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睿没对他再说什么，他忽然很希望夜睿能再叫一次他的名字，像是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叫的“阿竟”也好，后来的“回生”也好，他只想再听听夜睿的声音，好证明自己还是被需要的，只是夜睿对肖云鹤对秦致都说了话，唯独到他，恐怕连那把扇子都不是真心留的。

    肖云鹤却已经再不看夜睿，也不再看颜回生。秦致手下既留了分寸，肖云鹤知道碍着封鹤舟的这层关系，哪怕自己不会认这个父亲，他们都是无法对颜回生再下杀手的了。他忽然又感到那种由内至外的疲倦，其实也并不分明夜睿的死到底能带来什么，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场本无存在意义的恩怨的终结罢了。山野林间那种浩渺的呼唤声似乎又一次响起，旋转于旷野之上的暴风却已然尘埃落定，肖云鹤看见秦致眼里自己的影子，熟悉又陌生的烟青色，灵力消耗过多让他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这一刻他和秦致似乎没什么话说，却还是问道：“结束了吗？”

    “……都结束了。”秦致道，看着肖云鹤暗金的瞳色一点一点的褪去，又听他低声说：“那回家吧。”

    秦致应了一声好，肖云鹤便抵着他的肩头，很沉地睡过去。秦致轻声招呼了一下玄珏，玄珏先是蹭了蹭自己被那些虫子弄脏的脚底，才走过来将已经昏睡过去的肖云鹤稳稳背起。

    原本已经蔓延开去的山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石台上一片狼藉，颜心惠以及还活着的那些支持颜姻的人都已经在颜由崇的带领下被一一制服。欧阳陵却是从刚才开始就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被闲下来的霍蓉蓉扶着，先下了石台去附近安静的地方休息去了。颜由崇吩咐下去将那些人先行带走，如何处理他们是要在之后再行商议的，颜家经此重创可能需要很漫长的恢复，能留下的人对他是村长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异议。颜由崇处理好这一切才走到秦致身边，他们两个算是相识多年的老友，言语之间本无需客套，然而颜由崇这次却很郑重地对秦致表示了答谢，之后才到了封鹤舟面前。颜由崇从辈分上论起还是封鹤舟的长辈，然而封鹤舟还是大祭司，只不过现在规矩已经不很重要，封鹤舟也不会不满他对秦致道谢的行为，因为最该表达谢意的本来是他。

    似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颜回生和夜睿都不见了。秦致并不在意他们的消失，颜由崇更明智地不会主动参与到他们的恩怨之中，自然就装作看不见了。

    颜由崇派人给秦致和肖云鹤安排了休息的地方，大祭司也是需要被迎回村里的。封鹤舟有意同秦致走了并排，声音却已如一潭死水般没有波澜，最开始的一句话是沉沉的叹息：“谢谢你肯放阿竟一马。”

    秦致道：“您应该清楚，从您选择说出他和云鹤的关系开始，我们就已经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封鹤舟满心的苦涩，片刻后又迟疑着道：“那孩子……和一容，他们会原谅我吗？”

    秦致知道肖云鹤的答案一定是“不会”，从小到大他生命中父亲的这个角色永远空缺，这不是一句原谅与否就能尽释前嫌的。秦致能理解肖云鹤，因为他从小的生活里也没有父亲，更没有母亲，他的童年是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素心给他的，这额外的馈赠不会让他对秦琛心有怨恨，只会增添他对素心的感激。他当初辞别越司常之后也曾回过江宁，在秦府大门外看到秦琛的时候他的心情完全是平静的，因为他们父子之间本没有任何感情，所以哪怕他知道这个人很是对不起自己和母亲，也不会因为单纯的血缘相系就衍生出与爱恨有关的情绪。

    肖云鹤也是如此，所以他对封鹤舟这个“父亲”的存在只会是毫不在意的漠视，没有怨恨，也就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了。

    但封鹤舟却并不这么想，秦致知道他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的，但他在这件事上更无法代替肖云鹤去回答，所以他只是说：“可能吧。”

    封鹤舟却听懂了他这简单三个字背后的意思，他知道有些东西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肖一容肖云鹤也好，颜姻颜回生也罢，精神意义上的家与现实意义里的家，他都永远不会再得到别人的原谅了。

    “不过，有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谢谢您。”秦致忽然道，“谢谢您让他还能在我身边。”

    封鹤舟先是诧异，而后苦笑道：“你……”

    “我还记得您在火车上说过的话。”秦致淡淡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封鹤舟一时无言。

