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风景的房间 第19节(1/3)
作品:《看不见风景的房间》
然而飞机可以慢慢打,不急这一时,他们拥抱着看着舷窗歪的风景,晴朗天空中的云层和穿插倾泻的光线,就好像正在享受全世界的时间。
程冬不问原殷之要带他去哪儿,原殷之带他去哪儿他都愿意。
不知不觉,他已经对这个出现在他生命中仅仅一年的男人,全身心地信任了。
“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哦,你之前送了什么吗?”
“越来越贫了啊,都带你打飞机了。”原殷之咬了要他的耳廓。
“那有什么比打飞机更酷的?”
原殷之却犹豫了,程冬怕是第一次看到原殷之红着两只耳朵嗫嚅的模样。他好奇极了,连忙面对原殷之坐直挺腰,像是期待骨头的小狗。
原殷之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因为羞涩而听起来像是少年。
“我给你写了诗。”
程冬睁大了眼睛。
机舱内细微的运转和气流造成的摩擦声都被程冬屏蔽了,他专注地看着原殷之,面前的人英俊而优雅,他低垂的眼帘轻轻抖动,嘴角用力抿了一下,像是在下定某种决心。
是啊,让原殷之写情诗,这简直是件比天方夜谭还要离奇的事情。
程冬看着原殷之从西服内袋中抽出一张整齐对折的纸,淡黄色的,字迹是蓝墨色的钢笔字,他在极度的好奇和期待中,听到原殷之读出的第一个音节。
“这世上有一道海峡
它咸湿深邃
翻开浪花像是剥开唇瓣
它遥远无望
吞噬渔船像是含吐乳汁
它火热亦是冰凉
它静静蜗踞并且企图延展
它梦想着天际
这世上有一座山
伫立便是牢狱
在山峦间呼啸的风雪融化汇成冰洋
这世上有一道海峡
有一座山
无法豁免的
是插入”
原殷之抬起眼,程冬愣愣的,在末尾那三个字里还回不过神来,就被原殷之的那双眼睛摄住了。
原殷之眼角的那颗痣生动得发凶,程冬咽了口口水,张开口说:“这他妈……是淫诗。”
“不好吗?”原殷之凑近前来,低下头吻他的额头,吻到眼角:“我学过那种磨磨唧唧的十四行诗,但是要给你写的话,我只想写这个,脑子里只想着插你。”
程冬说不出话来了,他从未见过能理直气壮无耻到这种地步的人,并且此时此刻,从舷窗可以看到,他们正飞过一片巨大海峡。
“还有最后一句。”原殷之突然在他的耳边说。
“无法豁免的,是插入。得以苟且的,是执手。”
第76章
程冬在海岛上待了一晚就心急火燎地要往回赶,原殷之想尽各种办法包括把人干得下不来床,都还是没能留住人,并且程冬因为腰酸屁股痛,在回程飞机上没跟他说一句话。
这一切都因为,《音阶之上》进入了总决赛备战阶段。
在并不算短的国内选秀节目中,乐队进入决赛争夺冠军都算是少有,网络上流传了各种分析文章,觉得推助图钉乐队的有多方面因素,主唱程冬的同志身份、当红小生夏因消失后被爆料的词曲原作、金牌音乐人兼评委的徒弟、传闻中伯诚老板的男友。总之程冬一人就包揽了《音阶之上》的大半话题度。
然而八卦杂志再如何讨论,也总有清醒的人站出来说,作为乐队能问鼎冠军,逃不开实力。
虽然这种声音总被埋在非议下,但却是让乐队振奋的东立源泉。
程冬捂着屁股走在前头,原殷之气鼓鼓地问他:“到底是我重要还是比赛重要。”的时候,程冬就是这么回答自己的大腕男友的。
“对我来说你是罪重要的,但是对乐队来说,那些愿意期待我们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原殷之默了默,还是决定只听前半句。
决赛采取直播方式,直播前封闭训练两周。司徒青练鼓练得虎口崩裂,程冬用嗓过度被邱余欢大骂了一顿,大夏天的,竟然整个乐队轮流感冒了一番。
原殷之中途忍不了,跟制片打了招呼,偷摸跑到程冬的宿舍,结果程冬正发烧,病怏怏的实在下不去手,本来是偷摸着来做大尾巴狼的,结果最后变成了偷摸着来做保姆。
程冬好不容易被他养得精神了些,决赛日却逼近了,原殷之简直眼冒绿光,每晚回家蛋黄都夹着尾巴不敢上来打招呼。
决赛当天演播厅的票早早卖光,不少被黄牛炒成天价的票也被争抢,节目组个个忙成狗,就是担心直播现场出一丁点儿差错。
当评委献唱的热场开始,灯光动画全部到位,观众的情绪也被一举点燃了。
司徒青在后台抓住莫星的胳膊,上下牙有点儿打架:“妈的,我怎么又开始紧张了,快点,就你有办法。”
莫星回头看他。
“还愣着干嘛,不管是讲笑话还是骂我,都行,赶紧让我镇静下来。”
“怎样都行?”
