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山茶 第1节(1/3)
作品:《墨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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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墨山茶
作者:
备注:
m攻s受,虐身虐心有,h有,带过式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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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山茶(一)
应采声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病。
也许旁人不这麽认为,不过只是也许。
他的情绪通常很激昂,很澎湃,但从来不表露出来,同学只觉得他是比较冷漠而已。据说有病的人都认为自己很正常,那麽觉得自己有病的他,是不是才是正常的呢? 应采声常常这麽想。加上他遇著了现在的同学,他更觉得,有这样自觉性的同伴其实还不算太糟。
同学的名字叫夏青,两个人都有虐待倾向。他们是大学同学,夏青二十岁,应采声十七岁。两个人念的都是艺术学院,都是三年级。
夏青被归类在天才,应采声则是被归类在天才中的天才,跳了不晓得几级,先入了大学。夏青专攻油画,应采声则专攻水墨。
夏青喜欢画人,也只画人;应采声则是只画植物,而且特别喜欢画山茶花。
两个人都自觉有强迫症,特别是在画图上,一画就是不睡觉。但是在其他人眼里,应采声总是还比夏青要好相处多了。或许一方面是因为外型。夏青长得稍微特殊了点,五官深邃,但过於瘦,黑眼圈非常重;反观应采声,虽然也是瘦,但瘦得骨肉均匀,而且不管怎麽熬夜,也没有黑眼圈,甚至不发一颗痘子。
不晓得是他的祖父或祖母是外国人,基因混杂下,他的眼睛像是咖啡色,却又有一些紫,像是酒红色。於是应采声看起来很漂亮,也很聪明,气质出众,只就一点难接近。
不是不愿意接近,而是因为太过於娇贵,或是其他的敬畏感。
因为应采声的说话方式,句句都像是命令,却又不是像夏青那样的威吓。
如果说夏青是蛮横的将军,那麽应采声就是面无表情的女王。
讨厌夏青的人不算少,而面对应采声,则不知该说是讨厌还是喜欢,总之有一种微妙感。
崔河特别有这样的感觉。
他想他不讨厌应采声,只是能不能算喜欢,他有些疑惑。
崔河和朋友谈论过,对应采声的说话口吻,有甚麽样的感觉? 大多数的回答都是,想拒绝又拒绝不了,像被贵族发号施令;是不到反感,但算不上喜欢吧。为甚麽是贵族,说不太上来,大概是长相;或者也因为应采声那种天才气息,生物本能上就是无法反抗比自己强的人。
但这些都不是崔河的答案。
被应采声命令,甚至有意无意地损,崔河会觉得兴奋;再说夸张点,会有快感。但,崔河是不是有病?这样的问题,在这个班级里是绝对不会被思考到的问题。崔河身为班代,每个人都和他是朋友,人缘,人际关系,个性,从来没被怀疑过有甚麽不妥。
显而易见最不正常的是夏青,其次是应采声。
所以这件事是他自己的秘密。
□
应采声默默地看著这一切过程发生。
坐在他斜前方的女孩,像屁股长虫似地,左扭右扭,弄得椅子吱嘎作响。然後笑起来了,把脸埋到手臂里;手上拿著一张小小的字条,字体不算丑,但绝称不上美。
有轻微散光,但视力不算坏的他,清楚地看见上头写著:
「可以与你做朋友吗?」
与你。
应采声把手遮上嘴,差一点没噗哧笑出来。这麽写不会比较有气质的啊,不过,说不定能骗骗几个男孩子吧。
他继续饶富兴味地看著,那女孩动作又更多了,撕了一张笔记纸,揉成球,滚了出去。
不,是滚了过来。
应采声转头看看旁边的崔河,猜想可能是他。
但纸团连桌脚都未碰上,女孩便追上,捡了起来,跟著把那张折也没折的字条放到了应采声的桌上。
他的桌上。
女孩跳回座位上,埋著头又笑起来。
有病。
那个纸团根本形同虚设嘛,障眼法?一点意义也没有。
应采声自认已经够不正常了,想不到还有人比他更癫痴。他看了字条一眼,将它拿起,递给身旁的崔河,对他微微一笑。
崔河认出那不是应采声的字,但看见是他递上的,不免有些遐思,要是那字条真是应采声写的,他现在大概会心跳不止吧。
「你的。」应采声看崔河愣著,细细开口。
「不是你的吗?」
「你也可以传下去,跟你旁边的交个朋友。」应采声微勾的嘴角让他看起来似笑非笑,但崔河能看得出应采声的心情不错。像是小孩计划著『下次要去哪里玩呢?』那样的表情。
「不好吧。」崔河笑笑,把纸条还给应采声,「你不回应她?」
女孩头发长长,眼睛大大,看起来乾乾净净的好学生一个。条件算是不错的吧?
