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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是自可留 第31节(2/3)

作品:《君是自可留

下面声音,在眼看要掠到唐亦昀所在位置时,沉声顿喝一句:“手!”

    听后唐亦昀喊声瞬间停止,迅速运起全部内力将右手从泥沼中奋力拔出,高高举过头顶。

    此时,万俟向远刚好掠至唐亦昀上方,推动掠行的气力一收,手掌顺借身体下落的势头将人拽住手腕猛力从泥沼中提起。

    在无任何外力可借助的情况下,一人向上,另一人势必会被力量反带得往下坠。衍墨在远处看得冷汗满身,理智险些就要抛掷脑外,冲过去救人。

    “呲——”

    绝天剑出鞘的声音犹如刺耳鬼啸,响彻树林。万俟向远在身体下坠一瞬急速抽出腰间软剑,运起十成内力挥剑斩向身下泥沼。

    “嘭——!!”强劲的内力瞬间带来凶猛的反弹,泥沼的粘性刚好成为一种助力,万俟向远急坠的身形顷刻上提数尺,转眼便掠回到稳实的地面,速度竟比被救起后即往回赶的唐亦昀还快上几分。

    衍墨同时上前一步,额上尚还带着未来得及擦掉的冷汗,忍了数回,才没有直接曲膝跪下去。

    人是万俟向远要救的,并非出自他的要求,可看着回来之人溅满泥沙、被自己内力反噬而滴血的手,他就觉得……

    稍稍让自己气息归于平稳,万俟向远对那一脸“我有罪”表情的人抬抬下巴,命令道:“带我去洗洗。”

    “是。”声音已经低得不像样,衍墨找回该有的冷静,走往返回溪边的路。

    唐亦昀知道自己又添了麻烦十分过意不去,丧气之余只好去踹了脚早已看傻眼的苏弈白,冷斥道:“看什么看,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走!”

    “呃,嗯。”换做平时,苏弈白被骂成“没用东西”必然要翻脸,可在见识过刚才那番后,倒还真厚不起脸皮丢人现眼地狡辩。

    稍稍走前的两个人已经来到溪边,衍墨轻拦下想要把手直接伸到溪水里的人,自己也不顾水里有毒,弯腰从溪底捡起许多石块,间隔出一方小水池。

    “衍墨。”自是知晓眼前之人钻牛角尖的劲头又上来了,万俟向远语带严厉地唤道。

    “属下在。”看看还没走近的两个人,衍墨这么应了。

    望着还在不住垒石块的人,万俟向远叹口气,问:“欠了我人情,该不该还?”

    虽然不知问话的人何种意思,衍墨还是老实答了:“该。”

    赶在另外两人走近前,万俟向远不咸不淡说了句:“那就以身相许罢。”

    这时唐亦昀已经走过来,眼里带着点羡慕看向被间出的那一汪水。可心里也明白,那特殊待遇绝对不是给他这个祸精准备的……

    愣怔良久后,衍墨借起身靠近的瞬间轻声应下:“好。”

    瞥眼已经成为泥人的唐亦昀,衍墨没什么表情地指指溪流:“洗罢,我去找解药。”

    而后回头压低了声音,对正将剑归于腰间的人说道:“主人稍后,待属下回来再清洗。”

    溪流位置是不会变的,且之前寻过解药,所以不一会儿工夫,衍墨便回来了,手里还捧着大把野草野花。

    仔细估摸着分量挑出些放进被石块隔离出的小水池中,衍墨伸手搅动片刻。在水里毒解后,看向一直盯住他后背的人:“水里的毒已经解了。”

    万俟向远“嗯”了声,蹲下身子把手掌放入水中,冲洗干净。

    衍墨见之稍微放心一些,拿起野草送进嘴里草草咀嚼咽下去,接着又掏出伤药为万俟向远上药。好在,手上只是被猛力溅起的泥沙划破了皮肉,关节与筋骨并没有损伤。

    溪水里唐亦昀已经洗得差不多,灰溜溜地走上岸,边拿野草往嘴里塞,边小声提议:“严兄,已经正午了,咱们先吃饭吧。”最后为增加说服力,还添补一句:“那个……齐公子也该饿了。”