“对啊。”
于是莫星凑上去亲了他一下,亲在嘴唇中央。
司徒青目瞪口呆。
“还紧张吗?”
“……不了。”
无论如何,总有走上台的那一刻。
四个人摸黑走到工作人员已经放好的乐器前,接着做最后调试,台下有熙熙攘攘的人声,他们反复听到一个名字。
“图钉。”
然后灯光亮起来了。
程冬的的黑眼圈没有被妆盖完全,但是他的眼睛很亮,很多歌迷之后都有将视频中的这一幕截了gif用来循环舔屏。程冬环视台下,像是在寻找某个人,然后他笑了一下,温暖得能让人瞬时就化了。
然后他唱了那首歌。
呗他用眼神找到的原殷之曾近听过未经润色的初版情歌,他终于在今天知道了这首歌的名字。
“《只有你》,谢谢。”
四年前的一个夜晚
我只有啤酒和吉他
和一台雪花牌电视机
我不知道欧冠冠军
不知道新病毒
我只知道世界离我远去
四年后的一个早晨
我有工作和山羊胡老师
和一个信号断续手机
我不知道野象来过没有
不知道红衫木几岁
我只知道有人在等我
我是餐前漱口水变琼浆
你是被剥开洋葱露出脆白的小心脏
我猜我看透你转眼又被蒙了眼睛
你是静静的红衫木和不知道来过没有的野象
情歌里唱七彩祥云和长街吻别
哪一个都不是你
高原的风把雾吹散
还有万水千山
信号波幅不是你的手指
能让我抛开疑窦只顾欢愉
白驹踏过的一个夜晚
我只有你
原殷之只听过一次,但是当旋律响起,他却觉得这歌熟悉无比,仿佛又把他带到了那段单纯的仅仅享受当下的恋爱时光。程冬站在美轮美奂的灯光下,对他唱只属于他的情歌,原殷之突然意识到,这恐怕是他人生中只此一回的爱情。
他已经三十三岁,却发现自己只谈过一次恋爱,那个人给了他他能想象到悸动、酸涩、怒意和所有美好体验。
而更加幸运的是,他们互相拥有。
程冬唱完最后那个“你”字,配乐声渐渐弱下来,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要收尾的时候,莫星拨弦的频率却渐渐加快,吉他和鼓点一齐跟上,竟然是又一波高潮。
若前路颠簸世人冷眼
你还有我
原殷之交叠的两条腿互换位置,为了压抑突然而来的,想要冲上台给程冬献花的冲动。
程冬不仅让他了解到恋爱滋味,还顺带附赠了粉丝体验。
结果他这么一忍,就见一个穿着程冬后援团t恤的姑娘跑到台上给了程冬一大束玫瑰,还跟程冬搂满怀地拥抱,原殷之绿了多日的眼睛这次红了绿绿了红好不精彩。
掌声还没有结束,这个时候突然有女生冲到了台上,一把将程冬推开,抢过麦克风大声喊:“程冬作弊!”
他甫一出声,现场万籁俱静,导演站在监视器前,也呆了。
“程冬靠被包养上位,他没有资格角逐冠军!他是个肮脏的同性恋!”
直播掐断已经来不及了,这两句话早就已经被上千万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听得一清二楚。
程冬站呆立在台上,有工作人员跑上来,拉他的胳膊,想把乐队成员护送下台,因为不了解会不会有攻击事件。
程冬被推着走了几步,茫然地去看台下的原殷之,原殷之脸色凝重,正往台上走。
他又回头去看乐队成员,司徒青举着鼓槌,也还懵着。
“我们不走。”唐真突然说,“我们不下台。”
他抬头给程冬一个坚定眼神:“现在进了广告对吧,我希望广告结束后,观众还能在在这里看到我们,我们没有必要躲,观众也想看到我们的及时回应。”
“说的对。”司徒青握紧鼓槌,站起来,“我们会下台,但不是这时候。”
“当然。”莫星扬了扬下巴。
原殷之站在台下被制片拦住。
“我们这是直播,不搞个人表演,你上去我这节目就毁了,祖宗,算我求你。”
原殷之抬头看了看程冬,后者对他摇了摇头,他才又退回去。
几十秒的广告很快就结束了,节目继续,主持人对刚刚发生的意外表示抱歉,跟进内容会在调查后发布,然后继续点评环节。
程冬站在台上,脸颊很热,这次他不能再推卸给热度很足的灯光了,他脑子里一直回旋着那个女孩儿说的话,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跟原殷之的关系了,并且那是真相。
哪怕那只是关乎过去的真相。
最后平稳要他们谈谈这首歌的创作初衷。
“歌是程冬以前写的,问他吧。”唐真轻轻巧巧地说。
镜头理所当然地对准了程冬,舞台上方的大屏幕出现他面色不佳的脸庞。
“这……算是一首情歌吧。”他把麦克风举到嘴边,刻意不去看原殷之,“是在我明确自己心意后,写给我喜欢的人的。”
台下变得极为安静,评委没有追问却也没有中断。
