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余孤剑话平生 第19节(2/2)
作品:《唯余孤剑话平生》
“宫主?”
“走罢。也已知晓萧陌所在,他们未死。”五名剑手的心思瞬间便转到了楚离的话上。
自从这座十方星海城出现,整个队伍的人都被打散,他们跟着楚离,仍凶险万分,思及那外围可怖的幽狼,实在不寒而栗。出事时,萧陌昏迷不醒,身边唯有一个剑手小七,本以为凶多吉少了……
另一边,白羽衣急速逃离,沿着路途瞥见柴铭在一处遗迹前灰头土脸地样子,不知为何,竟掠过去带了他一起。
柴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手中无兵刃,磨了半天,才要进去,就觉身体一轻,眼睁睁看着那处在视野中远离,带走的,还有他心中的希望。
身后的人,他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
柴铭心中绝望而愤恨。
白羽衣却不管他,怀中抱的碎片忽然生出几分斥力,仿佛要向着来处飞去。白羽衣抿唇冷哼一声,加大了力道。奈何全无作用,眼见碎片就要失去,他目光一转,却落在了柴铭身上。
“便宜你了。”
白羽衣微微一笑,手掌一拂,千羽玲珑剑意便将其中力量摄出,但见一团朦胧星光落在掌心,蠢蠢欲飞。
“你,你要做什么?!”
柴铭惊恐地看着他将这团物事拍入他的身体,喉头一甜,一股鲜血便涌了出来。柴铭闷哼一声,只觉一股活跃至极的力量在体内蹦跶不休,左冲右撞,偏偏被白羽衣的剑意封住,直将五脏六腑搅得天翻地覆。
“什么东西,啊啊啊——”
实在受不住这样的痉挛,柴铭忍不住哀嚎出声。白羽衣却拍了拍手,将那石碑碎片因力量尽失而风化碎裂的石粉拂去,淡淡一笑,“当然是好东西,我费尽心思得来的,怎还嫌弃了?”
他一边奔跑,一边却拿话刺着手中抽搐颤抖的人。
“看来你还是有点用处的,它进了你的身子,日后取出却难。唯有用双修采补,方能见效。好在你这张脸还能看,否则还真下不去口。”
“!”
“混蛋!有种你杀了我。”
“哦?你想要死在床上,也不无不可。尽量满足你就是。”
找到萧陌几人时,已到了十方星海城的边缘。
前后左右,星海之中亮起游离的剑光。无来处,无去处。带着极致的轻柔,极致的杀机,如烟似雾,眨眼间,已要覆在身上。
“放肆!”
周天星斗,撕裂雾气,却拦不住那诡异的剑光。
楚离微微摇头,轩眉之间,一点星火凝聚出一丝极为锋锐的剑意,一个凝神间,便将飞来的剑光打碎。甚至,那被划破的琉璃世界,同源的力量还未出,冰蓝色的剑意,已成剑网,将之绞碎。
比起贪狼那天地归于混沌的巨力,这样的招式……要抵挡,真是再简单不过。
“哼!”萧陌面色苍白,唇色几近透明。掌中玉骨剑还要挥出,却被他一旁的剑手小七迅速抱住,“宫主恕罪,他,他只是一时气急……”
“混蛋,什么一时气急,老子要被他气死了。”萧陌灼灼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我差点就能报了仇,就能要了那厮性命,你竟然敢打昏我!我找了他五年啊!那混蛋跟个缩头乌龟似的音信全无,要不是机缘巧合,我怎能见着唔唔恩……”
小七看着楚离身后五名脸色越来越黑的同伴,苦着脸一把捂住萧陌的嘴巴。萧陌怒目而视,想咬他,却有有些不舍,只得恨得牙根痒地平复怒火。
一把拍开小七的手,萧陌怒色未消,却也没再连珠炮似的质问。
“你伤势未愈,离开此地再说。”
楚离语声平静,但一身剑气未散,却是极为冰冷肃杀。
说罢,竟是理也不理地绕过他俩。
“你!得意个什么劲!我玉骨传人精通幻术,早就找到了出口,谁要你来假好心?!”萧陌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气恨交加。
“哎,芒宿大人,您跟宫主呕什么气……”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一副自以为是的臭模样!”
