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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出书版] 第3节(2/2)

作品:《冷香[出书版]

  由头至尾,明宇只看了我一眼。

    人慢慢地退走了。

    接下来等着我的,又、又……又是更衣!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内府有个官名专叫更衣!他xx的,这一天恨不能七、八遍的换,没有专人想着,谁记得住啊!

    这一身袍服大红的……红得都刺眼生疼。

    忽然,有人奉了一碗汤给我!

    虽然填不饱肚子,但是解渴也好。我接过碗来把汤骨碌碌喝了光。

    人渐渐都退下去了,窗户外头有轻轻的丝竹之间。吹的曲子温柔缠绵,让人听了就想睡。我用袖子遮住了个呵欠,真想睡

    了……

    外面忽然传来声音:「吾皇万岁。」

    我一惊,攥紧了袖子。

    皇帝来了!

    门口红影一闪,满屋里人除了我全跪下了。

    我想了想,揖礼说:「不知道皇上来了,微臣失礼。」

    皇帝竟然亲手过来扶我一把:「小风别多礼了,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不要和我分大小。」

    小……风?我打了个哆嗦。连明宇都没叫这么肉麻亲近呢!

    皇帝不知道有没有发觉我打哆嗦,声音很清朗随和:「累了吧?今天一天是够你受累的……早些休息……」

    休息二字让我又打个哆嗦。

    一旁的太监赶忙说:「皇上,还未全礼。」

    我抬起头来,皇帝嘴边有个淡淡的笑意:「好吧,那就简短些。」

    皇帝拉了我一把,我身上没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床沿,皇帝就在我身边坐下。

    外面鼓乐之声大作,脚步声纷纷迭迭,虽然多却不乱。屋门大开,四列人并排鱼贯而入,进了殿整齐地跪了一排。

    礼乐之声稍低,太监大声念起吉祥话,从「龙升东方,云蒸霞蕴……」直念到「天作之合,琴瑟谐鸣……」

    有点晕乎,直到唇边蹭到了什么东西,我才猛然回神。

    啊,香香的!吃的!

    来不及想吃的哪来的,我张口就咬!

    好香的小枣糕……枣香气一冲,我眼前这才清楚些了。地下跪了一地的人,我们跟前还跪了一个,正端着盘子。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内,无一例外,都怔怔看着我。

    嗯?怎么了?难道那个枣糕不是让我吃,是让我亲亲它?

    太监在旁边不安地说:「万岁……」

    皇帝一笑:「无妨,再拿一块。」

    我脑子里突然亮光一闪。明宇给我写的小条子上,说……说……我和皇帝要分吃吉点……每块点心……一人一半……我刚才,把一块糕……整个儿吃了!

    都怪,都怪这个糕,做这么小……要是做大块点,我肯定一口吃不下的。

    皇帝又拈了一块糕,递到我嘴边。我根本不敢看他,嘴唇抖了几下,咬了一小口。

    皇帝又是一笑,把那半块填进自己嘴里。

    接下来的小团子、小炸点什么的,尽管肚子还是咕咕叫,我都很小心,不敢咬大口了。

    他喂我一次,我喂他一次……真肉麻。

    最后是合卺酒。居然……还真是喝转杯,互相勾着手臂。

    酒是微甜的,喝下去才觉得有些辣。

    脸更热了。头都不敢抬高,我甚至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都退了出去。

    皇帝站起身来,声音平和:「饿了吧?让人送宵夜来你吃点。」

    我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抬头看他。

    他长身玉立,面目在灯下颇为英俊,一双眼分外显得黑亮:「今天你受累了。」

    我回过神来赶紧客气:「皇上圣恩浩荡,臣感激尚来不及,何累之有。」

    这句话说得好拗口。

    皇帝一笑:「难为你,这些大礼,朕都好久未见了。」

    我别扭地转开头,往里屋一看吓了一大跳,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铺好了!

    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向我一笑:「早点歇了吧。」

    我哆嗦着说:「是……」

    我,我要和这个男人睡一张床吗?不是没有和明宇挤过一张床,可是我们光风霁月、坦坦荡荡……

    「小风……」

    「啊!」出其不意地听他喊我,我应的声音出奇的高而尖。

    皇帝倒像是没料到,转头看我。

    我掩着口呆立在门口。

    皇帝笑得温和:「你……」

    他说的什么我都没有听见,眼前的景物看出去都隐隐迭迭像层雾一样,腿支撑不了身体,一头向前栽去,大红锦绣的地毡跃起了朝我卷过来。

    可是却没有栽倒在地,有一双手臂将我抱住了。身下一软,我躺到了床上。

    我眨眨眼,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飘:「微臣失仪了……」

    窗外有模糊的琴箫声,还有人声,唱的词也听不太清。

    「看霞生,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葱笼长不散,画堂日日醉春风;看云起,锦带流苏四角低,龙虎榜中标第一,鸳鸯谱里稳双栖;水连天,琴瑟和鸣乐且耽,银月团团人似玉,双双绣带佩宜男;临碧水,新添喜气眉间……」

