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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山河望断 第13节(1/3)

作品:《[雍正]山河望断

    “四爷紧张吗?”来人与他并肩盘腿坐在地下,一片干涸的“血泊”里。

    点点头,喘了口气,又拿过望远镜。

    “现在还害怕吗?”

    放心单筒镜,认真想了想,摇头。

    “为何?”

    “或许是,麻木了吧。”胤禛看了看周遭的血,又抬头看看周围仍旧守着岗位的将士,带出得意与骄傲,与当年高居御马大阅之时,似乎相同,又似乎不同了,“再说,有他们在,我怕什么。”

    将军沉默了,看看他一身的疲惫,劝道:“四爷还是回去歇歇吧,您这么多天没好好休息过……”

    胤禛伸手推开他,重新站起来,整整盔甲,继续刚才巡城的路线,“我的岗位在这里。”

    69、城破

    第十日

    “我记得,我们似乎还有一个俘虏……”

    “四爷说的是,策妄阿拉布坦的兄弟,大策凌敦罗卜。您是要……?”

    第二日,叶密立城曾经的主人被捆的像个粽子似的,悬挂在城头荡秋千。

    城上哗啦啦的笑声,城下一阵阵的骚动,一时竟没几个人敢再放箭了。

    俘虏倒算硬气,也不张嘴求饶,竟是直直抻着像是想一头撞死,清军吓了一跳,赶忙又拉上来,重新把腿脚手臂都捆死了,让他动弹不得,才重新扔了下去。

    上下正僵持着,没成想城外领头的将军,突然冒出来喊了句什么,瞬间竟是万箭齐发,这逍遥了半辈子的蒙古王孙生生被自己人钉成了一只刺猬,目眦皮裂,让人为之心慑——

    第十三日

    各营都统一起聚在胤禛营帐里,放眼一看,已经少了好几个。

    城内本来有住处,因为箭枝不够,胤禛下令拆了所有木石结构的房子,全拿去当滚石砸人,因此这些大员们也只好委屈委屈继续住帐子了。

    气氛低迷,因为这两日准噶尔进攻突然变得异常猛烈,整座城似乎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而本该早到的援军,迟迟不见踪影。

    焦躁,不安,怀疑,沮丧,种种气氛充斥着营房。

    “诸位稍安勿躁,四爷也先别跳脚骂娘,”生死与共这么多日子,这些将军偶尔也敢开开胤禛的玩笑,胤禛顶多也就瞪他们一眼发作不得,正红旗都统齐世边想边说,“末将觉着有点奇怪,策妄阿拉布坦怎么会突然这么着急,不惜耗费人马抢攻?”

    “哦?”胤禛与座下西桡儿对视一眼,看他也若有所思起来。

    “敢问诸位,本来按部就班打着的两方人,一边突然发起疯来,会是因为什么?”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错,赏赉乃励战之锐器。但他们很显然不像是冲着赏头去的,前日竟能如此决绝射杀大汗亲弟,若只为赏,不该如此,”齐世点点头,“……还有呢?”

    “……为求速战速决?”顾八代拈了拈胡子,眼睛钉在桌案一点上,声音犹疑而惊诧,有些发飘,“莫非……”

    “对!”齐世突然狠狠在自己手心砸了一下,“末将怀疑会不会是我们的援军已经到了!”

    “将军意思是……就像噶尔丹被策妄阿拉布坦逼向我们一样,如今他自己又被逼到咱们这儿?!”

    胤禛忽的立起来,底下便都静了,他背过身盯着地图,幽幽开口,“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实际上现在里外都是我军,策妄阿拉布坦倒是那包在饺子皮里的馅儿,只要我们撑住了,这饺子就破不了,跑不了……”

    “四爷说的正是,我们现在困守孤城,不能内外交通,才是最大的麻烦。”

    胤禛在地图上画了一个细线,食指在案上点了点,骤然抬起头来,目中精光压着众人,“诸将听令,带兵突围,何人愿往?记尔头功!”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末将但凭差遣!”

    “末将愿为先锋!”

    最近的仗把底下将领血性打了出来,眼下听见这等冒险的差事,竟没有不愿意的,个个争先。他们还没闹出个结果,就见铁塔冲到主座面前噗通抱肩跪下,“这活计是笃布的!谁敢抢!”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悍勇大家都见识过了,见他来争,便都放了手,果真还落在他头上。

    胤禛和诸位将军一言一语的给他交代了从哪里出城,从哪里突围,敌军哪里最薄弱,哪里最强不要碰,突围后又去哪里,找谁,怎么说,听着他挨个复述了一边,才放了心,叫他去点兵。

    夜色降临,连一丝星光都没有,上天将一切痕迹都悄无声息地掩盖在夜幕之下。

    看着一行人装备齐整了,连弩、硬弓、上药、地图,都带好了,静静等着帐外,胤禛又叮嘱了一遍,叫他稍等,却去后头带了自己的马出来。那枣红色大马沮丧地跟在后头,垂着脑袋,一身膘子肉一抖一抖的,过来了还半天蹭着胤禛不愿挪步,被他拍了拍又提着耳朵训了一通才一步一挪的转到笃布那边,仍是垂头丧气的拿前蹄在地上画杠杠。

    笃布看他这样,也有些发闷,“爷,要不算了吧,万一我再见不到您了,还连累它也……”

    “闭嘴!你不是战无不胜的嘛!少跟它学这些没出息的,我这马可够结实,你再怎么‘铁塔’也压不垮的,就用它吧!”胤禛自己整日里跟某人诗书往还,搁其他人身上却最见不得这副小儿女离愁的样子,无奈,扬鞭敲了敲马头,又敲了敲笃布的大脑袋,没好气的说,“记着回来是要还的!”

