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侠探 第17节(1/3)
作品:《御用侠探》
因为他有别的事要做,来不及。或者,他已经没办法去回收了。
燕三白的指腹摸索着箭杆,无数个脚步,无数只箭,在他脑海里盘旋着,而正确的轨迹,只有一条。
想着,他眼中那片寂静星辰仿佛动了动,又朝着溪水的反方向走去,沿途不断的在草丛里扒拉着。
“他在干什么?”有大理寺的人在后面轻声问,其余人摇摇头。俗话说靠山吃山,大青乡的男人来这里打猎再正常不过,找到一只箭也实在很寻常。
关卿辞却一言不发的跟在燕三白后面,看出了他的意图。他第一次来时也注意过那只箭,但察看了一下便没有深入。燕三白却似乎很会在意这些常人容易忽略的细节。
“有了。”这时,燕三白终于找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一只带血的箭。它被随意的扔在了草丛里,血被雨水冲刷了许多,只剩下些许淡红。
燕三白把两支箭放在一起,一模一样。
他又低头剥开地上的落叶泥土,在距离箭不远的地方,有一根白色的蔫掉的毛,兔毛。
取走了被射中的兔子,却留下了箭,为什么?
带着疑惑,燕三白继续追踪下去,如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能在茂密的丛林里发现猎物的踪迹。他神情很专注,看似走得慢,但你只要稍不留神,就可能失去他的踪影。因为他可能走着走着,便跳到了树上,这样视野更广。或者他干脆在树上走,走着走着,却又忽然出现在你前面,仿佛缩地成寸。距离在他面前,仿佛成了无法丈量的东西。
但是树林里常有人来,痕迹太多便很难分辨,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不得不停了下来。而从他们站定的地方出去,正好有条小路,直通大青乡往县城去的那条路。
刘福死的前天跟学堂告了假,但家里人并不知道他没有去学堂,所以他一早便从家里出来,走上了这条路,再沿着通往山上的这条小路进山打猎。
以上这些都可以说得通,但刘福上山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家里人还以为他照常上学堂去了。那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他去打猎了,而在他打猎时又发生了什么?
疑惑还有很多,但从刚才的痕迹来看,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取走兔子的是不是凶手,但刘福肯定不是一个人进山。
思及此,燕三白又退去林中,“我们去当年着火的地方看看。”
“这边。”关卿辞早已把大青乡的情况烂熟于心,二话不说带着燕三白在林间穿梭,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的树看起来都比别处要小一些,大约是火灾过后新长的缘故。但跟外面传闻的不同,火灾的范围其实并不大,因为据说当天下了一场暴雨,很快就把火给浇熄了。而也就是在那件事过后,狐妖的传说愈发的喧嚣尘上。
与此同时,零丁经过艰难的打听,终于找到了独居村外的木匠阿九的家。看着面前的破茅草屋,零丁没来由的感觉有些冷,缩了缩脖子,他敲敲门。
”吱呀——”幽暗的门缝里透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阿九把自己的脸挡在门后,道:”什么事?”
零丁瞧着才到自己肩膀,头发乱糟糟的,把自己藏在黑暗里的阴沉男人,努力控制着自己那见了鬼的表情,”你是木匠阿九?”
阿九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什么事?”
”有活儿想找你做。”零丁说着,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个布包,尽量让自己用平常心把它打开来,”哝,就这个匣子,想找你给做个一模一样的。”
零丁手里的匣子,赫然便是那个黑匣子,阿九也怔了怔,随即道:”我不接,你回吧。”
说着,他转身就要关门,零丁这才看到,原来阿九是个驼背,难怪那么矮。走神了那么一下,他才猛地记起燕三白的嘱托,连忙推住门,”等等!我是扶笙的朋友!”
推门的动作戛然而止,阿九略带着诧异的看着零丁,但更多的是防备。零丁心里也有些嘀咕,这话是燕三白叫他说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阿九打量着零丁,良久,就在零丁以为他又要拒绝时,阿九却又点头了,一把拿过匣子,”三天后来取。”
随后,'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了。
零丁站在门前,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很快,零丁又回到了村子里,大摇大摆的走在村子最宽阔的那条石板路上,看着周围的村民都对他敬而远之,倒是个不错的体验。
然后他就看到了在池塘边拿柳条逗鸭子的章琰,不明所以的走过去,”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监视啊。”章琰道,他没刻意控制声音,反正周围人都离他们很远,听不到。
”这村子统共才这么点大,你穿着大理寺官服在这儿,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监视啊?”
章琰挑眉,笑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是要显眼,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在这儿做什么,都来注意我,这样,那些真正在监视的人才能避开别人的耳目达到目的,不是吗?”
