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精灵。”埃尔隆德也好脾气地解释着，“来自其他世界。”

    “你们出现的未免也太巧了。”肖嘀咕着，但她在确认埃尔隆德不是敌人之后，就又重新开始打量现在状况。

    “这片黑漆漆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恶意。”

    埃尔隆德皱了皱眉，他似乎感觉到了瑟兰迪尔的愤怒……希望精灵王可以平安无恙。

    但此刻他被恶意包裹着，精神之中最直接接收到的都是些“为什么死的是我？”“为什么莱娜可以去过自己生活？”“为什么罗耶竟然加入了这个该死的教团还准备当上教主？”之类的疯狂恶念。

    对于明明做了一样的事却只有自己死去的不甘让吉姆的灵魂抓住落在自己面前的一点机会，和被残酷的死亡所呼唤来的死亡碎片强行融为一体。

    本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最多就是作为一个幽灵存在于这个世界。

    但吉姆·雷特很快就发现半死不死的世界一点都不能抚慰他的心。

    同伴们很快就遗忘了他的死亡开始新的生活，甚至在这个害死他的教团里拼命往上爬，做了跟当初杀死他的人们一样残酷的事——种种种种，强烈的愤怒令最初的吉姆·雷特消失于这片黑暗之中，只剩下亡灵单纯的恶意和死亡法典的力量，形成了这片黑色的洪流。

    就在埃尔隆德对肖解释那个人不是罗耶·利根而是吉姆·雷特的时候，前进的感觉突然消失了，黑暗纷纷滑落，变成阴影缩回到拥有年轻时的罗耶·利根外表的人脚下。

    这是一个墓园，周围到处是墓碑和十字架，然而埃尔隆德他们所在的土地上却刻着逆五芒的鲜红咒阵，刺鼻的腥气翻涌上来——他们脚下都是鲜血。

    “欢迎光临我的祭坛，布莱恩家的小公主。”黑色的绅士虽然带着笑，却显得十足的疯狂。

    莉莉娅吓得拼命缩进埃尔隆德的怀中。

    “我有一个问题。”肖举起手，“为什么一定要莉莉娅？因为她是莱娜·布莱恩的孙女？”

    “莱娜……？”男人眯起眼，似乎因为这个名字而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变得狰狞，“啊，莱娜，我倾慕的公主殿下，罗耶，我的好朋友，还有乔……可是我死了之后她做了什么？他们做了什么？！那个肮脏的婊。子！还有那两个贪生怕死的贱人和那群愚昧无知的杂种！他们不是爱他们的神吗？现在我就是他们的神！”

    吉姆高举双手，周围出现了一圈又一圈披着黑色斗篷，举着火把的人。他们绕着埃尔隆德三人所在的核心站成圆环状，第一层只有六个人，第二圈是十个人，每向外一圈，就多了一些人，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看得人头皮发麻。

    斗篷下的人类都双目无神、面无表情，仿佛墓园之中的幽灵。

    吉姆疯狂地、兴奋地喘着粗气说道：“你知道古鲁里教团的献祭有多么残酷么？铁器割裂的痛苦、烈火焚烧的痛苦、被虫蚁啃噬的痛苦——我是活生生被疼死的，只因为那群杂种要将我全身的血献给他们的神！”

    然后他的脸骤然平静了下来。

    “但是现在没有关系了。”吉姆摸着自己的脸，脸上露出一种纯然的残酷，“你知道么，我出现在罗耶面前的时候，他甚至不认得我了，是啊，他就要当上教团的头领，享受这些狂信徒的崇拜，怎么会记得数十年前他可怜的、惨死的朋友呢？他跪在我面前！称呼我为古鲁里大神！哈哈哈哈！古鲁里大神！”

    他的笑声引起一阵狂肆的风，风在众人身边疯狂刮过，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罗耶·利根说的并没有错。”埃尔隆德平静地声音在风中听起来沉稳有力，明明音量不大，却能直入人心。

    吉姆·雷特因为古鲁里教团的祭祀行为死去，他本身应该是和温斯顿·布莱恩先生一样是“能够看见”的人，所以他的灵魂也比一般人更有力，原本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中，他的灵魂就算再有力量也无法成为亡灵——但他遇到了法典的碎片。

    吉姆·雷特是凭借对古鲁里教团的怨恨和死亡法典的力量才成为怨灵，所以他是古鲁里的亡灵，在那群邪教徒来看，可不就是古鲁里的神么？

    “你说的对。”吉姆眯起眼，看向在黑暗中微微发着光的精灵，“你和一般人不一样，你散发着光辉——”

    紧接着他后退两步，瞬间变得更狂躁：“你是什么人？你也是这股力量的拥有者吗？所以你才帮助这个小布莱恩？你休想夺走我的复仇！”

    他猛地一挥手。

    最靠近他们的信徒突然用手中火把点燃了自己，整个人立刻开始燃烧，火光组成的圆环看起来非常恐怖！

    莉莉娅自始至终都埋头藏在埃尔隆德的怀中，不肯往外面看一眼。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肖怒吼一声就要冲出去，却被半精灵拉住。

