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酒楼 第2节(1/4)
作品:《江南酒楼》
“这几日,虽不能说同生共死,却也是同甘共苦,风知儒会以性命为诺,定会护墨姑娘周全!”
“世间事,承诺成空的时候……毁诺又能如何”
余穆答应过秦玉清会护得玉霏周全,到最后却让她孤身一人留在墨规池。余行远答应过余穆,尽力而为即可,到最后呢?谁又能保证谁呢。天下间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比余穆更清楚:承诺,不过是冥冥天意罢了。
“余穆,风知儒知你历经劫难,可有些事非你一人之事,况墨姑娘身份,只怕江湖早有传闻。”
“这一天,我早就知道,不过尽力拖延罢了。”缓停了,补充道”风知儒,别忘了,山野蹊径溪蓝曾对你的知无不言,你的承诺,我余穆替她记下了。”
语中质控的恩将仇报,舍义背名之意,风知儒不经凉气入心。不曾想,余穆你说话竟比霁月剑更夺命;诛心之言,我风知儒竟无可辩驳。
反身而去的背影,带着几分凌然,几分萧然,几分悲伤。无尘,奈何我会觉得这一次是真的错了。
“花无尘,你个混蛋,你放开我”鉴于溪蓝上次见面对自己又咬又踹的行径,花招出尽,很是无奈,只好拿根绳子绑好双手,并把绳子交给驾马的车夫,拍了拍车夫的肩膀,吃着葡萄吟道诗经:……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被用绳子牵着遛街,引来周遭百姓的指指点点,可花无尘三字,便无人敢上前一步。一众窃窃私语,世风日下。倒是溪蓝,觉着自己一个饱读诗书又是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而今被一群人指指点点,评头品足。更有那么几个厚颜无耻之□□言污语,恶言中伤。怒气冲天的踹飞脚下的石子,失去重力牵绊的石子带着高飞的欢悦急急地撞上健硕的马肚。突然而来的袭击,惊着了马匹。红色骏马发足力道往前跑去,溪蓝被突如其来的拉力,猛地向前拖行数十米。花无尘一记飞刀直接命中马匹,急忙抱起被拖得晕了过去的溪蓝。“怎么回事!”
车夫也不明所以的看着花无尘,一双腿疯狂的打颤。
被抱着的溪蓝喃喃叫唤“花无尘,你个疯子”听到这话,倒是让花无尘冷静几分,抱着溪蓝,飞速的奔向花府。
“蠢猪!”看着床上趴着乱动的溪蓝,花无尘怒气冲天,却又心乱至极。被擦破留血的背部让溪蓝在昏睡中紧咬住嘴唇,哼哼不休。“我就是要利用你,利用你威胁余穆,利用余穆来威胁你,墨溪蓝是你先惹上我花无尘的!所以这辈子你也别想安稳。”对着床上疼痛至极的身影,花无尘将浸润过冰水的丝巾轻轻的抹过伤口。动作的柔和是他自己都不曾感觉到的小心翼翼。最柔软的深处一个小人,默默的对着黑暗轻语“溪蓝,我送你回家好吗。”
“少爷,药煎好了”门外丫鬟小心翼翼的叫唤道
“进来”
婢女端着汤药进来,花无尘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叮嘱了一句好生伺候,径直出了房门。
整个花府的人看着花无尘抱着一个女子杀进花府,只当这是少主心尖尖上的人物,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照顾着。
花府大堂,一群执事在争论不休,花无尘安静的站在屋梁上听堂内的家国大义,江湖道义。花家的两个老头总觉得“坚持送走余穆,两边都不开罪,明哲保身最是上策”。另外几个人觉得花家的财富,又是皇亲国戚无惧于外界那群三教九流之徒。一时间五六个人竟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好不容易达成一致:煦寒珠珠子势在必得,至于其他人全部任由花家少主来处理。花无尘,站在屋梁上,趣味索然。这群人,什么时候能有点新意。梁上的人冷笑鄙弃的眼神静静扫过屋内的众人。心口的怒火难平内力一甩,将尘土全部洒落到堂内,轻飘飘的离去。原来花家一代一代都是一种人,弃车保帅么,这一次我让你们谁都没办法独善其身。
“谁在那!”“还不快来人”“抓刺客!”堂内一干人等,心急火燎,有人竟然闯进花府偷听,这还了得!