闻言,零丁赶忙四处看了一眼,眼睛一亮,大理寺果然也不是浪得虚名。
章琰又道:”燕大人虽然聪明,但我大理寺办事自有自己的办法,就说这监视,不同的情况有不同的办法,可多着呢。”
”那你看了这半天,有什么收获?”零丁问。
”别动。”忽的,章琰给零丁使了个眼色,”你得自然的转过身去,在你身后那户人家的门缝里,有人在偷看我们。”
零丁状似随意的走到章琰身边的大石头上坐着,采跟草叼在嘴里,用余光偷偷瞥向章琰所指的方向。果然,那原本露出道门缝儿的门正在闭合,刚才显然有人在那儿。
”这村子里到处都是耳目。”章琰有些沉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所有人都在打量我们,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也好像在偷偷摸摸的说着什么,我觉得这个案子越来越诡异了,完全让人搞不清追查的方向。”
零丁对此表示赞同,村子里一连死了三个人,村子里好似完全不在意他们真正的死因,连他们的家人都闭门不出,无人喊冤,甚至拒绝查案。若不是蔡县令报官,恐怕这三个人就算白死了。
甚至死亡还会继续下去。
思及此,零丁的心不禁抖了抖,一股凉意油然而生。
这时,一个大理寺的人跑过来,附耳在章琰身边说了什么,章琰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终于有动静了。”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章琰和零丁钻过狗洞躲在一处杂草丛生的院落的一角,艰难的,互相挨着,在一个残破的大水缸后遮掩着自己。
院子里,张庆的爹张垣和王有利的的爹王德坤正站在一起,表情焦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来了,正是村正的儿子李茂。
”怎么样?他要来吗?”王德坤急急的问。
李茂安抚道:”不要急,他会来的。他除了跟我们合作,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张垣也不安的问了一句:”你真的确定你没记错?会不会是看花眼了,拿东西感觉都长得差不多啊……”
李茂很坚定,”我肯定没有记错,那上面……”
因为隔得有些远,所以零丁和章琰听得不是很清楚。不一会儿,刘福的爹刘大全来了,他脸色稍显阴沉,几人似乎有些隔阂,但很快又凑到一起,似是在密谋什么。但这次他们的声音太小,两人就更听不到什么了。
许久,四人似是约定好了什么事情,各自散去,零丁和章琰对视一眼,也准备离开。为了不引人注意,所以还是按原路返回,也就是——钻狗洞。
章琰第一个钻,零丁在后,他正要钻的候忽然听到章琰短促的'啊'了一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钻出去看,没成想一抬头,晴天霹雳。
负着手的一身红衣的洛阳王笑眯眯的弯下腰看着自己的长随,”狗洞好钻吗?”
☆、第56章 夜袭
“王爷,你怎么那么快就来啦?”零丁窘迫的站起来,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被王爷看到了呢。
李晏耸耸肩,倒没再打趣他,左右看了看,问道:“状元郎呢?”
“他跟关大人去山上了,大概过一会儿才能回来。”零丁道。
“山上?”李晏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大青山,随后又怪异的看了眼四周,“这村子怎么回事?本王是什么洪水猛兽么?怎么都躲着我。”
零丁心里扑哧笑了一下,大名鼎鼎的洛阳王居然也有今天,脸上却正色道:“因为王爷你长得太好看。”
随后零丁跟李晏详细讲了讲大青乡发生的事情,李晏听得也是啧啧称奇。此时太阳还没有落山,燕三白还未归,李晏也不进山了,就坐在村口的大青石上等。天有些闷热,他就摇着扇子,翘着腿,歪着头单手撑着侧脸,头上的小金冠便也歪着,鬓角的几缕头发被风吹着,任性的四下晃荡。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哥跑出来了。
但大青乡的人不认识什么侠探,绝对认识洛阳王,认出来之后,一个个都远观着,眼神里多了一些激动和敬畏。
狐妖,他们怕。但皇帝是真龙天子,那洛阳王不也是龙子龙孙么?那可比狐妖厉害多了!
李晏也感觉到他们的目光终于正常起来,看到不远处有个被娘亲牵着手的约莫三四岁的小娃娃,便笑着招了招手。那娃娃抬头看了看娘亲,娘亲点点头,轻轻推了推他,他就迈着蹒跚的小步子一颠一颠的过来了。
他也不怎么怕生,跑到李晏面前仰着头看他,头上扎了两个小辫儿,随着他的动作晃荡。
“你叫什么名字?”李晏低头问。
“我叫狗子。”童声稚嫩,乡音淳朴。
李晏却微皱着眉摇摇头,“不不不,这个名字不如狗蛋好听。”
娃娃一歪头,“狗蛋?”