“可是您刚才受了重伤……”
“闭嘴!”
萧陌余怒未消,却还是跟了上去。
很快,众人便从那一片星空跃出,直接出现在了围城之外。
青天白日,万里无云。
“轰轰……”
此时整个地面都在震动,剧烈的震颤让人难以站立。而整座围城,正在一点点向下沉没。
众人找了个远离围城的高地,静静地看着这巨大的墙体,慢慢消失在地面。
距离陷入其中,不过短短数日。
而今想来,恍如隔世。
去时二十多人,回来的却寥寥无几。
一路上,包括最活泼的萧陌也很少说话,一天中除了打坐就是赶路。他们的行李被围城吞没,吃食衣物都没有,眼下真算得上轻装简从。
好在,都是天地之境的高手,辟谷不食数日,也不算什么。
总胜过那些被围城吞了命去的。
如是十日,大漠之中,总算看见了北邙踪影。
乌黑的殿宇矗立在山巅,更显寒漠。离得近了,便见山道两侧有白衣守卫夹道而侍,面容,却是极生。
“止步!此乃北玄宫山门,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一句话。
便让楚离身后五名剑客,面沉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 熬夜果然要不得。。。头疼死了。。。。
☆、第六十四章 南斗
楚离目光微凝,倏然深邃起来。
萧陌简直要跳起来,冷笑道,“岂有此理,北玄宫主当面不知,要你们何用?!”他双颊怒意生晕,目中,却是难以掩饰地满是杀意。
作为掌管宿剑阁十年之久的阁主,对于萧陌,他看的最多的,不是剑谱,而是人心。
丑陋的,贪婪的……
人虽如顽童,心却难得地,赤城不伪。
萧陌不但不傻,还极为聪慧。当年,因他年幼而欺上门来的各大势力,甚至门内倾轧,看得多了,对这方面,他有着常人不曾企及的敏锐。
宿剑阁是萧陌的逆鳞,而他,也最恨这种篡权夺位的人。
加上报仇之事功亏一篑,数罪齐发,便是如萧陌这般不随意杀生的,也已经克制不住。
却说那些山门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惊疑不定,“休要胡言,宫主安坐中宫,根本不曾出门。”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已温柔地亮起。
刹那间,仿佛模糊了一切。
“妖言惑众,该杀。”
冰冷的话语如尖锥划破这如梦似幻的迷离,玉骨剑上,有鲜血如珠。而那个出言不逊的弟子,却已捂着脖颈,无力地软倒在地,目中的神采还未消失,肌肉抽搐,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众皆骇然。
这些只不过是普通的弟子,哪里看到过这样精妙的剑术。
妖言惑众?这个出剑便令人如坠梦中的少年,才是妖罢……怎么会有这样的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铿锵出鞘之声此起彼伏,山门弟子面色苍白,却仍拔剑相对。
这是一个武人的基本尊严。
若不战而逃,连他们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这次萧陌却没再出手。他的气色因为妄动真气而更为苍白如纸,但目中却是澄亮,近来的郁气,随着那一剑挥洒殆尽。
这些,不过是极普通的弟子。
楚离心中轻叹。
空气有些凉了。那是比漠北的子夜还要寒冷的冷意。
剑意,带着让人心肺发痒的锐意,侵入骨髓。
?!
最前几人首当其冲,呼吸渐渐急促,如破了的风箱“呼哧”“呼哧”,竟哇地一声,踉跄地吐出一口鲜血。
剑还未出,只一缕剑意,竟已是让他们伤了肺腑。
如果说先前面对萧陌,拼上性命还有一分胜算,这一剑,却将他们的侥幸,击得粉碎。萧陌面色微变,却是抿唇不言,神色复杂。
“厉初云在哪里?”
