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走去。

    他能感应到瑟兰迪尔的所在，不知道是否因为灵魂法典的力量覆盖了一整个城市的缘故，他觉得自己向导那方面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充沛，甚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

    ——小心一点，埃尔隆德。

    阿尔法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别被影响了，同化在精神领域的向导比神游的哨兵更难回头。

    埃尔隆德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种被诱惑的感觉，他不会被安纳塔诱惑，不会被至尊魔戒诱惑，当然也不会被灵魂法典的力量所诱惑。

    ——他一直到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精灵领主已经看过太多屈服于诱惑的悲剧，时间和痛苦堆砌的壁垒足以让埃尔隆德抵抗那些外表美丽内里有毒的东西。

    他现在需要找到瑟兰迪尔，然后，将灵魂法典带走。

    ——刚刚应该跟克拉克他们道个别的。

    精灵领主心中有些遗憾。

    他的预感告诉他，是分别的时候了。

    克拉克已经有了可以在那条道路上指引他的人，埃尔隆德相信那个孩子天生的光明信仰会让他找到正确的道路。未来必然不会一番平顺，但无论是和地球人的克拉克·肯特还是外星人的超级英雄，那个孩子的道路并不孤独。

    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带走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

    瑟兰迪尔看着平静的海面泛起雾霭，黑白相间的船只穿越雾霭而来，数道黑影从船上跃下，往市中心奔去。

    他手中并没有武器，空手拦下一个，却拦不住更多。

    精灵王皱起眉，他虽然并不特别在意人类的死亡，但他知道埃尔隆德在意。而且在可能的情况下，伊露维塔首生子的骄傲也会让他对弱小者施以援手。

    “别担心，有人会对付它们。”埃尔隆德缓缓自浓雾中走出，镇定地说。

    瑟兰迪尔脑中突然想起他第一次看到埃尔隆德的时候——不是在最后的同盟也不是在异世界。

    而是在更久之前，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他甚至没有意识到面前那个精灵就是埃尔隆德的时候——

    陪同欧瑞费尔王前往林顿的瑟兰迪尔还很年轻，对父亲和吉尔加拉德陛下的交谈没有兴趣的巨绿林王子在林顿四处走动时就看到两个人影缓缓走过。

    左边的那个在对另一个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比划，看起来兴致勃勃。而右边那个认真聆听、温柔浅笑，不紧不慢走着，唇边的弧度和眼里的光芒只是看着，就让瑟兰迪尔觉得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宁静下来。

    那对双生子并没有发现在路边的精灵王子，瑟兰迪尔也没有上前打招呼。

    因为他知道那是谁，那是被费诺之子劫走、收养最后又归于林顿的埃兰迪尔家的双生子。

    后来瑟兰迪尔听说双生子的一个选择了人类的命运，一个选择了精灵的道路。那时他脑中蓦地出现一副画面——两个半精灵背对着背，一个执剑远行、一个伫剑垂首……

    昔日林顿曾看到过的那个场景，终究抵不过时间消磨。

    再后来，就连曾经见过埃兰迪尔家的双生子这件事，也被瑟兰迪尔尘封在记忆中——因为再见到作为林顿的传令官的埃尔隆德，几乎已经认不住年轻时的样子，面容未变心已老。

    “瑟兰迪尔？”见精灵王微微出神，埃尔隆德有些担心地走上前。

    握住埃尔隆德向他伸来的手，瑟兰迪尔说：“我没事。”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

    “看来对方没什么耐心了。”精灵王看着水波翻涌的海面紧紧抓住了埃尔隆德的手，“那东西就在前面，你打算怎么做？”

    埃尔隆德拿出了被冰封的碎片。

    法典会呼应法典，灵魂会呼应灵魂，残缺会呼应残缺。

    包裹着碎片的冰被主人划开，当碎片重新绽放光芒的时候，远方传来一阵庞大的能量波动，吸引着手中的碎片。

    就在埃尔隆德几乎握不住的时候，瑟兰迪尔按住了他的手。哨兵的力量在这个时候完美体现出来，任周围的能量风暴如何狂肆席卷，都憾动不了精灵王为他的向导营造出的一方天地。

    狂风吹乱了他们的长发，精灵的身体在晦暗的天色下散发出莹莹的光芒。

    维雅亮起湛蓝的光，埃尔隆德的精神力量以灵魂法典的碎片为起点，通过瑟兰迪尔之前探明的位置和双方之间的呼应定位到残缺的另一部分。

    他看见了盘踞在灵魂法典上的那抹执念。

    精灵无法消去执念，尤其是依附在灵魂法典碎片上的执念，所以埃尔隆德没有在这方面多费心思，他已经找到了办法。

    他连接起了奥利弗·奎恩的思绪。

    脚下的地面因为埃尔隆德过度使用向导的力量而出现冰洁，密林之王拥住怀里的精灵，脸上多了一丝忧虑。

    利用法典的力量虽然能够完成无法完成的事，但对精灵领主本身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明白埃尔隆德绝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放弃，他也只能守护在半精灵身侧。

