽箭就已经尽数没入昏黄的天幕。羽箭带出的银光激荡游走,在一声刺耳的鸣音过后,在天幕中交织出一只展翅欲飞的银色凰鸟。

    银色凰鸟慢慢振翅,在空中盘旋,发出清亮且悠远的鸣叫声。

    秦致反手用弓弦绞上夜睿的长鞭,天幕中随着凰鸟的鸣叫开始发出隆隆的闷响,乌云压境,罗颂斌被天幕中卷下的厉风吹得站立不稳,狼狈地摔倒在地。

    五道巨大的银亮光幕在凰鸟的鸣叫声中,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从厚重的云层中直直坠落。

    夜睿的长鞭被弓弦绞住,一时之间难以脱身。眼见五道光幕已经近在咫尺,夜睿当机立断弃鞭上前的同时,双手也做出繁复的法诀,从虚空中引出一道赤红的雷光,直接朝着秦致近身攻去。

    夜睿的手臂引着那道赤红的雷光将秦致当胸穿过的同时,那五道银亮的光幕也直坠而下,将夜睿牢牢钉在原地。

    夜睿的神情忽然变得狰狞且古怪,某处神经似乎在不受控制的隐隐作痛,一丝淡淡的雾气从他的脚下升起,发出一种类似桂花蜂蜜的香甜味道在空气中散开。他像是一块忽然被放到了温暖室内的干冰一样汽化,雾气盘旋而上,不断地从他的周身涌出,远远看去像是一团扭曲着的白雾。

    秦致的声音很轻:“飞凰箭,你还喜欢吗?”

    笼罩着夜睿的白雾开始缓缓散去,秦致似乎毫不惊奇地看着逐渐浮现出来的这张平平无奇的面容。

    “夜睿。”他微微一笑,“还是说你已经习惯了别人叫你方董事长?”

    浅灰色的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身材,浅蓝色的格子衬衫配着一条墨蓝色的领带,在西装革履的包裹下有一种自然的气度。男人的一双重瞳里是毫不遮掩的恼怒,片刻后又平静下来,在轻飘飘地低头一瞥过后,笑吟吟地将捅穿了秦致胸膛的手臂淡定的抽回。

    “你怎么知道我选的是这副身体?”

    五道巨大的光幕光芒渐微弱,化作银亮的锁链将夜睿牢牢禁锢在当地。银灰色的西装外套上满是暗沉的血色,夜睿仿佛毫不在意地甩落手上的血痕,甚至还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块素白的手帕擦了擦手。

    “我猜的。”秦致嘴角的血痕衬得他的神色更是苍白的可怕,“第一次,你借樊煜的手整垮了翔高,空出了一个集团董事长;第二次,你在小瑶身上动心思选了学校;第三次,你整垮了两个黑帮收为己用;第四次,你把姜凯博拉下马,就又有了一个地税局局长的位置。按照你的个性,选择依附的身体自然不甘心选个平民,一个集团董事长,一个掌控于家殷家前两大黑帮势力的龙头老大,一个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地税局局长,三个可能。”

    “那你怎么知道我选的是方慎?”

    “我不赌这三分之一的可能性,我赌的是百分之百。”秦致说,“既然不能确定,那我就对三个人都做了准备。不过方慎的可能性更大些,你的那双眼睛,太招摇了。”

    “少爷,我发现有时候我真不能太小看了你。”夜睿好整以暇的晃晃手上的锁链,“不过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啊。就在你第一次出手的时候,警察局就已经‘轰’的一声被炸上了天,恐怕现在市里都已经乱成一团了。怎么样,警察局虽然人不多,但好歹也是一百来条人命,等师兄回来的时候,少爷你打算怎么跟他交代?”

    “我不用交代,因为警局根本就不会出事儿。”他淡淡道,“还是你以为……我让玄珏去了警局,除了它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后手了?……有些时候你太自负,就会忽略一些很关键的地方。你肯定没仔细调查过他们的来历,你对付一般人的手段,也只能拿来对付一般人。”

    “你什么意思?”

    “云鹤他们组里的那个法医许愿,你知道他是谁吗?”秦致的眼里浮现出一点儿微弱的笑意,“他是许绍成的后人。你的那点儿把戏拿来对付许家的人,不吃亏就很不错了。也许在你看来舒凌根本就不值得你对付,可舒家人的灵力再加上许家人的手段……你觉得呢?”

    夜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所以呢?你把我困在这里,是想杀了我?不过你别忘了啊少爷,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是,我当初在云锦山的确做了一个同命阵,你要是想破除封印的话,对我而言最好的结果是跟你同归于尽。我死了阵法也就破了,但是你死了我也活不成。所以在梁公村地下的时候你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面前,因为你料定了我当时不会杀你。”

    “那现在呢,你又不想活了?”