    皇帝笑着替我松开领口:「你真是累坏了……」一句未完,他忽然敛了笑,低下头来在我口唇间轻轻一嗅:「青云引?」

    我眼前又有些模糊,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皇帝脸上有些啼笑皆非:「真是……」

    怎么了?他在说些什么啊,我完全不明白。

    外面那个调子又换了,比先一个还缠绵,唱的词更加柔丽。

    「窃以满堂欢洽,正鹊桥仙下降之辰,半夜乐浓,乃风流子佳期之夕。几岁相思会,今日喜相逢,天仙子初下瑶台,虞美人乍归香阁;诉衷情而款客,合欢带以谐和,苏幕遮中,像鸳鸯之交颈,绮罗香里,如鱼水之同欢。

    「系裙腰解而百媚生,点绛唇偎而千娇集,款款抱柳腰轻细,时时看人娇羞。既遂永同,唯宜歌长,寿乐是夜也。一派安公子,尽欲贺新郎。幸对帐前……」

    皇帝坐正身子,拍了拍手,外面的乐声歌声顿时齐歇。

    耳边突然静下来,我觉得很不习惯。撑着想起身,可就是撑不起来。

    「别动……」皇帝伸手在我肩上轻轻一按:「你喝了情药,今晚是动不了的。」

    情药?坏了,早先那些人给我喝的那碗什么鬼汤啊……一定有问题。

    「本来不想……」他轻声说:「这下,一定要合卺成礼了?」

    我的眼睛因为惊骇而睁得老大。

    皇帝一抬手,大红的纱帐落了下来。

    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朦胧的红。

    那双手轻柔灵活,把那件恶俗的红袍解开褪了去。肌肤上一凉,我心里惶恐羞恼到了极点,可是就是一个小手指头都动不了!明宇……你骗人!你说皇帝不会要我的身体……骗人!

    「唔……」眼前红影闪动,我本能地闭起眼。

    看不清,听不清,皮肤远比平常敏感的多。他的呼吸在肌肤上,我觉得所有的毛孔都紧紧的缩了起来─可是偏偏一个手指也动不了。

    他的手指和唇巡逡着属于我的身体。

    ……如果,我的身体不是逐渐的发热发烫,所有的感官和反应都不由自己控制……我还真的以为,我可以让意识和身体分离开来,当作接下去发生的事并不是发生在我的身上。可是……

    像是被他的手与唇点起了火,一点一点的星星之火很快成燎原之势。我咬自己一下来留住清明的神智。可是悲哀的是,开启的唇,被龙成天吮吻捕获……

    我已经做不了自己的主。

    难以抑制的火热,惶恐和不安如影相随……这一切是多么陌生。这一年来知道自己的身分,是后宫的一个男宠,可是却不知道,这一切竟然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唔……」唇合不拢,声音逸出来,陌生的让自己吃惊。

    沙哑的,无力的……落入耳中,就像是……就像是……

    实实在在的,像是难耐激情的诱惑。

    最后的衣物也被卸去,身体最隐密的地方,也不再隐密地呈于人前。

    我终于,把眼睛闭上。

    不能拒绝的话,我至少,可以选择不看。

    不看自己的沦落,自己的无能为力,自己的热与痛,一时疏忽,一步走错。

    我至少,可以选择,不去看自己的鲜血淋漓。

    身体被翻转过来,头发披了一背一身,丝丝痒痒,分外难忍。

    柔软的唇落在背上,伴着赞叹之声:「你倒有一身冰肌玉骨……」他的手按在一处,轻声问:「还痛么?」

    伤痂脱落后新生的嫩皮分外敏感,我哆嗦了一下,却没有回答。他的唇慢慢的从下移上来,我觉得他的唇凉而软,然后要慢一步才想到,不是他凉,是我热。

    最后被进入的时候,我已经麻木,可是身体却热切的收缩着,反应着,迎合着,惘顾心灵的意志。那呻吟辗转,在陌生男

    人身下承欢的,真的是我吗?

    我是谁?谁是我?

    昨天的我,在什么地方?

    明天的我,又到何处去寻?

    明宇,明宇,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明日再见,你还认不认得出我?