“对,或者叫二狗子。”李晏正色道。
零丁不忍直视的别过了眼,堂堂洛阳王,兴致勃勃的在这里坑小孩儿,就相当于在大街上抢人家糖葫芦,还没人管得了他。
所幸小娃娃吸溜了一下鼻涕,很坚持,“我就叫狗子。”
“好吧,狗子,你知道妖狐吗?”李晏揉了揉他的脸蛋,试了试手感。
“知道。”娃娃纯真的点点头。
“那你是听谁说的?”
“听爹爹和娘亲说的。”
李晏继续循循善诱,“那你爹爹和娘亲又是听谁说的?”
小娃娃歪着脑袋好一阵思索,突然想出来了,顿时咯咯的笑,“是村正爷爷说的!爷爷知道好多好多事情!”
“哦~”李晏笑了,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巴掌大的小点心盒子,拿出一块糖糕塞在他嘴里,“奖励你的。”
小娃娃吃得眉开眼笑,蹦蹦跳跳的走了。这一幕正好落在下山归来的燕三白眼里,眨眨眼,轻轻喊了一声,“王爷。”
李晏听到声音,心道:终于回来了。可一回头,却噗的一声笑出来,“你脸上那是什么?”
燕三白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为了方便行走,他脸上还涂着黑灰。摸摸鼻子,“事出有因,让王爷见笑了。”
这时关卿辞上前行了一礼,“王爷。”
李晏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视线却未曾离开燕三白的脸。他随手拿出一方手帕递给燕三白,“擦擦吧,你这张俊脸涂黑了,得叫天下多少人伤心呐。”
燕三白接过,“怎么那么快就来了?”
李晏这才正色起来,“出了点事情,想来与你商量。”
找我商量?燕三白擦脸的手顿了顿,看李晏的脸色,好像不是件小事。
事情确实不是小事。
一行人回到蔡家老宅坐在,李晏屏退了所有人,跟燕三白独坐房中,手里把玩着农家粗制的茶杯,道:“我在颍川见到个人,有点意外。”
“谁?”
“燕歌行。”
闻言,燕三白倏地顿住,略带惊异的,反问了一遍,“燕歌行?”
待得到李晏的肯定,燕三白便陷入了沉默。
李晏将他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安静的等他消化这个消息。
燕歌行,从姓氏上来看,就与燕三白脱不了关系。而在当年的北方燕家,最声名显赫的不是燕三白那个即将继任家主的父亲,而是燕歌行,燕三白的小叔,一个人如其名的天涯浪子。
燕歌行喜欢闯荡江湖,年纪轻轻便蜚声在外,尤其是在西域,燕大侠的威名足以传遍所有的王宫后院。
然而所有人都以为,燕歌行在当年燕家覆灭的时候便死了。
然而现在,他又重新出现。
燕三白沉默的想着,拎起茶壶给自己和李晏都倒了一杯水,“如果那人真的是我小叔,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或许他一直在找你。”
“你的意思是……”燕三白顿了顿,“他此行是去杀你?”
“聪明。”
两个人打哑谜般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发生在洛阳城的那场刺杀,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晓。而燕歌行既然活着,为何不来找燕三白,为何去刺杀李晏?
所谓,来者非善。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小叔。”燕三白沉吟道,”我们迟早会相见,我不能过早的下定论。”
李晏支着侧脸瞧着他,燕三白总是如此的沉静如水,无论是蹙眉还是敛眸,都如此恰到好处,或者说,都恰到李晏的痒处。
看着看着,就看成了风景。
屋外,章琰和零丁毫无形象的蹲在墙角,章琰拿手肘捅了捅零丁,”你们王爷和燕大人在里面干什么呢?”
零丁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你们王爷好像对燕大人特别上心。”
”这倒是真的。”零丁深有其感。
两人难得的找到一个彼此都认同的话题,聊着聊着便有些忘我,直到感觉到身后多了一股寒气,章琰一个激灵,连忙回头,”大、大人……”
”监视得怎么样了?”
”王爷和燕大人还没出来呢……”
”嗯?”关卿辞一个眼刀飞过去。章琰立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都怪刚才聊得太投入,连忙改口道:”他们三家和村正家秘密碰了头,估计很快就会有行动,我已经派人盯着了。”
关卿辞点点头,末了,道:”多做事,少说话。”
”是……”
监视很快便有了新一步的结果。
那三户人家确定在秘密谋划着什么,而大理寺的人也在燕三白的嘱托下记录下了所有的动静,并且买来了他所需的物件。
晚上,月上柳梢头。
燕三白陪着李晏在院子里喝酒,关卿辞则抱着剑靠在树干上,一副护卫模样,用李晏的话来说——这叫不解风情。
忽的,燕三白的耳朵动了动,“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尖锐的呼喊声忽然从外头传来,“来人呐!救命啊!”
脚步声,呼喊声,忽然打破了静谧的夜,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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