    “我是要破你的魂,又不是要杀你,不把你困在这里,我上哪儿去破你的魂。”秦致抬手抹去唇边的血痕,淡淡道,“算是我讨个巧吧,你真身还在云锦山,我破了你的魂你还不算死透。云锦山的阵法虽然是个死阵解不了,但未必就不能在细节上动上两笔。不过要找个能避开你耳目的人去办这件事还真不容易,好在,这样的人还没死绝。”

    “少爷,现在我真有点儿想把卑鄙无耻四个字送给你了。”

    “那我想我也应该能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秦致在言语的交锋上也丝毫不落下风,“你也不用惦记着罗树佳肚子里的那个鬼婴了,去解决她的是舒家的人,还是能让人放心的。云锦山的阵法虽然动了一点,但到底也还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勾当。夜睿,我们现在要赌的,只是看谁能等的更久一点。”

    夜睿冷笑道:“少爷,你可真行。”

    “承让。”

    语罢,秦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在胸前的伤口处漫不经心地浸染成一片血红。指间引出一点幽蓝色的光芒,以魂火为引,缓缓勾勒出符咒上的字迹。

    他看着这张符纸,眼底忽而浮现出决然的杀意。

    秦致将符纸捻在指间,抬手做出法诀的同时朗声喝道:“九天阳阳,飞剑神王。破禄三台,威摄四方。黄神勾天,翼德亡神。天摧倒地,裂海随文。召汝雷神,奔雷奉行。”

    天边传来隆隆的雷声,乌云也压得很低。

    玄珏好几次咆哮着想要冲上前去,却无一例外都被那一堵看不见的障壁给弹了回来。在几近头破血流之后,开始伏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罗颂斌呆呆地看着天幕之上的异景,在第一道天雷劈下的时候,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天雷从九天之上坠落,像是一柄出了鞘的银白色利刃。

    惊雷不断从天幕之上滚落下来,地面发出隆隆的震响,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这接连不断的落雷在地表之上劈开一道永无尽头的深渊。

    秦致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在一点点的流逝,在接连不断的雷声里,失明又失聪。

    似乎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他就这样沉到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去。

    ***

    肖云鹤用刀破开那道几乎连通天地的结界的同时,同样有一个人也窜进了那道银白色的光幕之中。

    那人扬手在虚空中劈开一道歪歪斜斜的裂缝,抓紧背上的男人,狼狈地滚了进去。

    肖云鹤抱紧怀里的秦致,听到玄珏在一旁痛苦的嘶吼声,忽然间觉得耳鸣。

    雷声停了,乌云却还没有散,初春的天气里,忽然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

    “琅寰。”肖云鹤低声叫道,声音却被湮没在哗哗的雨声里。

    他一直保持着这样一种静默的姿势。

    然后。

    雨声变得越来越大了。

    玄珏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鞭伤,翻开的皮肉已经被染成一种艳艳的红色,还径自在渗出道道血痕。原本光滑柔顺的毛发也已经打了结,全身上下裹着一层泥泞的狼狈。玄珏慢慢支撑起身体,嘴角一掀露出半颗被敲断了的野兽獠牙,做出一副进攻前的姿态,死死地盯着某片虚无中的某一点,嗓子里又发出一声低沉的兽咆。

    “玄珏,过来。”秦致低声说。

    豹子的脑袋动了动,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听从了秦致的命令。一瘸一拐的走回到秦致身侧,被扭曲成奇怪状态的左前肢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秦致蹲下来挠了挠豹子的耳根,随手将一张点燃的符纸塞进玄珏的嘴里。

    玄珏“呜”的呻|吟了一声,歪过脑袋蹭了蹭秦致的手。

    “你下手可真不客气。”

    “彼此彼此,只可惜好好的一只云锦神兽,竟然能被少爷你养成只家猫。”

    玄珏显然又被夜睿的话戳中了怒点,龇牙咧嘴的似乎早已迫不及待的想把他撕扯成碎片。

    “别动。”秦致按下豹子的脑袋示意冷静,又转而说道,“话别说得太早,家猫就未必不会咬人。”

    “怎么说呢,少爷你有时候真是天真的让我都觉得可怕。”

    平整的空间里被人凭空撕开一道裂口,夜睿仍然是那一身墨蓝色的宽袖长袍,手间的折扇拢成一折,“怎么了少爷,你家小猫都被我带过来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你把他们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看他们最近查案太辛苦,让他们小睡了一会儿。”夜睿一笑,“顺便给警局大楼送了点儿小礼物,放心,我对人一向不大方,东西不多,但把警局大楼夷为平地还是绰绰有余,我相信像少爷这样的良好市民应该不希望给人民公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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