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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期 第1节(6/7)

作品:《佑期

哮的火龙好像忽然被惊醒,先是头,再是身,整条龙在火光中蜿蜒着咆哮而去,将整个山洞都点燃了。火光映衬下,这沉默的山洞好似一下鲜活起来,那形似龙状的乃是一条足有一尺宽的油槽,在这山洞里倚靠着山壁弯弯曲曲,绵延向下,而倚靠着油槽被照亮的,居然是一家家古香古色,富丽堂皇的店铺!陆丽之背着苏佑期颤颤巍巍的走到道路边沿往下看,底下白骨遍布,一个个空洞洞的骷髅头阴森森地盯着上方,层层叠叠,密密麻麻,那火龙还绵延到深不见底的地方,但这些骷髅头已经万鬼同哭,从深不见底的深渊覆盖上来,这可不算是历久弥新了,有的头骨上已经长出了青苔,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可怖。两人静默半晌,陆丽之慢吞吞的说:“我头一次这么讨厌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沈玉清耐心地对两个面无表情的小家伙解释道,“并非我不想揭穿白二公子的嘴脸,只是白家庄与江湖事态可是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没有搞清背后捣鬼的人之前,我们还不能随便出手。”

    徐谨是从头到尾都没听懂,只好装出一张高深莫测的脸。罗素衣就有些不服了,“咱们江湖儿女,讲的不就是个快意恩仇么?难道为了明哲保身,就罔顾伦常?那白二公子嫉妒弟弟,就使那下作手段把弟弟害死,现在还倒打一耙,推到那子虚乌有的苏佑期身上,现在又搞出个莫名其妙的武林大会,我们这样退让,只会助长那帮人的嚣张气焰!”

    三人出了白家庄,就找了一家隐蔽的客栈住下,此刻也不怕人多嘴杂。看着小师妹自出了白家庄后就摆出的一张忿忿的脸,沈玉清低叹了一声,老一辈的肮脏事,到现在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了,他却一清二楚。他原本出于私心,是不想告诉这个蕙质兰心的小师妹的,总觉得尚为稚子,任世事肮脏,人心难测,终究是以后的事。如今,小孩已经长大成人,挣扎着要从他的指缝里窥见世间的一分真实。

    他犹豫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果断地将脏水泼到了文殊院院长寂空的身上,道:“苏家十三年被灭门,可不是因为他家与魔道勾结。相传苏家有一门武功心法,达到五重刀枪不入,达到七重武功冠绝天下,达到九重就可延年益寿,常葆青春。当时武林有多人觊觎,寂空便是其中一个,他们是怎么伪造的苏家与魔道勾结的信物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寂空在其中推波助澜,没少出力。后来围剿苏家,去的人,一半是自诩正义之人,四成是想趁机分一杯羹之人,只有不到一成的人是知道各中内情,真正痛下杀手之人。”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张天歌就是其中一个,寂空大概也没想到苏家的人没死绝,现在还敢大张旗鼓的来报复,哼,十三年前,他还不是掌门呢!现在文殊院明争暗斗的厉害,这事要是真的翻出来,他的掌门之位必然不保,所以这次虽然他也知道苏佑期的事基本上都是白家庄的一面之词,其中水分居多,但是他为了保住名声,还是要先往里面跳,还要鼓动着大家一起往里跳,打的一手好算盘!”

    罗素衣听完这一席话皱眉沉思,她虽然有“妙手回春”的美称,其实大半是受了本门的荫庇,真正行走江湖的经验少之又少,一桩十三年的旧案,背后原来有诸多内情。她固然有一番侠骨柔情,但这之前更是有从小被谆谆教导的自知之明。她人微言轻,估计没扳倒白二公子之前,就会先被人咬的死死的,仔细思索之下,算是真正明白了大师兄的良苦用心。徐谨对于这种人间烟火向来是充耳不闻的,听了半天,只捕捉到了武功一词,他因为智力异于常人而被父母遗弃,后来被三清观长老收养才发现原来在习武上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全了一句“赤子之心,尽在武学”的赞誉,成了一个小小的武痴,这时看师兄师姐都不说话了,便赶紧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武...功...心...法...呢”

    沈玉清忍不住“噗哧”一笑,眼角的讥讽就随着笑意流出来,将整张脸都浸满了,他摸了摸徐谨的头,悠悠道:“哪有那么多的武功心法?”

