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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孤屿 第38节(2/3)

作品:《晓星孤屿


    药房里的油灯并不多亮,此时被冷风一吹,火苗晃动,房里光影摇曳,高放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你是哪一门的弟子,是来抓药的吗?”高放端着竹盘走过去,开口问道,“你是受了伤还是患了病?我来帮你看看……”

    话音未落,那个人突然急走过来,猿臂一伸,将他整个拥在那带着冰渣和风尘仆仆的怀抱之中。

    高放被迫仰着头,下巴抵在那坚硬的肩膀上,手中的竹盘早已掉落,草药撒了一地。

    高放皱起眉头正欲挣开,一道叹息般的轻唤突然传入耳中:“小放,小放,我好想你……”

    高放身体一僵,呆呆地任他抱着。那声音低沉磁哑,虽然是一把极好听的男声,却是他全然陌生的声色。但是那带着思念和略微撒娇的口吻,却熟悉得像是刻在了心尖上,夜夜都会入梦。

    高大的男子感觉到他的僵硬,扶住他的肩膀把脸凑近他眼前,好笑地道:“怎么了小放,几个月不见,你就不记得我了啊,我好伤心。”

    “云……云深……”高放看着面前这张完全褪去了少年青涩的俊美无畴的脸庞,一时有些头晕目眩。

    信云深满意地看着他惊呆的模样,凑过去在那微张的薄唇上狼吻了一番,又猛然将人拦腰抱起。

    高放低呼一声,双手却乖乖地揽上信云深的脖子。

    信云深看着他仰视自己的脸,还有那垂散下去的滑顺如水的长发,心里不由得被撩拨得痒痒的。

    信云深不顾仆役的目光,大步地出了药房的门,穿过院落,将人抱回自己的卧房。

    关了门第一件事,信云深猛地把高放扑倒在柱子边上,一边狠狠地亲吻着,一边掏出小刀,在高放头顶的高度刻下刻痕。

    他放开高放,自己也站过去,在头顶的木柱处划了一道,然后似笑非笑地比着那相差挺远的两道刻痕,不怀好意地笑道:“如何小放,这一下你没话好说了吧。”

    高放愣了一下,突然又轻笑一声,用一只手揽住信云深的脖子,微微掂起脚尖亲了亲他的眉眼,在他耳边轻呵了口热气,低笑着说了句什么。

    信云深一瞬间涨红了一张俊挺的脸庞,耳边红热得像要滴出血来。高放满意地看着这个纯情的不堪调戏的家伙,却冷不防被信云深直接扑倒在地。

    “啊——你这个家伙——唔……先到床上……云深……”

    少掌门的门外,楚大侠一巴掌拍散了一群听墙角的不厚道的家伙,耳中也不免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楚飞扬不由地摸了摸下巴,恩?这天一教出来的左使堂主们怎么都一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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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意萧瑟,还未入冬,沧狼山上却已经阴风阵阵,仿佛回到了某君姓教主在位统治的凄惨时期。

    教内从长老一级开始,全都默默脱下了华美的丝绸制服,换上了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天一教众走路间都低首敛眉,恨不得低调到尘土里头。

    哗啦一声,大殿里又传来一阵汹涌的瓷器碎裂声,激得众人都是眼皮一跳,心惊胆颤。

    向来笑眯眯好脾气的青大教主此时却一脸铁青地坐在大殿的主位上,一旁的婢女一脸惊慌地用冰袋替他冰着额头,还是止不住脑内那一波一波的头疼。

    青狼索性推开婢女,指着阶下战战兢兢待命的账房长老,黑着脸道:“牛长老,你给本教主说说清楚,没有钱了是怎么回事?!我堂堂天一教,要从苗疆收购药蛊居然还拿不出钱来,你是想让我天一教被整个江湖武林耻笑吗?!”