    为了引导奎恩父子见面，埃尔隆德将自己化为桥梁。不久之后，他感到那抹执念开始松动，消失。

    他刚想要对担忧的精灵王笑一笑——对方的情绪在向导力量全开的他身边几乎无所遁形——两道亮光飞入他的精神深处，那片雪色荒原之中！

    瑟兰迪尔只觉得周围的压迫感渐渐消失，风暴也渐渐平息，怀里的精灵却突然昏迷了过去，紧接着，两人身上发出熟悉的光芒——

    “埃尔隆德！”

    瑟兰迪尔第一时间紧紧搂住半精灵，却还是感觉到埃尔隆德先一步消失了踪迹！

    周围的光之漩涡还没有消失，瑟兰迪尔的脸色阴沉地似乎能滴出水来。

    然而不论伊姆拉崔的主人身在何方，他总是必须要追过去的——

    ※※※

    克拉克突然停下动作，看向港口。

    眼看那些傀儡一个一个都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下化为一坨一坨的海藻，布鲁斯也收了工走到他身边。

    “怎么了？”

    “教父离开了……”那双蓝得不似地球人的眼睛望见的也是站在这里的人类之眼望不见的景象。他转头看了看蝙蝠侠带了铅的面具，突然笑起来。

    “别担心，b，我知道他总有一天要离开的，这里不是他的故乡。”

    ——那你呢？

    布鲁斯想要问。

    ——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你的家，你会永远离开这个星球吗？

    但他是蝙蝠侠，蝙蝠侠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我想去寻找我的身世。”克拉克轻声说，“我觉得它应该在北方，很远很远的地方——”

    “然后，我希望像你们一样，成为一个能够帮助别人的英雄。”

    “……我可以帮你查。”

    那是这个世界的地球上最强大的英雄，超人，所迈出的第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就像暴风雨，前阵子卡得要死，现在又有新的灵感啦～于是结束这个世界，咱们下一个世界走起

    大王，恩爱秀够了，继续辛苦吧～～～～

    第36章 chapter36

    这是哪里？

    埃尔隆德看着眼前的血色荒原，周围猩红一片，浓郁的血腥和死气笼罩着焦黑的大地，疑似血液的红色液体在地缝中流淌。

    厌恶黑暗和血腥的精灵在精神上遭受到强烈的冲击，他不得不封闭自己的头脑并削弱自己的感官来让自己能够勉强站立在这片土地上。

    这里宛如恶魔栖息之所。

    ——这是那个世界最后的样子。

    白狮阿尔法出现在埃尔隆德身边，他湛蓝的眼睛滑过一抹鎏金色，就像是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缔结联结之前的那双溶金兽瞳。

    精灵领主几乎是立刻领悟到狮子所说的那个世界是指什么——他和瑟兰迪尔得到哨兵和向导的力量的第一个世界。

    “怎么会……”埃尔隆德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足够多的讶异。

    他之前所在的世界大部分地域是一片雪原，部族们在雪原中生存，只有南方才有零星几座城市，生存条件很是艰苦，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样子——

    眼前这片土地人类根本无法生存！

    白色的狮子叹了一口气。

    ——你不应该太接近灵魂法典，它撕裂了一部分真实的封印，也传递了你们的气息。

    半精灵皱眉，他隐约觉得狮子说出的话暗喻着什么他不愿知道的内容。

    “阿尔法。”埃尔隆德站在荒芜大地的中央，“有什么事情是我应该知道的吗？”

    ——你的记忆都恢复了吗？

    听到白狮传递到他脑中的问题，埃尔隆德细细回忆思索。

    在使用灵魂法典的碎片之后，他脑中记忆再无断点。

    从他和瑟兰迪尔离开中土，在异世界成为人类之身，到他们缔结哨兵和向导的联结，最后因为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使联结濒临毁灭，回到中土时联结彻底破碎，他不得不封印相关的记忆和力量——

    但脑中的记忆是会骗人的。

    埃尔隆德在穿越了两个异世界之后，在经历的事情中渐渐发现了这一点。

    就如同世界的规则会修正一部分错误的影响，不管是人类还是精灵，出于自我保护的规则，会修正一部分记忆。

    甚至连记忆的主人自己都分辨不出真假。

    既然阿尔法这么问，肯定是有它的用意。

    ——埃尔隆德，你还记得你和瑟兰迪尔联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狮子的话在精灵领主的脑中宛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掀起阵阵波澜。