    罗素衣苦哈哈地看着,又苦哈哈地想:师兄今天不仅说了这么多“好”话,居然还笑了,怕不是要厚积薄发吧......

    ☆、动心

    突然置身在一边白骨,一边黄金的路上,人陆丽之没有半点不适,背着苏佑期慢悠悠地走着,还悠哉地唱起了小调。一副暴发户的小人得意样。他们脚下的路算不上宽,也算不上窄,走一人路绰绰有余,走两人人绰绰有余。脚底下的仁兄估计百年前眼神都不太好使,一人的路非要两人挤着走,一人掉下去另一人自然不肯孤苦伶仃,甘愿下去陪葬,也难怪下面白骨森森了。

    每走三十余步,便相隔一个店铺。说是店铺,凑近了看其实是在石壁上钻出的山洞,还装模做样地装上大门,挂上招牌,数张桌子陈设里侧,摆的整整齐齐,连带着桌上成堆的珠宝都熠熠生光。譬如两人刚走到的这间和玉斋,正对大门处摆的就是足有半人高的一株绮丽的珊瑚树,其色泽温润,看起来莹莹生辉,即便教两个不懂玉的粗人看了,也觉得像是价值□□的宝物,更遑论旁边还依次摆放了极为精致的玉器,看的陆丽之频频咋舌。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每走过一个山洞就要停下来,对山洞里的宝物品头论足一番,却始终没有进门。一则是两人对这身外之物都不甚看重,此刻怕是一口水都比这中看不中用的财物中用,二则这么偌大的一座金山,这么多人曾经踏足,要是仅指望人们的互相乱炖,那退敌手段也太单一了些。陆丽之自认逢赌必输,就更不想进去试探里面层出不穷的陷阱了。

    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才走到尽头,两人在路上居然还看到了两个雕刻着各派武功秘籍的山洞和几个摆满了寒光锐利的神兵利器的山洞,真可谓是“应有尽有,任君选择”。有些人即使不爱财,看到这满洞的武功心法只怕也会痴狂,平白为沟壑再添一具白骨。要不是顾及着身上的小孩,陆丽之都很是动心想要进去看看,他向来看不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若是能偷学了他们的心法,再广而告之,岂不是让他们大失颜面?陆丽之进去不得,只好在心里过过干瘾,将寂空的脸在心中□□的不成样子。

    苏佑期一看陆丽之似笑非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又神游物外了。不得不提醒道:“陆珉。”

    陆丽之似娇似嗔地瞅了苏佑期一眼,苏佑期简直要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地低下头去,陆丽之心知他害羞,也没多逗弄他。此刻两人面前是一个分岔口,另一个隐藏在黑洞洞的石壁里,如果不是两人仔细地看了良久,根本不会发现,毫无疑问,又是这人在故弄玄虚了。苏佑期斟酌许久,才道:“我觉得那条大路应该是之前的人进来的路,这位山洞的前辈意图应该是让这些人自相残杀,所以估计不会在来路上布置太多的陷阱,不然他的目的不能达到,就枉费心机了。”

    陆丽之拿起一个空置的火把,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已是转身走进了那条大路。这条路很长,两人说起来还能听到回声,更显得空旷寥落。陆丽之边走边讲:“我倒是想起了一个早时流传的故事。传说前朝时,有一位姓宋的富商,一生兢兢业业,设棚施粥,兴修水道,救助灾民,做尽无数的好事,既得了万民称赞的好名声,也积攒了富可敌国的财富,连带的在江湖上都有了一呼百应的声望,当朝皇帝本就草莽出身,因此对这人颇为忌惮,可怜一朝天子,居然使尽了下作手段,逼得他家破人亡,人人得而诛之。他长叹一声“不负天下人,却被天下人负尽”就不见了踪迹,任皇帝掘地三尺也没找到。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收拢了通天的富贵,全都藏在一座山里,被称为‘天玄密藏’,后人苦寻无果就始终以为是传说。没想到,今天倒被我们误打误撞的找着了。”