    牛长老擦擦一头老汗,弯腰拱手,苦着脸回道:“禀教主,卑职已让手下人将账务彻查了一遍,现在教内能调动的银两不足十五万两,其他入账要等年关才能清算,教主现在要从苗疆收购草药蛊虫,所需那二十万两白银一时之间实在拿不出啊。”

    “混账!”青狼一听头更疼了,只能从婢女手中夺过冰袋捂在头顶,“混账混账!本教主去年和今年都做了几笔大生意,入账不下百万,又无甚大的开销,怎么可能会没钱!牛长老,本教主念你劳苦功高又向来不贪名利相信你才将教内财务交由你掌管,你可不要辜负了本教主的信任。”

    最后两句那阴测测的语气听得牛长老一阵心慌,抖着一双老腿跪了下来。事到如今自己小命都堪忧,哪还有心思替别人隐瞒。

    牛长老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痛哭流涕道:“教主,卑职冤枉啊!卑职一向尽忠职守,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奉献给了天一教和教主您,从未做过对不起教主的事,请教主一定明查!”

    青狼摆摆手叫一旁的婢女过来继续给他按着脑门上的冰袋,皱着眉头嫌恶地道:“行了行了,我要你的身心干什么,本教主还没那么饥不择食。本教主暂且相信你的话,那你倒是说说,本教主的钱都哪去了。”

    牛长老举袖擦干眼泪,又掏出帕子擤了把鼻涕,巨大的声音把青大教主给恶心地咧了咧嘴向后撤去。

    牛长老恢复了平静,顶着一只红红的鼻头拱着手道:“禀教主,事到如今,卑职也只能将一切真相向教主禀明,还请教主看在燕小主子伺候了您这么多年,以及静少爷的份上,不要追究燕小主子的过错。”

    “ 燕其?”青狼拧眉道,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见牛长老让一名教众抱了一个小箱子上来,将那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一沓沓的纸。

    牛长老将箱子交给从阶上走下来接东西的婢女,继续向青狼禀道:“教众明查,这里全是燕小主子支取帐银的存根,每一张上都印有教主您的天一令。卑职完全按规矩办事,从未私自动用教内库银的一分一毫。卑职一直以为教主是知道的,现在才知道燕小主子大概是瞒着您私自盗用天一令……”

    牛长老还在说着什么,青狼已经听不入耳了,那一张张白纸黑字的支票存根上,那一笔比一笔多的巨额银两。看得青大教主额头上青筋直跳,连那冰袋子都已经完全捂不住了。

    “来人!把那个败家子给我带上殿来!!!”青教主一声怒吼响彻天一教大殿的内外,连远处的树林里都被惊起一片飞鸟。

    在殿外待命的教众慌忙应了,急急忙忙地跑去找人。

    青狼脸色黑得像锅底,在高座之上正襟危坐,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牛长老心里暗暗叫苦。他也不想当这个挑拨别人夫妻感情的罪魁祸首,可是不破坏别人的感情,“别人”的那位青大教主就要破坏他。所以自己把燕小主子供出来也是情非得已的事。

    可是看青教主的模样,好像真的气得不轻。燕小主子身体羸弱,万一青教主一气之下,下手不知轻重,伤了燕小主子,自己心里有愧不说,等到事情过去,他气消了,心疼了,到时候遭殃的会是谁,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啊。

    牛长老抬眼瞅了瞅自家教主,只见他微微闭眼,深深呼吸,似乎也正在努力克制自己。牛长老于是大着胆子替那败家少主求情:“教主息怒,我晓得,燕小主子表面上是花钱大手大脚了点,可是实际上,也许吧——燕小主子他也并不是那么爱花钱。燕小主子肯定明白,教主您挣钱不易。他花这么多钱,必定有自己的理由……”

    牛长老每一个“钱”字出口,青教主的眼皮就猛跳一下。牛长老话还没说完,却见头上一个冰袋咻地飞了过来,伴随着青大教主阴沉沉的怒斥:“滚!”

