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办法没办法的，反正程宣这艘破船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宿舍的时候屋里没人，毛玉衡还在家过年没回来。陈寅下楼去超市里买了点儿食材跟熟食，那饭局具体也不知道定在几号，反正这段儿时间大家都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当中，估计没人没事儿出来跟同事浪吧？

    傍晚的时候他煮了一小锅饺子，正在锅里翻腾呢，程冬冬给他打电话了：“陈寅，饭局今天晚上八点，咱徐总跟你一块儿去。”

    “……”肯定没人管他是不是已经煮了饺子，也没人管他愿不愿意去，这事儿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行，那我八点在楼下等你们。”

    “你记得打扮一下儿啊。”程冬冬挂电话前还叮嘱了一句。

    “……”这真是去陪酒去呢？陈寅叹了口气，把锅里煮熟的饺子捞出来盛进盘子里，离饭局还有俩小时，他决定吃完这盘饺子再过去。兑了一小碗儿蘸料，没敢放蒜汁儿，放了点儿酱油、醋、香油、辣椒面儿，味儿还行。

    对于程冬冬最后叮嘱的那句话，陈寅没无视也没完全贯彻，他吃完饭洗了个澡，挑了身儿干净的还挺贵的大牌儿羽绒棉袄穿上了。

    八点的时候准时下楼，底下停的不是他那辆前辈打下来的二手保姆车，而是一辆崭新的奔驰轿跑。程冬冬在驾驶座上，徐广利在后座儿上，看见陈寅的时候都有点儿无语。

    程冬冬先开口了：“你怎么穿着这个来了？”

    “穿这个不行吗？”

    徐广利看了他一眼：“就是吃个饭，嘴甜点儿，跟制片多说两句好话，有些事儿你不愿意谁也不会勉强你。”

    陈寅那点儿小心思被看穿了，笑了笑说：“那我再回去换件外套？”

    “没事儿，就这样吧，随意也有随意的好处。”

    于是陈寅坐下了，徐广利看见他那身儿打扮肯定是不怎么高兴，但他之所以欣赏陈寅，也是因为他身上这股实诚劲儿，这性子对于陈寅的未来而言，只能说是利弊同在。

    到饭店的时候包间里头还没人，看来这餐饭完全是徐广利设宴为了替他争取角色了，陈寅一看这情形，心里又尴尬又愧疚，人家替他使这么大劲儿，他自己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关键时刻掉链子，肯定让徐总心里不好受。

    陈寅不好意思的说：“徐总，不然我去外面商场现买一身儿衣裳吧？”

    徐广利看着他笑了笑：“没事儿，就这样也行，那制片是我老朋友了，今天来就是帮你拉拉关系，要是能演男一咱们肯定争取演男一。不过他确实取向不明，你……他要是动你你别挠他，表现出拒绝的意思就行了。”

    “……”陈寅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无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酝酿了半天说：“我一定保证不挠他。”

    程冬冬在外面不跟他们一起吃。俩人在包间里等了半天，徐广利接了个电话，说是那边儿临时有急事儿，让他稍微等会儿。陈寅心想，徐总这老朋友可有点儿不靠谱儿啊，这都已经等了一大会儿了，再等一小会儿是多大会儿？

    徐广利看了陈寅一眼：“饿吗？”

    “不饿，我刚刚在宿舍吃了一盘儿饺子才来的。”

    徐广利听着这话笑了：“你倒是机灵，我还空着肚子呢，从公司直接过来的。”

    “那我出去给您买杯豆浆或者粥吧？我刚刚下车的时候看见路边儿有卖的，先垫垫，感觉这一小会儿还不知道是多大会儿呢。”陈寅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心里话给秃噜出来了。

    徐广利这下儿是真笑了：“行，那你去吧，小米粥就行。”

    于是陈寅颠儿颠儿的就跑出去了，五分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杯小米粥，本来他还打算捎一个鸡蛋，但想想味儿太大，就没买。