    「呜……」灼热迷乱也盖不去的痛楚,我皱起眉呜咽出声。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肆无忌惮的奔涌。

    我并不想哭。他是男人,我也是。虽然他强我太多,我也不想示弱,可是,可是……身体不由自己控制。我可以闭起眼,却没有办法控制眼泪不向外流。

    可是,即使痛苦,即使不甘,身体却屈从于药性和侵犯。

    当我发觉自己泄出情欲,真的羞愤欲死。

    一片昏沉,一片混沌。忽然隐隐听到人声,不能分辨是说了什么。

    皇帝彷佛下了床,可以听到脚步声响。我虽神智迷糊,心里还有一点点明白。

    他出去了!试着硬撑起身体,只抬起一点点腰,就重重落回去,咬牙凝聚力气,只能翻了一个身,侧躺在榻上。不属于自己的体液,因为我的动作,从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流出来,在腿间蜿蜒流下。

    「咦?别动。」一只手按在我的腰上,轻轻施力压住。

    声音听得清晰,大概是那个情药的效力,在慢慢退去。可是,身上仍然没有一丝气力,这或许与药无关。

    他把我翻过身来。

    屋里还是那样一片要把人吞噬没顶的红。

    外面忽然又是门响,听不到脚步声,却有人声,颤巍巍的:「万岁爷。」

    龙成天手一顿:「说。」

    那声音定了一定,说:「已经传御医馆的大医长看过了,说是染上风寒,加上殿下禀性素弱,所以高热难退。梅妃娘娘急

    晕过去两回,请万岁爷移驾过去看一看吧。」

    龙成天脸上并无什么情绪波动,只说:「知道了。」

    外面传来以头触地的声音:「万岁爷,娘娘那里真是一团乱,万岁爷好歹过去站一站,给娘娘吃颗定心丸……」

    他一手轻轻抚顺我的头发,声音平静:「裴德。」

    便听到那姓裴的声音说:「小的在。」

    「你去看看。」

    外面那个先前说话的人又叩头:「求万岁爷……」

    龙成天沉声说:「侍君大喜之日,你来聒噪已经犯忌。意图左右君王处事,更是其心可诛。」

    他这么一句话说过,外面那人还要说:「万……」

    只这么一个字,剩下的话却呜咽难辩,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然后再也听不到声音。

    第五章

    「渴不渴?要喝水么?」

    我轻轻摇头。耳朵里静的怕人,好像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定一定神,觉得背上凉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冷汗。

    龙成天起身去倒茶,水斟在杯里淙淙有声。

    他把杯子递到我的唇边,我低头喝了一口水,才发觉喉咙痛得像刀割一样。

    刚才忍得太狠,喉咙大约是逼伤了。喝了一口,反倒呛起来,咳得揪心的疼,舌根底下觉得甜腥。

    龙成天轻轻拍我的背:「慢些。」

    我顺顺气,下面的水却不再喝了。

    他把杯子放在一旁,向我微微一笑:「你是聪明人。」

    我向后靠了一靠,垂在身侧的手抓紧了锦褥。

    「你好好的,我自然好好待你。」他手指轻轻捻动:「七天之后,你过了新吉,我会嘱人把内府的事交过来,你先看着,不用急着学起来。」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然后,我缓慢的点头。

    他一笑:「夜长呢,你睡会儿吧。」

    他起身穿衣,并没有喊人进来服侍:「虽然今夜我该陪着你,可是梅妃那里也得去看一看。你先睡,不要等我。」他束衣带冠,动作极优雅简练,像是做惯。

    这个皇帝,并不是那种一手只举得起饭碗的皇帝。我模糊想起以前看的什么书,说他做皇子的时候,弓马娴熟,十分了得。

    可是,昨天见他,却被那温雅的外表……欺骗。

    他能在七、八个都极优秀的皇子中脱颖而出坐上帝位,自然不可能简单。

    明明已经处置了那个来报讯的太监,立了威。再去慰唁,又示了恩。

    ……好厉害。

    外面有低声喧嚷,很快平息。

    我再也无法忍耐,扑身伏在床沿呕吐起来!

    腹内空空,我挖肠倒肚,可是除几口清水,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这样干噎更加难受,涕泪齐下。

    明宇,明宇,我该怎么办?事情完全脱出了你的预料。

    我想错了皇帝,他并不软弱,无助孤寡在他身上一点也找不到。

    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轻手轻脚走了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我抬起头来,用手背抹抹嘴角:「备水,我要沐浴。」

    用力搓,用力洗。

    我不知道要洗掉什么,实际上,身体上我能看到的地方,什么痕迹也没有。

    可是,还是发疯一样的洗。

    把他留下的气味、恐惧、羞辱,都洗掉。

    发急的手,慢慢缓下来。

    其实洗不掉了。

    昨天的我找不到了,明天的我,还不知道在哪里。

    事情一开始就很诡异。我被打之后,皇帝怎么会亲来?这样的小事惊动皇帝,起先我以为是意外,可是时间越久越明白,这个等级制度都森严的地方,意外……真的是很少发生。我又为什么会被调到成英殿?什么事也没有做,又变成侍君。

    好像身周撒开一张看不见的网,我被困在中间。

    拖着脚步走到床边,一头栽了上去。

    床上的气味让人觉得污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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