    苏佑期皱了皱眉,这个传说他也听过,但只是三言两语,并不详尽。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口口相传传到现在,知道的人已经少之又少,更别说像陆丽之这样,前因后果都一清二楚了。紧接着又听陆丽之继续说:“其实是有人找到了的,存着私心,约上了武林顶尖的几十位好手,没想到全都折戟在这儿了,传说唐门一夜灭门,其实是好手凋敝,人心散尽的缘故。”

    陆丽之说这话时,说的漫不经心,朦胧的火光却将他幸灾乐祸的嘲笑照的一清二楚,苏佑期开口道:“恐怕不止吧,底下的那堆白三条腿的男人不好找,贪财的东西还不好找么,我只是给你打个比方罢了。只要是进了这里的,要么为财死,要么还是为财死,没一人走出去,你知道为什么么?”

    两人转过一个弯,就到了路的尽头,一块巨大的石头将洞口读的严丝合缝,能透过来的只有几缕阳光,陆丽之努了努嘴,道:“看见了吗,断龙石在此,出不去了。”

    说完就毫不留恋地往回走,苏佑期无奈:“那你可有别的法子出去?我们进来的地方也不过是一个大的牢笼而已。”陆丽之乐了,道:“你还没听出刚才那个故事的玄机?这个洞白骨堆积,但是白骨们可是先后进来的,要么就是那个糟老头在故弄玄虚,要么就是这个断龙石其实是能够开启的!必有机关!我们不妨回去找找看。”

    苏佑期觉得颇有道理,也没反驳,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那那条小路是什么?”陆丽之听出小孩语气中的试探之意,现在出口就在眼前,出去之后,他还是那个纵情江湖,放荡不羁的侠客,苏佑期还得重回梦魇,与那满目狰狞的敌人斗个你死我活,两人桥归桥,路归路,怕是再无交集,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但又接着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若无其事地笑道:“我怎么会知道?”若不是重担所在,若不是......

    一路无话。

    待到两人又返回那个石室,心境都不复从前了。还好陆戏子的唱功炉火纯青,睁着一双风韵流转的眼就又开始在这个“家徒四壁”的石室里翻翻找找。这个石室他已经搜索过不下三遍,也没发现什么机关,这次干脆丧心病狂地把床都给掀翻了,无果。不过两人已经栽了数回,对这个深谙“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的洞主已经有了惨痛的了解,没抱多大希望,故也没多大失望。

    这番折腾下来,一天已经晃悠悠地又过去了。尽管两人身处山洞,不觉日出星辰,但仍是感觉到了疲惫,尤其是苏佑期。他大病初愈,再加上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会已经是勉力强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脸上是遮不住的倦意。

    陆丽之看出小孩的疲态,轻声哄到:“你睡一会,我再找找。”苏佑期勉强地点点头,不过一会就陆丽之就觉得肩上一沉,耳边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陆丽之轻手轻脚地帮小孩调整了个姿势,他耗得起,苏佑期却是耗不起,他虽然有信心能找到各中机关,但等到那时,估计这小孩也......干脆又往出口走,如今四面楚歌,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这次他没往大路走,而是直接从小路走。那洞口两侧刻了两行极小的字:人往人来,独来独往。经过数百年的侵蚀,早就字迹斑斑,风化的不成样子,陆丽之也没管这两行莫名其妙的字,直接就走了进去。才走几步地面就是一颤!

    陆丽之早就知道这条路陷阱重重,故从进洞起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察觉到了地面下沉,他立刻两腿发力,在已经下陷的地面上狠狠一跺,两个人已是飞身上去。还没等站稳,又是一沉!陆丽之左躲右闪,才险险地跃出了这片下陷的凹地,刚一出来,地面的颤动就停止了。陆丽之脸抽了一下,一口气还没喘上来,一支淬了剧毒的箭就飞射而来,黑夜中寒光凛凛,带着杀人不见血的毒意。陆丽之下意识地往左侧躲,才踏一步就惊觉不对,四面八方都有毒箭!