「没兴趣。」应采声打了个呵欠,「还是你跟我交朋友吧。」他又把纸条挪回去,同时望著那坐立不安的女孩,随著纸条移动的情绪变化。
崔河的外貌条件相当好,应采声可以感受到女孩的忐忑。如果乱枪中了,她也没损失,虽然本来目标是应采声。
有趣。应采声喜欢看著人类情绪挣扎的样子,更精确的说,活著的生物。
应采声算准女孩回头的频率,牵起崔河的手交扣,同时给了女孩一个灿烂的笑容。
□
应采声有个哥哥,叫应禹。应禹不像应采声漂亮,但人很亲切,朋友很多,脑筋也没有比应采声要差。只不过,他是一步步念上来的,没有跳级,而恰巧和应采声同一届。
应禹念的是幼教系,有个虽然不顶漂亮,但乖巧柔顺的女朋友;两个人都是学会干部,常常和朋友一起出游。
哥哥偶尔会被老师讨厌,偶尔会讨厌老师,有一点点叛逆,但并不使坏,不特别突出,算起来也是普通人里的优秀才子;应对进退,说话技巧,待人处事,都很好。这样的哥哥在应采声眼里,无疑是正常的,正常得不得了││平凡又美满的生活。
母亲也比较喜欢哥哥,应采声看得出来。
即便被归类在天才,但他并没有因此得到比较好的待遇。天才的另一面,就是被认为是奇怪的,说好听一点,叫特别。母亲和应采声总是有一些距离,和哥哥多少也有,不过因为哥哥的好性子,所以比较不那麽严重。
只是,有一道永远翻不过去,也凿不开的墙。
曾几何时,应采声还会说说自己的心事,现在不说了,因为思想被认为是奇怪的。最後进了艺术大学,也被认为是理所当然,搞艺术的总是比较怪,所以这一点怪,似乎又得到了赦免;可一旦用到赦免这个词,就等同於他有毛病。
原本应采声是不觉得自己有毛病的,可久而久之,和哥哥的对比之下,就显得异常了。
应采声喜欢些花花草草,喜欢自然,喜欢书本,喜欢笔墨宣纸,喜欢一个人涂涂抹抹。相对喜欢四处游玩,唱唱歌,喝点小酒的哥哥,应采声被说不怎麽像个年轻人,没有甚麽青春气息,太孤僻,太早熟。
也许只是哥哥吧,哥哥和自己不一样而已,应采声在小一点的时候是这麽想的。直到哥哥带了自己的女朋友回家,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原来,哥哥、哥哥的女朋友,他们的朋友,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继续这个话题後,母亲也说,以前他们过的也是这样的生活,怎麽应采声就不一样呢?
应采声说,我喜欢。
母亲说,你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奇怪的孩子。
这一句话,清楚地划了一条线,在应采声与哥哥、哥哥的女友、以及母亲之间。
应采声一直不懂为甚麽这样就是奇怪,他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并没有妨碍到谁,也没有甚麽错,但他就是被隔离了。
即使成绩再好,图画得再美,级跳得再多,努力得不让自己睡觉,换来的还是:你怎麽就跟哥哥不一样呢?
为甚麽他要和哥哥一样呢?
按理说,应采声觉得如此下来,他会痛恨自己的哥哥,但没有。
哥哥一直都是应采声的偶像,从小他们一起玩游戏,应采声没有赢过,再怎麽努力,也会被哥哥赢过去。和长辈们招呼寒喧,也是哥哥先开口,应采声看了好几回,才学会说几句。
哥哥从小身边就很多人围绕,说了几句话,所有人都会笑得弯腰,应采声的开口,却会让四周沉默。
应采声一直想成为像哥哥那样的人,但他怎麽样都办不到,只有渐渐地走入自己属於的方向,不再学著哥哥。
因为,他怎麽样都赢不过散发光芒的哥哥。
那样好的哥哥,却和应采声说,你还是有比我好的地方,像是画画,你就是天才,不是吗?