    本来衍墨是想拒绝的,可听到最后那句,便答应下:“好。”吃喝玩乐,谁能比过风流公子唐亦昀?所以在最初看到那个布口袋时,他就已经猜到里面绝对不只装着各种保命药物。

    唐亦昀干笑几声,劈手夺过由苏弈白出力提着的巨大布口袋,从中翻出两个沉甸甸,被油纸层层包裹住的东西。

    旁边苏弈白那个悔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唐亦昀这个又能吃、又能嫖的肯定带着饭!早知刚才就该翻上一通!自从进来山里,他可一直都饿着。

    “唐亦昀,我也饿了。”过惯衣食无忧生活的苏弈白也非常尴尬,对首回体验的“乞讨”生活显然十分不适应。

    “饿死你活该。”唐亦昀半点怜悯都没有,抱着口袋就把其中一个油纸团送过去给衍墨。“严兄,你们吃烧鸡,我这儿还有馒头和包子。”说完又在口袋里翻几翻,拿出几个大小不一的油纸包递过去。半透明的纸下,隐隐还能看到点包子褶。

    衍墨点点头,不客气地接过来,同时也不忘叮嘱正事:“但凡阵法,都有其阵眼所在,只要找到阵眼,便能轻松将之破解。吃完饭以后,一同去寻阵眼。”

    “好。”唐亦昀听完点点头,跟对另一人时的凶恶模样大相径庭。

    “唐亦昀……”苏弈白可怜兮兮地望着那布口袋,眨巴眨巴眼,半窘半恼地道:“我也饿了。”

    “鬼叫什么!”愤愤掏出两个被纸仔细包裹的馒头扔过去,唐亦昀坐在溪边一块石头上吃起手里香喷喷的烧鸡。

    论心肠,万俟向远与衍墨就算硬不过石木,也绝对不软。但偏偏给唐亦昀这一闹,硬是觉得有些吃不下去。特别是一边苏弈白还两眼放光,隐带幽怨地望着他们。

    “严兄,你别管他,就让他早点饿死早投胎。”俨然像个地痞恶霸,唐亦昀说完立刻目带凶光地瞪往啃馒头的人:“再敢看就把你那对眼珠子挖出去喂狗!”

    原还算本分啃着馒头的人听后又怒又怨,仰头便朝唐亦昀喊回去:“唐亦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不就在青楼里把你当成了一回小倌?你怎的这般小心眼!每次见了我都要如此,简直欺人太甚!”

    “你!”不说还好,唐亦昀听他敢将那般害他丢人的事说出来,登时两眼睁圆,怒得就要上去拳打脚踢。“找死!”

    心里虽然有点后悔一生气把那事给说出去了,可苏弈白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道歉什么的根本不想,竟索性不吐不快,倒倒心里怨气:“你个小心眼的王八蛋!要不是我每次去青楼都能在里面看见你,也不会起那种误会!你这个淫棍!”

    “那是老子开的青楼!老子为什么不能在里面!!”

    一个追,一个赶,这回两人谁也顾不上吃饭了,骂骂咧咧绕着几棵树跑来跑去。

    衍墨似乎早习惯了唐亦昀的德性,神情平静地将油纸中烧鸡拿出来,挑出最嫩的肉,去掉骨头,整齐放在展平的纸上,送到万俟向远手边:“主人手不方便……”

    其实万俟向远早就料到了手会受伤,所以刻意用的左手握剑。伤得不重不说,右手更是完好无损,吃个饭怎么会不方便?略是无奈地想了想,最终也没拒绝,这般偶尔的关心照顾,他还是乐意接受的。不过这关心照顾里,带了些他不愿意见的东西,于是捏起块特地为他准备的鸡肉,送过去。

    没有一点犹豫,衍墨直接张口吃了,对可能会看到的两个人,真正没有在意。头一次,他觉得两人间关系即便被人知道了也不是什么难堪事情。旁人会怎么想,是旁人的事,眼前的人待他如何,他自己知道便好。

    而不嫌疲惫追赶着的两个人也确实看到了,苏弈白蓦地停下来,难以置信地喃喃开口:“断袖……”

