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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情深 第7节(1/3)

作品:《难得情深

    边上一时人人变色,但是愣就没一个人敢扶,都在那杵着,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见痛得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的太子爷。

    袁城居高临下的看着袁骓,半晌才开口,问:“知道我为什么踢你吗?”

    袁骓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过来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当着人面这么难堪过,一时没想开,梗着脖子说:“不知道!”

    “不知道?”袁城气得冷笑起来:“教唆亲弟弟上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你还觉得你没错?”

    袁骓一下子张口结舌的愣在那里。不三不四的地方?袁骓自己从十几岁开始起就没把逛窑子当做一回事,再说袁城自己,他早年的情妇都够开一个窑子的了!怎么这会儿轮到朗白,就愣成“不三不四的地方”了?父亲您老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袁城在那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声音冷冷的轻了下来:“——这还是我活着呢,要是我死了,你弟弟在你手上能有好日子过?!”

    袁骓张了张口,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家栋也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喘一声,背上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这个时候突然袁城瞟了他一眼,那目光又寒又狠,王家栋当即一个激灵,就只听袁城一字一顿地说:“幸亏你不是我儿子,我打不得你。你要是我儿子,我今天就掐死你!”

    不仅仅是王家栋,连袁骓都一僵。

    袁城却不再多说,直接转身上车,啪的一声把车门重重甩上了。

    按理说朗白应该是回他在中央花园的那栋公寓去的,但是袁城既然没发话,又把他亲手送上了自己的车,于是大家都知道小少爷今晚是回本家大宅去睡觉的了。

    朗白虽然不知道太子爷就在离自己一车之隔的地方挨了打,但是一路上看袁城的脸色,简直阴沉得能拧下水来。所有人都知道袁老大心情极度不好,车开了一路就愣没一个人敢出声,一直到下了车进了院子,朗白刚要转身进房,却突然被袁城叫住了:“阿白!”

    朗白立刻停下脚步,轻轻的叫了声爸爸。

    袁城站在他面前,盯着小儿子低垂的侧脸。他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猛地把朗白扯过来,拦腰一抱直接扛起,紧接着大步走进了大门。

    边上几个心腹手下都悚然变色,面面相觑的站在那里。

    只有老管家,愣了一下之后,猛地咳了一声,低声道:“各位都快回去吧!”

    那几个人还呆着,站在那里没人敢动。

    “哎呀!”老管家急了,“还愣着干什么?袁总教训小公子,没各位什么事儿了!”

    那几个人这才如梦初醒,慌不迭的赶紧告辞出去。

    其实袁城也没怎么下狠手教训他小儿子。他把朗白扛到原先那个小卧室去,猛地把他往床上一摔。卧室的床虽然软,但是这么一下子摔下来,也足够朗白七荤八素好半天的了。

    还没等朗白从床上坐起身来,袁城一个膝盖跪在床上,把朗白圈在手臂里,抵在了床头。这个姿态让朗白本能的觉得危险。他下意识抓住了父亲一条手臂,刹那间的目光几乎可以称得上恐惧。

    这个姿势让他回忆起那天的浴室,也是这样强势甚至逼迫的,从头到尾袁城一颗扣子都没解,而他却被迫一丝|不挂,最后还晕了过去。

    “阿白,”袁城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蒙着半边阴影,虽然他看上去很平静,却平静得渗人,“——我今天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不给你面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朗白抓着父亲的那只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半晌他才僵硬的摇了摇头。

    袁城长久的盯着他,突然动了动。朗白条件反射性的缩了一下,但是随即发现袁城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那动作倒是一点粗暴的意味都没有,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

    “因为我不喜欢。”袁城说,“我看到你在那种地方呆着,我觉得很不喜欢。”

    “……是,”朗白声音轻微的发着颤,“是,爸爸。”

    他的样子这么乖顺,袁城倒是笑了起来:“我记得你年前的时候,说袁家就像弱肉强食的森林一样,说你在袁家没什么安全感,后来还跟智囊团王奕他们那帮人混到一起去了,是这样吗?”

    朗白不知所措,只得点点头。

    “所以说,其实你还是想要争点什么东西的,对不对?”

    “……”朗白只得又点点头。

    袁城又笑起来,但是那笑意不像是一个父亲对儿子,在朗白看来,袁城这时的眼神和语气都让他无来由的恐惧,他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

    袁城再一次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脸,手指在小儿子的脸颊上滑过,最后几乎称不上是拍,而是抚摸了。

    “那就好,”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盯着朗白,“以后记着,要是想要什么东西,就做点让我喜欢的事情。懂得了吗?”

    朗白实在是害怕到了极点,他慌乱的点头,把自己深深蜷缩到床角里去。

    不过袁城今晚没有再吓他小儿子的意思了,他理了理自己略显凌乱的袖口,转身向卧室的樟木门走去。临出门的时候,突然朗白声音颤抖的在身后叫了一声:“爸爸?”