似白非白的广袖长衫拂过青石台阶,停留在眼前,半跪之人被他身上冰冷的剑意勾动得肺腑发痒,咬牙道,“我不知。”
静,山间的鸟叫声也忽然没有了。
只有悄然蔓延的冰冷,和那越发锋锐的寒意。锋锐而无情。
那人被寒意刺痛的身体不再颤抖,甚至连呼吸也不敢。几近窒息的剑意,几乎让他以为下一瞬就会被——
绞碎成渣!
“你可知道,没有了你,还有他们。”楚离寒漠的双目扫过那些,隐隐以此人为首的弟子,平静道。
“……”
“宫主在重玄殿。”
语落。煌煌剑意,飘渺而散。
天威如狱。
不外如是。
那人喘息着抬起头来,却目瞪口呆。
四野之内,哪里还有来人踪迹?
重重殿阁,玄深如海。
重玄殿是北玄宫的正殿。但见九重丹陛,高高在上。四周飞鸾晶凤,竞相俯首,端的是磅礴大气,震慑人心。
便如那京城中,安坐金銮的正德殿。
一路走来,竟然一个弟子也没有遇到。
寂静的天地间,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不急不缓。
似白非白的衣袂仿佛沁了寒意,如那冰白的手中所执掌的,淬了寒霜的长剑。
步入大殿,依旧是一人也无。
“还是让他们得到了消息。”萧陌恨恨地哼道。
楚离平静地看着这熟悉的地方,身上的气息却渐渐锐利起来,冰冷起来,“出来。”萧陌一怔,顿时暗暗警惕,嘴巴却不饶人,“别那么紧张罢,这里应该没什么人。”楚离冷冷地勾起唇畔,目中的战意竟然淡了。
又是一个陷在局里不肯跳出来的人。可惜了那奇特的剑意,宁愿深陷泥潭,竟也不肯放手一战。
一步一步,楚离平静地走上那高高在上的台阶。
“长扬,太康,殿中布阵。”
“星移南斗。”
冰冷的语声撕裂寂静的空气。这是周天星斗里的一个变阵,所谓北斗主死,南斗主生,此剑阵能使六人同气连枝,一人出剑,如六人同临,威力绝伦。而它却是从北斗诛邪阵演变而来,走的,正是死中求生,险中求胜的路子。
它,也正是北斗剑阵的克星。
五名剑手不假思索地动了,被点到名字的二人则移形换位,带动了其他人瞬间变阵。
萧陌皱起眉,却当先一步落在七杀星的位置。剑手当中,长扬落在天相位,太康则占据最为灵活的中枢天机宫。待天府、天梁、天同也分别有了人。就见阵势蜿蜒如臂,臂中有剑,七杀为剑锋,天机为关节,刹那间殿内一股沛然锋芒冉冉升起,森然如狱。
步履落下,楚离站在那一方宝座前,眉间星火跳动,惊人锐利的剑意不再凝聚一同,而是如冰焰一般——
蒸腾而起!
他站定的方位,正好就是南斗剑阵对应的北极星位。
西风冷,不知何时,天已霾。
殿中烛火明灭,垂落的广袖,却纹丝不动。楚离静静地站着,手中长剑上虚点地面,已有可见的寒气霜华从那一点迁延。
微微仰起头,楚离目光如水,冰冷地,看向宝座上方。
几乎覆盖了整座墙壁的玄鸟。那巨大的双翼箕张,正作势昂首高鸣。仿佛下一刻,就要飞扑而下。空气似乎被那身中的剑意排斥、扭曲、塌陷。殿内蓦地震动起来,四周漆柱上方的鸾鸟、凤凰的雕刻,一个个碎裂开来,如银瓶乍破,七道赫赫剑意连成一片,刹那间从天而降。
亮如银带,弯如长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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