“少主”一个长得高大微壮的汉子从池塘的西面追来。
“乾安,有什么事吗”
“少主,花家各掌事都在大堂等你商议呢”
“我知道啊”
“那……”一个外貌彪悍的刀客,此时被憋得双脸通红。
花家向来门规、礼教繁累,就算花无尘在外面胡作非为惯了,也不能在花府把礼教全抛,尊长敬贤,即便是心里万般嘲讽也不可礼数有缺。为此,上一代花家之主给他的幼年学业授教上没少尽过心思。有人甚至说,上代家主的病逝有一半缘由是被花无尘给气的。这公然将花府的一干长老弃置不理,花家的前景置于险地,到时候群起而攻之为小,辱没家族礼法则事态严重了。可这些话,乾安自是不便说出口,毕竟当面说道少主,他既没这个权利也没这个想法。从他出生开始他的一生便是保护花府安危而存在,保护花无尘安危而存在。老先生早前叮嘱他,如若有一天花府和花无尘二者择其一时,也是花无尘为先。所以花无尘说什么对他都不敢说不,花无尘要什么他便是舍了性命也会去做到。五尺男儿,如今被花府的条条框框累的四处受罪,心力皆乏。
“我刚刚去过了”对着自己从小到大哥哥般的乾安,回答道。花无尘的回答让乾安心口的大石落下,摸摸脑勺,羞涩的笑了“自己还真是笨嘴笨舌的,老说不好”。
“你先去忙吧,有事我叫你”
“属下,告退”
回到花零院,看到正趴在软被上,列出数十条大罪的溪蓝,站在旁边的奴婢胆战心惊的看着溪蓝。溪蓝每列出一条罪状,让丫鬟都觉得无比切合,溪蓝问她点头,溪蓝定下罪状,她摇头。到最后溪蓝很具有蛊惑的说了一句“花无尘是天下最罄竹难书的美人”。
“好像是夸少爷的”丫鬟开心的点点头补充道“姑娘以后想活的痛快点,就不要惹怒少爷,也不要夸少爷是美人,虽然少爷确实长得和一般人不一样。”
看着丫鬟那一脸的忸怩状,溪蓝把头用力的想塞进被子里去,愤怒至极的锤着床榻“怎么天下的好事都被花无尘给占尽了,一个小丫头都能被他给迷得晕头转向,不知所谓!”
“那只是因为你长得太可怜,能碰上我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踏着大步走过来的花无尘,端起桌上的茶杯,优雅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涵养和风度让溪蓝也转不开眼。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又不争气!”。这边花无尘抿嘴轻笑。
“你先下去吧”
“是,少爷”
“怎么一炷香时间,就能吃能喝的,果然天下奇女子”。一个枕头扔面而来,轻轻一挡,便卸了去势。力道不错,看来武夫子还没有老糊涂。缓步的走向床边。
“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余穆体内有好几种□□,却又不致性命之危?”
“哼”别过脑袋,不搭话
“难道你不想为余穆洗清嫌疑”
“哼哼”
“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置你们于这不生不死的境地”
“哼哼,哼!”
“你不想回家?”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一个站在那里心思难测,一个趴在被子上心如乱麻。
“既然你什么都不在意,我自是拿你没有对策。只是墨溪蓝,我花无尘想做的事情,不论你配不配合,都势必达成。”
未等花无尘走出房门,溪蓝把搁在床边的余留下的半碗红豆小粥掷向他“阴险!”