    袁城顿了顿,“怎么?”

    “……您确实是我的父亲,是这样的吗?”

    袁城这下回过头去,紧紧盯着床角里的朗白。过了很久才听他短暂的笑了一下,淡淡的道:“你应该庆幸,我到现在还把自己当做是你的父亲。”

    (2)

    袁城回到自己的书房里,却没有关门,隔着一条走廊,一动不动的盯着小儿子卧室的位置。

    他看得是如此入神,以至于突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下子才惊醒过来。只见老管家一边竭力捧着茶盘,一边慌忙蹲□去,地上那个袁城最常用的青花茶碗已经摔得四分五裂,碎瓷片飞溅了一地。

    袁城猛然回过神来的刹那间表情有些不大自然,但是短短一刹那就恢复了正常,紧接着随口叫人:“过来收拾一下,别叫老人家动手。”

    不远处的佣人慌忙赶上前来收拾碎瓷片跟茶叶沫子,又拿抹布一点一点吸走羊毛地毯上的水。

    老管家弯着腰在那里,看着佣人收拾好退下去了,才咳了一声,低声说:“砸了先生的茶碗,实在是太可惜了,早年老太爷只留下一对儿的。前两年小公子砸了一个,现在这个也没了。”

    前两年被朗白砸掉的那个茶碗其实有一段旧事,袁城在小儿子的事情上总是特别上心,连带当时的情况也记得一清二楚。当年他脾气还有点急,在主屋里就地杀了一个勾结外人的手下,结果正巧被两个儿子撞见了。大儿子当时就吓失了魂,倒是小儿子,不过失手砸了个茶碗而已,之后还能面不改色的吩咐佣人去“重新倒一碗茶来给父亲”。

    袁城脑子里电光火石的回忆起旧事,脸上显出一丝笑意来:“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既然不会因为一个碗就责怪阿白,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个碗就来责怪你老人家。”

    老管家深深的弯腰:“我是袁家的佣人,怎么能和白少相提并论。白少可是您亲生的小公子,太子爷正儿八经的亲弟弟,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呢。”

    袁城眉峰剧烈的一跳,脸上神色似乎变了几变,活脱脱好像突然被烧红了的钢针狠狠刺了一下。

    老管家装作没看见,低垂着眼睛说:“回想当年老太爷临终的时候,白少还在眼前衣不解带的伺候了好几天。老太爷最后特地留过话,说白少是个情深意重的孩子,嘱咐您好好待这个小儿子。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太爷如果泉下有知,看到袁家今天的样子,一定会欣慰的吧。”

    袁城默然坐了半晌,一个字也不说,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老管家低着头,半天才听见男人的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在耳语一般,语调却让人不寒而栗:“——你是故意的,对吧?”

    “……不敢,不敢。”

    袁城猛地把钢笔一摔:“老爷子的遗嘱都搬出来了,有什么不敢的!”

    啪的一声重响,一截从中断开的钢笔带着墨水,一溜滚到了老管家脚边。

    “我还以为就算这袁家上下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你也一定能看出来!我还以为你就算看出来了,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装作不知道!结果你倒是好,从老太爷那一辈开始伺候下来的老人啊,觉得有资格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了是不是?”

    袁城这个样子对老管家说话,几乎已经是声色俱厉,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了。

    “老爷子当年说你是个人精,我看你现在是越活越回去了!袁家现在是谁的?坐在这把椅子上的人是老子我!以后继承袁家的人是正儿八经的大少爷袁骓!没他朗白什么事儿!我稍微下个狠手,修个漂亮点的外宅,一把锁关一辈子,谁他妈的敢说半个字,老子拿枪轰了他!”

    老管家只能低着头,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面上去了。

    袁城掌权这么多年来,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不,应该说从袁城小时候被老太爷亲手带在身边开始起,就几乎没有这样对下人咆哮过。

    什么风度、威严、面子、权威,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抛开了。有刹那间老管家甚至觉得他只是在纯粹发泄怒火而已,只要能把他心里这口怒气发泄出来,他能当场开枪把自己给杀了。

    “我告诉你,我现在没这么做,不是因为我不敢,只是因为我暂时还不想而已。别他妈的拿老爷子遗嘱出来说话,就算老爷子现在活过来站在我面前,老子想要的人一样能弄到手里!”袁城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有什么好顾忌的?九年前朗白进门,通告全港是我袁城收了个养子!现在养子长大了,就算莫名其妙的死了没了,谁又敢问他一个字?”