    牛长老一伸手把那冰袋吸到掌心里,这一招收放自如的内力也绝非一般江湖人士所有,与那其貌不扬的外表颇不相配。长老唯唯诺诺地应了,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一直退到门边才敢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自己情也讲了,理也说了,教主大人自己不听,以后再有什么事,怨也怨不到他了。只是可怜了燕小主子,惹得教主大人如此勃然大怒,但愿教主大人别忘了怜香惜玉才好。牛长老唉声叹气地想了一阵,最后把冰袋捂到自己脑袋上,忧心忡忡地走了。

    青狼在大殿里等啊等,等了一个多时辰,居然连个鬼影子也没来跟他报到。原本还可以克制一下的那一把怒火在这消磨耐心的等待当中继续越烧越旺。待看到那抹不知天高地厚的身影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从殿外飞奔进来的时候,青狼觉得自己已经被烧得没脾气了。

    “青大哥,你找我?!”燕其几步跨上台阶,非常随意地摆摆手,叫一旁侍立的婢女奴仆们都退下去。等到大殿里只剩下他与青狼二人的时候,燕其似乎完全没在意到青狼周身的不悦气场,往青狼怀里一扑,抬起脸庞一脸乖巧地叫道:“青大哥……”

    又来这套又来这套!!!

    这就是每次闯了祸被他识破之后,此人非常没有诚意的千篇一律的装模作样——

    “哥什么哥!”青狼瞪了他一眼,狠着心推开投怀送抱的大美人,眉毛一立教训道,“站好!”

    自己如此主动,还被人推开这么不给面子,燕其气呼呼地站直身体,扭头不看青狼。

    “燕小其,我问你,你这半年从账房里支取那么多银两,到底买什么东西去了。”青狼清了清嗓子,摆出一派之教的做派审问道。“你每天都买些什么我可一清二楚,这半年根本就没见你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还当你转了性了,谁知道你偷偷摸摸给我捅了这么大篓子。你还敢盗用我的天一令?嗯?!翅膀长硬了啊?!”

    “谁说我偷偷摸摸了?!”燕其理直气壮地道,“我不让你知道,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青狼被他气得快要吐血,伸出去的手指都有些发抖:“还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啊!这一笔生意要是做不成,你青大哥我要被司空月那混蛋耻笑不说,咱们天一教还要勒紧裤袋过上好一段穷日子。你自己说,这还不算闯了大祸?!本教主该怎么惩罚你!”

    青狼横眉怒眼摆足了官威,想要趁机教训一下这个被宠坏了的做事不着调的家伙。

    燕其鼓着嘴巴和青狼怒瞪了片刻,突然咬住嘴唇弯下腰在四周翻翻捡捡起来。青狼有点疑惑地伸头看了看,没看明白,便出声问道:“燕小其,你找什么呢?”

    燕其看找不到什么顺手的东西,便一把将教主宝座两边放置着的铜香炉举了起来,气呼呼地朝青狼扔了过去:“惩罚你个头。你都不问问清楚,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教训我!你去死吧,我讨厌你,混蛋青狼!”

    站在殿外听墙根的几名侍卫只听里面轰的一声震响,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不由得把脖子都缩了缩。

    “你要谋杀亲夫啊,燕小其!你给我过来!”青狼的一声怒吼响彻大殿。

    几名侍卫只见一抹俊秀的身影从殿门里虎虎生风地跑了出来。燕其一边捋着袖子一边往外跑,嘴里还在叫道:“我就不过去!混蛋青狼,你就会看不起我!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败家子,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笨蛋!”

    听到身后青狼追过来的声音,燕其回头怒道:“你别过来!你敢跟过来,就两个月——呃,一个月不准碰我!”

    完全被当作人肉布景的众侍卫听了这番话又是一阵冷汗。

    青狼无奈地停住脚步,看着燕其三蹦两跳地跑远了。早知道就不该教他轻功,跑得倒是快。

    不知从何处溜出来的牛长老小跑步地跑到青狼身边,跟他一起看着燕其远去的方向,询问道:“教主,您真不去追燕小主子?”