    徐广利拿着插上吸管儿喝了两口：“是得稍微垫垫，一会儿肯定得喝酒，胃都给喝坏了，你能喝吗？”

    “我……还行，不算特别能喝，半斤的量。”

    “那你一会儿替我挡两杯，要不然回去肯定得挨你嫂子骂。”

    陈寅笑了笑：“行。”

    徐广利喝完那杯粥，把空杯子扔垃圾桶里又等了一会儿，那个制片人才带着他的团队姗姗来迟，同行的是个年轻导演，说年轻其实也不算年轻，三十多岁，但在导演圈子里年纪不算大。

    两拨儿人见面打了个招呼，徐广利笑着说：“老薛你架子可够大啊，我们俩等了你一个小时，一会儿摆上酒得先罚你三杯。来陈寅，这是薛文薛监制，旁边儿那个你肯定熟，我前两天还听你说起他的电影儿呢，吴梓楠导演。来陈寅，赶紧跟你偶像握握手。”

    陈寅之前已经把他那大牌棉袄脱了，里面穿着一件白衬衫，看着还行，赶紧上前去挨个儿握手。薛监制看着他感觉还挺满意，拉着手眯着小眼睛看了半天：“小陈儿这一看就是人才，后生可畏啊，将来肯定又是咱们圈子里一颗新星。”

    ☆、第54章 等着一炮而红

    陈寅被握着手，感觉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他轻轻把手抽了出来说：“您过奖了。”

    薛文看了他两眼，挑了挑眉，笑了笑没再碰他。

    陈寅转头又去跟吴梓楠握手：“您好吴导，久仰大名，我很喜欢您的电影，《红玫瑰》那部片子我看了好几遍。”

    吴梓楠点头跟他握了握手，颇有些大导演的风范。

    服务员没过多久鱼贯而入把菜给捧上来了，眼花缭乱摆了一桌子，但每一盘的量都不大，薛文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笑着对徐广利道：“还是你知道我。”

    “点得都是你爱吃的，这家店川菜做得地道。”他们坐得近，徐广利拿筷子给他布了一口菜，又示意陈寅倒酒。“今天忙什么去了？这么晚才来。”

    陈寅站起来拿着酒壶先给薛文倒了一盅，又给吴梓楠倒，结果对方捂住杯口说：“我不喝酒。”

    他回头看了徐广利一眼，薛文笑着说：“小吴是不喝酒的，修身养性烟酒不沾。我们这群老家伙就不行了，喝了小半辈子，戒不掉了。”

    徐广利赶紧说：“你才多大就小半辈子了？你问问陈寅，陈寅，你觉着你文哥多少岁？”

    陈寅佯作认真的看了看：“三十出头儿吧？”

    薛文伸出四根指头，得意洋洋的笑着说：“四十一，我今年四十一岁了。”

    “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您要不说我还以为您三十呢。”陈寅笑着恭维了一番。

    薛文挺高兴，喝了一口酒，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唉，还不是《书剑江山》选角的事儿吗，各家小生都想掺一脚，孩子们都挺好，朋友也都是老朋友，抹不开面子。我最后跟张导说‘你看着办，你们是专业的，我这业余的就不掺和了’这才逃出来，正好小吴也在，我就说让他过来跟着吃顿饭，不介意吧？”

    “吴导能来我们求之不得。你这自出生就开始混娱乐圈儿的，要再谦虚说自己不专业，那我们这些人才没得玩儿呢。”徐广利轻轻拍了拍陈寅说：“陈寅刚出道，新人。孩子是真好，实心眼儿，跟我亲弟弟一样，你以后要是有什么资源可别忘了我们。来陈寅，敬你文哥一杯。”

    陈寅赶紧站起来，酒盅双手拿起来：“文哥多多关照。”

    薛文坐那儿笑了，也拿起了酒盅：“不喝不行了？”

    陈寅赶紧弯着腰把自己的杯沿儿低过对方的杯沿儿，俩人轻轻碰了一下，陈寅侧过头干了，薛文一看他这架势，笑了：“这回我信了，是真实诚。”