这一次花无尘没有躲开,也没有转身。砸在衣服上的红色汁液,如墨般在宣纸上延散开来。“原来,无尘公子,也会心有所愧呀”冰冷如蛇般看着花无尘,“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墨溪蓝的朋友!”前面身影僵硬却也不曾回头,走出房门无一丝眷恋、迟疑。
“花无尘,你真讨厌”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溪蓝只是努力的将头埋进被子里面,房内听不到一丝声音,满屋子都挤压着背叛、遗弃、痛苦的喧嚣,只是谁都听不到。墨溪蓝第一次见到花无尘的时候,是为了练习一下余穆教给她的几个顺东西把式罢了。当时花无尘一身富秀,腰间别着上好的汉白玉佩,手拿玉萧,一副你不抢我抢谁的模样。让饿得发慌的溪蓝,眼红不已,想着,余穆不肯干这偷鸡摸狗的事却也必不会眼睁睁的看自己受人折磨。恶向胆边生,直接冲到他面前,可没想好是拿玉还是拿箫,瞬间慢了攻势,生生的定在了花无尘面前。而花大公子,看到两眼发光,嘴角还带着唾液痕迹的一个乞丐。嫌恶的目光,似乎说句话都嫌脏的眼神,成功的消除了溪蓝余留下的一丝退怯。大大方方的伸开双臂拦住去路,“有银子拿银子,没银子拿身子。”
“……”
头一次大庭广众之下打劫,溪蓝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霸气,很响亮的报了这么一句。雷得被打劫的人,瞬间笑的星光灿烂,很是开怀。
“你这是想打劫我?”
“你看到比你更花哨的吗”
鉴于花无尘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差距,说话间总有一种神之蔑视感,下意识的微微踮起左脚,扬着下把。大街上的人都看好戏般,碎声碎语瞄着这拦在道上的一男一女。似乎不像是陌生人,更像是缘定三生的重逢。气质、笑谈的那般相似、重合,虽一个富若天潢贵胄,一个穷寒酸败如乞。
状似认真审视一般,左右看看,认真的点点头。确实!可是你觉得我是那么轻易被你打劫的吗?
“这个”嘿嘿,似是狡黠的一笑,手中的丝带炫转,接着一根细丝亮从袖中出来,探囊取物?玉被成功顺走了。
“木头,有人欺负我!”正在旁边酒楼里,把烧鸭包好准备再弄点好酒的余穆,突然间大声的打了个喷嚏,拧拧鼻子“该死。”
“谁在那里!”“有小偷”厨房里,各种锅碗瓢盆飞舞,余穆顺手将破布往前面一甩,直直的盖住了几颗脑袋后踩着众人的肩膀,从后院跳了出来。一只手好巧不巧的抱起飞奔着的溪蓝,向巷子里面跑去。
“似乎,今天遇上大事了”余穆带着溪蓝,再加上之前未尽全力,此刻身后的人穷追不舍,使得余穆不得不停下来。转身,只见一公子,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刚才一直盯着玉佩和手上的寒箫,没发现脸比玉佩还好看,砸吧一下口水,把玉佩扔过去“囔,东西还给你”。此刻的溪蓝没有那么强大的底气,跟着余穆她深刻的见识到天下各种能人异士,只是过去都长得奇型百怪,今天这般入眼的也真是倒霉。
溪蓝突然扔出来的玉佩,让余穆也实在是头疼万分。不由得抱拳致歉“无尘公子,溪蓝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花无尘……,真倒霉!