    老管家看着袁城长大的,当年就知道这个长房长孙心狠手辣。这么多年过去,袁城身上的戾气已经淡了很多,他原本以为那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关系,谁知道今天才发现,那不是他变得心慈手软,而是戾气都收敛起来了。

    老管家颤颤巍巍的给袁城欠了欠身,声音几乎发着抖:“但是袁总,毕竟父子天伦,您要三思而后行啊……要真那样做,小少爷岂不是、不是太可怜了些……”

    袁城冷冷的笑着,心想他可怜什么,有什么不好的。他在我手里长了这么多年,本来就除了我之外什么都没有。他有我不就够了。

    不过这也只是他比较偏激的心思而已,只要还有一分其他的可能,他就不会轻易做出这样断绝后路的事情。袁城虽然信奉自己看中的东西就要自己出手抢来的头狼原则,但是他毕竟还存着一点隐秘的期望,希望小儿子也能心甘情愿的,乖乖顺顺的,主动的依偎过来。

    那样事情才叫一个漂亮,别人都说不出什么话来,甚至连袁骓都只能对这种荒唐的事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帮忙遮掩。

    那才是袁城心中的完美无缺,百年好合。

    16、天意弄人

    毕竟是自己生活了九年多的家,朗白在小卧室里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袁城早上临出门前去看过几次,都只是坐在床沿上看一会儿就走了,也没让人叫他。

    醒来的时候都快吃午饭的时间了,朗白一般这时候都没什么胃口,也就懒洋洋的洗了把脸,换了身宽大的t-恤和棉质长裤,光着一双脚坐在床边的竹藤躺椅上,专心致志的看字帖。

    紫文照顾了这个小少爷好几年,对他的日常习惯了解一些,知道他现在心思不在字帖上,倒是像在默不作声的思考事情。朗白不知道为什么养成的习惯,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总要手上拿着些什么,装作在聚精会神的把玩的样子,别人乍一看上去,还真看不出他在想别的东西。

    果然没过几分钟,朗白把字帖放下了,对着空气出了一会儿神,突然问紫文:“我父亲身边的人,要说左右手的话,那个周正荣算是老资格的了吧?”

    紫文点点头:“是,不过年前周家的儿子账面作假贪了一大笔钱,连带周正荣都被降职下去了。”

    “这个我知道。不过周正荣当权的年份,算下来有十几年了吧?”

    “十五六年左右,他那个儿子不成事,不过他自己还算老实,平时话很少的。”

    朗白点点头:“我听说他还有个女儿?”

    小少爷第一次打听女人的事情,紫文大奇,愣了一下才说:“倒是……有一个,据说周正荣跟他太太感情不错,女儿是跟母姓的。”

    朗白轻轻的“哦——”了一声,突然站起身:“我出门一趟,午饭不回来吃了。”

    周正荣接到通知,说白少想“见他一次”的时候,确实是非常惊讶的。

    他在袁城左右干了十几年,袁家那点秘辛知道得一清二楚,朗白在袁家是个什么地位他当然心里有数。但是以前朗白生活在袁家内院里,就算他是袁城的心腹也很少见到,后来他因为儿子的事情被降职下去了,就更少见到这个不大露面的小少爷了。

    为什么小少爷突然要找他?找他干什么?

    如果袁城有什么吩咐,他自然会亲自打电话来;就算他自己不动手,也会打发大儿子袁骓。不论是怎样的事情,都轮不到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出面啊。

    周正荣满心疑惑,被白少身边那个头号保镖宋强提留着塞进车,送到了一家大酒店门口。进了酒店大门,宋强轻车熟路的把他带到一间包厢门口,敲了敲门说:“白少,人带来了。”

    周正荣觉得有点惊悚。

    袁城要是这样叫人“把某某带来”,那八成就是要某某的命啊。

    “周先生来了?”朗白却让人出乎意料的客气,“快坐快坐,不要站在那里。”

    周正荣看他这个态度,又不像是要自己的命,就满头雾水犹犹豫豫的坐下了。

    朗白抽出一盒中华烟,问:“来一支?”

    这种问话除非你脑子抽了,否则如何能拒绝。周正荣慌忙起身道谢,抽了一支,朗白自己也点了一支,却不大抽,只夹在手里看它燃。

    周正荣现在确定了自己性命无虞,却更加觉得摸不着头脑。大老远把自己叫来,进门就一桌好酒好菜,还给你根烟问你抽不抽,这难道是抚恤下属?抚恤下属也轮不到白少出面啊!说一千道一万,叫自己来到底是为什么啊?

    朗白静静的坐了半天,眼看周正荣这么个大活人越来越坐不住了,这才轻轻咳了一声,说:“周先生心神不宁啊。”

    当然心神不宁了!换成是你被大老远的提留过来,又一声不吭的坐了半天,你能“宁”得下来?不是说袁家小公子从小娇生惯养吗,怎么这折腾手下的功夫这么上道呢?!

    “没有没有,”周正荣连忙回答,又顺势小心的看了朗白一眼,“就是不知道白少今天叫我来,到底是……?”

    朗白笑了一下,“哦,这个。”他顿了顿,慢条斯理的说:“我就是今天一早起来,想起我母亲的事情,所以叫你这个旧人来见见面,聊慰相思。”

    哗的一声碗筷翻倒的脆响,周正荣猛地站起身,却又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先生,坐。”朗白说,“我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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