    陈寅任务完成笑了笑坐下了，夹了两口菜，刚刚喝得有点儿猛。

    徐广利还在跟他说新戏角色的事儿，吴梓楠听着他们说话一直没搭话，过了一会儿才问陈寅：“你今年多大？”

    陈寅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二十……二十二。”

    “哦，还行。”

    “？”陈寅有点儿迷茫的看了他一眼。

    “我最近在筹备一部新戏，《恋恋红尘》。”吴梓楠说。

    旁边薛文听见了，接着说：“对对对，小吴的新电影正在选角呢，题材跟他以前的都不一样，用现在的话说是……小清新，讲初恋什么的。”

    陈寅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徐广利在旁边看着挺着急，就说：“吴导看看我们陈寅能不能在您的新片里演个角色？”

    “我考虑一下，到时候通知你来试镜。”吴梓楠说了这么一句，就又闭口不言了。

    陈寅觉得这人挺有意思，他中间替徐广利挡酒又跟薛文喝了两杯，脸上已经有点儿热了，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醒酒。凉凉的水泼在脸上终于舒服一点儿，陈寅从旁边擦手的纸架上撕了两张纸擦脸，出门儿的时候碰见个挺眼熟的人。

    高高的个子，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有那双熟到不能再熟的杏仁儿眼，陈寅有点儿紧张的舔了舔唇。

    秦玚看见他也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跟公司的人来吃饭。”

    秦玚边洗手边说：“哦，那你少喝点儿。家里人都在，要去打个招呼吗？”

    尼玛这是什么节奏？怎么莫名其妙有种被当弟媳妇儿对待的感觉？陈寅抿了抿嘴咽了口口水：“算……算了吧，今天喝酒了不太方便，下次有机会登门拜访。”

    “也行，以后让秦琰带你过来。”秦玚擦了擦手。“秦琰这阵儿有点儿忙，不过你放心，家里不会让他一直待在部队的，最迟明年就回来了。”

    “……”他回不回来跟我有毛关系？“……哎，好。”

    “那你回去吧，我也走了，以后有空多来家里坐坐。”秦玚把擦手的纸扔进垃圾筐里出去了。

    留下陈寅一个人在洗手池前面快抓狂了。

    回到包间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薛文酒气上涌，皱着眉拍着徐广利的肩说：“没问题！咱们兄弟俩谁跟谁？你弟弟就是我弟弟！男一！就定男一了！”

    徐广利也有点儿晕了，但意识还清醒，回头对陈寅说：“跟程冬打电话让他过来帮帮忙。”

    旁边吴梓楠那张整个儿晚上就说了两句话的嘴又难得开口了：“没事，我送他回去，你们不用管了。”

    “没事，我让助理过来帮忙，老薛沉，喝了酒你可抬不动他。”徐广利自己都已经站不起来了，还跟别人说。

    吴梓楠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们先走了。”说完也不管屋里剩下俩人的反应就那么把薛文的胳膊架脖子上走了。

    陈寅跟徐广利俩人都面面相觑，什么情况这是？

    一会儿程冬冬进来了，帮着陈寅一块儿把徐广利搀起来，徐广利软手软脚的被他俩扶到了车里，嘴里还说：“拿下了，咱们陈寅这回就等着一炮而红吧。”

    陈寅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徐广利的老婆他还是第一次见，不是特别漂亮，但是温柔可亲的样子，扶着徐广利还对他跟程冬冬说辛苦了。

    ☆、第55章 闪瞎狗眼

    陈寅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屋子里空荡荡没人，毛玉衡还在老家没回来，他进屋换了身衣服，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给自己冲了一杯蜂蜜水，然后坐在沙发上愣怔了一会儿。

