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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用侠探 第39节(1/3)

作品:《御用侠探

    “自己怎么行?”李晏脸皮厚的三尺三,蹭着燕三白的脖颈,道:“本王胸无大志,但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燕三白笑,“这便逍遥快活了?”

    李晏与他十指相扣,在他鼻尖上亲吻了一下,“然也。”

    附近的零丁枕着包裹抱臂入睡,嘴里不知嘟哝了一句什么,翻过身去,跟苏染挨得近了些,露出一个孤单的背影。

    翌日一早,四人进了城,这儿是苏染的家乡,他当然如鱼游入海,话也比平时多了许多。既然苏染家住这儿,四人也就不去住客栈了,跟着他回了光霁里的老房子里。

    江南多富庶,苏染也是小富之家出身,只是家中只余他一人了,无人作伴,所以才会远走他乡。琅嬛阁的人得知他们要过来,早一步派人来打扫好了久未住人的屋子,于是苏染就带着一个王爷,一个侠探,一个不太寻常的长随,衣锦还乡。

    虽然多年未归,但苏染背上背着把三弦,那一副说书先生打扮,一看就知道是自家人。小小的巷弄里藏不住事儿,东家的长西家的短,过了没半天,大家就都知道苏家出去云游的那小子回来了,美娇娘没带回来一个,倒是带回来三个年轻的俏郎君。

    苏染带着买回来的糕点去串门,到了日暮十分,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烛火,巷弄里的红灯笼将白天的烟火气又给晕染上了一层光华,多了几分风雅。

    晚风清凉,还稍稍有些亮的天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零丁蹲在墙边把玩着刚到手的竹蜻蜓,苏染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门口,拉一把三弦,许一抔乡愁。不多一会儿有人打起了快板,那厢又响起了琵琶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时间的温度,自粉墙黛瓦间响起。

    是谁,惹了相思,又负了相思?

    燕三白跟李晏坐在院墙里槐花树下的藤椅上,苏染挖出了埋在树下十八年的女儿红招待他们,醇厚的酒香从小小的酒杯中逸散出来,和着外面的丝弦奏鸣,还没喝,仿佛就已经有些微醺。

    陆双行的消息已经后一步抵达了这里,那三句诗先后发现的顺序,果然是错的。那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应当是在八声甘州之后,少年侠气之前。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新的诗。

    “《少年侠气》前面,还有一个词牌名,叫做六州歌头。”燕三白放下酒杯,用筷子蘸了些酒液,在小桌上写下一个‘六’字。

    接着,那筷子上移,又写下一个‘七’字,“这是《七步诗》。”

    然后,一撇,一捺,“《八声甘州》。”

    “暂得金吾夜,通看火树春,《十五夜观灯》。”李晏接下了最新的那句诗,八、七、六、五,数字依次减小,每一句诗词,必定伴着某个人的死亡。而这一次死的,是裴扬手下的一个金吾校尉。

    零丁循着声儿凑过来,“如果倒数结束,会发生什么?”

    李晏眯起眼来,啜了一口女儿红,幽幽道:“那必定,是我们都无法轻易承担的后果。”

    无法承担?零丁想了一下,心里就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眼前这时光静好的情景,还是莫要去想那可怕的事情。

    “我们现在既然知道了诗词暗藏的玄机,那接下去要怎么做?”零丁问。

    燕三白斟酌了一下,“苏梅她娘的故居有线索了吗?”

    “暂时只道是在城东,她娘原先是个伶人,我们的人正在往梨园打听。话说那位苏姑娘从未来过这里,我们来这儿找,真的有用吗?”零丁说着,不由疑惑起来。

    李晏瞥了他一眼,折扇轻轻打着手心,“梅公子与状元郎最早、最深的关联,便是苏梅。若没有苏梅,他也不会又折返军营把梅公子带走,也就不会抱着他坠崖,如此,纵然梅公子原本对苏梅并没有那么深的姐弟情,因着这份孽缘,也要铭记一生了。我说的可对?”

    李晏最后一句话,是看着燕三白说的。燕三白摸摸鼻子,“大抵便是如此。我之所以来这里,那盏碧螺春是个线索,另外,便是因为苏梅在时,她曾说过若我有机会,就把她的骨灰带回江南来,她自小生长在北边,很想来这里看一看。”

    燕三白提起苏梅的时候,神色总是平和中带着一抹温柔,这让零丁不由十分好奇起来,那个频频被人提起的女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李晏看着他的样子,无奈摇头——这孩子,等此间事了,还是给他做个媒吧。

    三人在苏染家里一住就是好几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平日里他们也不会随意出门晃悠,以燕三白的轻功,要出去也就是一晃眼的事,别人只看得见一片白云,哪还有什么身影。

    不过这倒是反而让人更好奇起来了,邻居的几个小孩儿天天趴在门上,就想看一看俊俏叔叔。

    第四天,苏梅娘亲的故居终于有了着落,只是让人意外的是,下面的人禀报说,那宅子有人住着,且已经住了好多年了,看上去就是平凡人家。

    难道他们找错了?