之后,溪蓝无数次对着余穆教诲道“世上两件事不可为,一不能当小偷,一不能当偷花无尘的小偷”。这道理,放眼天下估计也只有溪蓝才会有这么迟钝的醒悟。
☆、江南酒楼:陆
思忆往日种种,你追我赶,你寻我藏,到今日这般,耍尽心机,争锋相对却也不过一纸时过境迁。花无尘,你知不知道,耕禺房舍你带我走的时候我还对你深信不疑。
遇一人就毫无防范的信了,父母手足尚且搁着几分计量,墨溪蓝,你这个蠢货。
花无尘并未走远只是站在房门外,默默听着耳旁那隐隐识别的斥诉。低语“你说的对,我是个疯子,而且是天下最狠心的疯子。”
似是脚下的靴子过于沉重,步态乏力慢走。随手一个红色箭令向空中飞去在未出墙院之时,被玄色服饰的女子截获“看住了”
“是”简洁明了,花零院内一切如初,只是清扫院子的小斯觉得入秋后树叶似变多了。
“姑娘,你还好吧”自从中午花无尘走后,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儿,变得安静,安静得有几分深沉。
一场大哭之后,溪蓝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事情已然发生,后悔也无济于事。谩骂、生气只能恶化自己的境遇,念及此处,收整好心情。对自己鼓励道:那么自己只能让一切在更差的基础上获取最大的胜算。可一想到自己除了余穆最信任便是花无尘,还是心中难受不已,为自己的没出息贬斥道:真是难为自己跟在风知儒和花无尘享乐一段时间,都快忘了自个是谁了。你以为你真的有那么大能力和四大家之首的少爷做朋友,你以为世上真有白捡的便宜,你以为你肚子里的几斤墨水就真能成事。可恨,自己受了这么多教训竟然相信一个全天下公认的诡公子能做朋友。敌人的敌人有时候不过是你最大的敌人罢了。
内心较量几个时辰,细细思索几番后也没能想出什么对策。觉着自己还是先了解点情况,不由问道这是哪呀?
这是花府最西边的院落,也是花府最重要的人院落,这还是少主第一次让其他人住进来。
“风知儒也没来过?”
“你说的是天下双剑中俊逸檀郎,玉露迎风的风知儒公子?”丫鬟惊喜的回应道,不知是因为风知儒形象太好还是这丫鬟迷的太深,整个脸都写满了“天下第一”。
“姑娘,你也知道风大侠呀”
呵,这一下都是大侠了,耕禺房舍中挡着余穆追击的那一幕,怎么劝慰自己都是那么郁愤难平。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几个词念念叨叨不能释怀。
小丫鬟,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根本没能注意溪蓝狰狞的脸色。
“……西园这里一向没什么人,少爷十三岁之后就没进过花府,一般都在别苑住着”半柱香的美好评价,溪蓝只听清楚了这一句话。所以!这个院子没有机关!至少没有花无尘穷尽心思埋下来的机关,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么肯定有暗卫,而且还是他信任的,所以……想到这里虽然离出去是千里之遥,但到底算更进一步了。
“姑娘,你笑什么”
“额”为了掩盖自己过于高兴的心情,不由得转移道“这破院子都有些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昨儿个才被才从耕禺房舍调过来照顾少爷,只知道这个院子叫花零院。”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真看不出花府这狼心狗肺的地方还有痴情种。想到花无尘的恶劣行径,对着这院名心里一阵诽谤。
“而且这个房间住着的一直是花府主母。”
正在喝水的溪蓝被这一句话,水直接从鼻子里面喷了出来。
擦擦脸上的水珠,小丫鬟,很是惊奇的看着溪蓝,难道这姑娘不知道吗……
花无尘是想借着这个名让自己恶心死在这破院子吧。硬着头皮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这个院子是最西边吗?不是一般正房住在北边吗?”
花家的房舍有点不一样,以珩琴阁为中心而后才有的东南西北园,花零院刚好就在珩琴阁的最西边所以大家习惯性的把它称为花府的西边。
大家族就是不一样,东南西北都这么复杂,真是有病。
“其实”小丫鬟犹犹豫豫的想说些什么,却又心里害怕迟疑了几下,也没辩驳。
溪蓝对这些家族隐晦毫无兴趣,书里惊心动魄荡气回肠,在她十来年书海生涯里,都当做杂文野事饭后趣味罢了。世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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