    埃尔隆德十分用力，即使只有单手肖也依旧挣脱不开。

    前任女特工惊讶地看着埃尔隆德——没想到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十分壮实，力气却一点都不小！

    但现在不是惊讶这个的时候！

    “你干什么？我要去救人！”

    “那些都是死人。”埃尔隆德低声地说，眉目之间带着一丝悲悯，和一丝淡然，“身体里已经没有灵魂了，都是吉姆·雷特的傀儡。”

    “x！”肖锤了一下地面，骂出了一句脏话，“他们完全没救了吗？”

    半精灵平静地摇了摇头：“灵魂都已经消失的人，就算是神也无法将其还原。”

    “这个什么鬼祭祀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想干什么？”肖忍不住在心底咒骂那个神经病，“他有这么大的力量，就为了在半夜恐吓小女孩？”

    “这个孩子的身体里，有和让他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力量同源的东西，在莉莉娅父母出车祸死去的时候，她并不是毫发无伤，如果不是那块碎片，莉莉娅早就死去——吉姆·雷特想要的就是那个，生命法典的碎片。”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在这里放火烧烧烧？”

    埃尔隆德突然看向天空，这里的视野很好，虽然不是中土，没有那颗永恒闪烁的埃兰迪尔之星，却依然有漫天星辉在闪烁。

    “还不是时候。”他说，看着眼前一圈又一圈的火光燃起，看着眼前听不到哀嚎的惨剧，毫不动摇地说，“还不是时候。”

    ※※※

    里瑟在黑暗中横冲直撞，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撞到了多少东西，对这辆车子的主人也只能说一声抱歉，总之在他渐渐觉得接近拿到白光的时候，又看到了火光的亮起。

    一圈一圈火的圆环在他视野之中清晰可见。

    不管是什么东西，他都不觉得那会是个好东西，所以他继续将油门踩到底，冲着那片火光而去。

    精灵王能感觉到自己很接近埃尔隆德了，心底的躁动在感觉到另一半的存在时渐渐平复下来。只是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环绕在半精灵的心头，然后他也看到了冲天的火光。

    瑟兰迪尔皱了皱眉，诺多被称为血与火的诺多，善于铸造的他们对火焰再熟悉不过，但埃尔隆德生命中的大火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不论是西瑞安河口的大火还是吞没费诺之子的熔岩，亦或是末日火山之内没能阻断的命运。

    他眼中的蓝色闪过一道红芒，脸色依然冰冷非常。

    ——他很快就过去，埃尔隆德。

    第85章 chapter85

    芬奇敲打着手上的电脑，机器依旧在一旁看着他——她知道祭祀已经开始，那股不属于她的世界的力量正在急速膨胀。而她所想做的，却只有在这难得的环境之下，陪在父亲身边。

    可那与她的所有认知相违背。

    不管是父亲给予她的，还是世界给予她的。

    “我要走啦。”机器对着芬奇和他身边的小熊摇摇手，笑得像个真正的小姑娘。

    那副熟悉的面孔让芬奇觉得有一丝难以描述的……亲近感。

    “……你是谁？”芬奇忍不住开口问道。

    “……”机器小姐沉默了一会儿，对着自己的创造者俏皮地眨了眨眼，“如果下次还有机会再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接着，她的身影突然消失，而芬奇的电脑也突然“嘀嘀嘀”地响了起来。

    芬奇立刻被这声音吸引着低下头：“里瑟先生，肖女士，你们听得到吗？”

    正在飙车的里瑟微微一笑：“一直都在，芬奇。”

    正看着人体自焚仪式的肖则像是突然找到了出口，立刻爆发出一连串快速地言语：“芬奇？你们肯定不会想相信我都看到了什么！”

    她将古鲁里教团的领袖不是个人类其实是个亡灵的事实告诉两位同伴，然后又告诉他们她正在观赏“没有灵魂”的肉体拿起火把燃烧自己的无声三流恐怖电影。

    “肖，注意安全，我马上到。芬奇，照顾好你自己。”里瑟看着不远处的火光说道。

    “这是我要说的，里瑟先生，这次的对手不同以往……”爱担心的老板先生一直在碎碎念。

    “没什么不同，芬奇。”里瑟看着重新回到他身边座位上的红发小姑娘，方向盘一打，顺着机器所指引的方向冲了过去——好像撞翻了一片黑袍人，还压到了什么东西……

    最后一个漂亮的摆尾，停在了祭坛前。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从和他相对的方向以同样的方式飞身出场。

    全部的相关人士都聚集在了这片土地上。

    ※※※

    “嗨，肖，约翰。”最先开口打招呼的是根，在这种诡异的场面她依然保持着自我的步调，只要耳边有她的神，她就无所畏惧。

    里瑟没有回答，肖却没有客气：“在这个奇怪的地方看到你一点都不令人愉快。”

    根从几乎报废的车子后面拉出一个大箱子：“相信我，你们会很愉快的。”