    不,他们的方向应该不会错,燕三白锁眉,这其中应该还有什么曲折。

    不论如何,既然已经找到了,肯定要亲自去看一看。事不宜迟,燕三白和李晏换上寻常书生的打扮,按着苏染给的路线,找到了那幢临河的小宅院。

    那时正是午后,岸边杨柳依依,乌篷小船钻过桥洞,在小河流水中悠悠划过。

    石阶在岸边转个弯,延伸到河里,捣衣的妇人坐在树荫里,互相小声的说着话。

    “吱呀——”摇桨发出叫唤,满船的鹈鹕扑棱棱的赶下河,一个俯冲钻进水里,衔起一条小鱼。

    不多时,前面又行来一条小船,两船相遇,船夫们互相打了个招呼,就见那后来的,就在岸边停下了。

    两个书生走下来,一群鹈鹕爬上船,扑扇着翅膀,水珠甩湿了他们的衣角。

    船夫连忙抱歉,其中一个长得俊俏又讨喜的就摆摆手,有礼的说声‘不碍事’。

    又是一声吱呀,岸上那户人家开了门,走出来一个妙龄的姑娘。她提着水桶,脚边跟着一只大黄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扎着麻花辫,是江南印象中小家碧玉的模样。

    然而李晏和燕三白却愣了愣,因为,这姑娘,竟是个盲女。

    大黄狗瞧见两个陌生人,护在那姑娘身前,连连狂叫了几声。姑娘忙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后脖颈以示安抚,与此同时,那半掩的门里传来一道关切的询问:“怎么了?”

    这声音一出,燕三白顿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那么耳熟呢?

    转头看李晏,发现他也一样。

    那便跑不了了,燕三白正想上前一探究竟,里面的人却自己出来了。

    普通的青衣短打,却掩盖不了那一身不凡的气质,冷峻的面庞上有着跟燕三白和李晏同样的惊讶——你(们)怎么在此处?

    “关兄?”燕三白看看他,再看看那姑娘,长安一别,关卿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那姑娘终于开口了,目光空洞的看了看四周,“关大哥,是你的朋友来了吗?”

    关卿辞走过去,声音温和,“是,是我长安来的故友,就是我与你说过的那两个。”

    “啊。”姑娘短促的惊讶了一下,随即露出笑颜来,“差点失礼了,你们快进来吧,我给你们泡茶。”

    说着,那姑娘就带着大黄狗进去了,那开心的样子,浑然像把两人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燕三白用眼神询问着关卿辞,关卿辞摇摇头,“说来话长。”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是被一张请帖邀请过来的,你们呢?”

    两人顿时一凛,“请帖?什么请帖?”

    “小梅园诗会。”

    ☆、第138章 苏梅

    依旧是黑色的底红色的滚边,一株已经干枯的梅花夹在其中,花瓣枯萎,唯有香气沾染在纸上,留了下来。

    请帖上的内容,与燕三白收到的那张别无二致,但这就奇怪了,“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关卿辞抱臂靠在树上,看着前面坐着的燕三白和李晏,“我去了趟七杀地,来这里的线索便是在那里找到的。”

    七杀地,跟落雁谷齐名的绝地之一。若落雁谷是让人心生绝望的囚笼,那七杀地顾名思义,便是处处布满杀机的险境。

    关卿辞不会平白无故去那种地方,那……

    燕三白又问:“你可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暗卫。”关卿辞眸光暗沉,“我循着其中一个摸到了那里,发现他们竟然在七杀地里开辟了一块区域出来训练杀手。”

    李晏的脸色也沉凝下来,“梅公子此人心狠手辣,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狠,那些进入七杀地的人,恐怕能活下来一半已是幸运。”说着,李晏话锋一转,又问:“那这姑娘?”

    李晏的话里分明带着几分揶揄,关卿辞余光看了看燕三白,道:“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来这里十余天,但并不知诗会的目的和真正开始时间,于是便在旁边租了个屋子住下。几日前有人意图轻薄于她,我正好看见,便出手帮了一把。”

    “原是英雄救美。”李晏点点头。

    燕三白莞尔,无奈的摇摇头。余光看见厨房里那姑娘沏茶的身影,道:“她应该有个爹爹,还在外头做长工?”

    “嗯,一大早出去了,到日暮才会回来。”

    这时那姑娘终于端着茶出来,虽然眼盲,可大约是因为熟悉的缘故,端茶倒水的动作都没有一丝迟滞。

    燕三白谢过,“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姑娘有些羞赧的福了福身子,伸手把鬓边的头发撩到耳后,“小女子姓苏,单名一个梅字。”

    姑娘的声音清脆的像百灵,若是唱起小曲儿,必定能惊艳四方。然而她却不知道,她刚刚的话给面前的人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一道椅子撞击桌角的声音传来,对面的人却没了任何回音,苏梅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又喊了一声,“公子?”

    另一道略显低沉磁性的声音回答了他,“无碍,姑娘的名字与我们一位故友极其相似,一时间有些晃神了。”

    “是吗。”姑娘不疑有他,依旧是开心模样,“几位公子慢聊,我去给你们拿些糕点过来。”

    关卿辞并不知晓另一个苏梅的存在,当下有些狐疑,“怎么了?”