    他当然明白秦致的意思，这么多年来离开颜家城寨和与肖一容初遇的日子永远都是他最美好的回忆，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永远将自己重复在那列从云南开往温州的火车上，也可以将自己永远重复在他和肖一容最好的那段日子里。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封家能掌控有这项能力本身就已经是逆天之举，所以哪怕他清楚他会失去他最珍贵的东西，他也从不会动一动念头去更改他伤害了肖一容和颜姻的过去。他要是真那么做了，如今他甚至不会得到自己的原谅，尽管那可以改变很多人的结局。

    封鹤舟默然半晌，终于道：“你说得对。”

    如果他当初对肖一容只停留在“适我愿兮”的地步，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肖云鹤，很多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了。

    但如果也只能是如果而已。

    秦致会感谢封鹤舟，只是因为封鹤舟最终没有因为一己之私，去改变与他能和肖云鹤重又相遇这个结局所牵连的过去。

    霍蓉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追上了他们，叫道：“大祭司！”

    封鹤舟看着她，又看向不远处忙忙碌碌的颜家人，便对她道：“过去帮忙吧。”

    霍蓉蓉却没有动，刚才一瞬间她从封鹤舟的身上看到了那种深秋落叶一般的衰败，奇怪地问道：“大祭司，您怎么了？”

    封鹤舟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说道：“去吧。”

    霍蓉蓉张了张嘴，她是想安慰封鹤舟的，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闷了多年的城寨因为阴霾的消失重又拨云见日，生动的鸟鸣与纯净的草木香气开始让这一方多年的死土重新恢复了生机。颜家人开始忙碌起来，他们穿梭于山林之间又或者深入隐蔽的洞穴，在颜由崇的带领下一一去捣毁颜慈一手建立起来的饲养着怪虫的蛊室。

    秦致安顿好睡着的肖云鹤，走到屋外，手机终于开机，拨通了秦瑶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秦瑶一上来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哥！你跟嫂子怎么回事啊，这两天你们手机怎么都不开机啊，我和小伍都快急死了好吗！”

    “这不是打电话回来了。”秦致道，“过两天我们就该回去了，有什么想要的，给你们带回去。”

    “你跟嫂子都没事吧？”秦瑶说，“我快吓死了你知道不知道啊，之前你让小伍查的那都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在接你电话之前做了多大的心理准备，万一要再来个人跟我说什么‘你是不是他妹妹’怎么怎么我也可以直接进icu了好吗！……对了还有玄珏，我好几天没看见它了，回家也找不着……不会被猫贩子拐走了吧！？”

    “它在我这儿呢。”

    “啊？！等等等等你们现在是在云南是吧……”秦瑶风中凌乱了，“它它它怎么过去的，坐飞机还是用跑的啊，要是用跑的那也太快了吧？真是猫不可貌相……”

    玄珏一直在秦致身边听着电话呢，闻言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呼噜声。

    秦致失笑，又说：“徒弟没跟你在一块儿呢？”

    “没呢。”秦瑶说，“他上课呢……哥你给他打个电话吧……还有嫂子他们局里……”

    秦致又和秦瑶说了一会儿话，说好带点儿什么特产回去给他们，又给小伍打了一通电话。

    等他回到屋里的时候，肖云鹤已经醒了。

    “给小瑶他们打过电话了？”

    “嗯。”秦致道，“喝水么？”

    “喝吧。”肖云鹤支起一腿在床上坐着，懒洋洋道，“话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说什么‘不会瞒我’说得好听，骗谁玩儿呢。”

    秦致：“……”

    三天后，两人直接从丽江三义机场搭乘飞机回到a市。

    肖云鹤回到a市后先是去见了沈恒，和沈菁菁有关的事是他对沈恒的承诺。两个人在这件事上谈了很久，然而沈恒最终只是一声叹息。

    沈恒点了根烟，抽了大半根后方道：“那是你姐的命，随她去吧。”

    又三天后，重案一组工作一切照旧。

    舒凌正和隔壁二组的苏越交接着一起故意杀人案的相关资料。

    乔源嘴里叼着肖云鹤从云南带回来的酸角糕，拿着画着加菲猫的保温杯去开水房打热水。

    许愿和何其昭正在楼下验尸。

    殷浩一早去了郊外训练场参加局里组织的自由搏击交流赛，还没回来。

    窗外蓝天白云，阳光很好。电话铃响，肖云鹤接起电话，回应道：“市局，重案一组。”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少奶奶对大祭司的态度我借少爷的视角表明了一下。

    大祭司实际上是一个非常自私又非常无私的人，不过他的无私更多是一种对自己自私的借口罢了。

    好啦，故事就到这里就蓝天白云的结束了！

    夜睿其实对上少爷或是少奶奶其中的任何一个他都还有胜算的，但是吧要是他们两个那就没什么胜算了（武力值方面）。夜睿工于心计的时候更多一些吧，为什么是boss是因为他闲的无聊= =他和颜医生之间确实是有感情的……但这是个啥感情也是问题= =