    “断你爷爷!!”唐亦昀只当他心存鄙夷,挥掌就要朝其后脑勺劈去。

    “啊——”但刚刚迈出一步,脚下那熟悉的绵软感触立刻令他吓破了胆,拼命往前一冲,扑到了苏弈白身上,使劲扒住。

    “啊——!”喊叫一声惨过一声,被人撞到已经算够倒霉的了,竟然还被撞倒了,还在被撞倒之后当了垫背的!不知是气得厉害还是冲撞过猛,苏弈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泥、泥沼!”唐亦昀显然是给吓怕了,这会儿惊吓未消,死死抱紧身下“肉垫子”不肯松手。

    “泥沼!”衍墨闻言立刻站起,疾步就往前走去,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待走到唐亦昀刚才跳起的地方,眼里已然牵起兴奋。蹲下身去用手试探几下,心中猜测更加肯定。

    万俟向远随后走过去,盯着地面上一道不仔细看极难辨出特别之处的土地半晌,心里明了几许。

    仰头看看站着的两个人,唐亦昀惊醒般发现自己现下姿势非常丢脸,立刻火烧屁股似的跳起里,往旁边挪开数步。

    “严兄,难道这就是阵眼?”

    “不。”衍墨摇摇头,眼里兴奋很快被烦忧掩盖,“刚才那片泥沼才是阵眼。”

    “泥沼是阵眼?”对寻到阵眼可破解阵法一说,唐亦昀略有耳闻,可究竟怎么个破解法,他却并不知晓,“找到阵眼后,要怎么办?”

    沉吟良久,万俟向远也询问出声:“阵眼在泥沼之下?”

    拧眉点头以示确认,衍墨为难地启口:“寒烟教对迷阵确实下了功夫,现下即便知晓阵眼所在,也无法在短期内破解。”

    大约已经有了些条理,但还是觉得无法将一切串联起来,唐亦昀同样皱起眉,问道:“那要多久?如何才能破解?”

    “树林里并不是单纯的迷阵,其中还掺杂了机关。而机关就在泥沼之下,若能将之破坏掉,迷阵便解开了。”忍不住叹了口气,衍墨继续往下解释:“这树林应是被划分成许多部分,每片土地下面是泥沼,边沿也由泥沼连接,如此便能使树林不断变化。而控制其变化与变化规律的机关,应就在那大片的泥沼之下。”

    “这些……”唐亦昀恍然大悟,伸手指往地面不足一尺宽的条带形泥沼,“就是借助这些,土地才会移动?”

    衍墨点头,替他讲完整:“这些显然不是天然形成。人为造出泥沼十分麻烦,特别还是要能控制其移动规律的。如此,应只有从‘水’上下手。泥沼形成首要需水,所以那片泥沼下应埋有往四处导引水流的水道,至于移动规律,则可以由水流缓急与方向控制。”

    正文 君是自可留99

    唐亦昀听完没有说话,望着苍绿成片的林子不知在思量什么。

    “比流沙墓还麻烦。”未带出多少情绪,万俟向远照实评价着。

    “流沙墓?”被话里提及的东西招回心思,唐亦昀颇为好奇地问。

    “嗯。”衍墨轻点头,出言解释:“每每王公贵族下葬,都伴有许多价值非凡的殉葬品,因此也就会引去大量盗墓者。时间久了,便有人想出一种能阻止盗墓者进入陵墓的法子——流沙墓。顾名思义,流沙墓就是用大量细沙对墓道和墓室外围进行回填。是以只要盗墓意图进入,就必须得冒随时被沙石活埋的风险。”

    “原是依仗沙子来埋人。”唐亦昀摸摸下巴,兴趣明显大减。但忽然又想起什么,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这泥沼……泥沼塌陷!”