    李晏道:“苏梅,是给你发请帖那位梅公子,他的姐姐。也是曾经救过罗刹,把他们联系到一起的那个人。当年的事,你现在知道多少了?”

    闻言,关卿辞抿着唇,重逢时亦没有多少激动的脸上神色复杂,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燕三白,燕三白亦看着他,神色平和,但李晏却知道,他此刻有些紧张。

    关卿辞沉声,“你真的……是罗刹?”

    “我是。”感觉到李晏在桌下握着他的手,燕三白感觉也不那么紧张了,“抱歉,没能早点告诉你。”

    “我一直在找你。”关卿辞似乎并未生气,只是平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但那声音里隐隐的透着这许多年来的风霜雨雪,让人无法忽视。

    李晏喝了口茶,站起来,“你们慢聊,我去帮那姑娘拿东西。”

    待李晏走了,院子里就只剩下了燕三白和关卿辞两个人,相顾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凝结。

    一片细长的针叶飘飘悠悠的落在燕三白的茶盏里,他仔细的将那落叶拈去,顿了顿,道:“觉不觉得很奇怪,你已经长大了,而我却还是当年模样,十几年……”燕三白抬头看着老树,“我以为除了那些仇人,世人早已把我忘了。”

    “我没忘。”关卿辞蓦地愣住,这一声中的急促,连他自己也未曾想到。

    燕三白温和一笑,“所以,谢谢你。”

    关卿辞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脸,两个本就话不多的人凑在一起,继续沉默着。然而这气氛再没了尴尬,清风徐来之时,还有几分自得。

    另一边,李晏到了厨房里帮忙,可他那哪是帮忙,就站在窗边,拿着折扇背着手,一双眼睛还死盯着外面的两个人,谨防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翘他墙角。

    “公子?”苏梅叫了好几声,才把他的魂儿叫回来。

    李晏回眸审视着这个说自己叫苏梅的姑娘,“听口音,苏姑娘似乎不是本地人?”

    “啊,听起来不像吗?”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让公子见笑了,我是小时候跟着爹爹来这里的,口音可能有点怪怪的?”

    “哪里,姑娘的声音很好听。”李晏巧笑言兮,“苏梅这个名字也很好,人如其名。”

    姑娘哪里禁得住一个陌生男子这样夸,脸噌的就红了,头冲得低低的,手里继续摆着糕点,“公子莫要取笑我了。”

    “小生从不妄言。”李晏这才想起自己的书生扮相,“想必姑娘的娘亲便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姑娘实在无须妄自菲薄。”

    姑娘却忽然露出悲伤的表情,那柳叶眉微微蹙起,无神的双眸望着空处,“我娘亲很早就辞世了,我也早已忘记她长什么模样,只记得她总是很温柔的叫我阿柳……”

    “是小生唐突了。”李晏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不过,阿柳?姑娘后来改了名字么?”

    “是啊,跟着爹爹来这里之后便身体不大好,爹爹就去庙里求了菩萨,主持大师说我改个名字好养活,就改了。”阿柳一边说一边弄着糕点,等摆盘摆好,才惊觉自己竟不知不觉说了那么多,脸颊顿时红红的,“糕点弄好了,我们出去吧。”

    李晏回头看燕三白那儿似乎也快讲完了,便帮忙接过那装糕点的盘子。那条大黄狗一直陪在阿柳身边,大约是感觉到李晏没什么敌意,才没有再冲他叫唤,只是仍警惕的盯着他。

    外面,燕三白粗粗跟关卿辞讲了当年的前因后果,转头就见李晏和阿柳出来。前面那个风流倜傥,后面那个娇羞低头。

    燕三白微微笑,端起茶盏,淡定从容的抿了一口。

    院子里的门开着,这三个大男人进了院门,为了姑娘家的名声,也不好关上。外头行人来来往往,就见那院中坐着三个样貌气质皆不凡的男子,好奇的往里瞧一眼,好奇又不客气的,那可就直接进来了。

    “哎哟,苏家姑娘,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啊?”人未至,声先闻。

    燕三白回头看,就见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从门口走进来,穿红戴绿,好不花哨——这不是妥妥儿的媒婆么。

    再打量一眼莫名开始有些紧张的阿柳,燕三白挑眉问关卿辞。关卿辞摇摇头,他也才来没几天,不晓得个中情况。

    李晏站起来,看另外两个也是不擅长与媒婆打交道的,那便只有他来了。

    宽袖一甩,彬彬有礼的抱拳,“这位大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那媒婆乍一见这多俊俏一小生,那凤眼就跟长了钩子似的,勾得她心肝儿颤呐,拍拍胸脯,“不用多礼不用多礼。苏家姑娘,这几位公子是你什么亲眷吗?怎么眼生得很呐。”

    阿柳连忙应着,“程姑姑,他们都是关大哥的朋友,前几日关大哥帮了我的忙,今日是想感谢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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