    “是!”

    血色暗成了夜色,角门迅速开合,一阵风穿堂而过——

    第十五日

    城墙已经失了形状,各处的坍圮碎块混杂着血肉挂在城上,准噶尔人像是没完没了似的。

    攻势越来越猛,城内城外俱是破釜沉舟的气势。

    整个城,已经没有一丝干净的地方,处处带血,巡城也不时会踩到断臂残肢。粮食未尽,箭支却即将见底。

    西桡儿已经带人留下两日口粮,给所有剩余的粮草上浇了油料火药。

    “四爷,若城破,为之奈何?”

    “城破?”胤禛扔下笔,回头看他,“那就留给他们一片焦土吧。”

    案上是他这两月来第一次发了闲情逸致的留念,古老的诗篇静静流淌,“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第十六日

    “四爷!快看!!!”

    胤禛与大多数将士一样浑身血污的立在城头,看着脚下越来越剧烈的撞击,墙缝上无数的裂痕,以及不断扑簌簌下落的土块泥沙。身边的西桡儿却突然惊叫起来,手臂指着辽远天空中一处黑点。

    “嘘——”

    捏起指头打了个口哨,一只猛禽朝这边扑了过来。

    看似文弱的西桡儿竟直接伸出手去,让锋利如刀的利爪扣在就小臂上。

    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

    ——海东青!

    胤禛认得它,塔布黎的最爱,比所有女人所有金银珠宝更令他心动神秘的挚爱,桑多。

    心里绷得最紧的弦骤然松弛下来,险些倒了下去,又立刻撑住自己,它来了,那他也来了,那他们也都来了,既如此,无论最后城破与否,这一场战争,都算赢了。

    大清将再无北疆之患!

    “四爷要桑多捎信吗?”

    胤禛听见,诡异的瞟了一眼,看见那猛禽也耷拉着脑袋满心不高兴,“把海东青当信鸽使唤?”

    “恩啊!”

    “好吧。我不在乎。”抬头看看在乎的那个,它没什么反抗的权力。

    城墙上的裂缝又大了些,胤禛只低头看了一眼,抖掉自己身上的土,不动声色的将纸条与之前随手写的那两句诗塞了进去。

    “弹尽,援绝,人无,城将破。末将率各都统扼守冲要,作最后抵抗,誓死为止,并祝胜利。大清永年!”——

    第十七日

    城内只剩下沉默。

    从胤禛到最末的兵士都在默默擦拭自己的刀剑。

    城下的尸骨已经将将堆到城头,便冲着这些,他们也算值得了。

    胤禛与西桡儿并肩立在城墙上,将领们簇拥在他们身边,一起看着暮云合璧、落日熔金。

    远处,关山万里似归途。

    “四爷,后悔吗?”

    “怎么,你后悔了?”胤禛听着耳边人声,却恍然渺远,仿佛只剩下眼前云日血色,分不出是真是幻。

    “当然不,汉人有一句话,大丈夫马革裹尸,得其所哉!况且我蒙古男儿。”

    “那不就得了。”

    “呵呵,四爷啊,就您这刚毅不可夺志的性子,还好生在当世,万一落在个末世,倒不知如何了?”

    “……”

    末世?这问题胤禛当真想过,当年他看着大清国一天天败忘了,子孙软弱无能,想着若是自己下去如何如何,最后却不得不承认,一人之力无法挽救那个衰朽的帝国,最后的终局,无非也是龙泉一饮罢了。

    “如何?”他并没有回头,只抽出剑,看了看,又插回去,“不过,如此。”

    他们在等待准噶尔骑兵的最后一波冲击。

    70、坑爹伪·结局

    昨天突然想到如果四哥死了会咋样……于是有了这个坑爹伪结局……——

    伪完结

    今生十八年,胤禛还想做很多很多事,他从未真正预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

    他总以为,上天既让他还阳,那必有其理由,弥补一些什么,改变一些什么。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顿悟,天地之无常,非人力所能擅自揣度,天道无私。

    而康熙帝直到真正抚上爱子冰冷的躯体时,才终于勉强自己承认这个事实。

    无力的挥手,放过了报信的卒子。

    人却像突然老了十岁。

    他亲自抚育、看着长大的孩子,文武双全、真挚诚孝,诸皇子中最可托者,最能体君父之心的四儿(非轻声),他一直期待着他成长,长成国之柱石,做皇父之肱骨,将来再为兄皇之栋梁。

    却这样夭折了。

    他虽同意分兵西进,也知道儿子面对的危险,却未曾想过,会真的有这样一天。

    开国后第一个真正战死沙场的皇子,直到呼吸终止,仍立的笔挺。

    康熙颤抖着伸出手去,摸一摸儿子的脸,试图擦掉上面的血污,却怎么也抹不掉。

    他总以为这张英武锐气的面孔,该是温热的,是跳动的,是杀伐决断或笑意盈盈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平和淡漠,仿佛不在三界五行之中,冷冰冰的铁青色,离阿玛好远,好远。

    “四阿哥……胤禛……禛儿……别睡了,阿玛来了,醒醒,醒醒……”

    “这儿冷,别睡在这儿,快起来,进去睡,你皇额娘等着你去请安呢……”

    “听见没有!起来啊!朕命令你起来!”