    唐亦昀性子虽一惊一乍,却也能分出轻重缓急。万俟向远与衍墨听出他话里情绪,不禁齐齐望过去。

    “阵眼在泥沼之下……严兄你说短时内无法破阵是因为清理不了泥沼,接触不到下面机关……”脑中一个想法忽闪而过,唐亦昀自言自语地嘟嘟哝哝,满脸尽是兴奋神色。

    “说清楚。”衍墨看得有些着急,忍不住催他把话说完。眼下多浪费一刻,便会给寒烟教多留下一分生机,哪里能等。

    唐亦昀猛地被点醒,赶紧收起恍惚神情,讲明心中主意:“可以用火药!火药燃着远比木柴引火灼热,那片泥沼再大,也抵不过大火不间断地烘烧,早晚会变成一堆干泥,到时便可将干泥清走,触到下面机关!”

    果真是不同身份的人,往不同方面上考虑。万俟向远暗叹一句,迅速在脑中计量其可行性。

    火药多用于征战,素来独朝廷掌有。弄不到手是不至于,但少说也得等上月余时间。

    不着痕迹地打量衍墨一眼,万俟向远最终保持了沉默。唐亦昀非无谋之人,能想到用火药,就必定有弄来火药的法子。可这法子用后会给他带去什么麻烦?不难想象……

    此时衍墨亦在为难,唐亦昀的话里暗示太多,多得叫他不知所措。作为死士,理应一心为主;作为……亦应将对方置于己先考虑。可若因此害得唐亦昀得罪朝廷,日后无处容身,他又岂能安心度日?

    树林里面本就安静,人声一消,气氛难免有些怪异。唐亦昀干咳一声,抬手抵上下巴,问出个奇怪的问题:“齐公子,你和严兄住在何处啊?”

    衍墨闻声抬起头,脑中纷乱思绪被迫中止。

    万俟向远也是微微诧异,不过很快就明晓了问话人的目的所在。心底虽然有所犹豫,却真如日前允给衍墨的一样,坦言相告了:“寒炤阁。”

    “啊——”音调古怪地抛出一声,唐亦昀面上喜忧掺半。寒炤阁他听说过,这么一来得罪朝廷是不足为惧了,可传言中寒炤阁……好像不太适宜人住哈。

    不就是要个保命地方么,这是什么反应?万俟向远滞了下,出声询问:“怎了?”

    甚为忧心地板起脸,唐亦昀自言自语念叨:“吃亏啊怎了……”

    衍墨早被两人弄得脑中混乱,只能站在旁边保持沉默。额角跳啊跳,有点不好的预感。

    万俟向远不解,继续追问:“吃亏?”

    “你二人这样的……自然是严兄要吃亏。”唐亦昀眼珠子转悠几圈,想到什么说什么。

    “唐兄!”衍墨真正着了急,上前一步把胡言乱语的人拉开。

    目中尽是感慨地盯着把自己拉到一边的人,唐亦昀更加认准了自己推测。

    “唐公子。”万俟向远及时出声,把越偏越远的话题拉回去,“火药的事……”

    唐亦昀也不为难,点点头,继续说正事:“你我都是明白人,没用的也就不说了。火药是只朝廷才有的,我帮你偷来,你得保证我日后性命无忧,且随时能与严兄见面。如何?”

    姑且不计话里“随时”究竟是怎么个随时法,万俟向远点头允下:“可以。”

    唐亦昀咂巴咂巴嘴,还是觉得自己吃亏多,可为了他严兄,这亏也只能吃了……

    言至此,三人不再磨蹭,把双方之前有所隐瞒的事情讲清之后,便弄醒苏弈白一同在泥沼附近下标记,回客栈了。

    偷朝廷的火药,换寒炤阁做一辈子的靠山。面上看起来不怎吃亏的交易,唐亦昀实际半点好处都捞不到。

    一个不缺钱,不缺势,本可以锦衣玉食一辈子的人主动往火坑里跳,总要有些理由的。

    回去路上万俟向远看过衍墨几回,没有说话。心里,却是起了计量,但这计量短时内没有用武之地,得等到日后,等到寒烟教的事结了以后……

    说来也巧,几人在客栈门口刚好与钟修和青兰撞个正着。衍墨对唐亦昀交代几句,便先去安置苏亦白了。

    等他给吱吱哇哇的苏弈白易完容,灌下****,才走进旁边的主屋。不过人一进去,就发觉气氛有点不太对,也或者可以说是……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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