“我觉得……每个人都必须要为他做出的决定负责,这是毋庸置疑的。我过去可能做过看上去并不好的决定&但它让我遇到了好的结果。起因、过程、和结果,我都愿意承认和面对,我只是希望,我和我的朋友们,通过努力来到了这个舞台,并且还会在音乐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我希望这些努力不会被否定,不会被干扰,也不会被玷污。”
他鞠了一躬,说:“谢谢。”
第77章
《图钉乐队与音阶冠军失之交臂,主唱程冬与伯诚董事情起断臂》。
诸如此类的新闻标题霸占了一周的娱乐头版,几家主流媒体还好,纸媒和网页都将笔墨花在决赛失利的分析和程冬的同志身份所具有的正面影响上;但八卦杂志和自媒体分享中,无数次提到的都是“包养”、“潜规则”、“男色”之类的字眼,程冬一时间成为了众矢之的,比起维护和支持以外,更多的还是鄙夷和嘲讽。
有很多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全揭开的话,才是真正的灾难。
别说程冬的私人手机和苏瑾的手机都被打爆,甚至图钉乐队的另外三人都心有戚戚地统一关机。与铺天盖地的访谈邀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所有已经步入正轨的合作项目流产,得到大赛亚军的乐队,竟然一时间门可罗雀。
当代人对出柜的接受度只是刚刚开了个豁,对得到证实的包养却绝对开放不到哪里去的,更别提程冬一下占了两样。
“所以,我们还是解散吧。”
程冬站在那间还没有退租的简陋的训练室里,对乐队三人说。
“什么?”司徒青抬起头,“冬冬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也不一定是解散,你们可以继续组乐队,换个主唱就行。”程冬说,没什么情绪,但是很认真,“我不能再拖累你们。”
“你怎么说话的啊!”司徒青一把将手上的鼓槌砸在地上,“什么叫拖累?这乐队是你一手组建,咱们几个也是你聚在一起的,我们又不是属白眼狼的,这个时候不想法儿帮你,还撇下你,你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程冬抿着嘴,并不动摇的样子。
“你有想过如果这个时候图钉解散,你会怎么样吗?”唐真坐下来,不疾不徐地。
“想过。”
“我们三个单飞也好换主唱也好,可能看上去前景都还不错,但是你就再难起来了,以后这条路上,就不是咱们四个并肩,是你一个人,再加上你刚刚跟原缜谈好工作室,这种又要钱又要人的时候,你一个人,你担得下来吗?”
“这些我都想过。”程冬说,他站得直直的,两只手垂在腿侧,拳头一直握着,“我自己犯的错误,不能让你们跟我一起扛,要是台前发展不了,我也可以做幕后,但是你们现在正式借势的时候,不能耽误。”
司徒青急得又要骂娘,唐真抬手安抚他,接着对程冬说:“好,你想清楚了也好,不过乐队解散这种事,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这些天不止是你在想,我们也都有想过,不过我们都是想着怎么继续走下去,而不是解散。如果我们说不动你,你也不可能说得动这里的三个人。”
“就是。”司徒青抬抬下巴,发现一旁的莫星从头到尾一声不吭,推了对方一把,“你怎么说啊,你也要表态啊。”随即压低声音,“我警告你啊,要是你敢想着解散,我就弄死你。”
莫星睨他一眼,满脸的无所谓,抬起头说:“我就是个玩贝斯的,不好单干,除了图钉,别的乐队我都硬不起来。”
他说“硬不起来”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司徒青,司徒青被那意味明显的眼神给看毛了,也想不起来继续跟程冬吵架。
程冬绷紧的背脊软下些来,他坐到椅子上。
“可是我负不起责,我拖累你们,我负不起这个责。”
“程冬。”唐真站起身,走到程冬面前,握住他的肩膀,“咱们首先是朋友,才是队友,首先是乐队,才是艺人。要是今天图钉解散了,我们都会后悔一辈子的,那个时候你才是负不起这个责。”
“没错。”司徒青梗着脖子,“我特别喜欢图钉,不对,我爱图钉,图钉可是扎了我的脚,我都为图钉流血了,你怎么能质疑我挺不挺得下去呢?”
莫星在一旁笑出声:“你还会双关啊?”
司徒青一头雾水,完全不清楚自己好像说了什么聪明话,看着莫星:“啊?”
莫星揉揉他的头,也从凳子上跳下来,举了举
看不见风景的房间 第19节(1/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