应采声那时低著头很久很久,才说,那是因为我花的时间比你多,因为我没有睡觉,如果哥哥你也画,不出三天就赢我了,你才是真的天才。
哥哥说,但是我不喜欢画画啊。
应采声没有再回话,只在心底说,要是你喜欢,我现在就去自杀。如果连唯一一个靠自己拼死拼活努力到现在的东西,也被哥哥超越,那他活著根本没半点意思。
周遭的人都认为应采声是天才,但应采声从来不觉得,他是努力的天才,他只努力,靠努力达到这样,哥哥才是天才,哥哥才是。
永远永远都在他的前面,而他永远在哥哥的影子底下。
□
崔河是学生辅导中心的实习谘商心理师。
这天,他听了应采声关於自己,和哥哥的事情,很意外地发现,应采声和他想像中不太一样;也是第一次,听见应采声说了这麽多话。
「我想先问问你,在接受这段谈话之前,你填的资料里,想来这边的理由是『我有病』,你为甚麽会这麽觉得?」
「那个啊?我随便写的,我想找你说话。」应采声耸耸肩,眼神飘向一边,语气听来不在乎,手却不自觉挠了挠後颈。
「是这样吗?」崔河觉得应采声没有把话说完。
「你和我哥哥有点像……」应采声十指交叉靠上唇边,手肘叩到桌面,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崔河。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是考虑著说或不说。
崔河吞了吞口水,想起上星期牵住自己的那只手,应采声的手。指头细细长长,没甚麽力量,白白冷冷,柔柔嫩嫩,有点接近女孩子的手,但更为骨感,扣住的时候,指节有一点痛。应采声画工笔画的时候,用的就是那只手。那样细腻,难怪能够把图画得这麽美。
「是指五官吗?还是其他?」
「你们都有光芒。」
应采声说完这句,阖上眼,深呼吸了几下,抬头看了看崔河身後的时钟,才又开口:
「一个小时了,我先离开好了。」
在学校的谘商时间规定,一个星期只有一小时。崔河觉得这个时间对付其他人绰绰有馀,但面对应采声嫌不够,正要进入核心,又打住。下面还有学生,所以也没办法再拖,崔河只得招呼应采声离开。
得找机会问清楚那一句『我有病』的意思才可以。崔河心底暗想。
来到这里的人,多半是要寻求帮助的,虽然应采声嘴上说是来玩玩的,但想必不是那麽一回事。
得帮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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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山茶(二)
崔河和应采声有同一门课。这堂是水墨专题,应采声每星期从中午就埋著头画,崔河也没看他吃过东西,了不起喝几口茶。
是了,茶。
应采声随身带个水杯,里面要不是水,就是透明茶色液体,崔河判断那是绿茶。昨天应采声到学辅中心时,也带著那个水杯,问他吃过饭吗?他也答没有,怪不得这麽瘦了。
崔河决定多买点东西,看应采声吃不吃,这堂课很自由,只要有画图,老师不会干涉其他行为。
崔河到教室外的时候是十二点二十分左右,他在阶梯上透过玻璃窗看;果不其然,一点十分的课,除了应采声,没有其他人在那。待崔河走到门前,透过微开的门缝,他看见地下室另一头的油画间走来一个人。
夏青。
坦白说,崔河对他还挺感冒的;即便那人画技数一数二地好,但他行事作风常给班上系上添乱。
看他出现,崔河脚步停了。当下崔河怪罪起学校,为何要把油画教室和水墨教室用一条走廊连在一块儿。
夏青走到应采声身旁,看了看画,却说:「很热,干嘛不开冷气?」说著就按了空调,把门关上,不晓得是有心或无意,险些撞了崔河的鼻子。
「忘了。」应采声瞅了夏青一眼,继续给他的草图上墨线。
工笔画的程序很繁琐,通常是在白壁报纸画一次铅笔草稿,接著用代针笔上一次墨线,再盖上蝉翼宣以毛笔勾勒,勾完线染墨色灰阶,最後才叠颜色。
当中要不断重覆的便是染墨和颜色这个步骤,叶子花瓣是一片半片或更细地染,很折磨人,必须有极大的耐心和毅力。
应采声现在做的,便是第二道代针笔的工,是可以出点错的,於是他看夏青只是愣在那儿,开口问:
「怎麽,你作业画完了?」
「八九成了,等乾就能做最後修饰了。」
应采声哼笑一声:「你可以用吹风机吹啊,二分钟就乾了。」
「去你的,我那是油画,又不是水墨。」
「怎麽,油画不行吗?」
「至少我没干过,看起来很蠢。」
「我常用啊,你意思是我很蠢?」
崔河在门外听著他俩你一来我一往的斗嘴,很是惊讶。应采声就算了,在学辅室和他谈过,明白他不是寡言无情的人,可在外头他似乎还听见夏青的笑声。
他们俩不会有甚麽特殊关系吧?应采声说自己有病,难不成觉得自己是同性恋,所以不正常?不,不对。应采声那样的人,应该不会觉得同性恋是一种病才对。
没多久,里头安静下来了。崔河本以为夏青离开了,却又听见应采声说:「你开玩笑吧?」
这句有点怒意,又有点惊讶,以应采声而言,算很大声。
「班上是很爱迟到没错,但也不能保证这里没别人经过吧。」
「今天不是有创意市集吗?依我看,这堂课有来两个人已经很给面子了,美术系就是这样的地方。」夏青贴到应采声身边,「而且你忍很久了吧?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会答应你这种事?」
他笑声未尽,『碰』的一声,吓了崔河一跳,接著是纸张工具摔落一地的声音。
有听说夏青是同性恋,难不成他想要轻薄应采声?可是夏青成天在画的那个人,不是他的心上人吗?
崔河不敢进去,大概猜到应采声揍了夏青。他移动脚步,探到转角玻璃窗偷看里面的情况。夏青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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