    “我去追了他真敢一个月不让我近身,这还了得……”青狼嘀咕道。

    “什么?”牛长老耳背问道。

    “没什么,派人跟去照顾好他,别让他乱跑伤到自己。”青狼吩咐道,而后便一脸无奈地往殿里走去。

    牛长老把那冰袋按回青教主俊帅的脑袋上,一边问道:“教主,您看跟司空月的生意要怎么办?不然就先赊欠着吧……”

    “绝对不行!”青狼严肃道,“我天一教买点草药蛊虫还要还要赊欠,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那怎么办?这笔生意做不成,我教里几万教众都要勒紧裤腰带紧巴上好几个月,如此甚是不妥不妥。”牛长老连连摇头。

    “总而言之,我堂堂天一教绝对不能做赊账借钱的事。”青狼字字铿锵地强调道。

    青狼走回自己的教主宝座,跟牛长老一起在台阶上坐下。二人皱着眉头拖着下巴,冥思苦想了好半天。青狼突然叮地一声灵机一动,两眼发光地念道:“楚、飞、扬!”

    ***

    楚飞扬扭过脸去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不妙不妙,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书影,快帮我查一查黄历,看看是不是最近不宜见客。”

    君书影正坐在书案后写着什么,闻言头也不抬地道:“你上山去找高放给你扎几针抓些药比较有效。”

    楚飞扬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卷,走到君书影身前,把黄历掀了几页,摸着下巴念道:“宜嫁娶、祭祀、出行。宜嫁娶啊,真是个好日子,对不对书影?”楚飞扬笑着看向君书影。

    君书影小心地将手中的信纸吹了吹,折好放进信封里,一边道:“可惜这个好日子似乎和楚大侠无缘啊。”

    “你又知道了。”楚飞扬一把揽住君书影,亲了亲他的额角。

    君书影横了他一眼道:“那倒也是,楚大侠还有无数红粉知己散落在江湖各地。只要楚大侠说一声想要嫁娶,管保来成亲的队伍可以从朗月山排到苍狼山去。”

    “嗯——挤兑我这么有意思吗?!”楚飞扬挑高了眉毛道,看到君书影在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上自家两个娃娃的名字,不由得又笑叹道:“小石头和小麟儿才走了几天,你就这么巴巴地写信过去。袁盟主一个人也嫌孤寂,尤其他年纪又大了,老人家更加害怕独处没人陪。他好不容易接了两个小家伙过去陪陪他,就让他两个在断剑山庄多住几日吧。”

    君书影轻哼了一声道:“那老家伙会孤独寂寞?!他当武林盟主当得开心极了,他怎么会孤独寂寞。”

    楚飞扬看他一副仍旧对旧事耿耿于怀的模样,不由得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无奈地低笑道:“是是,袁盟主当盟主当得开心极了,可他喜欢我们的两个小宝贝也喜欢极了。你看他想接两个小家伙过去陪他几天,还要几次三番来跟我师父求情,现在是趁着师父外出办事不在山上才能得偿所愿。你你好意思发信过去催催催吗?”

    君书影等楚飞扬亲完了舔了舔唇角,手上挥了挥封好的信封:“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只是去信要小石头好好照顾弟弟,这也不行吗?”

    楚飞扬情难自禁地抱住君书影,哈哈大笑道:“行,怎么不行!再说,两个小东西不在,不是更加不用顾忌……”

    “让开。”君书影把信封拍到楚飞扬的俊脸上,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我要去山上找人送信,楚大侠你自便吧,你独自一人岂不是更加毫无顾忌。”

    君书影说着就已经出了书房的大门,楚飞扬朗声笑了几声,也大步地追了出去。

    二人上了山,走到清风剑派大殿外时,却见一众弟子拥在殿外,里面传来吵吵嚷嚷的人声,似乎正在争吵。

    楚飞扬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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