    埃尔隆德将记忆的锚点转移到联结的那一天。

    他在转变为向导之后就自然地与瑟兰迪尔缔结了联结，其中并无破绽。

    然而当他往更深一层细细想去——

    埃尔隆德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自回忆深处被唤起。

    那时候……在他准备和瑟兰迪尔联结的时候……周围的场景突然像是受到干扰的电子画面一般散出奇怪的雪点，扭曲着，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恍惚之间他似乎是隐约看到了点点黑红之色——就如同眼前这个场景一般。

    【奇……怪的……为什……吾……箱……】

    听不清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似男似女、非男非女。

    【哦呀……别的……有趣……呵……】

    那声音充满了一种扭曲的恶意和笑意。

    【游……戏……偶……逃不……嘻嘻……】

    高亢的尖笑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对精神造成了剧烈的冲击，然后他就昏迷过去了。醒来之后，他已经与瑟兰迪尔联结，并且就那样遗忘了那时候的事。

    “我们曾经待过的那个世界……和这些世界并不一样。”

    埃尔隆德终于发现一个他早应该发现的问题。

    在第一个世界，他和瑟兰迪尔并没有带着自己的身体穿越——而不管是史蒂夫的世界还是克拉克的世界，他们使用的都是自己的躯壳。

    这是为什么？

    还有一点。

    如果说向导的力量来自精神，他的能力会被他的灵魂带回身体这勉强说得过去，哨兵的力量明显作用于躯体，为什么瑟兰迪尔在精灵的身体里也能使用哨兵的力量？！

    这股力量究竟来自于哪里？

    ——你们在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前，为什么要战斗，在那个世界除了天灾之外并没有强大的威胁，你们最后是在和谁战斗？你能记起来吗？

    阿尔法的目光带着一丝担忧，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些难过的味道。

    死气和血腥的味道持续冲击着精灵的感官，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为什么要战斗，为什么要封印记忆，为什么你们在自己的世界过了三千多年却突然又穿越到其他世界……

    ——这些你必须自己想起来。

    阿尔法的身影渐渐消失，他的最后的话语飘荡在埃尔隆德的头脑之间。

    ——而且必须尽快，因为灵魂法典被触动，那些追逐的家伙们就要来了。

    半精灵陷入昏迷之中。

    ※※※

    ——为什么我们看得到你？

    ——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到你？

    ——为什么对鬼魂有用的子弹对你没有用？

    ——为什么你可以赶跑那些坏东西？

    ——为什么你要跟着我们？我们的爸爸是最厉害的猎魔人，我们对付不了你不代表爸爸对付不了你！

    ——为什么你从来不说话？

    “山姆，爸爸去打猎，然后失踪了。”如果可以选择，迪恩也不想打扰自己的弟弟，但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而这个时候，他应该跟山姆在一起。

    直觉也好，臆想也好，迪恩决定去让山姆和他去找爸爸。

    直到坐上那辆雪佛兰，山姆才注意到车子后座的身影。

    “他还在这？”山姆自从离开家后就没再看到这个身影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影子竟然还一直跟着迪恩四处狩猎。

    迪恩耸耸肩，吹了个口哨：“我人见人爱，魅力不可阻挡，对他也不例外。”

    “他究竟是什么？”坐在副驾上有些无聊，山姆翻出纸笔，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开始描绘起后座的影子来。

    “不知道，不管是爸爸还是鲍比那里都没有能对上号的，不过他救过我很多次，又不用吃饭睡觉，只是跟着我而已。而且他还很知情识趣，知道在某些时候回避，所以我决定叫他守护神。”迪恩眨了眨眼，所以山姆很快反应过来某些时候是指什么——必然是艳遇的时候。

    重新和山姆一起狩猎让迪恩觉得很开心，在迪恩的心里家人就是应该在一块儿才对，不管是一块儿干什么。

    ——可惜老爹和弟弟总是三句话不到就要开始吵架。

    只有这时候他才会特别感谢守护神一直在他身边，因为虽然守护神不会说话，却会用各种表情来回答迪恩的问题。

    通过守护神的表情来猜测他的意思已经成了迪恩值得自己骄傲的一项技能了。

    冲着乐天派——简单来说就是什么都没想——的哥哥翻了个白眼，山姆继续在纸上画出——好吧，守护神——的形貌。

    他再度回头看了一眼车子的后座。

    高挑英俊的人影散发着莹莹微光，那张面孔看起来和年幼时所见到的一点都没有改变，额上一抹银冠精致而美丽，垂下的发辫映照着月色的华光，灰湛的眼瞳闪烁着满天星光，带着温柔的笑意。

    其实从一开始温彻斯特兄弟对他就很难升起警惕和敌意，因为那个身影只是存在在那里，就像是汇聚了世界上所有的美好气质。

    根本很难让人觉得厌恶或敌视——敬畏或景仰倒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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