    陆丽之正要往上跃,就听“轰隆”一声,一块镶满了长刀短刃的铁板已经以万钧之力压下来!电光火石之间,陆丽之只得内力盈袖,先大力打落前方的毒箭,再是一个扭身,徒手接下后方的毒箭,脚下又是一蹬,两方借力之下,才勉强扑出,铁板轰然落下,扬起一片尘土,居然离两人只有一尺之远。陆丽之手心血肉模糊的一片,汩汩地冒着黑血,那细致的头发已经青丝散乱,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细小伤口无数。陆丽之先封住自己的大穴,不让毒素乱窜,又用刀割破伤口,挤出毒液,用袍脚缠住,才终于有间隙喘口气。他看了眼显然累极,这么大动静下仍兀自沉睡的小孩,才叹了口气,低声说:“早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要不是为了你.....”接下来的话已是低不可闻了。

    ☆、争执

    又是一个噩梦。

    苏佑期喘着气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睁开眼,一片黑漆漆就又沉重的压过来,他急促地喘了口气,还分不清今夕何夕,只下意识地动了动,就听到了陆丽之的一声惨叫:“佑期别动,正生死关头呢!”

    苏佑期还愣愣的,完全被这声杀猪般的惨叫给唬住了,整个个一动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借助陆丽之手中微弱的火把光亮看清了周遭的情形,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两人现在完全成了街上随处可见的“烤串”,脚底下就是翻腾的岩浆,间或有一两个不长眼的火星挑衅地跳上来发出“啪”的声响,再倏的落下去,溅起一片热意。两个人的后背都湿透了,只差撒上调料若干,翻面即可。陆丽之在这条晃悠悠的铁链上磨蹭了半注香的时间,眼看黎明就在眼前,被苏佑期一晃,也差点晃出个“魂飞魄散”,此刻的声音都紧张地有点尖细了:“你别动,马上就到头了!”

    苏佑期虽然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出了一身冷汗,但陆丽之异常紧张的样子立刻就把他吸引过去了,他替陆丽之擦了擦额上淌下的汗,奇道:“你轻功这样好,怎么这般紧张?”陆丽之简直有苦说不出,他其实对于高处向来有种莫名的恐惧,小时候学轻功,都是老头子上了一遍家法才逼出来的,如果用上轻功,他分了心还好,这处如此危险,又没办法用轻功,他简直把一颗心放在油锅里煎,偏还要顶着一脸菜色做出出尘绝逸的大侠样,别提有多艰难了,道:“我陆丽之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唯独没学会一个‘怕’字,想当年,我.....”忽听苏佑期一声惊呼,“要到头了!”陆丽之心下一喜,连吹出的牛皮都顾不上了,快走两步就上了岸,才长吁一口气,整个人都如释重负。

    心惊胆战地过了这处,陆丽之才有心情对小孩细细解释:“这里是小路,我估摸着再往前我们就能出去了。”苏佑期撑着一笑,淡淡地回了一句:“是么?”已经不见了刚才的那份狡黠。

    陆丽之知道小孩心结所在,偏这心结还不是自己能解的,也只好一时无话,背着他继续往前走。拐了个角之后,已经隐约有阳光透过来了,虽然已经夕阳西下,好歹聊胜于无。苏佑期这才看清了陆丽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心里一疼,已经是十分后悔刚才的态度,但终究抿了抿唇没说话。

    又走了几步,两人借着火光看到了石壁上刻的字:情人劫,笔迹苍劲有力,笔法飘逸。但苏佑期看到这三个字的同时脸就白了,好似上面的字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陆丽之察觉了苏佑期的紧张,也有点紧张了,问:“又怎么啦?”

    苏佑期颓然地摇摇头,道:“早前有一对江湖佳偶,外号叫‘碧衣仙侣’的你可听过?”陆丽之低低地“嗯”了一声,苏佑期才接着说:“不错,两人都爱穿碧衣,才得了这个称号。其实丈夫姓方,妻子姓陈。早年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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