    窗外的灯影映在窗帘上，屋子里只有一盏地灯亮着，酒后微醺的感觉让陈寅突然有点儿失落孤独，他想想家人，想想朋友们，想想上辈子的前妻，最后，还想了想秦琰……

    他回到卧室从外套兜里摸出刚刚在楼下便利店买的烟，坐到沙发上，拿起来，又放下了……没买打火机……他叹了口气，仰躺在沙发上，无奈的笑了笑，唉……

    年假很快过去，帝都的生活又恢复往日的繁华。

    毛玉衡回到宿舍的时候看起来气色不错，还带了家乡的熏肉和茶叶一些味道十分不错的土特产。

    陈寅帮他把这些东西归置到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看着他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的样子问：“新年过得怎么样？收红包没有？”

    毛玉衡接过水杯笑了笑：“收了，又发出去了，今年回家才发现我都已经涨了那么多辈儿了，还以为自己多年轻呢，唉……老了。”

    “……”陈寅关掉电视看了他一眼：“小屁孩儿说什么呢？”

    “就是觉得自己老了呗，一直以为自己是小孩儿呢，一直以为自己还没长大呢，眨眼间都有人叫我叔叔舅舅了。”

    “偶尔感叹一下人生我不反对，但我还是想给你讲讲这事儿的逻辑。”陈寅喝了一口刚刚拿毛玉衡的茶叶泡得茶。“不管你多大，只要你姐你哥生孩子，都有人问你叫叔叫舅。我十六就当舅舅了，还是亲舅舅，我当时还觉得自己特小呢。”

    “……”毛玉衡没理他，喝了口水，问他：“怎么你是茶叶我是白水呢？”

    “我不是怕你渴吗？泡茶的是热水，不能马上就喝。”

    毛玉衡龇了龇牙，往沙发上一倒，穿着衣服开始扭来扭去：“啊……我憋不住了，我要告诉你！”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

    陈寅看着那电话在眼前蹦来蹦去的，他就是不接，挺纳闷儿：“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不想接。”

    俩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那手机从响铃到响铃结束，过了十来秒，又锲而不舍的响起来。毛玉衡瞟了它一眼，一直到感觉它快要不行了的时候，才懒洋洋的接了起来：“喂，哪个？”

    陈寅在旁边儿眼睁睁的看着毛玉衡像只傲娇的猫一样，把腿一抬，头和背躺在沙发座儿上，腿搭在靠背上，有一搭没一搭跟那边儿说着话。“有事说事，我忙得很……你管我忙啥子？除了给你打工我还不能有点儿私人空间了嗦？……吃饭？……不想吃，我要在家吃寅哥做哩……算了算了，我不想跟你两个讲，烦得很……你不要一直给我打电话……做啥子嘛？想我？那你就个人想噻，我还有事，挂咯。”

    俩人认识的时间长了，陈寅也能听懂一点儿四川话了，他坐在那儿思考了半天，问：“……是程宣？”

    毛玉衡一副没办法我魅力太大他死缠滥打要缠着我的表情，傲娇的点了点头。“嗯，这段时间天天发短信打电话，烦死了。”

    程宣是生病了吗？年前还一副要跟毛玉衡撇清关系的样子，过了个年就死缠滥打了？还是被林子清给刺激了？

    陈寅顶着一脑袋问号儿。

    毛玉衡还是刚才接电话那姿势，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抿了抿嘴说：“……我跟他睡了。”

    “！！！”世界如此疯狂！陈寅内心咆哮了已一会儿。“你怎么做到的？”

    “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来北京拜年，晚上我喝了点儿酒，就把他给办了。”毛玉衡躺在那儿挺平静的说。“也就那样儿吧。”

    “……”陈寅当然不会理解成是毛玉衡把程宣给上了，就他这小体格儿，别说是喝了酒，就是没喝酒吃了大力丸，程宣也能放倒他三四个。“你……勾引他了？”陈寅显然有点儿感兴趣了。

    毛玉衡罕见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也……没有吧，就是衣衫半褪蹭蹭摸摸亲亲抱抱什么的，是他自己把持不住。”

    “看来你明显是早有预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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