    四月初开始写这个故事写了足足七个月，看来我还是能保证月均十万的产出的嘛哈哈~

    下周开始备战期末啦（好多作业还没做），番外大概会零零散散的写很多反正都补在这卷后面的，其中应该有对正文没顾及到的地方做补充说明。

    总而言之，一直以来多谢大家的关照了~！

    当然啦……不满意这个结局的话我也没办法，虽然习惯性烂尾，但是对我而言也算写出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了。

    顾禛。

    20131207。

    ☆、番外1相性一百问

    秦瑶（清嗓）：喂喂喂，各位听众晚上好，这里是a市调频广播pm2.5《午夜情深》栏目组，我是客串主持人的秦瑶，嗯……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了我哥还有我嫂子，不对，是无业游民秦致秦少爷和市局重案一组的肖云鹤肖警官来做一期访谈（注：此处有掌声），那个什么，二位先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秦致（咳嗽两声）：……晚上好。

    肖云鹤：……谁能来跟我解释一下这个节目是怎么回事儿？

    秦瑶（翻卡片）：据说是出于主播（似乎是作者）的恶趣味，嫂子配合点儿笑一个呗~

    肖云鹤：……

    秦瑶：看来今天我们的嘉宾似乎不想配合……（低声对秦致）哥我敢保证上这个节目你事先没征得嫂子的同意。

    （少爷微微一笑技能x1）

    秦瑶（望天）：看吧我就知道……（大声）好，那现在开始进入提问环节，二位嘉宾准备好听题哦~

    1、请问您的名字？

    秦致：秦致，琅寰是字

    肖云鹤：肖云鹤……衡青也算吧

    2、年龄是？

    肖云鹤：二十七

    秦瑶：话说起来……这么多年我就没见我哥老过

    肖云鹤：你哥那就是个老妖怪行么

    秦瑶：嫂子你……好吧，你这么说我更好奇了，我哥到底哪年出生的啊

    秦致（失笑）：你感兴趣可以算算，反正现在是二十八，出生的话是北宋神宗熙宁五年

    秦瑶：……对不起我历史学的不好那是哪年= =++

    肖云鹤：1073

    秦瑶：……好吧（拿出计算器）让我们来算算，现在是2014年，嗯，好的……（orz）九百四十一。事先说好我们《午夜情深》节目组是不转接听众来电的，有想问怎么驻颜有术长生不老的请自行联系两位嘉宾……好的，咱们进入下一题~

    3、性别是？

    秦致：男

    肖云鹤：跟他一样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秦致：反正不是君子

    肖云鹤：没什么可说的，普通人一个

    5、对方的性格？

    肖云鹤：以前一直以为他人缘不错来着，后来一看也就那么回事儿。没事儿就知道瞎折腾……有时候拿他挺没办法的，对别人都挺客气的，其实也都是装出来的

    秦瑶：( ⊙o⊙)嫂子真是坦白啊！哥你也赶紧说说你觉得嫂子是怎么样一个人，我看看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句话到底准不准……

    秦致（笑）：他挺好的，有责任心，有原则，做事儿比我有分寸，是个会为别人着想的人

    秦瑶：哥你是在借机表白吗……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秦致：以前的话……云锦山，山高水长楼。之后就是去年你放暑假的时候，他查翔高在宜家小区工地门口，我看见他在跟赵崎说话

    肖云鹤：宜家附近那酒店门口吧，当时没看清楚，你和赵崎电话我倒是听见了，刚开始看见你的时候总觉得……不顺眼

    秦瑶：……原来一开始我哥是单相思么（有什么不对）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秦致：拒人于千里之外？（笑）适度的警戒心，反正不太好接近就是了，还有点儿固执吧，一般人对陌生人也都这样

    肖云鹤：温文尔雅？第一眼看没认为他当神棍的，像个大学老师更多一点儿吧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秦致：都喜欢

    肖云鹤：没什么特别的

    秦瑶：喂你们两个认真一点这等于根本没说好吗=皿=++

    9、讨厌对方哪一点？

    肖云鹤（冷哼）：他瞎折腾

    秦致：既然说了都喜欢，那就不会有讨厌的

    秦瑶（捂心口）：哥我都快被你的深情感动了~~~~(>_<)~~~~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秦致：好

    肖云鹤：挺好的

    11、您怎么称呼对方？

    肖云鹤：秦致……琅寰偶尔也叫，不过很少

    秦致：云鹤

    12、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肖云鹤：现在就挺好的

    秦致：顺其自然吧

    秦瑶：亏我还在期待亲爱的或者老公这种称呼……好吧我闭嘴了，下一题~

    13、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秦致：想不到合适的，非要说一个的话，白鹤吧

    秦瑶：嫂子呢？

    肖云鹤：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说了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肖云鹤：他又不缺钱，所以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

    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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