    机器小姐在指引约翰·里瑟来到这里之后又隐去了身形，只有两位精灵看得到她。

    “你们！竟然敢打扰我的复仇仪式！”吉姆·雷特简直要气炸了，他的不稳定让罗耶·利根的脸整个儿扭曲了起来，“我要让你们全部成为祭品！”

    “闭嘴。”扶着埃尔隆德的瑟兰迪尔冰冷地开口。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半精灵微闭着眼，怀中抱着莉莉娅，白色的光芒在他和莉莉娅之间流淌——生命法典散发出的光辉让周围的黑暗都仿佛消退了一些。

    这道光芒刺激了吉姆·雷特，他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疯狂地大叫起来：“你们在干什么！这是我的！我的力量！”他渴望地伸出手去攥取那道光辉，却又像是被白光灼痛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生与死的力量本来就是统一又对立，何况现在死亡法典的力量被亡灵心中的阴影所玷污，生命之光当然会排斥这个污秽的灵魂。

    “那个力量是我的！”吉姆·雷特不停地喃喃自语，随着他的自语声，黑暗猛地翻滚涌动起来，而所有举着火把的黑袍人突然一窝蜂地冲向祭坛，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就像是恐怖实况。

    “我觉得我好像在演生化危机。”肖忍不住吐槽，她手上只有一把随身携带的枪。

    这时候根已经把箱子打开了——各式各样的武器简直闪瞎了肖和里瑟的眼睛。

    “挑伙计吧，肖、约翰。”根微笑着说，“我说了你们会愉快的。”

    里瑟和肖对视一眼。

    ——别人都准备得这么殷勤周到，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两只暴力前特工立刻上手开火，就算是完全没有知觉没有灵魂的人形傀儡也一时间难以靠近。

    “该不会我们就算把他们打到血肉横飞，他们还是会爬起来继续吧？那也太恶心了。”肖看着一具烧焦的尸体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忍不住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很有道理，因为刚刚那个被她爆了头的某个家伙抖了抖，又爬起来继续前进。

    “x！”继续爆了句粗口，女特工开始将火力目标集中在四肢——这些家伙明显就已经没了脑子，打爆也没什么用！

    在场的人类们很快发现，比子弹更快更有效的是一只白色的狮子。

    这次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通体雪白的狮子是一种虚幻的存在，它每穿过一具身体，那具身体就会彻底倒下，再也无法站起来。

    “我们只需要拖住时间就够了。”根一边开枪一边说，“让专业人士来解决。”

    “我讨厌这种感觉。”肖嘀咕着瞟了一眼祭坛上——两只精灵在白光之中美丽虚幻得仿佛异种……虽然说他们本来就不是人类。

    白色的高大健美的鹿在一旁守护着他们，让那片领域看起来宛如神话。

    注意到肖的目光，根的嘴角勾起奇异地微笑——她可没有说专业人士是谁。

    “肖女士、里瑟先生，你们听得见吗？”耳机里突然传来芬奇的声音，“我有个办法能对付那些家伙，保持通话状态、摘下耳机，然后把手机放到三米之外以防误伤。”

    “ok！”

    对自己的老板非常信任的里瑟和肖二话不说地将手机扔到密密麻麻的人堆里，同时把耳塞摘了下来。

    坐在墓园外面的芬奇电脑上依然开着多个窗口，每个窗口中都有看不懂的波形在剧烈变化。

    在哈罗德·芬奇的电脑世界观里，所谓灵场其实就是指的一种磁场，姑且可以将其理解为无规则信号的一种。

    芬奇能在灵场之中重新以自己的为基点建立起通讯网络就是基于这种理论依据。

    而一旦证实了这个理论，在电子方面无往不利的哈罗德·芬奇，便能够通过信号的干扰来打乱灵场的运作，帮助在战场中心的里瑟他们。

    他敲下一行代码，一个确认对话框跳了出来。

    ——是否发送？是，否。

    芬奇敲下了确定键。

    无形的信号从里瑟和肖扔出去的手机中发出，所有黑衣人的动作突然一滞，白色的狮子似乎察觉到这无形的破坏力，几步就回到了祭台上埃尔隆德的身体里——虽然在众人看来只是莫名地消失在视野中。

    “原来我们老板也会魔法。”

    肖和里瑟都停下了手，看着黑衣人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个一个无声无息地倒下。

    里瑟想到他在雾气中遇见的机器，微微翘起嘴角：“他或许是个电子魔法师。”

    “……约翰，你的幽默感太冷了。”

    虽然两个前特工并不知道老板是怎么做到的，但所有失去灵魂的人类躯体确实都倒下了，只剩下吉姆·雷特依然愤怒而疯狂地盯着祭台上的两个精灵。

    肖在刚才随手打过去的子弹根本连他身上的黑色风衣都打不进去。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终于，吉姆·雷特对法典碎片的渴望超越了被白光灼伤的疼痛感，他拖着身后浓重的阴影走向祭坛上的三人。

    恰在此时，莉莉娅身上的光芒黯淡下去，埃尔隆德睁开了眼睛。

    他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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