    “……禛儿,你睁开眼看看阿玛呀……你怎忍心让阿玛老年丧子啊……”

    抚摸着儿子的脸,康熙或喜或怒,或平或急,声音却总是他一个人,赌气的儿子并不搭理他这个至尊无上的父亲,终于颓然倒下,肘撑在搁置胤禛身躯的榻上,双手按住脸,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只有两道水痕,被皱纹拘束着,流淌不下,在眼角汇成水涡。

    有如血色——

    康熙三十六年,皇四子胤禛以皇子之尊,定土开疆,以身报国,堪为万世表,追封雍亲王,百官成服。

    以皇五子胤祺子弘曈出继,袭爵。

    康熙四十七年,宣示皇太子胤礽罪状,命拘执之,送京幽禁。还京。废皇太子胤礽,颁示天下。

    十月议政大臣会议,议皇八子胤禩谋求储位罪,削其贝勒爵。

    十一月皇三子胤祉告皇长子胤禔咒魇皇太子,削其直郡王爵,幽之。

    康熙四十八年,上言胤禩乃缧绁罪人,其母又系贱族,今尔诸臣乃扶同偏徇,保奏胤禩为皇太子,不知何意?岂以胤禩庸劣无有知识,倘得立彼,则在尔等掌握之中,可以多方簸弄乎?

    康熙四十九年,以胤祥并非勤学忠孝之人,厌弃之——

    康熙五十七年,策妄阿拉布坦余部再次异动,皇十四子胤禵上书请战。

    “一人临塞北,万里息边烽。

    朽木含生意,闲花逞冶容。

    夔魈潜隐迹,虎豹尽藏踪。

    群动无纷扰,帷闻响梵钟。……”康熙拿着请战折上仅有的四行字,脸上突然现出悲怆与伤怀之色,刻意压制了许久,久到他以为自己都要忘记的时候,沉痛的记忆再次被翻了上来,“这是你四哥少年时的诗作……难为你了,竟还记得……”

    “子臣知道,阿玛也还记得。”胤禵深深叩首,“兄长曾对儿子说,希望儿子二十年后可率军出征,他做到了,儿子希望自己也能做到,求汗阿玛成全。”

    三日后,胤禵以大将军王衔代君出征。

    其兄余威仍在西疆,尚能止小儿夜啼,大军一路顺遂——

    康熙六十一年,油尽灯枯的帝王直到最后一刻都纠结于帝业传承。

    看着塌下仅余的儿子,一张张脸扫过去,心里的惶恐焦虑却越来越重,生命即将终结,江山竟无人可托。

    夺嫡之争的惨烈过后,剩下几个,老三文弱,老五敦厚,老七残疾,十二无定心。

    偌大江山,竟没有一人担的起来。

    列祖列宗啊,玄烨不孝,臣有诸子皆不如臣,何颜面对祖宗社稷啊。

    不、并非全部,若是那个孩子还在……那个孩子……

    他才十八岁啊,就离朕而去,玄烨却空长余年,又有何用,是上天的惩罚吗?为何不降临在朕身上,却要以子之寿延臣之寿!

    眼神渐渐涣散,口水无法控制的顺着嘴角流淌下来,康熙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两根指头。

    山陵崩。

    “皇父要立二哥!”胤祉惊喜的喊了出来。

    众臣都知道,这位圣君对废太子的爱宠,几个月前特意将废太子移除圈禁之所,以民王奉养,恐怕先帝觉得相比这里众子,胤礽再不济,也得听教诲多年,于治国上,还算入门,弘皙也是可塑之才。

    况且无论以嫡以长,都该是他,再加上诚亲王乃眼下最长、爵位最高,他振臂一呼,咬了牙坚持说老爷子临终前指的是二哥,谁也拗不过他。

    是以除了胤禩等人不满外,废太子胤礽竟真的被老三扶上了帝位。

    两日之后,胤禵帅军回京,围城。

    以废太子勾结诚王,暗害先帝,篡夺皇位为名,起义兵。

    内外交困,手足相逼,先帝不能举哀,竟复齐桓之事。

    月余,胤禵内联兄舅隆科多,大军入城。

    诛杀废太子胤礽、故诚王胤祉,弘皙等孙一并株连,大将军王先皇十四子自立为帝,年号武昌(囧)。

    封先皇五子为恒亲王,先皇八子允禩为廉亲王,先皇十三子允祥为怡亲王。

    怡亲王一时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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